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狂 第38章

作者:伏羲听 标签: 穿越重生

  叶清弋凭印象比着腰围肩长,连比身高都没有一丝犹豫,他自己都惊奇,过了那么久,还能记得那么清楚……

  女官自然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纠葛的,心里想着,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都记得那么清楚,看来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像她预想的那么僵,她估摸着,长平君在向叶大人耍小性子。

  倒不是,叶清弋知道戚栖桐不配合就纯粹是不想,那他就不让戚栖桐如意,等着看他发现穿上身的婚服服帖得不行时,气得要翻脸的样子。

  至于另择婚后住所,叶清弋本意是要戚栖桐远离将军府。

  他可没忘,上辈子便是借着进将军府的时机,进出书房偷盗军情致使延误军机。

  除此之外,即便皇上没有下旨让他去凉州,他也会缠着戚栖桐要跟去的,不为别的,只为了找寻上辈子戚栖桐与叶家结怨的真相。

  此事不急,先过个除夕再说。

  上一世,建光二十九年的除夕是叶清弋过过的最后一个阖家安康的除夕,这一世也注定不平静。

  在杜氏眼中,除夕年年有,婚期可不是,婚期就在眼前,这可太匆忙了,什么都要置办,什么都置办不够。

  “年夜饭……年夜饭凑合做吧,张妈,前几日我不是已经吩咐下去了吗?怎么三舅妈快到京城了?不是说过年不用探亲,等着二十来喝喜酒吗?”

  “什么?帮工回家过年了,锦被打不出来?不管了!这么着也得给我六铺。”

  叶清弋倒了杯茶,放进杜氏手中:“歇歇,我来吧。”

  杜氏抓起茶杯牛饮一口,哑着声骂:“可不就该你来?哪户人家娶亲不是仔细置办着,一件事一件事来?你倒好,突然就求旨赐婚,婚期这么近,叫我怎么准备?要是办不好,怠慢了长平君怎么办?”

  怠慢?叶清弋拿起桌上的账册瞄了一眼,布百匹,锻百匹,金茶筒,双喜如意……宴席都要大摆五十桌,这还叫怠慢?

  叶清弋头也不抬地翻着,缓缓问道:“你和爹要穿的礼衣,请人裁了么?”

  杜氏眼睛都直了,“坏了!我给忘了……我马上去!”

  杜氏走了,叶清弋一页页地翻着,看着置办的陈设和邀请名单,叶清弋有些恍惚,一切走到现在,充满了不真实感。

  恰在此时,府外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那声音炸耳,直把叶清弋炸回除夕夜的鼎沸人声中。

  “哥!你怎么还穿这身旧衣服啊?待会出去让人笑话!”叶望璇提着裙角跳进来,绯色的身影雀跃在叶清弋周围。

  叶清弋低头抓了抓自己的衣服,再抬头时便看见了挽起了袖子的舅舅杜辉。

  “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端菜!就要吃晚饭啦!”

  叶清弋笑了,笑得有点傻,傻乐两声,也学舅舅的样子挽了衣袖往厨房里钻。

  府里到处都是笑脸,小厮丫鬟穿了新衣,路过灌木都垫着脚,生怕把新衣服划破,老嬷嬷牵着孙儿哄着摘花看鱼。

  叶清弋见孩子可爱,从碟中掰了只鸡腿递去,要一句新春愉快做回礼。

  不止收到新春愉快,叶清弋胸口斜插着新枝走进膳厅,正好撞见杜氏和叶瑾正在包压岁钱,见他进来手忙脚乱地往袖子里藏。

  叶清弋装作看不见,叶望璇可不行,抓了抓叶瑾的宽袖子,笑却是向着叶清弋:“明年我又多两份红包了!”

  说的是娶妻的叶清弋和加进来的戚栖桐,这话一出,杜氏很快发现叶瑾的脸有些僵硬,忙转移话题没让叶清弋去换身衣服再来吃饭。

  “衣角都溅上油星子了,快去。”杜氏又唤叶望璇,“去请你舅舅,让他坐下来。”

  人都走了,膳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杜氏舀汤的声音。

  她搅开汤面上的油花,装好的第一碗汤却是放在叶清弋的位置上:“一晃眼,弋儿都这么大了,连我天天见着都没察觉。”

  仿佛昨天还是那个一心习武应举的小孩,今日就变成会权衡敢牺牲的大丈夫了,杜氏惊叹于叶清弋的成长,她想叶瑾也是的。

  叶瑾没有立刻接话,握住杜氏抓着汤勺的手,主动拿起碗,“我来吧,你操持婚事辛苦了。”

  杜氏点点头,坐下了,但凳子上有钉子似的让她坐不舒坦,终是没忍住,悄声道:“我要提醒你一句,弋儿是个好孩子,不论外人怎么说他,我们做长辈的可不能也像外头人一样刻薄,别寒了他的心。”

  “夫人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叶瑾将装好的汤摆在她面前,从衣袖中拿出封好的红包,一共三个。

  家里就两个孩子,多出来的一个是谁的,不言而喻。

  杜氏舒展了笑颜,一掌拍在他手心上:“留着!明年!明年就是一家五口了!”

  杜辉在此时捧着坛酒进来,笑吟吟的,身后跟着小跑的叶望璇,叶清弋也出来了,换了身新衣裳。

  三年一次的团圆实在难得,光是一起碰杯就碰了有三次,杜氏都多饮了几杯,脸颊微红地给所有人布菜。

  她一直笑着,安静地听家人说话,不似前两年,叶清弋记得,爹不在的那些除夕夜,杜氏为了让他和妹妹高兴,极力掩饰思念、强颜欢笑的样子,可下人来报想早点回去一家团圆的事假,便足够让她呆滞一阵子了。

  舅舅把家安在凉州,有的是时间与夫人孩子相处,可他们却不行,皇帝忌惮,叶瑾谨慎,注定他们一家要饱尝分离之苦。

  叶望璇曾在幼年时,捧着饭碗哭诉:“为什么爹爹不能回来呢?”

  叶清弋一直不懂,也想知道,就没有劝慰妹妹,他看着杜氏先耐心地哄,后哄不过便红了眼,哽咽着斥责:“单是你爹不能回来么?五十万将士他们就没有家,没有想见的人么!”

  杜氏单膝跪在叶望璇面前,叹息道:“璇儿,你爹不能回家跟我们团聚,正是为了四万万大盛人能够团聚啊!”

  叶清弋默默听着,见过了因思念而忍不住垂泪的娘,便能明白爹回家,她比任何人都要高兴。

  “你不是说要去看花灯吗?晚了可没有了。”叶清弋带了带叶望璇的胳膊,示意她识趣地走,舅舅已经醉倒,叶瑾和杜氏难得有机会不做爹娘,只做寻常夫妻。

  叶望璇还真惦记着花灯,抱着斗篷就跑了。

  杜氏追着叮嘱:“记得带侍卫,别忘人多的地方去啊!”

  热闹的地方都是人堆。

  天降星雨,千树花开,在街头瞧完了火树银花,街上已经摩肩接踵了,叶望璇的面纱差点都要被挤掉,叶清弋护着她往人少的地方去。

  姑娘家家的,甚少游夜市,看什么都稀奇,要两串糖人,选了个猫脸面具,还去接游街的花魁抛下来的香花。

  “哥,我饿了……”

  站在三源楼们门前,叶望璇走不动了,想吃东西,可惜三源楼今日满座,店小二歉意地说要等位。

  今夜可是除夕,不止饭馆,就是街边食肆也是人满为患,叶清弋只好让侍卫去牵马车过来,早些回家,家里什么都有。

  在三源楼底下等着,楼上的撞盏声和男男女女的嬉笑声都异常刺耳,叶清弋不由地皱皱眉,想带叶望璇早些离开。

  恰在此时,店小二迎上来请他们上楼去包厢里坐:“实在是小的眼拙,不知道是叶校尉莅临本店,您请。”

  叶清弋狐疑,拦住要跟着走的叶望璇,问道:“谁告诉你我是叶校尉?”

  店小二正支吾着,从楼上小跑下来一个满脸歉意的男子,他手里拎着一袋油纸,,朝叶清弋抱拳,自报家门:“叶大人还没见过我,我是步兵司马唐佳宁,在楼上看见叶大人,恰好我也走了,就做主让小二唐突一回,请大人上去了。”

  叶清弋知道他这个人,是自己正儿八经的副手,虽还没上任,但也不好拂人好意,便谢过他,带着叶望璇上楼了。

  叶望璇高兴极了,提着裙子跟在店小二身后上楼,叶清弋跟侍卫飞快交代两句后跟着上楼了。

  叶清弋垫后,出于武人的谨慎,也是不满于路过包厢的放肆浪笑,他注意着周围,好巧不巧,将隔壁包厢中对自己的非议听了个全。

  “哎!刚才不是看见叶清弋在楼下吗?身边还跟着个蒙面女子,这小子,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正经人。”

  “我说周兄,人家可是跟你平起平坐的,今后可得小心点,别被人抓了嘴上把柄。”

  “怕什么?那小子以为北军是好混的?该小心的是他,别以为有大将军爹庇护就能呼风唤雨,他能待多久还不一定呢。”

  这话太过夹枪带炮,旁人随意附和几句便揭过去了,叶清弋却是听入耳了,嗤笑一声,记下了说话那几人的声音语调——他这人,记仇。

  进了包厢,叶望璇已经开始吃起了小二送来的甜露,听见开门声,头也不回,站在窗边惊叹。

  三源楼除了菜色好,景色也好,窗外就是绵延不尽的长街,凭窗而立,御街上的喧嚷和热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连御街尽头的宫门也能看个模糊的影儿。

  叶望璇正在看的,便是皇宫上空绽放的绚烂烟火。

  今夜宫里也摆了家宴,没有外臣,想必也是热闹的,不过戚栖桐并不喜欢,叶清弋记得,年初一从宫里回来的戚栖桐满脸疲惫。

  他多少年才入京一次?能与那些人有多熟络?不过叶清弋最佩服他的一点是,即便身处不舒坦之地,再如坐针毡,他也不会表现出来。

  许是行动不便,就免不了给人以一种予求予夺的脆弱感,可惜这只是错觉,叶清弋知道戚栖桐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这个念头一出,不知怎的,竟然在叶清弋脑中萦绕了一晚上,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三源楼回到叶府,怎么向长辈讨要红包,又是如何躺上床的,总之,卯时刚过,也就起床了。

  昨晚都熬夜守岁,不只将军府,整个上京城都一片寂静,叶清弋牵着紫霄出府,犹豫片刻,往城门赶。

  正好赶上开城门,也正好赶上第一辆马车出城。

  叶清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很快他便笑着跳上了马车,掀开帘子,向猝不及防的戚栖桐送上初一最早的问候。

  “君上,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大年初一逮媳妇

第46章 闹脾气

  “你跟踪我!”戚栖桐惊叫着,眼中满是错愕。

  原本定好的离京日期是初三,他临时决定瞒着所有人提前离开,就是为了要甩开叶清弋,管他是不是奉旨犒赏战士,管他是不是也要去凉州,反正别一路走就行。

  昨夜为了不让太后起疑,戚栖桐应邀留在了宫中,为了方便行动,他衣服都没换,躺在床上只是闭目养神而已。

  谁想这叶清弋这么不依不饶,不是一直盯着他、跟踪他是什么?

  “跟踪?说的也太难听了。”叶清弋推推门边的戚栖桐,见他不肯动,只好自己往里面坐。

  他无视戚栖桐的怒视,敲敲车壁,又摸摸坐垫,笑道:“就不能是你的未来夫婿福至心灵,跟你想一块儿去了吗?”

  戚栖桐一路不安着,最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会可没法冷静,说话夹枪带炮:“叶清弋,你这个人真的很不识相。”

  “你应该知道,我有多讨厌你。”

  不曾想叶清弋毫不在意地笑,抱着胸倾身靠近他,“要不我怎么说跟你想一块去了呢,我也讨厌你。”

  既然相看两生厌,怎么上路?池杉拿不定主意。

  “走,只管照原计划走,君上拿我当马夫,侍卫,怎么的都行,我食宿自理。”叶清弋的退步有底线,他倚靠在窗边纹丝不动,“君上想抛下我独自上路,没门。”

  戚栖桐气急反倒冷静下来了,眼见这泼皮骂不走又固执,没法子了,只能斥:“既是马夫,在车里舒坦像什么话?滚出去驾马。”

  “得令!”叶清弋出去了,换池杉进来。

  池杉掀开帘子也没有急着进来,听完了叶清弋与外人的对话才进来,跟戚栖桐汇报:“叶大人请人去将军府传信,交代他的去向。”

  戚栖桐一听,又动气了,老半天不吭声。

  池杉比较实际,细数着车里备的干粮和水壶,苦恼道,不够啊!

  这算什么事?戚栖桐咒:“渴死他,饿死他好了。”

  池杉也觉得叶清弋这贸然跟车的举动实在太唐突了,君上又正气头上,他说什么都不是,只好不时掀开车帘查看路线。

  “他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走走停停的,耽搁什么?”

  戚栖桐抱怨上了,池杉也不知道,他倒是看见叶清弋下车前跟他比了一个方向,池杉还以为他要解决三急,可等了老半天了,还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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