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HE后我连夜跑路 第105章

作者:少说废话 标签: 系统 甜文 快穿 HE 穿越重生

  哪怕兜兜转转官复原职,也只有表面光鲜,根本没有违背圣意的本钱。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沉默数秒,那老仆终究稍稍侧身,“霍大人,请。”却没有招呼其余禁军进门的意思。

  所幸,新帝并未急切到在这般风口浪尖上、直接命禁军接手整个将军府,挥手示意剩下的人在外等候,霍野长腿一迈,独自跟在老者身后。

  据他所知,这宅院非陆府旧址,而是新帝登基后赏赐,风格大开大合,简洁利落,不需怎么绕路,便到了内院。

  接连进出两次死牢的青年正坐在廊下,眉目懒散,指挥小厮拔石桌旁的草。

  余光瞧见他,也没惊讶,仅轻飘飘道了句,“来了。”

  语气之熟稔,仿佛不是见到了替新帝鞍前马后的鹰犬,而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老友。

  霍野规矩行礼。

  与离宫时相比,青年的气色显然要好了些,想来在狱中,亦被当做“贵客”对待。

  “徐伯,你先把人带下去,”怀里抱着个套着布袋的小号汤婆子,宋岫吩咐,“再去烧些茶水来。”

  替霍野引路的老仆立即应:“是。”

  艳阳高照,躲在阴影里的青年却虚得像过冬一般,待老仆和小厮退下,没等霍野开口,对方就上下打量了他一圈,道:“禁军校尉。”

  “壮士这是被贬了?”

  霍野:……

  对方说的没错,暗卫一职,虽鲜有人知,更无正规编制,细算起来,却是货真价实的天子近臣,上可随行帝王,下可监察百官,新帝调他做禁军校尉,除开让他有了个方便明面行走的身份,再没一丝好处。

  宋岫:“怎么又装哑巴?我以为凭壮士的本事,怎么也能当个殿前指挥使。”

  霍野垂眸,“将军谬赞。”新帝登基后,一直对他这个由先帝提拔的暗卫首领不冷不热,又怎会真给他受重用的机会?

  “先前将军府遭难,仆人们大都被遣散,还有些丧了命,”伸手指指院中刚被收拾出来的石桌石椅,宋岫懒得客套,直白,“壮士自便。”

  偏霍野没动,而是道:“外头风大,将军病体未愈,应当回房好好休息才对。”

  宋岫摇头,“牢里见不到阳光,我总想晒晒。”

  4404:想晒晒?那您倒是从阴凉下挪出来。

  但它也明白,对方并非故意卖惨套路霍野,刑部大牢那种地方,又冷又黑,纵使有张院判和得了暗示的狱卒照料,对于伤者来说,也相当难捱。

  好在,系统商城的道具,一向很少掉链子,自家宿主看着病怏怏,两步三喘,实际有大半是演戏,往后仔细调养,照样能长命百岁。

  霍野却不知晓这些。

  “……陆府旧案已重新审理,”生来没学过如何安慰人,他顿了顿,抛出一个大概率能让青年展眉的话题,“最迟下个月,将军便能得偿所愿。”

  宋岫暗暗吐槽:得偿所愿?怕是又和燕州的案子一样,是桩糊涂账。

  可霍野无意识展露的关切,依旧叫他十分受用,没有刻意扫兴,他放下汤婆子,朝对方伸了伸手。

  霍野:?

  “不是说我应当回房休息吗?”理直气壮地,宋岫道,“身子没劲儿,需得壮士过来扶一把。”

  霍野默默绷紧了唇。

  最终,上前两步,将胳膊放在青年摊开的掌心下。

  “霍野,”清苦药香萦绕鼻尖,他微微偏了偏头,避开对方一缕被风吹起的青丝,“我的名字。”

  宋岫明知对方说的是实话,反应却没露半点破绽,调侃,“过了这么多天,壮士总算圆好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什么名字都好,”鸦睫轻抬,赶在男人辩解前,他认真瞧了对方一眼,笑,“你来,总比其他人要好。”

  浅浅勾起的唇角,让青年整个人都软和下来,约莫是那糅杂着昳丽与凌厉的容貌过于赏心悦目,旁人讲来虚伪又肉麻的言辞,换做对方开口,竟显得无比真挚。

  不由自主,霍野的心跳空了半拍。

  朦胧地,他好似突然明白,新帝为何非要留下对方的性命,放弃斩草除根。

  来不及细想,下一秒,院外隐约传来的脚步声就打断他的思绪。

  警觉回头,霍野正对上满脸惊讶的张院判。

  “哟,这不是神出鬼没的侍卫小哥吗,”手里握着张龙飞凤舞的药方,正愁将军府无人可用的张院判喜上眉梢,自来熟地逮壮丁,“缘分缘分,正巧,小寿没习过字,你替老夫去抓点药来。”

第102章

  霍野也没想到, 自己来将军府办的第一件差,竟是去街上买药。

  “大人。”等在外头的禁军见新上司孤身从里面出来,还以为双方起了冲突, 心底正犯嘀咕,便听霍野道:“进吧。”

  “陆将军请你们到前院喝茶。”

  ——虽说按他对青年的了解,这茶未必免费。

  果然,半个时辰后, 待霍野骑马拎着大大小小的纸包回来,先前还略显傲慢的禁军, 已经在徐伯的监督下,顶着太阳, 蔫耷耷除起了杂草。

  霍野:……

  物尽其用, 某将军当真是半点不肯吃亏。

  “放心吧, ”一心惦记着自己的药, 张院判早早出来迎人, “那位让老夫整整煮了两锅清热消暑的凉茶,管够。”

  “要么小哥你也来一碗?”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纵然手中再无实质性兵权, 青年终究是朝中挂名的一品大员, 绝非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在对方府中耀武扬威。

  明白青年此时必须得做出副强硬姿态, 才不至于在新帝的施压下节节败退,霍野并未替下属求情, 只问:“他身体如何?”

  “老样子,牢里又着了次风寒,”摇摇头, 张院判叹,“以将军如今的体质, 这恐怕会是常态。”

  否则他一介御医,怎会随随便便住进臣子宅院,当然是得了陛下指派,寻常大夫,谁能几次三番把青年拽出鬼门关?

  将手中纸包尽数交给张院判,霍野微微蹙眉,瞧了瞧远处热火朝天干活的禁军,道:“我也去转转。”

  总归担了个校尉的名号,不求情归不求情,没道理他自己在阴凉处站着。

  负责统筹全局的徐伯更是没客气,发现霍野主动送上门,当即给后者指了处草木最盛的位置,口中的寒暄异常周全,“陛下体恤,知晓将军府百废待兴,特令诸位前来相助,皇恩浩荡,还请霍大人替我家少爷转达对陛下的谢意。”

  伸手不打笑脸人,话说到这份上,无论私下有什么小算盘,明面扯着“护卫将军府”大旗的禁军,只得硬着头皮接下高帽。

  霍野倒无所谓。

  他做暗卫替先帝查探百官动向时,烈日暴雨下盯梢乃是家常便饭,紧紧护腕,便手脚麻利地行动起来。

  领头上司同样被陆停云“欺压”了去,其余禁军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自然也没了抱怨,短短半天功夫,前院就被收拾出个大概。

  夕阳西斜,徐伯适时出现,引众人休息和用膳。

  霍野原本打算跟上,却被对方虚虚拦下,“霍大人留步,我家少爷请您去内院。”

  花厅里,宋岫正在教小寿习字。

  原主被逐出京前,文采曾被先帝亲口夸赞,外加宋岫自身的阅历,做个启蒙先生,堪称游刃有余得心应手。

  对面的张院判则闷头翻医书,时不时在纸上记录几笔,旁边的香炉里添了驱虫的药粉,自带一股清凉之感。

  霍野走路素来无声无息,偏偏宋岫识海里住了个小十二,松开教小寿握笔的手,他直起身,抬眼,正巧撞见前者出现在门外。

  习惯成自然,这次霍野没再惊讶,更没直接闪身躲到树上,而是配合停住脚,任由青年打量。

  尽管同在临华殿住了大半个月,小寿却从未和霍野碰过面,余光冷不丁瞥见一个佩刀的男人,下意识张开胳膊护着宋岫,生怕对方又被捉到牢里去。

  张院判当即抚须大笑,“怎么样?我就说被他吓到的肯定不止老夫一个。”末了又对小寿眨眨眼,“莫慌莫慌,他不吃小孩。”

  霍野:……

  当初青年二次下狱,对方担心这个近身伺候“罪臣”的哑儿被牵连,便主动向新帝讨了人,留在身边做药童。

  没成想此刻竟成了打趣他的筏子。

  约莫是见过血的缘故,这一世霍野英俊如旧,眉眼间的凌厉却更甚,配上一身黑漆漆、绣有暗金纹路的袍子,乍瞧去,着实有些骇人。

  安抚地拍拍小寿肩膀,宋岫半点没怵,温声,“这下人总算齐了,等徐伯回来,咱们就开饭。”

  霍野微怔。

  腰间挂着刀,他立于暗处,觉得自己和花厅内的气氛格格不入,浑身上下,毫无值得青年迁就的理由。

  准确猜出对方所想,宋岫示意小寿将纸笔收好,勾唇,“怎么?大人不肯卖陆某这个面子?”

  从善如流,霍野抬脚进门。

  他只是判断自己的存在会扫兴,并没有惹青年生气的意思。

  又过了会儿,负责安顿禁军的徐伯也回到花厅。

  三两亲友小聚的家宴,霍野执行任务时瞧过许多次,亲自上桌,还是头一回,年幼失怙,关于父母的印象他早已模糊,仅记得暗卫残酷严苛的训练,这般闲适惬意的场景,反倒让他很不自在。

  同样别扭的还有小寿,他打小进宫做了奴才,且因哑疾备受欺凌,突然被当做普通的孩子对待,简直像活在梦里一般。

  为首的青年却极坦然。

  似乎如他这般尊贵的人,和一群仆从侍卫同桌吃饭,没什么不对。

  “瞧我做什么,”手里捧着碗清淡软糯的白粥,宋岫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真把我当京城长大的公子哥?”

  真正上过战场的人,哪个没和同僚一起吃过大锅饭。

  相当了解自家少爷的脾性,徐伯率先动筷。

  他是早年陆府的管家,陆府遭难时,侥幸留住一命,一路随原主奔波,算原主最信任的长辈。

  若非那些从原主卧房搜出的密信需要一位分量足够的人证,对方恐怕也活不到现在。

  这顿饭,因得有霍野和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小寿,半点都没浪费,宫中摸爬滚打几十年,张院判察言观色的本事极佳,很快便借口熬药,带着小寿一道,跟在去沏茶的徐伯后面溜出门。

  燃起烛火的花厅中顿时只剩下宋岫和霍野两个。

  “我清楚景烨派禁军来的意思,”左手笼住衣袖,宋岫拿起桌边从始至终没动过的酒壶,自顾自倒了杯,递向霍野,“陆某无意动摇江山,这一屋子老弱病残,还望大人多多照拂。”

  嗒。

  半满的瓷杯轻巧落在眼前,霍野却没动。

  因为他不相信,传闻中令鞑虏闻风丧胆的镇安大将军,会是个一朝受挫、就任人搓扁揉圆的软柿子。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自燕州——不,自登基迎娶林静逸起,新帝所做之事,一桩桩一件件,足以让任何一位有血性的重臣掀起反旗。

  更别提新帝仍有意纳对方为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