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徒 第5章

作者:长枝青 标签: 幻想空间 快穿 穿越重生

  华国人吃饭总是免不了各种话题,庄池说话总是温和雅致的,语调平稳而温柔,无论是周父还是周母的话题,总是能很好的接上。

  不谦不卑,有礼温和的年轻人总是叫人喜欢的。

  周眠在自己家不讲究,周父周母的问题也是看着说,大部分都是庄池帮他回答的滴水不漏。

  周母于是笑道:“你们两个,知道的是小情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结婚多久了呢,小池太了解眠眠了。”

  庄池斯文的用纸巾擦了擦唇角,笑道:“毕竟我和眠眠大学就在一起了,也有好几年了。”

  他话说的巧妙,清淡有礼,却又像是引着话题走向另一个企图已久的方向。

  果然,周母顿了顿,语气也认真起来:“说起来,眠眠、小池啊,你们在一起有三四年了,现在工作也都稳定了,可以考虑结婚的事了。”

  周眠一听话题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了,赶紧打断道:“妈,我们这才毕业几年,事业也都刚起步,庄池家那边你也知道,忙着呢,哪有闲心思想这些。”

  周眠这番话说的算是有水准,先不说他毕业后靠着庄池的关系工作,就说庄池家有权有势,又是大家族,总是叫人觉得深不可测、格外忙碌。

  在周父周母眼里,那是自家儿子高攀了人家了,在知道庄池以事业为重心之后,哪里好意思催婚。

  但光是自己的一面之词当然没什么用,周眠理所当然的对庄池使了个眼色,叫对方配合着他。

  他根本从未想过和庄池结婚,他现在还这么年轻,正是喜爱自由、恨不得一心扑在外面世界的时候,哪里受得了婚姻的束缚。

  周眠这样想,便也以为别人都同他一样。

  庄池静默坐在青年身侧,垂着眼,灯光直直平铺在他温白的面颊上,长而轻垂的睫毛半笼住眼眸,蓦然显出几分冷淡的意味。

  周眠也不知道对方接到自己的暗示没有,总之他现在一心只想将这个糟糕无比的话题一笔带过,最好是再也不要提起。

  庄池的沉默并没有维持多久,像是再正常不过的思虑之后,他轻笑着,抬头用温和自然的语气对周父周母道:“伯父伯母的想法我们也在考虑了,前一阵子庄家那边确实有些小麻烦,但是这影响不了我和眠眠的生活。”

  “我父亲那边对于我的婚姻是完全支持放任的。”他这样说。

  毕竟在大家族中崇尚利益至上,当所能创造的利益与价值足以使人拿到话语权时,相对的自由权力便完全对他开放。

  庄池的这番话并未完全否定周眠的说法,却在有意无意的透露,公司的忙碌已经告一段落,婚姻由他自己做主,并且他也正在考虑了。

  周母闻言果然眉眼舒展开来,她深知自家儿子的个性,也担心等自己和他爸老了,没人照看这养的娇气又没心没肺的小儿子。

  庄池这孩子据他们观察,性格温和包容、恭谨有礼,对眠眠也是一心一意,再靠谱不过了。

  周母道:“小池啊,听你这么说我们就放心多了,我们倒也不是催着你们结婚,毕竟两人在一起久了啊,一直不定下来也说不过去,各方面都觉得合适就能考虑下一步了。你们年轻人现在身体好,早点生孩子身体也修复的早。”

  现在社会上同性生子的技术早已成熟,夫夫双方无论哪个,只需要接受一个小手术就能获得孕育子女的机会。

  周母本就喜欢小孩子,一想到自己能多一个孙子或者孙女,简直欣喜的不行。

  周眠在一边简直听的云里雾里,他想不通,这边刚拒绝结婚,怎么又扯到生孩子上了?

  青年漂亮的眉眼不耐地蹙起,庄池出乎意料的回答让他很被动,心中的燥意火燎般升起。

  “妈,你说这些太早了。”

  周母皱眉看他:“早?你和小池在一起这么久了,双方家长也都支持,小池怎么对你我们也看得出来,感情稳定,结婚生子是迟早的事情,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

  白炽灯光在青年漂亮的侧脸织就一层浅淡的烦躁与冷意,在旁人眼中,他漂亮、多情的唇都好似多了几分灰意。

  他说:“在一起就一定要结婚吗?妈,适不适合也是我们自己知道,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我不想那么草率的决定。”

  周母的表情一瞬间就变了,她看了眼坐在儿子身边看不出情绪的温雅男人,语气严厉道:“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妈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但你也不能看小池脾气好,这么说来欺负人家。”

  周眠彻底失去耐性,他起身,修长的指节扣在桌侧,指骨泛着桃花似隐忍的粉意。

  他彻底冷淡下精致的眉眼,说:“你们吃,我饱了。”

  明明是要离席,眼神却流连过男人克制温和的眼,自以为威胁的警告。

  嚣张的近乎可爱。庄池想。

  周眠一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反锁上房门,胸口那中窒闷的感觉好似才消散开来。

  他房间很宽敞,窗户不大不小,白日里光线充足,长木书桌上摆着高中时期遗留的地球仪和台灯,书架上摆着琳琅满目的手办、漫画,房间的角落还有摆放整齐的篮球小架。

  周眠每次回到自己这个小窝的时候总会觉得好像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自由青春与独属于自己的小空间总是让他轻易放松下来。

  他打开衣柜,拿起纯色睡衣进了里间的浴室。

  早春天气还比较凉,周眠冲了把澡就出来了。

  像是掐着点般的,在周眠擦拭头发上的水珠时,房门被人敲响了。

  两长一短。

  来人连敲门都显得不急不缓,给人一种耐心十足、包容温和的感觉。

  周眠手上动作一顿,他直接放下擦拭头发的毛巾,拿起吹风机,开到最大档。

  吹风机的轰鸣声掩盖了敲门声。

  周眠看着镜子中的青年,刚洗过澡的缘故,他白皙有力的身体上覆盖了一层浅淡流沙般的粉色,雾气蒸腾间,青年的眉眼是浓稠的俊秀美意。

  当他的面上露出些微的得意与松懈,便恍然令人联想到成熟到烂熟的石榴果。

  叮。

  手机连续的提示音在浴室内被放大许多。

  叫人凭空生出一股焦躁的不可控感。

  艳丽的青年点开手机,散发着幽光的手机上横陈着两条讯息。

  一条是陌生人添加他为好友的信息,对方的头像再眼熟不过,不是旁人,正是他许久不前才见一面的前男友。

  另一条是庄池的信息。

  对方的信息一如既往的粘人、叫人厌烦。

  “眠眠,开门。”

  “伯父伯母眼皮下,我们分房睡并不合适。”

  周眠蹙眉盯了一会儿手机,或许是不想惹麻烦的心态占据上风,他忽略了崔和雅的消息。

  最终还是打开了房门。

  只是开门的瞬间,他便看到了庄池那张放大的、无可挑剔的脸庞。

  对方靠房门靠的极近,面色泛红,卷翘的睫毛掩盖住瞳孔中的海雾,叫人无端产生一个诡异的念头。

  男人似乎一直是贴在房门上,耐心地、细细地聆听屋内关于他心爱的男友一切的动静。

第5章 烧手患

  周眠被这个念头烫的浑身起鸡皮疙瘩,但他自认为还算了解男友,对方即便控制欲极强,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即便如此,青年还是不自然的后退一步,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自己这示弱一般的动作,黑眸中闪过几分羞恼,声音刻意放大:“你靠门这么近干什么?”

  这样的诘问听起来自然是毫无道理的,但庄池只是纵容般的笑笑,好声好气的哄道:“是我的错,眠眠不要生气。”

  男人青木般的腰肢微弯,茶色的眸中流淌着温凉的爱意,这使得他看起来在爱人面前似乎毫无脾气、任人欺负,周眠就是想吵架都吵不起来。

  青年烦躁的转身,他穿着纯白的睡衣,皮肤也是如羊脂玉般通透的白,偏偏关节处燎着股粉意,像是从骨子里挣扎透出的艳色。

  碎发上的水珠沾湿衣衫,黏在后颈下粉白的皮肉上,那晕红似乎能从衣带中流淌出来。

  男人的眼眸追随其上,他与周眠在一起几年,对彼此的身体无疑都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庄池乐于取悦周眠,方方面面来说。

  他的外表看起来纯然不可玷污,甚至能叫人联想到柏拉图主义。

  所以任谁都不能想象出,澎湃的海浪袭来时,他是如何将对方眉宇、唇畔、胛骨、指尖、腿骨间的玫瑰采摘投入浪潮之中。

  他汗湿的鬓角甚至能够被称之为一种冒犯与堕落。

  只有周眠、和他知道他的道貌岸然。

  周眠的头发还是半干,凌乱的发尾缀着厚重的水珠,他拿着干燥的毛巾随意擦拭,自然错过了庄池晦涩的眸光。

  周眠不是个沉得住气的人,没擦两下就使脾气将毛巾掷到庄池的脚边。

  “庄池,你刚刚为什么不帮着我说话?”

  青年的脸上还有未散开的热意,唇边的小痣暧昧地随着软肉起伏,理所当然的质问让他面对男友有种天然的嚣张。

  庄池屈身将脚下的毛巾捡起来,很软的材质,即便被主人丢掉,上面沾染的气息也叫他下意识拢紧了指骨。

  男人茶色的眼温和的看向青年,音色不轻不缓:“叔叔阿姨很关心我们,眠眠,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周眠咬了咬唇,憋了半晌才道:“可是他们都开始催婚了,没必要吧?”

  “而且结婚了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太草率了,我也不想你到时候后悔。”青年的语气甚至有些假惺惺的担忧与考量。

  庄池沉静的看着周眠,直到看得对方心里发虚,他才平静地说:“眠眠,我不会后悔。”

  周眠厌烦于他的固执,也知道这些措辞说服不了对方,唇角微张,还想说什么,庄池却截过话头,声音从容而有力:“我知道眠眠一直都很担心孩子的问题,早先我就预约了受孕手术,我的体检报告已经通过了,这段时间也在克制规划饮食。等接受完受孕手术,我随时可以进入备孕状态。”

  “当然。”温柔的眸光掠过青年垂下的一层浅薄泛粉的眼皮,心中古怪的掠起一股不知名的怜爱,他轻声道:“眠眠如果不想要孩子,我也会和两家人那边好好解释。”

  “这些都不会是拦在我们中间的问题。”

  周眠看着他的眼神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有些惊慌,他没想到庄池会执着到这种程度,对方几乎将他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在社会普遍意义上来说,男性与男性组成的家庭中,一般是由金钱、权力与能力稍弱的一方来承担孕育的任务,实行家庭的最大利益化。

  他们两人双方家庭悬殊,可以说,如果两人结婚,周眠才是板上钉钉的孕育人选。

  但庄池却愿意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无论是谁,听到这番话都会觉得庄池是个值得托付的对象,更难得的是对方明显对周眠一往情深,以至于到了堪称卑微的程度。

  但有些事情只有当事人才清楚真正的情况,周眠知道,庄池是在用这种方式绑住他。

  或者说,用不那么激烈的方式逼他。

  一些糟糕的设想无法抑制的在脑海中上演,甚至叫他产生一股被透明塑料布捂住口鼻的窒息错觉。

  半晌,周眠道:“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这些。”

  这句话代表着对峙结束,也是双方各退一步的暗示惯例。

  庄池向来擅长蚕食瓦解对方的坚冰,他了解自己的爱人,知道这是对方退无可退的坚持。

  于是他好脾气的笑笑:“好,那我先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