瘫蛇的小夫郎 第56章

作者:小鱼饼干 标签: 穿越重生

  炕头子,王墨侧身?卧着,睡得不多安稳。

  自打他摔坏了双腿,几乎没有一个长夜,睡得沉过,他被梦魇拖进深渊,像小舟浮在浩海上,半梦半醒、睁不开眼?。

  两条腿虽然没了知觉,可钻心的疼却连着筋脉往心口子蔓延,一路钻进脑子里。

  王墨眉心皱得死紧,额头上一片凉汗。

  疼得紧了,他手死死攥住被子的一角,口里不住的嘤咛:“爷、爷……”

  玄鳞垂着眼?,唇线拉得平直。

  他两指并拢,在王墨额前轻轻一划,一道白?光钻入小哥儿?的眉心。

  王墨顷刻收了声,沉沉睡了过去。

  玄鳞缓缓坐到炕头子,像从?前在吴家,王墨坐在炕沿边瞧他一样。

  他细长的手指头轻轻碰了碰王墨的额头,将冷汗一寸一寸的擦干净。

  他瞧着他,怎么都瞧不够。

  明明一个挺寡淡的哥儿?,比他见过的太多人都平淡无奇——瘦得凹陷的两颊,不多挺翘的小鼻子、肉乎乎的嘴,只一双大眼?睛水水润润的。

  可他偏是?喜欢,喜欢得心口子发?酸发?苦,也发?甜。

  玄鳞站起身?,抬手将小哥儿?身?上的被子掀开了。

  一只大手摸上了王墨的腰,一把小腰,比他才来吴家那会?儿?还要细。

  玄鳞眉心轻蹙,手指一拨,裤带子松开,露出了平坦的肚子。

  小哥儿?被玄鳞点?在眉心那一下,弄得昏沉睡去,他像是?做了个可长可长的梦,沉在深海里,周身?被水草紧紧缠着,动不了。

  玄鳞一只大手托住王墨的后腰,一只手捏着他的裤边。

  窸窸窣窣一阵响,小哥儿?被扒了个精光,露出一双赤条条的腿。

  抓着裤边的大手停住了,玄鳞瞳仁震颤,好?半晌都缓不过劲儿?来。

  这是?一双顶难看的腿,瘦得就两根腿骨的粗细,骨节处扭曲得不成样子,皮肤上大大小小数不尽的疤痕,有摔断时留的旧伤,有平日里添的新?伤,又红又黑,斑驳不堪。

  玄鳞难忍地喉口滑滚,小心翼翼的像捧着宝贝,将那两条腿放平了。

  他抬手撩开长衫下摆,席地而坐,伸手轻轻放到了王墨的膝盖骨上。

  狭长的眼?睛闭起,触摸处一片白?光四?溢,顺着玄鳞的掌心往小哥儿?的腿骨缓缓涌入。

  深秋的夜,忒凉。

  冷风卷着山寒,直往门上扑,打得门板子啪啪作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冷汗顺着玄鳞的额角扑簌簌往下滚。

  他垂着头喘了数口子长气,手撑住膝盖,摇晃着站起身?,去瞧王墨。

  一双竖瞳怔了好?久,连带着唇角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玄鳞白?着脸,伸手摸上王墨的膝盖骨,眉心越皱越紧——那扭曲的地方,竟是?没有变化。

  “怎么会?……”

  他千年的内息,竟是?一丁点?儿?没见好?。

  他嘶哑的呼吸,好?半晌缓不过劲儿?。

  直到外头狗子呜呜唧唧的叫声又传了过来,他才抽回了神。

  木门“嘎吱”一声打开。

  狗子探个头,却滴溜着眼?珠子偷偷摸摸地瞧,缩个小爪子不敢进门。

  玄鳞身?上大妖的气息太重了,铺天?盖地的压来。

  即使没有发?怒,也让狗子怕得厉害。

  玄鳞缓缓敛息,垂眸睨着狗子:“睡在门边,不许过来。”

  狗子仰头瞧了他一眼?,又瞧了炕头子王墨一眼?,可怜巴巴的应了一声,试探地伸了一只爪爪进门,见汉子没拦它,才将后腿也迈了进来。

  门被阖紧,将稀薄的月光关在外,屋子里黑得不见五指。

  玄鳞抬起步子,缓缓走到炕边,两指伸到领口,轻轻一挑,盘扣脱开,月白?的长衫落了地。

  他掀开被子一角,躺到了王墨身?边。

  小哥儿?下头光着,可上身?还一件破到打了补丁的亵衣。

  玄鳞瞅着碍眼?,卷开他的衣裳下摆,三两下脱了下来,甩到了炕尾。

  两具身?子赤条条的搂在一起,一薄一厚的胸膛子相贴,烙饼似的,可紧可紧。

  这屋子小,就算狗子缩在门口子,一抬头,也能瞧见里头的光景。

  地蛋儿?一只顶单纯的狗,没见过啥大场面,就算在吴家,也没瞧过这,它支棱个毛耳朵,整只狗都慌了起来。

  玄鳞伸长手,摸上头顶的玉钗,轻轻一扯,长发?垂了下来,落到了腰际。

  蓦地,一片白?光四?起,就听一声颤抖的狗吠,地蛋儿?一惊,惊慌失措地缩到了犄角旮旯里。

  炕头子,人身?蛇尾的千年妖兽舒服的喟叹。

  玄鳞伸手将王墨揽进怀里,垂下头宝贝地亲了亲,被子里头,粗/长的黑鳞巨尾卷起,将小哥儿?一把细腰缠紧了。

  *

  日头自山那边缓缓爬了上来,村子里的鸡嘹亮地啼鸣。

  王墨轻轻睁开眼?,刚想起身?,却觉得身?上好?累好?累。

  昨儿?个做那梦,好?像真的似的,他被丛水草紧紧缠着,咋都脱不了身?。

  今儿?个一起来,后背连到腰,都酸得慌,好?像被啥压了一大夜。

  王墨掀开被子,亵衣裤穿得好?好?的。

  他这才浅浅呼出口气,手撑着炕面坐了起来。

  王墨将被子叠好?,收到炕尾,好?半天?了,都没见着地蛋儿?。

  这要是?平常,他还没醒,狗子已经跳上炕头子啃他,今儿?是?咋了。

  他往门口子瞧,往桌案边瞧,都没见着黄乎乎的毛身?子。

  王墨皱起眉,偏头喊起来:“地蛋儿??地蛋儿?!”

  好?半晌,靠门边的犄角旮旯里,传来一声细细小小的狗叫,狗子呜呜唧唧的应了一声。

  王墨瞧过去,朝它招手:“地蛋儿?,咋猫那儿?了?来来。”

  狗子探出个小脑瓜,又挨着墙根儿?蹭出半面身?子,耷拉着耳朵凑近了。

  这炕上,满是?玄鳞的气息,地蛋儿?蹲在炕边,仰着头,不敢上去。

  王墨叫了好?几声都没用,想着狗子是?长大了,不愿上炕了。

  他叹口气:“成成,不上就不上吧,给你弄饭去。”

  他伸长手,扒着炕沿爬下炕,才坐到板车上,外头就响起了敲门声。

  紧接着,汉子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王公子,醒了吗?”

  王墨一愣,这声音,怕不是?隔壁那户。

  他抿了抿唇,应声道:“啊……醒了,可、可也太早了,我还没梳洗!”

  “不碍事,你慢慢来,我等会?儿?便是?。”

  天?爷啊,王墨仰头叹了口气,急慌慌地推开了屋门。

  他到灶堂子,拿了洗脸的木盆,到水缸前接了半盆子清水,匆匆放到地上,伸手掬了把水。

  深秋的清晨,冷得厉害,就这放了一大夜的水,冷不丁一摸,冻手。

  王墨没敢耽搁,七七八八洗了脸,拿布巾子随意擦了擦,就扒着地出了灶堂门。

  吱呀一声响,破旧的木门缓缓打开。

  玄鳞正站在门口子,着一身?靛青缎面的长衫,发?间一柄墨色玉冠,显得人出尘的风雅。

  王墨仰头瞧着他,咬了咬唇:“玄公子,您有啥事儿?吗?”

  玄鳞抬了抬下巴:“昨日瞧你水缸没水了,打了两桶来。”

  王墨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才发?觉汉子脚边落着两只大木桶,里头清泠泠的井水:“啊……多谢了。”

  “那我提进去?”

  王墨点?点?头,手扒着土面,稍稍让开了路。

  玄鳞弯下腰,顶轻松地拎起水桶,熟门熟路地往灶堂子行去。

  王墨偏头瞧着他,手指头抠了抠车板子。

  大门外头的老槐树下,站着好?一群人。

  寻常日子里,也就妇人、哥儿?爱凑在一块儿?说闲话?儿?,而今倒好?,还站了几个壮汉子。

  不为别的,都是?打井水边一道过来的。

  几人抻着颈子往王墨院儿?里瞧,凑着头叽叽咕咕:“真给那小哥儿?送去了?”

  “估摸是?瞧着墨哥儿?可怜,断了两条腿,打个水都不方便。”

  边上妇人皱两道细眉毛:“那咋没瞧他把水往自己院子拎啊?顺道帮把手倒也罢了,这明摆着专门给打的啊。”

  “可不就是?专门打的,还给了丘子一两银子,叫放到大门口子才成呢。”

  “因为啥呀?”婆子啧了两声,忽然想起什么般猛拍了把手,“我和你们?说,那李家搬走的时候,屋里收拾的可干净,个破草席都卷走了。”

  几人纷纷看过去:“那咋了?”

  “这一位金贵的爷,光乔迁就挨家挨户送了米面蛋,可住进来,你见他买过啥家当?”

  话?音一落,几人连连摇头:“可不咋的……他睡哪儿?啊?”

  一时间,谁都不吭声了。

  婆子目光深深瞧向王墨那户院子,狠咽了口唾沫,不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