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世子经商致富后揣崽跑路了 第154章

作者:埃熵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种田文 甜文 穿越重生

  其实他倒觉得胡屠的要价不高?,设身处地,要换成是他,别人弄丢了他的东西,他少不得要别人翻倍甚至三倍赔偿。

  而且,云秋回头,不动声色地看了看门口围观的百姓,反正?事情都闹大?了,不利用这?机会宣传宣传自家解当行也?可惜了。

  所以?他转回头,先?冲着小钟等一种伙计摇头、示意他们稍安勿躁,然后又故意露出一副苦恼的神情,看着胡屠道:

  “您这?要价……”

  胡屠是个急脾气?,一听他这?话?又嚷嚷起来?:“是你们先?弄丢了老子的东西!我又没逾期!不然我们去见官、看看官府怎么整治你这?黑店!”

  云秋哪会叫他去报官,只?是借他这?大?嗓门一用。

  他错了一步拦住胡屠,笑盈盈躬身一拜道:“您误会了,我不是嫌您要价高?,而是觉着您是个实诚人,要低了。”

  “啊?”胡屠户嗓门极大?,站在门口一脸错愕,“要低了?!”

  “低了,”云秋笑盈盈的,他这?会儿已经站在了恒济解当的匾额下,腰板挺得直直的,“弄丢了您的东西,确实是我们店上的不仔细,您看这?样如何——”

  “我们店上按着您的当价三倍赔还,而且还满城里张贴告示、张罗找回来?这?件东西,只?要拿着您东西的人没离开京城,我们找回来?以?后——照样给东西原样儿还给您。”

  他这?话?的话?音刚落,外面围观的人群里就发出了好?几声惊叹。

  而那胡屠户还有点不明白,他皱着眉,“那东西找回来?,意思我还要还你三倍的钱?”

  云秋笑,摇摇头,“钱和东西都是您的,这?是我们的失误。”

  胡屠震惊了:

  六两银子的三倍就是十八两,他便是直奔到皮货行新买一件青白狐袄都还赚了七八两。

  他素来?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主儿,瞪着云秋,“你是不是傻?”

  云秋:“……”

  他耐下性子,好?脾气?地解释道:

  “做解行本?就讲究以?诚为本?,弄错了您的当物这?事儿我们认下,慢说是您——就算贱至几枚铜钱、贵至千百两的东西,在我们解行都是一样。”

  小钟带着客人去鉴伪的那家藏馆,也?对?外贩售字画古玩,人是数十年的老字号,敢在门口贴告文?写:假一赔十。

  云秋刚开业,没那么大?的口气?,便只?说个三倍。

  他倒不怕别人假借这?个来?诈,毕竟解当行有解当行的规矩,要小钟和马直看走眼不容易,后院也?有看家护院的武士。

  而张勇兄妹,他相信经此一事后,会对?客人的东西谨慎处之。

  不过十八两银子,能送走胡屠户这?尊闹事的瘟神、能挣到附近百姓的围观议论,不也?照样儿算给恒济解当打名头的手段?

  弄丢客人的当物确实不好?,是给解行下脸,但也?幸亏胡屠户将这?事儿闹大?、引来?众多百姓围观,而不是私下里自己回去、逢人便讲解当的不是。

  他又是个屠户,永嘉坊里每个管他买肉的人要都听一嘴,那恒济解当的生?意也?不要做了。

  如今虽然被胡屠这?大?个儿骂了句“傻”,但云秋相信他——就算不说解行的好?话?,也?是会拿这?事儿当稀奇来?讲。

  闾左百姓爱听热闹,这?事儿也?算新奇,肯定能传很快。

  胡屠还在愣着,云秋已经使唤小钟到柜上支取出来?十八两银子,当众包成一团,递给他:

  “您点点,若不放心,您还可以?验验,戥子我们柜上就有,不过您若信不过,可往外面借大?家的称看看分量够不够。”

  胡屠看着那一包银饺子已经傻了眼,再看云秋如此诚恳,黢黑的一张脸上也?露出了一点尴尬,他挠挠头,“我……”

  “您想验就验,做生?意嘛,大?家都图个心安。”云秋道。

  他都这?般说了,胡屠本?来?心里也?有疑惑——十八两银子不算少数,眼前这?位小老板说拿出来?就拿出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可别说是作假骗人的。

  “……验验验!”胡屠蹬蹬迈步走出来?,找了常年在丰乐桥上卖糖人的老板借了杆称,这?几日?天冷,老人不做糖画,大?多都是散称糖。

  老人站在附近看热闹,倒是乐呵呵借给了他。

  胡屠户抖落抖落那杆称上的糖碎儿,借了云秋他们店里一张椅子,将那一包十八两的银子全部从布包中倒出来?,挨个上称。

  看着分量都足,他又不放心地都拿起来?来?捏捏咬咬,最后有点惊讶地宣布,“……竟然都是真的。”

  云秋耸耸肩,“这?样,我们和客人您,都能放心了。”

  胡屠户其实今日?来?赎买这?件青白狐袄,各中是有些缘由——他成家早,妻子也?是京城人士、跟他算是青梅竹马一道儿长起来?的。

  胡屠户的妻子姓何,是个落魄秀才的女?儿,与胡屠这?般冲动莽撞的性子不同,他的妻子何氏是个非常温婉和顺的人,平日?还总是劝着他少发些火。

  可惜何氏命薄去得早,一儿半女?都没给胡屠户留下。旁人都以?为胡屠过几年肯定会另娶的时候,胡屠却将何氏的爹娘都接到自己家中养赡。

  何秀才前年上大?疫死了,胡屠还亲自披麻戴孝,给老人家买了上好?的棺木、置办风水宝地送终。

  现在胡屠家里就只?有他和何氏的老娘两个,那老人家身体不好?,前几日?用的药里有一味稀缺的名贵紫参正?好?要十数两银子。

  胡屠的存钱不少,但前年上替何秀才办丧事花费不少,后来?又给老岳母治病用掉不少钱,一时拿不出这?么多的足数。

  想着救人要紧,胡屠户就只?能将家中这?青白狐袄给暂时当了,换成救命钱给何老娘买了紫参,等老人家吃了药身体渐渐好?了。

  胡屠又卖了几日?猪肉,总算凑够了赎买的六两银子。

  这?一件青白狐袄,其实是何氏在世的时候给胡屠亲手缝制的,她念着自己在家也?帮不上丈夫什么,就担心他大?冬天在外面买肉挨饿受冻。

  但缝好?之后,胡屠户看着这?袄子喜欢,也?不舍得天天拿出去穿。再说他剁肉的时候肉沫飞溅、沾上去也?不好?洗,所以?总是过年休息那几日?才穿。

  等何氏去世,这?青白狐袄,胡屠户更是爱惜异常,若非何老娘实在病得凶险,他也?不愿意拿妻子缝制给他的衣裳出来?典当。

  云秋弄明白前因后果,自然更再次承诺,一定会帮他找到这?件袄子。

  “您就放心拿着银子回去吧,也?希望老夫人身体康健。”

  胡屠户抱着银子,偌大?个汉子看着云秋竟然眼眶有点红,他憋了半天说不出什么来?,最后只?是冲云秋一拱手,然后抱着银子、大?踏步走了。

  剩下围在恒济解当门口的百姓也?纷纷议论着散了,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云秋才招手叫来?解当行里所有的伙计——

  小钟、张勇兄妹还有那两个护卫,马直不在,就容后再说。

  云秋先?解释了自己刚才这?般做的几重考量,然后让那两个护卫大?哥往后一定要警醒,毕竟是丢一赔三,难保有人不会在重赏之下生?出歪心思。

  护卫们点头称是后,云秋就叫他们先?回去轮值,这?拿错当物的事,其实和他们也?没多少关系。

  护卫离开后,云秋又看着小钟,问了他那件前汉犀珀旧陶的结果。

  小钟摇摇头。

  前汉的东西流传下来?的不少,但保存这?般完好?的陶器世所罕有,小钟其实第?一眼看过去觉得有些假,但他不好?擅专,只?能带客人去藏馆。

  这?选择无可厚非,但还是多少欠考虑。

  柜上的大?掌柜马直不在,按理?来?说小钟是不好?随便离开外柜的,不过这?些都是巧合,云秋无意怪他。

  云秋让小钟先?去柜上看着,只?留下张勇两兄妹在后院里。

  小钟一走,张昭儿就突然上前一步,“东家,这?件事情全都是我的责任,跟哥哥没有关系,您要罚就罚我,昭儿没二话?!”

  云秋眨眨眼,看着眼前比他还矮半个头的小姑娘,莞尔,“你哥哥刚才也?是这?般同我说的。”

  张昭儿一愣,半晌后抬头看了眼云秋。

  “怎么我平日?是太凶了么?”云秋问,“你们一个个的,都想着我要罚你们、要赶你们走,这?又不是什么特别大?的错。”

  “可是……”张昭儿在心里嘀咕一句:拿错东西还不是大?错?

  云秋摇摇头、示意她噤声,先?转头看着张勇问他,“张大?哥,我先?来?问你,若当时你没有去休息,而是留在外柜上,见着老人过来?,你会去内库拿东西吗?”

  张勇想了想,下意识答道:“我会请老人在柜上等一等,然后回到后院请昭……”

  提到妹妹名字,他一愣后顿住了自己的话?。

  他虽没说完,但云秋知道他的回答——恒济解当的大?掌柜是马直,外柜帮忙掌眼的人是小钟,张勇其实算是柜内外的学徒和伙计,送货、搬货。

  给货物登记造册的事情都是由张昭儿来?办,小钟掌眼鉴别后,张昭儿写好?录册,然后由张勇搬进库房,张昭儿再库房上再编号。

  羊皮袄不是什么要紧物,不需要小钟专门来?过问。

  所以?无论怎样的一个流程,最终经手那两件袄子的人,一定张昭儿。也?就是说,张勇担不上这?责。

  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云秋拍拍他肩膀,“我说话?算数,绝不会赶你们走,但张大?哥,我有几句话?想单独问问昭儿妹妹,你要不放心,可以?去那边月洞门边看着。”

  云秋提的月洞门,是云琜钱庄和恒济解当中间打通的那个出入口。能够看到两个院子里发生?的一切,但是距离不够听清楚他们说什么。

  张勇想了想,抱拳径直离开,“我信得过东家为人。”

  等张勇走了,云秋才招招手让张昭儿别站着了,冬天不好?移栽树木,云秋就在院内预留给树的花台边,拉小姑娘一块儿坐。

  “解行开业好?几日?了,从没见你出过这?样的误差。当时想什么,是不是走神了?”

  听见走神二字,张昭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东家您真神了。”

  她当时站在内库里,确实是分心在转着一件别的事。一时没仔细辨认,就给那件青白狐袄当做是羊皮袄递了出去。

  其实不怪她分辨不清,胡屠户那件青白狐袄用的是灰狐的毛,缝制起来?就是灰青色的一件,本?来?和大?多白色的羊皮袄差别很大?。

  但……其中有一件羊皮袄被拿进来?当的时候,上面全是陈年未洗净的老灰,瞧着也?是灰扑扑一件,如果不仔细辨认,顺手倒是有拿错的可能。

  如果张昭儿没分神,那两件东西拿到手里,她定然是一下就能分别出来?,偏偏她想着事情没上心,一时拿错了才闹出这?么多事。

  “所以?是什么事,能聊聊不?”云秋冲她挤挤眼睛。

  张昭儿看着这?个就大?她一两岁,却已经有一个田庄、两个铺子的小哥哥,抿抿嘴,最终选择讲出实情——

  “我……我是在想着我哥哥的婚事。”

  “张大?哥定亲了?!”

  张昭儿摇摇头,巴掌大?的小脸上尽是失意,“我听人说,男子十五六就该议亲了,哥哥都二十了,还是孤零零一个。”

  云秋眨眨眼,他倒是没想到小姑娘竟然是在愁这?个。

  或许是终于有人愿意听她讲了,张昭儿开口就没想过要停,“哥哥从前其实有个相好?的,可惜哥哥最终觉得不成体统,也?就没成……”

  不成体统?

  云秋忍不住打断,“什么叫……不成体统?”

  张昭儿吸吸鼻子,“那位也?是个哥哥。”

  云秋一时没听懂:“……?”

  “他叫书言,是个清倌,跟哥哥结识在戏台下,”张昭儿抿抿嘴,“书言哥哥琴弹得好?、歌也?唱的好?听,每回来?找哥哥,都会给我带好?多漂亮的绢花。”

  啊……

  云秋听着清倌两个字,微微愣了一下。

  锦朝婚俗确有男妻一项,不过百姓里娶男子为正?妻者少,只?有一些人喜欢将清倌养在家里做成妾一般,有时也?能被抬起来?做个如夫人或者平妻。

  但到了京城里,文?臣武将中娶男妻者倒不在少数,锦朝的皇族——文?景朝的桓帝,甚至就堂而皇之地立过一位男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