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他真肯嫁我啊?! 第38章

作者:云山有意 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系统 穿越重生

  他在隐晦地坦白。

  没有哪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像谢停云这般心智成熟得像是个成年人,□□年的阅历也不足以支撑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孩拥有一个牵绊很深的救命恩人。

  谢停云从小不肯向人表达爱意或者依赖,他只会在某一次装作不经意地黏着谢婉,在发现谢婉并不反感并且非常喜欢之后,才会默不作声地继续黏着她。

  寻常若是没有什么紧迫的事情,谢停云晚上必定会回家,不会在外逗留,因此若是当真有这样一个对谢停云意义重大的人,谢婉应当有所察觉才是。

  可是没有。

  只是这些都与谢婉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了。

  她只是一个风尘女子,虽然半生都身不由己,爱错人嫁错人,但是有了谢停云这些年,她开心的时候反倒更多了。

  谢婉早就对谢父没了期望,她病重多年,被府中当家主母赶出,谢父同样不闻不问,不知道她和谢停云如今在流云宗,在剩余的日子里没来碍她的眼,正合了谢婉的意。

  她们母子一场本就不易,本就不多的缘分止步于此,何必追问前程如何。

  谢婉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了,只能凭着感觉朝着那个陌生男子之前站立的地方,几不可闻地说道:“你是吗?你是来看他的吗?是的话,能、能不能帮我……看着他一点。”

  她走了,停云口中那个珍重无比的人也不在了。

  停云该有多难过。

  可是谢婉也没有办法了。

  无意识地呢喃出这一句后,谢婉过了很久才恍然想起,那个黑暗之中安安静静地望着这边的男子就算是停云口中说的那个人,却也没有用了。

  都能被谢婉这个将死之人看见了,应当也不会是什么活人了。

  谢停云的思绪有些僵硬,没有理解谢婉说的话,有些怔愣地低哑道:“您说什么?”

  谢婉将谢停云拥紧了,她看不清有没有人回应,也知道没人能够回应,因此这一场不知向谁嘱咐的托孤只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谢婉轻声说道:“停云啊……”

  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撑不了多久了。

  谢停云显然也知道这件事情。

  而他能做的只是沉默地拥紧了自己的娘亲。

  谢婉不舍得闭眼,她还想多看几眼谢停云,可是眼皮逐渐沉重不已,根本不受她控制。

  意识逐渐滑落深渊,谢婉鼻息轻缓,在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刻,听见了一道低沉的嗓音说道:“嗯。”

  嗯……?嗯什么?他在答应谁吗?

  谢婉想不起来,却莫名心安了。

  谢停云珍惜地放进心里的人不多,掰着手指头数也只有两个。

  很久很久以前,谢停云就在亲眼目睹那人死亡的时候死了一次。

  如今,谢停云亲自为娘亲上妆、挑衣,看着她回光返照,容光焕发,看她开心地揽着自己,说了很多很多话,看着她一点点闭上眼睛,如坠深渊般又死了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宁喵:别误会,就这一次,本座可就只帮这一次,多不了一点(不放心地叮嘱)

  小谢:知道啦,我会相信你的(习以为常)(温柔地亲一下猫猫)(把猫猫领过来给娘亲看看)

第37章

  有一瞬间,就连谢停云也对自己此时为什么要活着的意义迷茫不易。

  所有珍视的东西一一碎在眼前,他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么?

  “是你害死了你爱的人。”

  “没有你,他们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你怎么还有脸活着呢?”

  虚无的声音不断回响在脑海之中,每一句都是锥心刺骨的诘问,刺出鲜血淋漓的空洞来。

  谢停云闭了闭眼,确实无可否认。

  只不过半晌之后,谢停云默然睁开眼,轻声说道:“又不是不会死,急什么。”

  不知是不是幻妖的错觉,谢停云的语气总有种敷衍式哄人的感觉,他说道:“现在有事,晚点再死。”

  幻妖:“……”

  嗯……好像也不是不行。

  算了就这样吧,反正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谢停云小心翼翼地把谢婉抱入了冰棺之中,随后一点点将她的面容、衣裳和鬓发整理好。

  冰棺可以让已死之人容貌不改尸身不腐,谢停云隔着厚重的冰层,出神地看了谢婉许久,这才拂了衣摆,缓缓跪了下去。

  这一跪,就是七天七夜。

  这期间,谢婉的冰棺被完好地安放于暗室的中央,整间暗室里寒气缭绕,谢停云只穿着一件单衣,跪得板正笔直。

  谢停云冷不冷宁沉不知道,总之宁沉是感受不到。

  宁沉也不清楚自己方才是抽了什么风居然真的答应了,他一个幻境中碰不到任何人的“鬼魂”,就算真的答应了又有什么用,他在谢停云的幻境里面似乎只能当个旁观者。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几道声音:“听说那个谢……什么的,在为他母亲守灵?这都七天了,还在守啊。”

  “好像是的。听进去给他送饭的师兄师姐说他一直跪着呢,送进去的饭菜也不怎么吃,白费了。”

  “民间守灵不是根本不需要这么久的吗?据说民间那些王权贵族们会装模作样地为自己的血亲长辈守孝三日,在灵堂里寸步不离,悲伤得连饭都吃不下,但其实都是演出来的,就为了个大孝子的名声罢了,人在自己府中指不定怎样吃好喝好的呢。”

  “嗯……我也觉得他有点用力过猛了,好刻意。”

  虽然没有当着谢停云的面说,但是外面的人似乎是故意讨论得很大声,就连宁沉和谢停云两人在暗室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谢停云神情漠然,对此没什么反应。

  见里面没反应,外面装作路过的弟子们便以为他是个胆小鬼,于是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只听那些人变本加厉地说道:“道灵真人不是说他是人族未来的希望?”

  “修仙之人哪个不是斩断红尘缘分最终才能修成大道,他这个样子真的能是所谓人族未来的希望??我真搞不懂宗主怎么会给他这么高的评价,一堆同门瞎了眼上赶着心疼他。”

  “诶,说不定他娘亲就是他害……”

  砰地一声。

  谢停云站在门口,漠然说道:“今日是守灵最后一天,我不想让我娘亲见血,出去。”

  门外大肆嘲笑诽谤着的弟子们倏地愣了好一会,似乎是没有想到谢停云会猝不及防地打开房门和他们对峙。

  然而片刻之后,为首的同门就像是听到了什么非常好笑的笑话,新奇地反问道:“见血?见什么血,你难不成还想和我们动手?”

  顿时又惹得一阵大笑声传来。

  谢停云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好像自从娘亲走后,就再没有什么人或者物能够引起他的情绪波动。

  他抬手就要关门,却反被出声的嚣张弟子用佩剑卡住了。

  谢停云为娘亲守灵七日的事情整个宗门的人都知道,只是谢停云所在的小院地理位置比较偏僻,除了平日过来给谢停云送吃食的好心同门之外,基本上无人问津。

  当初谢停云挑中了这里当作暂且安身的地方,就是看中了此处清净没有人打扰,只是如今反倒成了这帮弟子们肆无忌惮的资本之一。

  他们就是觉得,谢停云一个无权无势无背景无实力的小弟子,到底怎么就得了道灵真人的青睐,甚至才来流云宗几天,众多同门就开始对他关怀备至,好像谢停云是什么温室里的娇花一样。

  而且他们也没有违背宗规,只是“偶然碰巧”从谢停云的小院外路过,又“碰巧”私下交谈被谢停云听见罢了。

  这年头,还不允许人说话了么?

  想要先动手的是谢停云,霸道不允许人私下交谈的也是谢停云,这里位置偏僻,就算动起手来,他们人多也占优势。

  谢停云门外围着的弟子们大多也是十四十五的年岁,都是从小被父母家族送入流云宗求学走上修仙的大道,在流云宗修炼的年岁怎么都够他们对付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谢停云。

  伸出佩剑卡住谢停云房门的大概是这群七八人里面的领头,长得比同龄人高了大半个头,一双倒垂眼总是显得刁钻刻薄。

  为首弟子轻蔑地笑了笑,低下头无意间瞥见谢停云颈间用红绳穿着的指环项链,不由得哟了一声,就要伸手拽下来看看,却在即将触碰到指环的时候被谢停云蓦地抬手按住了。

  谢停云抬眼盯着他,说道:“我再说最后一次。出去,我不想见血。”

  那弟子哈哈一笑,根本没有把谢停云的话放在心上。

  一个丁点大的小孩放狠话罢了,谁不会呢?

  放的好有模有样的,还见血呢,他一个连修仙都没入门的小弟子,拿什么给他们见血?

  拿狠话吗?

  有什么威慑力啊,真是笑死谁了。

  然而下一刻,就见谢停云甩开为首弟子的手,把指环藏入衣襟内之后便踏了出来,最后当着众人的面关上了房门。

  小院外七八个弟子平日里就鬼混在一起,此时见到谢停云忽然有了动作,下意识以为他要忍不住动手了。

  但谢停云只是兀自走了出去,他没有往弟子多的地方走,反倒是往更偏远的山脉森林深处走去,把一干找茬的弟子们看愣了。

  随后,他们也笑了起来,随后跟上了谢停云的步伐。

  真识相啊。为首的弟子心想。

  他快步跟上谢停云,十分不见外地抬手揽住谢停云的肩,忽地伸手拽断谢停云颈间被藏好的红绳,说道:“好师弟,这是什么好东西么?把这个指环送给我,我就不动你了,怎么样……”

  然而就在他拽断红绳的一瞬间,为首弟子整个人瞬间被一股大力掀翻砸在地上,头颅被人踩在脚下,整张脸都变形扭曲:“……”

  所有人都被这个变故惊呆了。

  为首弟子更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瞬间就到了地上,傻眼了好一会,直到脸侧上踩着的靴子微微用力,他手中的红绳指环被人抽走,这才恍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不起眼的新入门的小弟子,居然一瞬间就把他这个已经练气期多年的修士砸在了地上?!

  他怎么敢!

  谢停云一点点把断了红绳的灵溪玉指环珍重地收进怀里,一边漠然说道:“我说了,我不想见血——所以,你想尝尝窒息而死的滋味么?”

  谢停云话音刚落,踩在为首弟子脸上的脚抬起又落下,最终踩住了为首弟子的脖子,其中的力道逐渐令人恐慌起来。

  为首弟子瞬间睁大了双眼,他第一反应便是召剑出鞘,狠狠地刺向这个然而下一刻,他歪斜的视野里便看见了一双黑金长靴随意而漫不经心地踩住了他掉落在旁边的佩剑。

  佩剑在那人脚下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却始终无法出鞘哪怕一寸。

  逐渐感到呼吸开始困难的弟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他下意思想要抬头看一眼那人的样貌,然而脖颈被人踩住,动作受限严重,就连呼吸都已经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更何况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