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仆人 第56章

作者:文心雕鱼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西方罗曼 穿越重生 穿越重生

  当然?,他在作战的时候,很有分寸,不会随便浪费弹药。真要说起来,还是作战第一天,他老爹踹在他屁股上?的那一脚的功劳。

  维恩看到?安塞尔竟然?给他领了?一把枪,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少爷……”

  安塞尔安慰似的看了?他一眼,微不可见地摇摇头,神色还是那么安定。维恩也?放松下来,端起水壶给威廉倒水。

  “我自己来吧。”威廉伸手拦了?一下,笑道?,“你现在可不是仆人了?,不敢使唤你,你坐吧。”

  安塞尔拍拍身边的沙发,维恩本来坐在那里,但看见威廉进来就站了?起来。

  维恩乖乖地坐下,安塞尔把他刚刚匆忙放下的小蛋糕递到?他手边,然?后转头看向威廉:“圣诞之后走?吗?”

  “对?,十二月底。”

  “发生什么事了?吗?”安塞尔微微皱眉,本来说好是放一年半的长假,可现在还差大半年,就被提前召回,和他最近几天做的梦不谋而合。

  “一点小摩擦,这不冬天到?了?没有食物,那些?游牧的部落又来抢东西了?嘛。我们统治那里,好歹要给他们一个答复,任由他们被人欺负,也?说不过去。”威廉轻描淡写道?。

  安塞尔对?这些?不太?懂,直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但是威廉不愿意说,他也?不好追问?,万一涉及到?什么机密,就进退两难了?。

  “西印那边还有没有听说什么事,比较奇特的?”维恩倒没那么多顾虑,直接开口问?道?。

  威廉思考了?一下,说了?几个,维恩都?没什么积极的反应,好胜心上?来的他冥思苦想?,还真想?到?了?什么:“我听那里的朋友写信说,好像有一个女的,四十来岁,她和她的兄弟把自己丈夫给杀了?,然?后逃了?,到?现在还没抓住。因为她的丈夫是当地的首领,所以比较重视。”

  是了?。

  这件事果然?也?提前了?。维恩感觉自己已经把握住内在的联系了?。

  物价上?涨,经济下行,大英向西印的殖民地加大征税,导致民不聊生,反叛心起。

  这个女人名叫拉克西米,她杀她的丈夫才不是因为谣传之中的情杀,而是因为首领与大英官员勾结,将本属于部落的合法利润通通贪污转让。

  她不愿与一条走?狗共处一室,争吵之后奋起反抗,兄弟听见动静后连忙帮忙,合伙将其杀死?之后,带着贪污受贿的证据逃出生天。

  之后不久就建立了?叛军,占领了?沿海地区,与威廉所在的军队交锋几次,最后还是惜败,自沉了?大西洋。

  维恩不知道?怎么对?她评价,只觉得这个结局既是应得的,又略带些?惨烈。

  深受其害因为她倾家荡产的安塞尔在之后的酒会上?,面对?大英贵族嬉笑嘲讽,以她来调笑某个已婚男士不要找小三时,也?只是冷冷地举起酒杯,不知道?在敬谁:“我真的恨透了?,提起女人就必须要和爱情联系在一起。”  前世露西亚和威廉解除婚约,一心想?要出国留学成为作家的时候,他也?是挡在她与奇丽夫人之间,用这种冷硬的语调说着:“她足够富有,足够聪明,为什么非得将婚姻作为必要的目的,她应该去做她想?做的事,文坛也?需要女性的声?音。”

  他有的时候就是这么不合群甚至有些?怪异,可维恩总是会被他认真的模样闪得目眩神迷。

  历史?总有其偶然?性与必然?性,虽然?不知道?这次又是具体因为什么,但事情就是这么提前一年发生了?。

  他已经查出来到?底是谁在珍珠身上?涂花粉的,对?方?显然?也?不知道?会这么严重,已经怕得要死?,几下询问?就把底交得一干二净,维恩得知这家伙竟然?翻垃圾桶将安塞尔之前的关于西印的废弃的投资方?案也?给了?坎森公爵时哭笑不得,这不是送到?自己的手边的打?击报复的机会?

  维恩先前还担心,若是真把坎森公爵骗去投资西印的香料,却没有发生反叛,让他赚钱了?该有多难受。现在听说历史?还在按记忆中那样发展,一下放心了?不少。

  维恩这边胡思乱想?,安塞尔又开口道?:“托雷那边怎么说?”

  威廉耸耸肩:“还是那样,不是有演说就天天被关在家里禁闭。”

  “他下次演说,我会去看的。”毕竟对?方?也?是在为自己的事奔波。

  威廉点点头,看了?看维恩,欲言又止。

  “有事就说。”安塞尔无奈地叹了?口气,大概也?知道?他这次来还有什么别的事了?。

  “你觉得……”威廉有些?烦躁地挠挠头,红色的头发非常耀眼:“我是不是很幼稚……”

  “你才二十三岁,现在不幼稚,难道?等一把年纪再幼稚吗?”安塞尔乐了?。

  “不是……”威廉摇摇头,“我现在是临出发,才知道?我妈为什么一直催我结婚了?。妹妹今年结婚,已经住到?丈夫家里去了?,父亲又常年在西印,我马上?一回队伍,家里就剩母亲一个人。”

  “她前几天找我谈心,说自己性格软弱又上?了?岁数,现在形势莫测,她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威廉很苦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她说她不如艾姆霍兹夫人,哪怕是孤……”  “哗啦”一声?,一桌上?的水壶被摔在地上?打?碎了?,安塞尔有些?迷茫地看向一脸慌张的维恩,威廉悚然?一惊,好像也?明白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转移话?题:“我想?着,最好的订婚对?象就是黛儿了?,我对?她有好感,她没有什么背景,遇到?事也?会向着卡斯迈,更重要的是,这样我们两家亲上?加亲,日后也?能多帮衬一下……”

  “你和我说有什么用?”安塞尔喊仆人送上?来扫帚,拖把,笑容有些?不自然?:“你就算找母亲也?没有用,你应该去问?黛儿愿不愿意。”

  “对?。”威廉垂下眼睛,神情有些?萎靡,他站起身向门口走?去:“我去找她。”

  维恩拎着布袋跟着仆人也?想?下楼,突然?听到?低低的一声?:“维恩。”

  维恩浑身一凉,站在原地,回过头,只见安塞尔起身走?到?窗前,双手撑着手杖,风吹起窗帘的轻纱,他看了?一会外面的好天气,没有回头,原本挺拔的身材此刻挺得更直,好像一个正面受了?一击的士兵。

  仆人知趣地关上?门。

  维恩垂着眼睛,噤若寒蝉。

  “你也?知道?是吗,我的父亲……他怎么了??”安塞尔问?道?,声?音有些?打?颤。

第78章 维恩(七十八)

  维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刚来?庄园的那段时间?,总是爬上夫人的窗台吃东西,夫人以为他是猫, 松鼠或者其他小动物, 也可能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只?是想找一个?倾诉对象, 总而言之, 夫人隔着窗帘和他絮絮叨叨地讲了好多, 其中就包括孤儿寡母, 备受欺辱这一点。

  安塞尔小时候身体也不太好,几次哮喘发作都差点夭折,一直到换个生活环境才逐渐养好了, 这一点上, 奥利功不可没。

  艾姆霍兹是个?大家族,拥有继承权的不在少数, 他们都在等艾姆霍兹绝后, 然后一跃从旁系变为正统。

  而其他的贵族都在等着流落在外的艾姆霍兹男爵死掉,他们一举迎娶自带爵位和天价遗产的艾姆霍兹夫人, 因此?每到舞会, 都用那种如狼似虎的眼神盯着这个快四十岁依旧风姿绰约的美?人。

  艾姆霍兹男爵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竟然真的客死他乡, 好在西印与大英通信不够顺畅,在那里的密友也就是卡斯迈伯爵掩盖了男爵去世的消息, 快马加鞭赶到艾姆霍兹夫人面前?, 只?悄悄告诉她一人。

  夫人拜托卡斯迈回到西印之后继续以艾姆霍兹男爵的名义按时通信, 希望把去世的消息一直拖到安塞尔成年回国之后。

  卡斯迈伯爵不辱使命,为了伪造出假像, 甚至自己也很少从西印回国,这也导致了,当?卡斯迈夫人满怀同情地让威廉在法国上学那会多多照顾安塞尔时,威廉懵懵懂懂地反问?:“为什么,我们也是单亲家庭啊?”

  结果当?然是得到了他最爱吃的大嘴巴子。

  维恩猜测艾姆霍兹男爵的死还有些不同寻常之处,否则,艾姆霍兹夫人也不会到现在也没有告诉安塞尔真相。

  现在突然被问?到,维恩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安塞尔见好友和恋人都有秘密瞒着自己,单手抓起手杖,有些冲动地想要出门去问?母亲。

  “你?问?夫人有什么用呢?”维恩拉住他的手,低声问?道?。

  安塞尔一下就明白维恩的话中话,垂下眼睫,神色悲伤,维恩走上前?,试探着张开双臂,想要将他搂在怀里。

  “安……”维恩拇指抵着他的下颌微微用力抬起来?,安塞尔的睫毛颤了颤,温顺地闭上眼睛,维恩正?想吻上去,书房的门突然被敲响,传来?华先生的声音:“少爷,门外有个?孩子,说?是从西印来?送信的。”

  安塞尔眼睛一亮,兴奋地和维恩对视一眼,然后快步向门口走去。如此?凑巧,维恩一头雾水,紧紧跟在他身后。

  华先生打开门,台阶上的十二?三岁的少年应声回头,好像受惊的小动物,随时会跑开一样。

  维恩看见他蹲坐在后门台阶上的瘦弱身影,不由得回忆起自己十岁那年第一次来?到庄园的时候,那时的他也是像这么无助迷茫,警惕地回头盯着缓缓打开的大门,然后在看见里面温暖的灯光与精美?的布置后,眉头一下舒展开来?,好像窥见天堂洞开的一角,陷进那种荒谬的美?梦之中。

  “少爷……”少年摘下帽子,胆战心惊地行着礼,他骨瘦如柴,小脸黢黑,缩着身子,破洞的鞋子里能?看到脏污的脚趾。

  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他放下手中的包裹,去翻左一件右一件叠穿的外套里的信物徽章。

  “先进来?吧。”安塞尔心软,看不得孩子继续站在寒风之中,伸手轻轻拍了拍少年的后脑勺,然后将他揽进门中,一旁拿着干净毛毯的女仆立马上前?包住少年。

  少年缩了一下头,随即感受到落在后脑的手掌温暖又轻柔,一时,浅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懵懵懂懂地抬头看了一眼眼前?微微笑着的金发贵族。

  维恩微微皱着眉头,倒不是因为这个?眼神与当?初的自己如出一辙而感到危机感,只?是他前?世的记忆告诉他,艾姆霍兹男爵确实已经去世,那么现在出现在眼前?的号称拿着艾姆霍兹男爵口信的少年,难道?是卡斯迈伯爵派来?的吗?

  他的这个?想法随即就被正?在缓缓下楼的夫人的脸上的疑惑神情否认了。

  洗完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少年缓缓取出随身携带的小盒子,以及别在衬衣里的信物徽章。

  夫人只?看了一眼,便冲维恩使了一个?眼色,维恩会意,跟着她走出房间?。两人来?到一处角落,夫人急忙问?道?:“威廉在哪里?”

  “应该是在和黛儿在一起……”

  “找到他,就说?今天庄园不便见客,让他先回去吧。”夫人忧心忡忡地开口。“对了,不要告诉他,那个?少年的事情。”夫人补充道?。

  维恩好像有些明白了,试探性?地开口:“是真的老爷么?”  夫人瞥了他一眼,却?看见维恩的眼神非常笃定,绿眸如同玛瑙一般流转着神秘的光彩:“不是卡斯迈伯爵的来?信吗?”

  夫人大惊失色,身形摇晃了一下,维恩赶忙上前?扶住她,夫人就势一把揪住他的领口站稳身体,压低声音:“你?知道?多少?”

  “只?比少爷多一点,但请您放心,我是你?们忠诚的仆人,没有您的允许,连全知的上帝也不能?从我的嘴里得到半点消息。”维恩非常郑重地起誓。

  艾姆霍兹夫人是虔诚的信徒,听?到这个?誓词,心中略有些不适,却?也莫名多了几分信任。她严肃地审视维恩,缓缓开口:“我还不能?确定他的身份,但那个?徽章是我和在学生时代的纪念奖章,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正?好那天我们约好了用它作暗号,他会将最重要的事随着徽章寄给我。这件事应该只?有我们两个?人记得,连卡斯迈伯爵也不知道?才对。”

  维恩点点头,也没有再问?,转身去找威廉,只?留夫人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思绪回到十二?年前?的那个?不寻常的夜晚。

  “奥尔瑟雅!奥尔瑟雅!”

  那天艾姆霍兹夫人像往常那样,将八岁的安塞尔哄睡着之后,早早熄灭蜡烛躺下。临近半夜,突然听?见窗外传来?压低的熟悉的男音在呼喊她的洗礼名。

  奥尔瑟雅裹起睡袍,摸黑走到窗前?,向下看去,只?见本应该在宫中当?差的丈夫佩特路·艾姆霍兹不知为何出现在眼前?,身穿着暗红色锦缎礼服,一头金色的长发束在脑后,棕色的眼眸倒映着如水的月色,脸上的笑容依旧是那么温和,眉眼却?带着难掩的悲伤。

  “你?怎么回来?了?”奥尔瑟雅看见他大喜过望,转身就要喊仆人来?开门。

  “来?不及了,奥尔瑟雅,别惊动他们。”佩特路苦笑着,几步攀上阳台,向奥尔瑟雅伸出手:“亲爱的,可以拉我一把吗?”

  奥尔瑟雅这才注意到丈夫的衣服下摆与皮鞋上沾满尘土,她立马伸出手,在嫁人之前?她也是个?精通骑射的飒爽女子,略微花了点力气,就将佩特路拉了上来?。

  佩特路跪在窗台上,脏靴子留在窗外,还没喘口气,就搂住妻子吻了上去。

  这个?吻绵长深情,却?让奥尔瑟雅十分不安,她别开头,挣扎着离开他的怀抱,却?被佩特路湿润的好像小狗的眼神弄得心软软,只?好亲了亲对方的额头:“你?从皇宫里跑出来?的吗?”

  佩特路闻言眼睛一亮,激动地抓住她的肩膀:“我看见[他]了! ”  “谁?你?先进来?说?。”这个?没头没脑的话让奥尔瑟雅疑惑,但她也适应了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弟弟跳跃的思绪,她想将他拉进来?,却?被摇头拒绝了:“身上太脏了,别把灰带进去,而且我马上就要走了。”

  这倒是真话,只?是不知道?男爵口中的灰尘究竟是具象的还是抽象的。佩特路探头看了眼床上小小的鼓包,弯起眼睛欣慰地笑了笑,又神色匆忙地看向庄园外墙。

  奥尔瑟雅心里一空,抱住他的脖子,急急地开口:“你?要去哪里?”

  “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佩特路从口袋掏出一枚徽章:“但是奥尔瑟雅,你?记住它的样子,以后我会把最重要的事情随着它送到你?的面前?。”

  奥尔瑟雅借着月光刚将徽章的摸样收入眼底,还没来?得及看得很清,佩特路等不及一样,又百般不舍地用唇贴上妻子的鬓角,温存了几秒,声音有些嘶哑:“姐姐,我爱你?。”

  也不等奥尔瑟雅回答,他向后仰去,奥尔瑟雅惊呼一声,跟着探出大半个?身子,只?见对方灵巧地落地,然后回头露出一个?安宁的笑容。

  “你?走吧。”奥尔瑟雅说?道?,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佩特路面前?露出这样脆弱的表情,“你?快走吧。”

  君心难测,在宫里当?差一方面是无上的荣耀,另一方面却?是随时可能?丧命的危险。奥尔瑟雅何其聪明,心里有了预感,不再挽留,反倒是佩特路犹豫起来?,笑容僵在脸上,不知所措。

  “走啊!你?就不该回来?!”奥尔瑟雅低声喊道?,脸色冰冷,却?流着滚烫的泪水,她不再多说?,直接关上窗户,转身扑到床边,似乎是因为刚刚打开窗户吹进来?的冷风,小安塞尔的神色又有些痛苦,小手抠着自己的脖子。

  奥尔瑟雅一下心碎了,拉着八岁儿子的小手痛哭起来?。

  她没有什么别的祈求,她甚至有些恨丈夫的莽撞,她只?想要自己多磨多灾的孩子平安长大,为此?,什么事她都不在乎。

  佩特路在窗外惶惑不安地转了几圈,也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咬了咬牙转身再次翻墙离开。

  奥尔瑟雅心灰意冷地哭了一会,窗户忽然被刺眼的大灯照住,她抬起头,那双善睐的明眸中泪水已经干涸,取而代之的是坚冷似铁的决心。

  她披上外套匆匆跑下楼,然后在仆人的簇拥之下来?到屋外,在看清大灯旁站着的人时,她腿一软,几乎要晕倒,但还是强撑着行了一个?标准的礼:

  “女皇陛下。”

  一身黑披着斗篷的女皇回过头,浅灰色的眼眸深邃如同大海:

  “奥尔瑟雅,你?的丈夫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