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世子经商致富后揣崽跑路了 第255章

作者:埃熵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种田文 甜文 穿越重生

  “按着您手头的钱,然后位置我们尽量给?您找在崇礼斋附近,周围邻居都安生些,好读书也?方便生活的地方,是不是?”

  李大娘哎哎点头,搓了搓手后,又道:“我也?知道京城里物价贵,要是……要是遇着实在好的……”

  她一咬牙,上前执了云秋的手,“那?就请小云老板一定先给?盘下来,我、我给?您写借条,一定会还?!”

  云秋拍拍李大娘的手,表示自己一定办到,并安慰她道:“钱的事情您先不用着急,我和点心会上心找的,有消息了就带您一起去相?看。”

  李大娘点点头,谢过?云秋。

  而云秋看她似乎还?想要嘱咐什么?,便了然地补充一句:“您放心,陈婆婆和陈槿那?儿我都不透底,村里人问,我也?只当没这回事。”

  李大娘哎了一声,脸上笑纹更深,走出?去张罗着给?她带来那?些瓜果蔬菜、干货糕点什么?的收拾到田庄上。

  送走李大娘,陈槿倒真如陈婆婆所料那?样来了田庄,听云秋说婆婆回了豆腐坊,她还?有些惊讶,然后点点头不好意?思?地笑、扭身准备离开。

  云秋看着外面天色暗、风也?急,便让贺梁给?拿了把伞。

  正好点心进来这一会儿,外面的水烧得、刀也?磨好,贺梁送小姑娘走到大道上,便转身回来去棚里逮鸡,顺口问了句:

  “公子,今岁来庄上过?年的人多么??”

  ——要是人多,现在他们几人就先吃只瘦些的,等到过?年再宰肥鸡。

  云秋在心底默默算了算——云琜钱庄上的大家都有地方过?年,恒济解当里有小昭儿、张勇两个,还?有个善济堂的小左,其他姑娘们都是到酒楼过?年。

  他这正说着各人的去向,外面就进来一人敲门。

  虽然对?方穿着粗布麻衣,可云秋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银甲卫。

  那?银甲卫和云秋对?上眼神,知道对?方已经认出?自己,于是先对?贺梁点点头,然后从怀中取出?厚厚一沓信递与云秋。

  也?不等云秋打?赏,那?银甲卫抱拳拱手就离开了田庄,翻身上马很快消失在了村口的岔道上。

  贺梁这会儿也?回过?点劲儿来,这样的人可不是信使这么?简单。于是他往后让了让,找了个借口给?云秋留出?空间?,自己到堂屋里面忙。

  云秋拆开信封,抱着信纸坐到暖桌旁,逐字逐句地看:

  江南大营的霍统帅已经给?皇帝送去密报,皇帝如何?反应还?要看这几日朝堂上文武群臣的态度。

  李从舟说他一切都好,只是对?外还?装着病,等朝廷对?这些虫卵、蛊毒的事情有个定论,他再出?面彻查江南的河道事。

  ——这样,就能将宁王府、四皇子和徐家从党争里摘出?去。

  而李从舟也?查清楚了:

  杭城府衙姓丁,膝下无子、唯有三女,长女配给?了榕溪县的县令,次女嫁给?了布商曾泰家的公子,小女儿最近在议亲、看中的是福州船政的四子。

  云秋撇撇嘴,小声议论道:“这府衙倒挺会往高里攀着去。”

  福州船政手底下管着多少船只、码头,单是船运的工人都成百上千,沿海一带的船商、商队,哪个不要来讨船政的好。

  这位置是个肥缺,虽只是个正五品官,但民间?却有俗谚称:给?得船政老爷做,便是皇帝也?不换。

  这位置上,哪怕指头缝里流出?点儿,都是十数万两的计数。

  至于那?榕溪县,则是杭城东南端最靠近福州的一个县,县辖五乡廿一村,地处最北的一个村正好在长河入海口,也?是远近闻名的渔村。

  “丁府衙为人谨慎,甚少落下什么?把柄,”李从舟在信里写,“杭城百姓还?多有赞他的,说他给?杭城修了不少义学、义渠。”

  云秋皱了皱眉,义学、义渠这种东西都是表面上的,只要有钱谁都可以修。而且自从办了善济堂桃花关的学堂,云秋才发现里头门道很深。

  他们桃花关上的学堂,还?因为是教授医道、学子数量不像府学那?般多,加之?要有药材损耗、备器具等需要一些经营的巧思?。

  像是城里崇礼斋那?样的府学,一则有地方上分拨的银两,二则有学生们交来的学费,三则文房笔墨都不用学校准备、学生们都要自带。

  ——如果有名家宿儒在,那?学堂里更是不愁生源、不愁财源。

  义学虽说是私家出?钱、不收学费,但办学的这笔钱实际上也?并非府衙本?人来掏。

  凡是那?些想托丁府衙办事的人,直接抱着十数万两的银子上门告求,他一定是当众严词拒绝,甚至是棒打?呵斥出?去、表示再也?不见。

  可等那?人走远后,必定又会被府衙支使的人拦下暗中指点:

  “府衙某时某地要在某处兴办义学,你就扮做是路过?的商人,感?慨于府衙的仁义壮举,自愿捐献银子若干若干。”

  这时候点心端了果子糕点推门进来,顺便替云秋续上热牛乳。

  听着云秋说起杭城府衙行径,他忍不住奇道:“这捐献银子也?是捐给?义学,这是要记账的啊?府衙又拿不到,他这……就图个名啊?”

  “他又不是傻?”云秋正好自己一个人看信乏味,就给?点心拉到身边坐着,“记账也?是丁府衙的人自己记,其中就可以做门道了呗?”

  行贿之?人当场捐银十万两,事后十万两里大约只有不到一成用在义学上,只要给?学校建起来、维持基本?运行就好,剩下的几乎都到了府衙处。

  “那?这大宗钱财来路不明,他不是也?解释不清么??”点心追问。

  “你以为他拿了十万两银子会存在自己名下啊?还?不是分出?去记名女儿、女婿,最后对?外还?能做个清官。”

  点心想了想,每年官员秋日磨勘,查的都是官员本?人,从不会牵扯他的亲眷子女,只要名下财产来路清白、账面上能做平,就不算贪墨。

  他叹了一口气,“朝廷也?真难。”

  云秋也?叹,不过?他叹的不是朝廷,“小和尚真难。”

  主仆俩挨挤在暖桌旁仔细看完了李从舟这封信,说的大多是江南各境堤坝的事——有丁府衙这般的长官,各处的桥梁、水坝情况都不乐观。

  信末,李从舟又一次嘱咐云秋注意?安全、别贪凉喝生水,也?不要轻信陌生人,也?不要随意?离京、一切等他回来。

  最后几句话?看完,云秋又翻了翻宣纸背面,然后抄起信封来抖落两下。

  “公子找什么?呢?”点心看他动作奇怪,忍不住问道。

  云秋摆下信封,长长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深感?小和尚还?是和从前一样,一点儿情肠也?不讲:

  眼瞅着是厚厚一沓信十七八张纸,里面大部分内容都是江南堤坝、是曾泰和丁府衙。

  云秋数了数,跟李从舟自己相?干的,怕不是还?没超过?十句话?。

  唉,算了。

  云秋将信笺自己收收好,李从舟要不这样也?不是李从舟了,那?些好听的话?还?是他来给?小和尚讲吧。

  ○○○

  宫中,寿安殿。

  冯太后今日难得有兴致,皇帝过?来请安时,她老人家正在碎金红纸上写福字,惠贵妃重着身子,竟然还?在旁侍墨。

  皇帝先拜了母后,然后又瞪了惠贵妃身边几个宫人嬷嬷,“你们都是瞎了盲了断手断脚了?怎么?叫贵妃操持?”

  “哎,”冯太后笑了笑,“皇儿莫恼,刚才我已经劝过?贵妃了,可她偏是不听,不是宫人们的过?错。”

  “陛下,”惠贵妃捏着墨条福了一礼,“产期在明年春二月,这才几个月的身子,不妨事。”

  皇帝却啧了一声皱皱眉,还?是给?惠贵妃扶着到一旁坐下,他自己捏墨条侍奉太后,手上的力道也?稳。

  太后最后顿笔一横收尾写完,叫宫人嬷嬷给?那?张红纸拿走后,下一张纸上起笔却先划了一横。

  福字起笔先落点,寿字倒是先做横,皇帝没多想,继续低头研墨,结果等墨池里墨满再抬头时,却发现冯太后写的,是一个“平”字。

  皇帝顿了顿,面色凝重起来。

  他看了看太后,又转头去看惠贵妃。

  “不是贵妃,”太后搁了笔,“江南大营的霍亦清是先父的门生,他写了什么?密信给?你,我倒也?知道一二。”

  “只是近日朝堂多议论青红册和磨勘事,似乎皇帝并未将此事告知文武群臣,是……在顾及那?孽障什么??”

  冯太后当年做贵妃的时候,就不喜欢容妃方月,后来因夺嫡、出?嗣之?事和小儿子生分,自然也?厌恶襄平侯方锦弦。

  “昔年留他一命,是顾念先帝和皇家的颜面,如今他心生妄念做下这样一件大事,皇帝难道还?要姑息么??”

  寿安殿内三人,皆知情当年之?事。

  冯太后这么?几句话?责问之?意?很深,惠贵妃不好插话?他们母子,便只是抱着小腹静静听着。

  皇帝咬了咬牙,最后只顶住压力、跪到炕下道:“此事干系甚大,那?霍亦清并无实据……”

  “还?要什么?实据?!”冯太后终于恼了,她忍不住将那?张写着“平”的纸揉成一团摔在皇帝肩膀上,“你父皇当年这样,你也?这样!”

  皇帝一顿伏地,惠贵妃也?在嬷嬷的搀扶下起身,“母后息怒。”

  冯太后皱眉看跪在地上的儿子,深吸一口气后,对?着伺候的一众宫人挥了挥手,“你们先出?去,我有几句话?要对?皇帝和贵妃说。”

  嬷嬷领头带着人退出?寿安殿、合拢大门后,冯太后才长出?一口气,咬牙慢声道:

  “方月,当年利用贞康皇后的同情之?心,哄得皇后留她在身边做了侍婢,然后再用下作手段勾引先帝、谋得皇妃之?位。”

  “若非借种生子事败,今日坐在金銮殿的、住在寿安殿的,就不会是我们母子,而是容妃和方锦弦。”

  太后失望地摇摇头,“先帝仁善,也?是顾念自己和皇家的颜面——疼了多年的儿子是个野种、宠了多年的女人是个毒妇。”

  “所以最后只要容妃自裁,他答应会留给?那?孽障一个体面。”

  “你呢?你倒好,他平乱西南有功,你就给?他封赏个侯爵位,如今江南百姓为他的蛊虫控制,你却还?要找什么?实据?那?金哨不够证据么??!”

  太后越说越愤懑,最后一甩袖子,“一味仁善是庸主!”

  这话?就说得有些重了,惠贵妃不免要站出?来在他们母子间?转圜,“母后您消消气,陛下也?有自己的苦衷,陛下不是那?样的人。”

  皇帝跪在地上,闻听母亲直言也?只是唇畔泛起苦笑:

  他是他父皇的亲子,血脉一系,母后要这般说他,他也?无可反驳。

  襄平侯是心生妄念,但——

  皇帝咬了咬牙,轻声解释道:“非是儿子,不想痛下这个杀手。而是母后,儿子总想到承和九年那?场大疫,最后是方氏、敬献了药方。”

  冯太后一愣。

  皇帝说完这句话?后,又再拜伏地,“不过?母后教训的是,此事干系甚大,儿子不该擅专,这就诏常参进宫了。”

  说完,他再拜了拜,也?不等太后说话?,就匆匆忙忙离开了寿安殿。

  而冯太后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最终只是跌坐回暖炕上,摇摇头,哀哀叹了一句:“冤孽……”

  ……

  如此到到十一月,京城朝堂上风云诡谲。

  云秋远在田庄上都感?觉到风声鹤唳,文党、太子|党少见地偃旗息鼓,没有再针对?徐家和四皇子,只专心应付江南事。

  文党慎重,奏请秘密派人往西南探查襄平侯虚实;而其余朝廷清流则提议增派人手到江南,重新修缮堤坝、彻查贪墨之?事。

  宁王知道江南官员连成一片,不想李从舟泥足深陷,便故意?做局、主动请命,提出?说自己想往江南、支援儿子。

  结果文党、舒党多疑,纷纷阻拦拒绝,反而给?宁王以机会、讨要得一封诏命书——给?李从舟从江南捞了回来。

  云秋不管背后如何?,只知道在腊月十八这日,他刚和点心看好了京城里几处宅子,准备坐马车回陈家村找李大娘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