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师兄觉醒之后 第34章

作者:舟一青 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穿越重生

  莫清岚颔首。

  兰淆看向花慕晴,“花慕生给我看过花家的族谱,‘夫人’的身份,是你们花家的贵人。”

  花慕晴听言便已知晓他们知道了‘夫人’究竟是谁,并未反驳。

  “繁鸢孕育疫鬼十年,花家不可能无人察觉异常,这相克之说的究竟,还得请花家主如实相告才能知晓。”

  花慕晴道:“当年繁鸢夫人怀孕不产,在族中确实有些记载。”

  繁鸢虽然在如今身份特殊,却在三百年前,繁狄画并未成圣时,她没有佛圣之妹的名声,只是一个普通嫁入仙门的‘夫人’。

  当年的花家,‘夫人’并非是尊称,而是妾室的称谓。

  “但‘夫人’的地位低微,她却有一个对她极为偏爱的夫君。”花慕晴慢慢思索。

  三百年前的修真世家,等级森然,一介‘夫人’,只是一个凡人,却让花家的掌权人极为痴迷,甚至为她不曾另娶,这是一件极为稀罕之事,即便在宗录中也多有笔墨记载。

  “繁鸢在疫鬼之前,曾有过一个孩子,但因为难产,最终子死腹中。疫鬼,应当是她的第二子。我曾翻过古籍,上面对她第二子的记载少之又少,但却写过,因为难产之故,夫人极为体虚,一直都在避世。当年她的夫君为了让她身体恢复,常年以自己的灵力滋养,甚至……将他自己的‘灵种’取出,用来制药让她康复。”

  说到此处,花慕晴的思路渐渐明晰,声音稍顿,看向兰淆。

  兰淆道:“时间呢?”

  花慕晴道:“夫人病重,是在日月山刚出世时,宗录上写过,当时为了她,花家曾经到处求买过日月参。”

  日月参为日月山第一次出世时、同祟鬼一道现世之物,那自然,夫人的病,也生在那个时候。

  孕育十年,病重、以‘灵种’医治。

  一切皆已清晰明了。

  因为当年在胎中遭到遏制的原由,所以疫鬼独受花家之人修炼‘灵种’回化之后,泡出的‘无根水’制约。

  沈向晚一直听着,听到这里,忍不住又道:“那既然它受制于无根水,那为什么‘夫人’还要做这些东西呢?如果不做,那凡人体内的无命体不断生长,疫鬼岂不是很快又能诞生?这样大费周章,岂不是自相矛盾?”

  花慕晴却回话道:“是因为泠光圣尊。”

  泠光这两个字出,沈向晚顿时安静下来。他悄无声息看了莫清岚一眼。

  花慕晴看向莫清岚,声音微哑道:“在谷中的无根水,并非是‘夫人’所制,而是我做的,‘夫人’要求我将无根水带来,灌入谷中的地下。”

  如若他们掘地查看,便会发现在谷中地下存在无数的管道,将峡谷——特别是夫人的‘府邸’都牢牢圈禁,形闭合之态包围。

  “圣尊的石剑,可以感应到所有曾被他斩消过祟鬼的气息,唯有无根水遏制,石剑不会发觉,‘夫人’才能安稳孕育子嗣。”

  说到此处,众人终于明白。

  莫清岚眉宇轻动,开口道:“家主明知事理,却为何要听命‘夫人’行事?”

  花慕晴声音微哑:“如果我不听命行事,‘夫人’便会将寄生体蔓延到除了临海道的其他地方,族人回化的花木之体有限……我没有别的选择。”

  ‘无根水’的作用终究只是遏制,并非可以抵消,疫鬼之力过盛,‘无根水’的作用就会被削弱。五百年前,无根水甚至被当做疫鬼扮演医圣、戏弄凡人的筹码,她只能如此。

  坦明了所有,仿佛无力,花慕晴纤细的身体佝偻下来,神色苍白。

  夫人需要无根水暗自孕育恶胎,便以寄生之物威胁,曾经的先祖为了反抗却被耳目夺舍,悄无声息死去,没有依仗,为了最大限度的保全凡人,她只能一再退步,变成了如今的局面。

  终究是以身饲虎,无可辩解。

  气氛几息间陷入沉默。

  在一片静然中,沈向晚沉吟总结道:“但不论如何,知道无根水对‘夫人’目前有克制作用,便是好事。只要凡人们还坚持喝无根水,短时间就不会出大乱。”

  原本避世僻静的峡谷车轮声滚滚,大量的‘无根水’被装载运往府邸,来往之人皆神色匆匆,扣首而行。最近的‘夫人’脾气愈发古怪,谷中未明仆从便起,夜深灯火不息。

  “夫人,还是无法寻到‘诸仁’的踪迹。”向‘夫人’回禀的仆从几欲将头低进尘埃之中。

  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妇人足间踏过残损的花枝,身披青袍出浴,没有半分情绪地看来。

  在她出浴的一瞬,众多侍女上前,将已经用过的‘花枝木根’取出,而后又换上了新的,如此往复,不断洗去她身上越发浓郁的气息。

  “吾儿又饿了。”低柔的声音喃语响起。

  仆从身体一缩,瞳孔惊颤,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却依旧没有避过。

  随着一道惨叫,那人的身体便被吸入‘夫人’手中。

  素面青衣的女人偏首,那仆从的瞳孔就骤然睁大,仿若被汲取了生命,躯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下来。

  而随着他的气息愈发微弱,‘夫人’腹中之物的祟气就越来越浓郁。

  直到最后,咚的一声,仆从没有生息的躯干倒在地上。

  很快便有人前来将仆从的身躯抬走,一女人上前,低声问道:“夫人,谷中停药的外姓之人已经不多,可要从镇中带一些回来?”

  因为当年受花家灵种遏制诞生之故,疫鬼无法对花家本族之人寄生,所以只能在过于饥饿时吞噬花家之外停药的凡人。

  ‘夫人’将手收回,察觉到腹中生命气息的充盈,才神色好了几分,启唇:“花寂行呢?”

  “花先祖——他,”女人一愣,声音吞吐。看到‘夫人’极冷的神色,她便立即清醒过来,不再敢拖延,派人将‘花寂行’带了过来。

  而与其说是‘花寂行’却不如说是一只面容丑陋、不断蠕动的青虫。

  它被人端在木盘之上,隐匿于黑暗里,在见光的刹那瞬间身体耸动,发出尖锐的叫喊:“别碰我!”

  疫鬼麾下的三只祟鬼之一,虽称为‘耳目’,夺舍花家先祖的躯体之后以树木形态存活于世,无处不在,究起根本,却只是一个天生擅长以树体而生面目可憎的虫子。

  因为莫清岚,花寂行的那副躯干被叛主的祟气几息肢解,它自然也只能以原型现世,被找到的时候犹在躲藏。

  看着他姿态犹如蝼蚁的模样,那张与佛圣肖像慈悲的面容本能性露出几分厌恶。

  “花寂行,告诉吾,你经历了什么?”

  花寂行身躯颤抖,瞳孔微震地看向夫人。

  他口中蠕动,将有关于莫清岚的一切告知。

  夫人握着佛珠的手一顿。

  她眸中的颜色极深,神色几息变化,“操控祟气?”

  繁鸢踱步四走,面露沉郁的青白。

  这个消息让她惊骇,却对此时的情况并无益处。

  几息之后,繁鸢看去。

  纵然丑陋,但身为世间仅存的一只祟鬼,耳目体内含有的满是纯粹的祟气。

  伸手,繁鸢启唇:“你累了。此后便当吾儿的养料,陪它降世,好好歇着吧。”

  察觉到她的意图,耳目鬼面上顿时露出惧色。

  它的身躯缩动,骇然恐惧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还有用!”

  繁鸢垂下眼眸,偏首,“哦?”

  “纵然莫清岚可以操控祟气,但我知道……我知道该如何对付他!”

  ……

  九凌宗的传送阶在山上渐渐成形,与谷中入口遥遥相望,其中散发的气息叫人极为心悸,也让谷中之人都神思不定。

  一切风雨欲来,只欠东风。

  如兰淆所言,‘诸仁’是假的,夫人被蒙骗震怒,猜测到他所带来的妖丹和摄魂铃都是假物,便也不对殷蒋所做之物期待,即便是他求见也无暇顾及,府邸上下密不透风,与谷中的一切隔绝,没有半分讯息传出。

  时间慢慢过去,直到第二日。

  清晨,洪玄便面色匆匆,神态严肃地赶了回来。

  见到莫清岚,他立即行礼,声音沉道:“主人。”

  莫清岚看来,“怎么?”

  洪玄眉宇沉沉道:“临海道乱了。”

  他此话出,花慕晴立即上前,“发生了什么事?”

  洪玄看向她,“昨天夜里,临海道凡人各家的祖辈牌位不知被何人遣送至各家门口。”

  莫清岚眉首立即皱起,“什么?”

  “而且不单如此,一夜的时间过去,凡人们醒来便说昨日他们的先祖托梦,说——”洪玄声音停顿,“说佛圣像是圣尊降下分身所破,意欲惩戒花家与临海道对圣人不恭,在梦中他们都遭遇酷刑,如今醒来愤恨不过,纠集成群,准备上山,将石剑撬碎。”

  这句话落,顿时所有人都面色大变。

  花慕晴更是神色急剧变化:“胡闹!圣尊的石剑分神蕴含无数灵力,凡人之躯怎么可能能撬碎!”

  沈向晚也道:“九凌宗现在正在以石剑为阵眼做传送阶,去撬石剑,干这种事的人,怕不是为了毁掉阵眼?”

  兰淆在莫清岚身后道:“看来是此前我们见过的,花寂行树体身后的那些怨气。”

  莫清岚眉心沉沉,几息间下了决定。“先去看看。”

  佛圣像的山上,此前佛像被毁之后花家便陷入了混乱,故一直无人修缮,看起来尤为破败。莫清岚他们赶过去的时候,佛圣殿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凡人。

  他们神色各异,无不怒火滔天,有几个甚至已经上前,挥动锹具,准备动手。

  花慕晴胸口急剧起伏,再忍不住,立即上前:“你们做什么?!”

  却尚未站定,一只圆壶便忽然砸了过来,从她的额间擦首而过,碎在地上。

  圆壶其中皆是透明的水,还存有残损的花枝枯木,亲手制成,无数次纷发,花慕晴自然能认出来。

  ——那是无根水。

  额头上的血顺着脸颊流下,花慕晴怔了怔,旋即难以置信抬头。

  砸她的人是一介小儿。前几日夜深领取无根水的时候,他还尤为欢喜,亲昵地称呼她为‘仙女姐姐’,现在却脸上满是恨意。“你这个杀人凶手,真的敢来!”

  声音落下,无数的人看了过来。

  他们的脸上神色各异,脸上却都是和小儿一样的厌恨,咬牙切齿道:“花家主,我们凡人素来信任你,在花家只对你唯命是从,到底是哪里让你不满,让你在赐予我们的水中下毒?!”

  他们的斥责犹如当头一棒,花慕晴脸上青白,眼中顿时陷入了迷茫,“你们说……什么?”

  “别装了!祖辈不会骗我们,而且小帆的父亲就是喝了昨天你给的无根水,今天早上就没了命。”

  “祖辈说你给的无根水里下了药。”

  “你根本不是效忠于花家、效忠于佛圣!”

  凡人的呵斥声越发激烈。有几人面露犹豫,却因为昨夜的噩梦饱受折磨而心悸,不敢为她出声。

  花慕晴直愣愣地看着这些曾经对她满怀笑意的脸,一瞬间感觉如此陌生。

  “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们胡说什么?!”花慕生走到花慕晴前面,满眼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