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boss救赎指南(扇九) 第100章

作者:扇九 标签: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废话。”傅偏楼所化的中年书生板着脸,硬邦邦地说,“主人游历荒原,恰巧从此路过,听闻有妖举办盛会,很有兴趣,故来一看。”

  蛇女青玉被他不客气地怼回去,也不生气,仔细打量了眼前这人几眼,不禁有些讶异。

  她被委派来待人接物,自然有几分眼力。

  先前见这两人中,那模样俊美的少年人要稍稍落后一步,听她开口后也下意识瞄向这瘦巴巴的中年人,便以为是奉他为尊长。

  可一句“主人”着实把她喊懵了,莫非她错眼,后边的少年才是做主的那个么?

  而且,人就在面前站着,却毫无妖气,更兼身姿挺直,腰挎长剑,比起妖修,竟更像……道修?

  像是察觉到她的疑惑,中年人的肩头,一只毫不起眼的蚌壳忽然启开一条缝。

  “怎么,老身这匹坐骑,莫非带不进群妖盛会?”

  青玉这才明白究竟谁是真正的主子,躬身以示歉意:“奴家有眼无珠,竟瞧不出阁下这坐骑……是何妖怪?”

  “妖?”蚌壳懒洋洋道,“拿妖当坐骑,有何稀罕?老身这只,是特地从道门捉来的修士。听闻这场盛典上会邀请众妖品尝筑基修士的血肉?到时候不妨添个彩头,让他们比一比,究竟谁更厉害。”

  听闻此话,中年人低眉顺眼,没有反驳一声。

  “筑基修士?”青玉看着他,眼神都变了,又垂涎,又畏惧,视线移向蚌壳后,则转为深深的震撼。

  能信手捉来筑基修士还不当回事的,莫不是和她家大王同级别的大妖?

  一念及此,她的态度愈加恭敬:“阁下好雅致,想来大王必然也很有兴趣。奴家斗胆一问名号,登名在册。”

  身旁的其它妖皆如此,甚至还要被盘问来历修为,想必是怕混入不轨之徒。

  蚌壳也不为难,微微哼了声,底下中年人便心领神会地开口道:“主人名号白蚌,乃两百年结丹大妖。”

  他侧身让出身后的少年,同样傲然介绍:“这位是主人的族亲,赤蚌大人。转妖修化人身,而今已是筑基巅峰,离结丹不过一步之遥。”

  “至于我,区区坐骑,不足挂齿。唤作小楼就好。”

  尽职尽责地说完这些,他又从袖中取出一枚宝珠,递过去:“此乃百年蜃珠,可幻化万千事物。此番前来准备仓促,贺礼微薄,还望灰蛇大王莫要嫌弃。”

  青玉愣愣接过,好险没有瞠目结舌。

  结丹期的大妖,携了名筑基巅峰的妖修,还有个筑基修士当坐骑……这一行人,实力竟能撼动四大妖王在荒原外围的地位!还随随便便就送出一枚百年蜃珠?

  怎会好端端出现在这里?

  是真如他们所说,云游四方恰巧凑个热闹,还是听闻了什么风声……背后一寒,她暗暗想,得尽快告知大王才行。

  “几位尊客还请随奴家来。”

  虽内心猜忌不已,青玉脸上依旧端出一副柔柔媚色,扭腰将他们迎向山崖下的一方洞里。

  蛇巢湿冷,虽不算狭窄,却莫名令人憋闷。山里倒是别有洞天,珠帘帷幕,香雾重重,来往间穿梭着衣着轻薄的蛇妖,有雌有雄,皆为化形不全的模样。

  好在男俊女靓,多少中和了些面貌上的妖异。

  “蛇巢地势复杂,初来乍到,各位或不认得路,若要去哪里,有何疑问需求,尽管和他们提就是。”

  “群妖盛会七日后开始,在此之前,还请诸位在此好生享受。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青玉记挂着前去禀明情况,将人领进一间石屋后便俯身告退,临走前不忘叫来另外四名蛇妖前来服侍。

  他们虽不如青玉般善解人意、接得上话,但胜在乖巧用心。灵果、清茶自不必说,甚至端来一个盛满湖水的玉盆,灵气氤氲,请蚌妖舒舒服服泡了进去。

  “这帮妖王可真会玩。”

  谎称为赤蚌妖的蔚凤往后一靠,顿时陷入软绵绵的锦缎之中,不由咋舌,传音给一旁的中年男人,“还有七天,你想怎么做?”

  傅偏楼轻呷茶水,借此掩去眸中深思:“不怎么做,等山来就我。”

  “那蛇女应当是急匆匆去找灰蛇大王了吧,想来不过多久,我们就能看到人了。”蔚凤叹道,“你也真是敢,老贝壳那手无缚鸡之力的,造势成这样,外强中干,一动手就全暴露了。”

  “动手?”傅偏楼冷笑,“这节骨眼上忽然出现一个立场不明的结丹妖兽,它们谁敢动手?”

  他将自己贬为老贝壳的坐骑,掩饰身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暗地抬高对方实力,叫那几个妖王不敢轻举妄动。

  蔚凤思索道:“也对,忽然举办这群妖盛会,背后必有猫腻,想来和那只封在树根里的麒麟脱不开干系。”

  “不错,所以在最后期限来临之前,只要我们不触及麒麟相关的东西,它们应会尽力避免争执。否则一旦受伤,届时就会落入下风,搞不好非但分不到麒麟的羹,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这正是傅偏楼大张旗鼓进来的原因。

  老贝壳战力不顶用,唬唬人的本事还是有的,如此,他们行动起来就不必顾头顾尾,可以放开些手脚。

  再者……原本趋于平衡的四帮势力,忽然又投下一个杀不了的第五方。

  就像沉重的石块砸进水面,无法继续维持原本的平静,避免不了彼此怀疑的涟漪。

  有私心,就有端倪,而这涟漪将会放大端倪,为离间的第一步。

  究竟能在七天里做到何种程度,傅偏楼也捏了把冷汗,但他们既想救谢征与宣明聆,又想救麒麟,就只能走这条路。

  将茶一口饮尽,傅偏楼结束了这个话题:“在灰蛇前来找我们前,尽可能装得无害些,它或许会在暗处观察。就如那蛇女所言,在此好好‘享受’吧。”

  话虽这么说,可两人谁都没有闲心思放松,借着游览之名将蛇巢里里外外逛了个遍,默默记下各个路段,以备不时之需。

  他们所在的崖洞显然是专门用以接待修为高深的大妖的,一路上都没碰见几只,侍奉的蛇妖倒处处都有,也不显得冷清。

  丝竹管弦不绝于耳,异宝奇观琳琅满目,个中景象,就连蔚凤都闻所未闻,好好开了番眼界。

  入夜之后,红月高悬,蛇巢内更为光怪陆离。乐声忽然靡靡,蛇女蛇男身着连在一起的金链银铃,如浪潮般拥舞,时而高昂,时而伏低,叫人目不暇接,只觉精彩非常。

  傅偏楼忍不住想,倘若没有和谢征他们失散,倘若没有背后那些凶险谋算,的确是不可多得的新奇体验。

  夜舞结束,便有蛇妖热情地迎他们前去温泉沐浴。逛了一整天,两人正觉满身湿寒,闻言也未多想,便径直跟上,全然没能发觉那蛇妖唇边笑容的暧昧深意。

  “赤蚌大人、楼大人,这边请。”

  蛇妖于洞口驻足躬身,温泉里也不知用了什么阵法,甫一进去,便见白雾弥漫,丝毫没有透去外边。

  水波乳白,往外咕嘟冒着轻盈细密的气泡,触手温热。

  傅偏楼褪去外裳,和衣走入其中,暖融融得好似要将浑身的疲乏化开,不由轻轻叹了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也不由松懈几分。

  一阵醉人香气传来,和之前的味道略有不同。不过或许是为了掩盖腥味,蛇巢处处都燃有熏香,许是换了一种,他没有多留意。

  逐渐地,意识迷迷蒙蒙,很清醒,但又不那么清醒。遥遥传来蔚凤的声音,很快被乐声遮去,仿佛雾里看花,提不起劲,浑身燥热难当。

  怎么……

  我这是怎么了?

  吃力地睁开眼,傅偏楼敏感地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不是危险,很微妙,很奇怪,是他前十辈子也从未接触过的范畴。

  一只手从背后搭上他的肩,有谁凑了过来,在耳边低低发笑,笑得他耳根都麻了,脸颊绯红,指尖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那声音……

  是……谢征?

  嗓音稍有些像,却煽情得过分,毫无平时的冷清。傅偏楼不可置信,朦胧间又觉得理所应当是那个人。

  香气黏稠,像在唇齿间嚼碎一朵花骨,涩然中流露出一丝津甜。

  他脸颊烧起来一般滚烫,支吾着执起肩头的手,想要去贴一贴,仿佛这样就能降下点温度,莫把脑袋烤糊了。

  然而那人却不想遂他愿地,贴近耳边吹了口气,缠绵地喊了一句:“小楼……”

  傅偏楼脸色一黑。

  还小楼,谢征连偏楼都没叫过,素来是念他全名的。

  语气那般恶心,装也不装得像点,真当他脑袋糊了么!

第91章 麟迹(九) 他心悦谢征?怎么可能…………

  白雾虚浮, 意识清醒后,傅偏楼一下子就明白过来香气的不对劲,迅速转为内息。

  “小楼……”

  身后那人语气绵绵地呼唤着, 这回的声音则没有半分谢征的影子, 是个娇媚的女声,令他不免困惑, 为何先前会有那般离谱的错觉?

  手中握住的皮肤滑腻似蛇, 用力一拽,就顺势栽到了水中。“哗啦”一阵水响,蛇女顶着湿漉漉的长发,委屈望来。

  她一张妖艳脸蛋春色盈盈,不仅没有因为意外变成落汤鸡, 反倒更添几分风情, 玉臂清辉,洁白的肌肤在温泉中时隐时现。

  见此活色生香, 傅偏楼依旧不为所动,暗中提防着退至岸边, 冷声问:“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小楼大人这话可真是……”蛇女冲他抛了个媚眼,“自然是让大人好生享受,放松放松, 与我一道快活快活。”

  “蛇巢这温泉好处多多, 大人既然来了, 也别急着走呀, 不然,青玉大人要怪我等侍奉不周的。”

  话语直白,傅偏楼虽不通□□,但好歹活了十一辈子, 并非对此一无所知,当即明白过来。

  难怪引他们过来的侍从神色古怪,也难怪非要将他和蔚凤分开。

  竟是如此!

  他清楚妖族风土人情与道门大不相同,却也没料到会有这档子事,委实有些不知所措,见那蛇女直起腰肢,暖雾鬓影遮掩下,依旧露出白花花的一片,一时间眼睛都不知往哪里放。

  余光瞥见一双白臂划开水波,要凑得更近,不由大惊失色:“你别、别过来!”

  “小楼之前不是很喜欢?”没有听从他的阻拦,蛇女游来,伸手拽住他潮湿的衣角,试图将人拖下水来,“为何突然这般抗拒,依依好伤心呢~”

  谁喜欢了!

  他那是以为……

  傅偏楼避让不及,被她捉了个正着,闻言下意识辩解道:“因为声音……”

  “声音?”蛇女一怔,神情顿时微妙起来,“原来……呵呵,是奴家失礼了。”

  “何意?”傅偏楼不解地蹙起眉,依依笑而不答,只轻声道:“早知修士古板,以往奴家从来不信,天下雄性哪有不贪欢好色的?如今一见,方知真的存在这种傻子。”

  “既然大人心有所属,依依便先退下了。”她福了福身,“有何需要,唤一声就好。”说罢一摆尾,钻入水波之中,顷刻没了影子。

  剩下傅偏楼愕然地站在原地,连装作半瞎一直紧闭的苍蓝左眸都瞪大了,隐有所悟,又不明所以。

  “心有所属?”

  匪夷所思地喃喃自语,雾中那熏香的药力好似还未褪去,从面颊到耳后一片炽热。

  傅偏楼拢住漂浮在水面的长发,默诵几遍清心诀,心口仍然躁动难安,只觉思绪和发丝一并缠绕错乱。

  那蛇女误会了什么?他怎么就心有所属了?和之前那肖似谢征的声音又有何关系?

  总不能,她的意思是——他心悦谢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