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一篇水仙文 第99章

作者:张无声 标签: 强强 宫廷江湖 甜文 穿越重生

  越过这道厚重且昏暗的城门,就能看见张贴在城门口不远处的告示以及旁边的悬赏栏。

  告示无非就是贴着年关将至,买卖爆竹烟火请认准官印,不要购买私炮坊制品,有风险,还举了城西一处因购买私炮坊劣质爆竹漏了火药导致家宅被烧的案例。这张告示上印着天枢院的官印。

  还有告示张贴着请诸位看好自家小孩,勿将爆竹丢入沟渠中,违者全家杖责二十。

  上头印着天枢院和街道司的官印。

  ——街道司,是负责打扫清理城内街面,还肩负排水工作的官方机构。

  入了城门后,易淮就没上马车了。

  在马车里坐了这么久,也坐得有点腿麻,城内街面上的雪都被清扫得很干净,而且人多热闹,敞开的店面都烧着炭火或是地龙,到街道时没什么炭气了,只有一点余热交织在一块儿,反而让这座偏北的京城里面没有太多天寒地冻的感觉。

  易淮立在告示栏前,忍不住笑了下,在心里与自己说:“现在已经到全家杖责二十了啊。”

  上回来京城,还说是家中大人杖责二十呢。

  看样子还是有熊孩子往排水的沟渠里丢爆竹炸着玩儿。

  燕奕歌嗯了声,也在心里回:“哪个世界都不缺少熊孩子。”

  告示栏没什么其他特殊的,就是悬赏栏那一块儿换上了对于易淮而言是新面孔的几张悬赏。

  有三张并排贴在一块儿,画的人是蒙面的,上头写着是一伙儿专门在年节前出没在城中偷盗珠宝的三个盗匪,两男一女,轻功不错,其中那名女子疑似龛朝西域之人,从武功路数来看像是草原上的女子。

  还有一张贴在这三张上面,画的是一张白羽面具,看着很是精致。

  下头写着城内近日有戴着此面具的采花贼在夜间出没,是名男子,身着青衫,头戴白玉冠。因其疑似会下迷药,多次犯案时未有动静,所以官府至今没有和他打过照面,但请城内家中有适龄且相貌出挑的女子的百姓注意一二。

  上面还写了,此人只在女子落单时下手。

  易淮扬扬眉,心道除了疑似会下迷药,恐怕也是轻功极好才能做到避开京中的巡防营啊。

  说起来……

  也不知道现在巡防营是归谁管,从悬赏令上看,采花贼这事已经发生了一月有余,珠宝盗匪也快两月,但不仅没抓到人,还连相貌都不知道……嗯。

  朝中怕是也很热闹吧。

  易淮看了会儿,就跟自己带着巫沉凝往他在京中置办的宅院去了。

  易淮在这儿也没买很大的地,因为他不太喜欢京城。这里繁华是真,但压抑也不假。

  他就买了个两进两出的院子,供自己每次来落脚用——实在是京中的客栈难定,总有大半是被考生占据的。

  “说起来开春后就是春闱,又是他国入京朝贡……”

  易淮喃喃:“难怪这么热闹。”

  路上都有不少书生打扮的人。

  “也有不少江湖人。”燕奕歌不动声色地挡了一下另一个自己,让那些视线更多地集中在他身上,而非另一个自己身上。

  易淮注意到,轻哼:“我也会吃醋的好吗。”

  燕奕歌嗯了声:“但你挡不住我。”

  易淮:“……”

  他睖了他一眼。

  燕奕歌就勾了勾唇。

  他们没在外做过多停留,到了地方后,提前收到了信负责管理着宅院的商铺就命人候在了门□□接门匙。

  至于杏林馆的那两驾马车,自然是停进了宅院里,马也被牵到了马棚养着。

  宅院的高墙隔绝了外头的热闹,哪怕提前扫了雪,也架不住人少和冬日的荒凉孤寂。

  巫沉凝呼出口热气:“兄长,方才我感觉不少人在打量我们。”

  燕奕歌淡淡点头,易淮在毛茸茸的摇椅上坐下,舒服地伸展了下筋骨:“京中规矩严了,不好明面上动手了,却也要更危险了。”

  他懒懒:“想杀你我的人,怕是都在这座城。但想救你我的人,恐怕也都在这座城。”

  巫沉凝明白。

  她望向白茫茫的天:“只是现在谁是友谁是敌都还不清楚。”

  巫沉凝想到熟山被迫入局,不由叹气:“江湖被拉入了这场漩涡里,感觉就失了江湖的自由感。”

  听到她这话,燕奕歌挑了下眉,易淮也是笑着道:“是你想多了。”

  他冲自己伸手,要自己给自己暖手,语调散漫:“这世上本来就没有自由的东西。”

  说是说自在江湖人,可皇权之下,封建社会,哪里有真正自由肆意的江湖人?

  倚靠在门框的巫沉凝回首,就见燕奕歌低头握住了易淮的手,还弯下腰将他的另一只手也抓在了手里,捂在了手心。

  因为屋内没有点灯油或是烛火,所以有几分昏暗,只有敞开的门透进来的一点带着寒意的光,可落在两个易淮身上,却显得无比温暖。

  巫沉凝轻眨了下眼,想,可她觉得,是有的。

  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她就是觉得,易淮就是。

  他在她眼里,是全天底下最自由肆意的人。

第95章 (5k营养液加更)

  宫中。

  燕奕歌入京的消息传来时,荣少烨瞬间就从龙椅上起身,绣着金色龙纹的宽大袖袍还带掉了几本放在边沿的奏折。

  在他旁侧站立的赵德顺为此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荣少烨难掩激动地在案前来回走了两次,没有去管地面上的奏折,只看向赵德顺:“赵德顺。”

  赵德顺臂弯挂着拂尘,在荣少烨喊他的刹那就微微上前半步,无声地弯着腰拱手。

  荣少烨道:“你做下准备,朕要……”

  他话还未说完,又忽然意识到什么,自己反驳了自己:“不行…眼下他们刚入京城,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得暂时避一避。”

  可说着,荣少烨的神态就黯淡了下去,那俊朗的眉眼也有几分沉默:“先放一放吧。”

  赵德顺低声应是,这才蹲下丨身将被荣少烨碰倒在地的折子捡了起来。

  荣少烨揉了一下自己的额角,重新坐回去,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暗哨,想了想,问了句:“巫沉凝看着怎么样?”

  暗哨尽职尽责地回:“公主看着并无异样,和往日一般。”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叫荣少烨又松了口气,但没太多。

  好不好的,总归要自己亲眼见到才能彻底放心。

  “城内情况如何?”

  暗哨:“属下急着先与您汇报公主与燕奕歌入京一事,只关注到睿王那边动了。”

  睿王荣辰骐,乃是先皇次子,也是荣少烨的二哥——原名荣少骐,后因荣少烨登基宗室皇亲需避名字,更名为荣辰骐。

  他虽不是皇后所生,但也是皇贵妃所出,还与前朝太子荣少煜一并在东宫学过政事。

  当时朝中人都知,如若荣少煜登基,那么他便是荣少煜的左膀右臂。

  真论起来,他与荣少煜相处的时日是要比荣少烨多太多的。

  荣少煜与荣少烨不会聊什么正经国事,但每每遇上政事都会与他一同讨论。

  在为官者看来,自然是荣少煜与荣辰骐的关系更加亲密。

  甚至当年荣少煜出事,大伙儿都以为会改立这位睿王为太子,没承想同年龛文帝暴毙而亡,圣旨上却写着六子顺王荣少烨继位,封荣少骐睿亲王,赐府衙于京中。

  但这道圣旨也很耐人寻味。

  因为除却荣少骐外,其余的皇子都被封为了藩王,且要求他们在守灵结束后即刻前往封地。

  荣少烨也没训斥他,左右具体详细的消息过会儿便能送来,他的确也想第一时间知道他们到京中了。

  他摩挲着扶手上刻的龙头,呢喃:“近日能有什么日子设宴呢?”

  赵德顺把奏折慢慢摆放好,并往书案中间再推了推。

  听见荣少烨这一声,他到底还是动了动眼睫,看了陷入思索中的荣少烨一眼。

  想起些旧事,难免叫赵德顺有一瞬的走神。

  荣少烨和前朝太子,也就是他的胞兄荣少煜,是长得很像的,不说九成,最起码也有七成。

  尤其是小时候。

  赵德顺是看着两个皇子长大的,荣少煜要年长许多,在他当上太子规规矩矩坐在案前,坐在龛文帝身边学着批阅奏折,应对龛文帝的考校时,荣少烨还在外头拉着陪读掏鸟蛋抓蚂蚱斗蛐蛐。

  但那时,赵德顺看着荣少烨,就觉得他长得和太子爷小时候真的很像,只不过性格不同。

  荣少煜从小就端庄稳重又知礼和善,赵德顺读书少,那会儿年纪也轻,但和他相处过几次后,就觉得他像是师父和那些教书的太傅口中的“圣人”。

  荣少烨性子闲散随意些,不爱被束缚,成天就爱看那些个话本,还缠着他想学碧泉掌。

  赵德顺低声下气地解释了无数次碧泉掌只有太监能学,他下次见面还是会缠着他,甚至还在私底下偷喊过他一次师父,不过也就是那一次,赵德顺直接跪在荣少烨面前,与他说六皇子您这般便是要奴才的命,若是奴才有何令您不满,这不值钱的人头您只管拿去就是……

  大概因为那时荣少烨才六岁,终究是个孩子,又不是那种暴虐的性格,他身边的夫子、皇后娘娘也从不教他奴才的命是贱命,任由他踩踏这种话,所以荣少烨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也才叫荣少烨终于消停,不再闹着要他教他碧泉掌了。

  后来荣少烨长大了,开蒙了,也懂得些规矩了,便是所有皇子中最不爱入宫,也最不喜欢向龛文帝请安的那个。

  他讨厌这座深宫的规矩,憎恶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反感随口说一句话都要斟酌再三,还会被人拿来反复品味琢磨。

  他像是只自由的鸟儿,天生就不该被拘着。

  赵德顺曾以为,荣少烨是不会被关在这朱红的宫墙内的。

  在所有皇子铆足劲在龛文帝面前表示或是讨好未来的天子荣少煜时,他就请旨跟龛文帝说他想去游历江湖,甚至还在龛文帝思索要他带谁出去才能保证安全时,误以为龛文帝是不同意,放话说什么,父皇要是不允他就把自己吊死。

  弄得龛文帝是又气又好笑。

  但赵德顺从小便在帝王家当奴才,他知道,龛文帝很喜欢荣少烨,甚至在荣少煜和荣少烨两位他最宠爱的皇子间非要分出个偏颇的话,他的心是偏向荣少烨的。

  赵德顺微微敛眸:“陛下。”

  荣少烨从来没被当作皇储培养过,这个帝位他坐了快五年了,哪怕从一开始的焦头烂额到现在慢慢地就算是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也能很好藏住情绪,也不代表他是心思深沉万事都能想到、周全的皇帝。

  赵德顺一如既往地“提点”他,他轻声:“无论是何理由,宫中设宴邀他入宫,总归是显眼的。就算是有法子盖过去,在这宫墙内也不安全。”

  荣少烨一时又不吭声了。

  赵德顺便慢慢道:“冬至将临,这天是亚岁,城内会很热闹,陛下再等些时候,可以借着这个由头微服私访。”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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