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反派 第75章

作者:冻感超人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快穿 穿越重生

  蔡世新未受过刑,牢中也未曾苛待过他,只是不知怎么瘦了许多,浑身散发着恶臭,低着头发着抖,不敢抬头。

  “蔡世新,这些信件都是谁寄给你的?”

  “都是朝中诸位大人寄来的。”

  “你是怎么与他们勾结上的?”

  “我劫了他们的东西,他们主动找上我的。”

  “一派胡言,”贺煊冷道,“你一个小小逆贼,朝中诸位大人会主动找上你?”

  “小人所言句句属实,诸位大人希望我占住山城,来日为他们提供便利。”

  “什么便利?”

  “粮、钱、兵。”

  蔡世新说话之间仿若要呕吐,他干呕了两声,抬眼只见贺煊高大地坐在他面前,侧后一人坐在阴影之中,他浑身不断发冷,强忍惧意。

  “以山城为契,篡权、夺位。”

  平叛竟牵扯出了谋逆大案,贺煊不敢怠慢,即刻押着几位主犯和所有的物证前往京师。

  等靠近京城时已是十二月入冬时节,贺煊带军在城外驻扎,请旨入京。

  驿馆内,贺煊与莫尹温酒对饮,窗外风声呼呼,贺煊道:“严齐牵涉其中,我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将军与严大人熟识?”

  贺煊摇头,喝了口酒,“他与我父亲曾同朝为官,我父亲还乡后,他来南乡拜见过我父亲,是个很谨慎有礼的人。”

  莫尹手上转了下酒杯,轻声道:“那将军可要放他一马?将他那封信件扣下?”

  贺煊看他一眼,“我在你心中是这般公私不分的人?”

  莫尹向他举了举酒杯,将里头的酒一饮而尽,“子规失言,将军恕罪。”

  贺煊神色微松,替他倒酒,“我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糊涂,犯下大错。”

  杯中温酒已满,莫尹抬起酒杯轻抿了一口,垂眸道:“官场之上,人人都披着一张皮,里头是人是鬼,又有谁能瞧得出来呢?”

第56章

  贺煊眼眸轻轻掠过莫尹的脸庞,“你对官场之事倒是颇有见解。”

  莫尹随意地一笑,“不过胡说两句。”

  “这次耽误的久了,怕是不能回边境过年了。”

  “都回京了,将军不如办完事也回趟家吧,也不远。”

  “出来是办差的,怎么能以公谋私?”

  莫尹微微笑着,眉目在昏黄的烛光下难得的显出一点柔色,“将军总是那般深明大义,公而忘私。”

  “这都是为臣的本分。”

  莫尹点头,对贺煊露齿一笑,“说得好,将军,我再敬你一杯。”

  两人推杯换盏,将一壶酒喝了个干净,仍旧意犹未尽,贺煊叫李远拿了坛酒来,却不是驿馆的酒,是贺煊从边境带来的酒,“就剩这一坛了。”

  酒坛未开,莫尹已闻到那熟悉的辛辣味道,眯着眼往座位上轻轻一靠,“将军的酒,真是未饮先醉啊。”

  贺煊大笑了一声,笑声爽朗豪放,他在边境待得久了,那点世家子的清贵气息全都被边境粗粝的风给吹了干净,但莫尹却好似还是没变,仍旧叫人看不清,摸不透。

  贺煊正要打开酒坛时,门外传来李远谨慎的声音,“将军,宫里来人了。”

  贺煊立即正色起身,莫尹也跟着起身,两人对视一眼,贺煊道:“我去去就回。”

  莫尹目送着他出去之后慢慢坐下,一坛酒搁在脚边,屋里静极了,外边风轻轻地吹着,莫尹记起京师的冬天……雪也下得很大。

  *

  翌日清晨,贺煊身着赤色朝服,朝服上麒麟暗爪飞扬,祥云弥漫花团锦簇,他常年驻扎在边境,总是灰尘满面不修边幅,如此打扮齐整,如宝剑出鞘一般寒光凛凛又华美异常,叫李远都看呆了。

  “将军,您看着还真像个一品大员。”李远赞叹道。

  “屁话,”贺煊斜睨了他一眼,“军师呢?”

  昨夜贺煊深夜奉旨入宫,说是去去就回,实际来回花了足足三个时辰,等他回来时,莫尹早睡下了。

  “还在睡吧。”

  “他倒是睡得着。”

  贺煊掂了下手里的官帽戴上。

  “军师现下又没什么事要忙,为何会睡不着啊,就等着将军您办完事,咱们开拔回边境呢。”

  贺煊挥了下手,赤色朝服划出一道红影,“快了——”

  驿馆外马车早已等候妥帖,贺煊上了马车,马车安稳地在东元门外停下,侍卫恭敬地撩开马车前的帘子,贺煊跳下马车,抬头看向前方幽深的甬道,两面高墙森森,旭日东升之下,仍是阴影丛生。

  当年贺青松从这高墙之中全身而退隐居南乡,勒令自己的儿子永不入仕。

  贺煊对为官也并无念想,官场之上的事他不甚了解,可他毕竟聪慧,在父亲身上也能感觉到父亲在官场之上逐渐变得深沉、痛苦、挣扎,及至隐退之后,才慢慢重新变回那个洒脱豁达的贺氏青松。

  贺煊深吸了口气,迈步向前。

  满朝文武皆知贺大将军平了山城叛乱前来复命,军队就在城外,全不知贺大将军是带着怎样一桩谋逆大案即将在朝中掀起滔天巨浪。

  昨夜,贺煊已入宫陈情,将山城叛乱之事一一向上禀明,他随身携带了信件物证,已悉数呈交上去。

  当今圣上阅览了几封信件后立即龙颜大怒,将桌上的折子拂袖扫下,“一帮乱臣贼子,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如此放肆!”

  贺煊静默不言,却听珠帘后粗重的呼吸渐渐平复,皇帝的声音极为阴冷,“此事你先勿要声张,明日早朝再奏。”

  众位朝臣不约而同地都将目光看向站在武将一侧最前排的贺煊。

  这位大将军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叫众人都十分好奇。

  有些人倒是见过贺煊,譬如严齐,他曾与贺青松同朝为官,贺青松和他的老师又是同窗,他也曾通过老师的关系拜见过贺青松,当时贺煊还很年幼,贺青松老来得子,宝贝得和眼珠子似的,也是轻易不让人看。

  如今多年过去,严齐已经官至丞相,贺煊路过时,他向贺煊轻抬了下手算是招呼,贺煊神色平常地回了个礼。

  早朝通常来说都是没什么正经事可说的,当今圣上是个惫懒之人,很是厌烦朝臣们叽叽喳喳地让他来管一些“破事”,“破事”一词正是出自当今圣上早朝时的金口玉言,“什么破事都要由朕决断,朕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

  久而久之,诸臣都摸清了当今圣上的脾气,想要不被指着鼻子骂,最好是少说废话,免得如太常寺卿一般不仅挨了圣上一顿臭骂,还被摘了官帽,直接赶回了家。

  “臣有本奏。”

  诸臣一抬眼皮。

  哦,大将军,第一次上朝,不懂规矩,要有得受了。

  不过如今朝中武将是真没剩几个了,他们这圣上顶多也就是叱责几句,应当还未糊涂到把人贬回家的地步。

  众人都事不关己地等着看热闹。

  “臣此次前往山城平叛,剿贼两万余人,反贼蔡世已将一切招供……”

  正听得昏昏欲睡时,耳边忽得传来叫诸臣都浑身一凛的话语。

  “……包括与朝中各臣的勾结。”

  除了贺煊的声音之外,朝堂之上鸦雀无声,贺煊继续不紧不慢地将蔡世新与诸位朝臣如何信件往来,里应外合从中牟利,他没有说完,在他对涉案官员开始点名起,朝上就炸开了锅。

  “简直一派胡言!”

  严齐立即出列,躬身厉声道:“陛下,臣与那山城反贼从未往来,此事绝无可能!”

  其余几位官员也纷纷下跪,“陛下,冤枉啊,臣等与山城反贼毫无干系!”

  一时之间朝堂上混乱无比,官员们纷纷为这无妄之灾下跪陈情,此起彼伏地磕头喊冤。

  贺煊巍然站立,并未因为这些混乱而受到任何影响,声音不高不低地继续陈述,在说到众人与反贼书信往来时,严齐冷笑了一声,目光狠厉地看向贺煊,“贺将军,你空口无凭竟敢诬陷朝中一品大员,不知是何居心?!”

  “空口无凭?”

  上头终于传来有些阴冷的声音。

  两张信纸从里头急掷而出。

  “严齐,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严齐有些失态紧张地捡起地上的信纸,在看到上头熟悉的字迹时瞳孔登时猛地一缩。

  “贺煊!”

  严齐喉咙发紧,大声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陷害于我!”

  “陛下!”

  严齐攥着两张信纸,手掌发抖道:“臣从未与反贼通信,这封信是仿造臣的笔迹所写,贺煊常年在边境,陛下您几次封赏他都不肯回京,此事必有蹊跷,还请陛下明察——”

  贺煊对这般指控始终未作半分辩解,不动如松。

  昨夜被宣召入宫后,圣上也对他诸多试探盘问,贺煊不谙官场之道,也不想曲意逢迎,只有实话实说罢了。

  皇帝问什么,他答什么,毫无隐瞒,遍是赤诚。

  “你还真像你父亲。”

  皇帝轻叹了口气,“太师亦是难得的忠臣。”

  “带下去。”

  皇帝语气厌恶,“将一干人等押入大牢,押后再审!”

  朝堂之上哀鸿遍野,这些对当今圣上脾性了如指掌的诸臣一贯很能借此讨好这位君主,但同时也清楚地明白这君主的糊涂多疑,这么被拖下去怕是凶多吉少,于是不断高声哀求喊冤,上头却是毫无反应,冷漠无比,珠帘背后似是起身拂袖而去了。

  *

  庭院内,莫尹立在廊檐下仰望天光,周勇脚步轻快地过来,拱手道:“军师,朝中有了动静。”

  “说。”

  “陛下龙颜大怒,将一干人等都已押入了刑部大牢。”

  “将军呢?”

  “将军尚在宫中,陛下似是要留他用膳。”

  莫尹淡淡道:“将军的性子很容易就能得到陛下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