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狂 第142章

作者:伏羲听 标签: 穿越重生

  他没了眼睛,只有符黎这个弟弟管他,他还没死透呢,嘴还好好的,从地上站起来,杵了跟树枝探路,滴滴答答地敲。

  “庄主大人。”他说话时脸朝的方向都不对。

  “庄主大人这是要去追夫?搭上一整个月隐?”

  戚栖桐冷冷地看着他,想知道他能说出什么。

  “戚栖桐,”符凇讽道,“别人不敢说这句话,我敢,你根本不配做月隐的庄主!”

  “我不配,难道你配吗?”戚栖桐的训斥声很严厉,但求助的目光转向了符黎,符黎向来护着他,不肯让别人欺辱他,但现在却不声一坑,没有一点要阻止的意思。

  没人拦着符凇,符凇放肆起来,大笑两声:“是啊!我跟符黎,从小在月隐长大,每一个新进月隐的人都由我们来授礼,我们熟知月隐大小事务,没有人比我们更配!可惜呀,我们的爹不是庄主,名不正也言不顺,所以我带着月隐卷入朝争受尽指摘,但是换成你就不会了。”

  “说起来,我的目的比你还要纯粹些呢,我想让我的族人不再当过街老鼠,我想继承老庄主的遗志,让战争中被迫离开故乡的月氏人都光明正大的活着,你呢?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你那个姘夫,你也真是不觉得丢脸,让所有月隐的人都跟你去围着那姘夫转。”

  符凇满脸通红:“戚栖桐,你根本不在乎月隐,你知不知道这半个月以来,因为你所谓的痴情,月隐究竟死了多少人?”

  戚栖桐:“如你所愿,我去并州谁也不会带。”

  “哈!”符凇大笑,“我就知道你会怎么做,戚栖桐你到底是有多委屈啊?用得上月隐你就尽力地用,用不上就找借口,你的借口不就是那一个嘛,什么接手月隐非你所愿,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啊,你虚不虚伪啊!”

  符凇越说越生气:“月隐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丢弃的东西吗?你现在就是要毁了月隐吧!”

  “够了!”符黎听不下去了,“哥你不懂,庄主进城之后为每一个死去的人都建墓了的。”

  “装模做样而已!”

  “别说了!”符黎去拽他,拽不动就拖,兄弟俩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骂,吵吵嚷嚷地走远了,林子里又恢复死寂。

  戚栖桐站着,臊眉耷眼的,手心痒,便往裤管上蹭,他不安又惊惶,想着,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责怪他,所有人都要离他而去……

  【作者有话说】

  大过年的,小戚爱情事业双崩塌。

  小戚:没事,霉运都冲我来,所有人顺遂就好。

  小叶:那我……

  小戚:你闭嘴!

第169章 过隙

  戚栖桐最终没有追去交州,回了凉州,以月隐庄主的身份。

  他是老庄主唯一的孩子,继承庄主之位名正言顺,但真正服众还要些时日。

  戚栖桐去拜见了那几位迟迟没有见面的老前辈,他不回四时宫,在月隐山庄中一待就是半年。

  刚开始符黎以为他是来月隐疗情伤,对叶清弋只字不提,但其实戚栖桐还挺忙的,符凇那些话他都听进去了,他重头开始了解月隐,去见从前伴在老庄主身边的人,去抱每一个在月隐出生的孩子,渐渐的,月隐大小的事务都交到了他的手上。

  在老前辈以为他要留在凉州长久的守着月隐的时候,戚栖桐开始带着人出去,在旁人以为他又要延续从前,让月隐做情报掮客的时候,戚栖桐并没有这么做。

  他带着人往南往北,去了很多地方,走遍了高山丘陵,没少风吹日晒,回到月隐之后,他开始大张旗鼓地做药材生意。

  他想得很好,月隐的人从前也是到处搜集情报,这回他们不必再躲躲藏藏,直接拉车骑马,大摇大摆地到处去,都会武,也不怕遇上个土匪强盗什么的,碰上硬茬?他们自己就是硬茬。

  凉州这地方荒,但药材多,月隐的大夫能治好他的腿,有能传世的本领,药材配上各种治顽疾的药方,带出去,起初外人都不信,后来治好了不少人,名气也就出去了。

  不久之后,这名为盈月的药材便小有名气了,但做生意可不好弄,盈月的路越来越难走,本来么,大盛有名的药材商都是做了几十年的了,在各地都有接洽的药铺,盈月生意做大了,就遭驱赶了。

  从前都是杀人如麻的,如今做了走商脾气也大,月隐的人都说干脆动手打,戚栖桐不让,本来治病救人的贤名就不好搭,再得个杀人魔的传言可怎么得了。

  戚栖桐早有准备,市镇里的药商多且凶,那他们往乡、山里走不就好了,小地方才缺药缺医呢,欢迎他们还来不及,怎么肯赶?

  这法子好是好,但是盈利少,很多时候还亏,但戚栖桐放话,亏就亏了,月隐神医陶大夫去权贵家里接几回诊,钱就赚回来了,补了亏空还能有剩呢,这下除了陶大夫大伙都高兴,就陶大夫气鼓鼓的,说自己在外头名声都坏了,都说他见钱眼开。

  陶大夫从前只在庄子里,现在一年到头没几天能休息,但到底也没忤逆戚栖桐,他嘴上哼唧,但他没少听庄里的人说起在外奔走时的见闻,得救的穷苦人家痛哭流涕地跪谢,情真意切的眼泪能让过去的杀手动容很久,其实戚栖桐的想法很好。

  那戚栖桐呢,化名林同,虽不曾抛投露面,但也没少跟着手底下的人到处跑,跑多了也有人发现不对,庄主哪儿都去得,连上京城都去过,就是不去南地。

  有人去问符黎,符黎嘴上说别乱猜,但自己也好奇,旁敲侧击问过戚栖桐,是不是还过不去,戚栖桐可没空搭理他,一头扎进药材仓库里点数,随口回一个“没有的事”,边说边隔着衣袖扣手臂,很痒似的。

  他没符黎想的那么断情绝爱,这两年,他见了不少团圆。

  符凇彻底瞎了,要不是符黎还肯管他,他早死了,符凇犯下大错,如今在庄子里晒药干恕罪,哪儿去不了,哪儿不去,符黎只要在,就会亲自去送饭,顺便提提他犯下的错事,让他好生反省。

  小羽也回四时宫了,见着亲娘伍嬷嬷就哭了,伍嬷嬷之前领养的小崽儿长很大了,她见着小羽的时候,把小崽的手都抓痛了,终于认出来了,嗷一嗓子叫出来,抄起边上的扫帚就追着小羽打,嘴上骂呢,死丫头你还知道回来啊!

  叶望璇嫁了,戚栖桐为此回了一次上京城,也是这两年来唯一一次。

  叶沈两家结姻亲,是上京城里难得的喜事,戚栖桐紧赶慢赶,终于是在成亲当日赶到了叶家……大门。

  叶家重新修葺了一番,匾额比从前更大更鲜亮,进出叶府贺喜的人络绎不绝,戚栖桐站在人群之后,没戴人皮面具,谁也没注意到他。

  正赶上喜时,叶望璇一身绯红嫁衣由族中兄弟背出来了,盖着盖头不知今日什么模样,但定是美娇娘。

  高头大马上的沈荣铮满面红光,杜若站在门边眼睛红红的,但脸上也是喜色,连叶瑾都回来了,眼睛笑成一条缝。

  不见叶清弋,他没回来,不然今日该是叶清弋背妹妹出门,轮不到那没见过的族中兄弟。

  不知怎的,戚栖桐松了一口气。

  他倒不是害怕见到叶清弋,无论他跟叶清弋怎么样,他都把叶望璇当做自己的妹妹,只可惜有和离书在,戚栖桐没有什么立场出现在叶家人面前。

  轿夫要起轿了,起轿前讨好彩头,撒了红包喜糖让人抢,围观的百姓又笑又闹,轮作一团,戚栖桐硬是被挤远了,还被踩了好几脚,跟着他的符黎烦得都快骂人了。

  人群中的吉祥话说也说不完,听全了便要误了吉时,喜娘在催促了,轿夫也起轿了,可就在此时,一声又长又响亮的“报”字从远及近,竟完完全全压住了锣鼓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去。

  叶瑾最先意识到什么,他最能沉得住气也愣在了原地,杜若难以置信地用帕子捂了嘴,叶望璇着急地直接掀开了轿帘,盖头都不管了,一双美目满是期待。

  戚栖桐悄悄往后藏,却止不住地看向长路尽头,同时手臂开始发痒,他隔着衣袖上下摩擦起来。

  “报——”

  报信的小兵几乎是从马上翻下来的,下马了都没站直,就势跪在了叶瑾面前回话,声音小没人能听到他们说了什么,但能看见叶瑾往前走了两步,难掩兴奋。

  只见长街尽头一匹快马疾驰而来,远远见着那人昂首挺胸,长发飞扬,好一副风发意气,待人群中让出一条道,那人已至眼前。

  一路风尘仆仆,额头上全是汗,脸上尽是笑意,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叶清弋身边最为信任之人邓栎。

  他从马背上卸下一个大包袱,当场展开,露出里头硕大的锦盒,高声道:“叶将军军务缠身未能亲自为小妹送嫁,特命我送来南洋珍珠赔罪,祝叶小姐沈公子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人群中的惊叹声和掌声此起彼伏,却并不能消解此刻叶家人的失望。

  也是,叶清弋戍边,没有传召不得离开,怎么可能这么大张旗鼓地回京?这道理人人都知道了,但总免不了存一丝希望。

  叶瑾仍是笑着,拍了拍杜若的背,叶望璇又坐回了轿中,管家去请邓栎喝喜酒,迎亲的奏乐又响了起来,喜轿正式踏上去往沈府的路。

  人群都跟在轿子后面欢送,叶府门前渐渐地安静下来,人少了,戚栖桐看见了从叶府中走出来的薛晏。

  他就没见过几回薛晏,这会一时没敢认,薛晏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辅政催白头,少帝不更事,薛首辅几乎要耗尽心力。

  他亲自登门贺喜,去的不是沈家而是叶家,想是私下他与叶瑾关系不错,可戚栖桐看着,也并不是多好,叶瑾表现得有些生分,而杜若则是闷闷地不说话,也不挂笑了。

  戚栖桐想了想,许是当初叶清弋的调令是薛晏下的,所以这夫妻二人才怨上了。

  不过在戚栖桐看来,叶家夫妇二人的怨有些没道理,当初分明是叶清弋主动提出要去交州的,一切都是叶清弋的主意不是吗?叶清弋固执地决定了一切。

  “我们走吧。”戚栖桐转身离开了,踩着满地鲜红的彩带。

  叶望璇成亲当天,戚栖桐在上京城留了一夜。

  沈府里,装满喜酒的酒杯碰了又碰,戚栖桐坐在墙头上,看见了被灌得醉醺醺的沈家公子跌跌撞撞去了新房,在透着红烛光的门前踌躇着不敢进,想是真喜欢才会手足无措。

  戚栖桐笑了笑,被门窗上的红剪纸晃了眼,想起自己成亲当日的荒唐来。

  那时候他怨叶清弋贸然强娶,大喜的日子笑不出来,连喜服都懒得换,一路上都不怎么笑,还让叶清弋跟大公鸡去拜堂,他不愿在洞房里枯坐,吃饱喝足了便睡觉,很是随心所欲。

  他不知该怎么当男妻,没想过,叶清弋也纵着他,新婚当晚睡的是地板,没挨着床,也不生气,戚栖桐总觉得那天的叶清弋是高兴的,没沈荣铮这么惶恐,却比他恍惚,像是还在梦中。

  叶清弋叶清弋……

  戚栖桐没喝喜酒,却半醉了,心里胀得厉害,还酸,嘴里苦,一声声地默念叶清弋这三个字,他真是疯了。

  上京城不该来,来之前还好好的,谁也不惦记,现在倒好,想起曾经便止不住胡思,他又下意识隔着衣料去搓手臂。

  戳到衣袖里的硬盒子,戚栖桐这才想起贺礼没送出去,磨磨蹭蹭从墙根上下来,从沈府后院出来。

  他谁也不认识,就眼熟今日背叶望璇出门的男子,扯了他一把,把贺礼给了出去,“叶小兄弟,这是给新婚夫妇的贺礼,劳驾你替我拿进去。”

  那小兄弟看着戚栖桐笑,良久,说自己名唤叶施毅,问他何许人,说话时带一股酒味。

  戚栖桐见他盯着自己的脸瞧,有些不自在,但转念一想,他警惕些也没错,便没躲,大大方方地让他瞧,说自己叫林同,是沈公子故交。

  叶施毅倒没怀疑什么,慢慢地念着林同二字,笑:“你等着。”

  等什么等?戚栖桐给了贺礼就要走了,来这一趟就为了这个,目的达到了,他要回客栈睡觉了,想着睡醒了再去烟澜园看看。

  但他万万没想到,无心插柳,走了个无情之人叶清弋,来了个粘人精叶清弋的兄弟——叶施毅。

  半熟不熟的人最难拒绝,戚栖桐知道他跟踪自己的时候没好发脾气,反叫他得寸进尺,堵到厢房里来。

  说是一见倾心,戚栖桐没兴趣,烦他,一边敷衍一边收拾东西。

  那叶施毅嘴巴停不下来,将才见一面的戚栖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戚栖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家住哪儿?哪里人?家中几口人?都有谁?你读过书么?”

  叶施毅没见过长平君,放肆得很:“可有婚配?”

  戚栖桐不理他,转身收拾东西,做赶客模样,叶施毅没眼力见,问到兴头上,一把夺过戚栖桐手里的包袱,急切地问:“我想时常见你!”

  都不问他愿不愿意,不愧也姓叶,固执如出一辙,戚栖桐飞快转身,问他:“你知不知道你表兄叶清弋做过什么?”

  【作者有话说】

  小戚:没天理,你们姓叶的轮流耍我啊?

第170章 介怀

  叶施毅喝了不少酒,有些醉,不会察言观色了,对戚栖桐的不耐烦没反应,自顾自地说呢:“表哥啊!表哥我知道呀,我还当他是我的榜样呢!”

  他说话时酒味太冲了,人也不清醒,戚栖桐不想跟他白费口舌,捉了他胳膊往外拖,扔给店小二便转身回房了。

  之后一夜倒也清净,但没想到这叶施毅是个癞瓜子,第二天酒醒了还能来敲门,符黎正好在戚栖桐房里跟他说事,看见个不速之客,愣了一下,了然了,朝戚栖桐揶揄地笑。

  戚栖桐见状头疼扶额,符黎笑更欢实了。

  这两年戚栖桐在外行走是不戴面具的,没人会把他跟那个瘸腿的长平君联系在一块,不过他的容貌的确扎眼,凑上来的男男女女不少,刚开始他还不知道怎么应对,后来就熟练了,很有一套拒绝人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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