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狂 第42章

作者:伏羲听 标签: 穿越重生

  “你没听说过么?”叶清弋端着白粥在床沿坐下来,舀起一口吹了吹,送到戚栖桐嘴边,他这举动做得极为顺手,全凭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习惯。

  戚栖桐是不习惯的,微微偏开头,自己端着粥,“我自己来。”

  叶清弋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手心,继续说道:“我听闻白夜双煞一男一女,瞄准了要下手的倒霉鬼之后,先由女的出手让倒霉鬼放松警惕,男的再找机会一招毙命,想来这方法是很有用的,不然白夜双煞的名号不会那么响亮。”

  这两号人还是封骤上辈子告诉他的,不过封骤对白夜双煞很是不屑一顾,说他们肯定武功很差,不然也不会用这种歪门邪道。

  叶清弋也就是记住了一楼客人们的桌上闲话,拿来说给戚栖桐听一听,好让他解解乏,谁想到戚栖桐认真起来:

  “白夜双煞已经销声匿迹了十几年,不过是后人拿前人的名号来故弄玄虚,你还当真了?”

  叶清弋搅开滚烫的汤药,手一顿,转头问道:“销声匿迹十几年?你怎么知道?”

  “听说的。”戚栖桐仰头将最后一口白粥喝尽,接过池杉递来的帕子擦嘴,看见叶清弋端着汤药迟迟不递过来,便问怎么了。

  叶清弋沉吟片刻,道:“我在想,如果他们真的是白夜双煞楓,找人下手也不该找我啊,我这不是有夫人吗?”

  戚栖桐闻言闭上了眼睛,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嘴角抽搐,“滚出去。”

  叶清弋找补:“我说假话还不行?”

  戚栖桐把装粥的碗扔进他怀里:“我说真话,你给我出去!”

  叶清弋被从床边推走,他护着怀里的碗抗争:“你不能这样,我替你做了那么多——”

  “出去!”

  叶清弋飞快接住迎面的汤勺,怀里的瓷碗又脱手,他手忙脚乱地接,房间不大,他退了几步就到门外。

  再想进去的时候池杉便挡在了门前,歉意道:“君上的命令,我也不敢违抗的。”

  “砰”一声,门关上了,叶清弋怀里的瓷碗也落地碎裂,他任命地蹲下来收拾碎片,一回头,楼下十几双眼睛盯着他。

  震惊的、嫌弃的,叫人看着就不爽,叶清弋一拳砸在楼梯上:“看什么看?没见过河东狮吗!”

  逞完凶,叶清弋便背对着紧闭的厢房门坐下来了,还伴随着一声接一声的叹气,这一连举动,彻底将戚栖桐“悍妇”的声名做实。

  戚栖桐只知道叶清弋守在门外颇为老实,临时做一回守夜侍卫也算称职,殊不知叶清弋坐在门外又是捂肚子,又是搓手臂的,佯装赘婿正起劲,不过戚栖桐就算知道也没法子了,他喝了汤药便睡过去了。

  门内酣睡,门外也寂静,过了午夜,一楼已经没人了,桌椅都竖起来了,叶清弋撑着头打盹。

  客栈外响起两声铃响,叶清弋立即睁开眼睛,眼神清明。

  片刻后,叶清弋悄悄将身后的厢房打开一道口子,确认池杉还守着便把门合上了,随后在黑暗中循着声源去了。

  不看不知道,叶清弋看见店掌柜和伙夫正配合着,一人捏着马脖子上的铃铛,另一人正拿着茅草遮盖马车。

  这是要偷梁换柱?

  叶清弋抱胸站在马厩门口,在月光不及之处,看完了两辆马车被稻草遮盖严实的整个过程,确定这黑店想要将他们的马车吞了,没准还想着从他们身上捞钱。

  就在店掌柜和伙夫摸黑着离开马厩的时候,叶清弋悄无声息地上前,就一瞬间的功夫,伙夫迎面倒地,叶清弋踩住了他的后心,而店老板则被叶清弋用匕首抵住了脖子。

  “你们在干什么?”

  店掌柜吓得话都说不出,两腿夹着腚,差点尿,“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们是好人!”

  这种话不是有口就能说?叶清弋不信:“老人大半夜乱翻别人的马车?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伙夫倒在地上闷声叫着,店掌柜脖颈也凉,立马就交代了:“我们是在帮你啊!”

  “咱们店哪里来过这么好的马车啊?还有这一车的药材,客官你也看见了,小店什么人都有,你们不防着,我们可不能不管,万一你们丢东西了,算我们头上,这、这可怎么赔得起啊!”

  戚栖桐那马车是为了他特制的,车内宽敞又舒适,虽说车外用料还算低调,但这么大一辆马车放在这里,也的确容易造人怀疑。

  况且虽然车里的药材半坏不坏,但扮做商人在外也难免引来小贼觊觎,铺上茅草的举动看上去确实是帮了他们。

  “不对,你们既然有这好心,为什么不提前说?鬼鬼祟祟,其实是在编瞎话骗我呢吧?”

  店掌柜欲哭无泪:“骗你?我都不到你胸口,他他空长一身肉,就是个软蛋,你和那个高大的男的,一看就是练家子,我俩骗你?打也打不过啊!”

  叶清弋还是不信,非亲非故,人家凭什么帮你看东西?还不收钱,天上掉馅饼砸中的也不会是他。

  可就在他思索间,客栈二楼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

  “调虎离山?”叶清弋起了杀心,但戚栖桐的安危更重要,他一脚将店掌柜踹翻,飞身出了马厩,冲进了客栈之中。

  与此同时,店掌柜翻身而起,伙夫也站起了身,原地挥动胳膊,抡起猎猎寒风。

  【作者有话说】

  小叶:我被盯上了!

  小戚:最好是你。

第50章 失踪

  客栈不大,店里只有掌柜和伙夫,叶清弋万万没想到他们还有同谋。

  叶清弋冲上二楼的时候,池杉正以一抵二打得眼花缭乱,借着刀光和不时响起的女子娇喝,叶清弋辨认出这两人便是曼娘和她身边的背刀客。

  背刀客耍起长刀来大开大合,很是强势,配合着曼娘缠人的鞭子,逼得池杉出不了门,步步退至床边,要护着床上的戚栖桐,他应对起来是有些吃力的。

  叶清弋及时赶到,抽出匕首杀进屋里,挥刀挡住劈来的长刀,抬腿便将背刀客踹出了门,不比池杉离戚栖桐近,招式有所收敛,叶清弋杀气腾腾,抓住曼娘的鞭子抻直了,拽不脱手便将曼娘抡飞了摔出去。

  这些招式都是叶清弋在黑暗中完成的,床上的戚栖桐被惊醒之后还迷糊着,光听见桌椅板凳断裂、外人的吃痛声了。

  还有叶清弋一句凝重的“快走”。

  随即戚栖桐便被裹进了斗篷之中,他连鞋都没来得及穿,趴在池杉的背上,跟着他从窗口跳下去,衣领中窜进的冷风冻得他直打颤。

  戚栖桐完全清醒了,脑中飞快闪过无数个念头,他并不认为今晚的变故仅仅只是强盗起了歹心。

  他此次进京,尽管百般谨慎,但难免会有纰漏,早有人将他视作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上回从廖原丧葬上离开,便是碰上了有备而来的杀手。

  因着叶清弋胡闹拦驾求娶,他被太后传召进宫这才免于一场截杀,这次也是因为叶清弋……

  来不及去驾马了,但池杉背着戚栖桐也能健步如飞,戚栖桐不时能听到身后刀剑相击的声音,他知道是叶清弋拖住了那两人,他才有机会逃出生天。

  他记得叶清弋是武状元,对付区区两人应该不在话下,可为什么缠斗了这么久还没跟上来?戚栖桐没法心安理得地逃跑,他对池杉说:“找处地方把本君放下,你去帮他。”

  “是。”池杉明了,万一叶清弋出什么事,跟将军府不好交代。

  此地前不着村后不挨店,不过地势也算开阔平坦,池杉将戚栖桐放在了一处大石头之后藏身。

  他之所以敢将戚栖桐独自放在这里,因为他知道,这一路都有人跟着,护着戚栖桐,不过他显然误判了戚栖桐知晓此事之后的态度。

  戚栖桐借着月光打量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人,脸色比夜风还冷:“你们跟我多久了?”

  那两人不敢回答,头压得很低,露出后衣领上绣样——黑色丝线绞出的月牙儿。

  “我刚出上京城?还是更早?”戚栖桐攥着斗篷的领口,声音因烧热而沙哑,“我能接受池杉不代表也能容忍你们,滚。”

  “可是……”

  “别让我再说第二次!”戚栖桐知道他们得了死命令,是半步都不敢走开的,但至少别在他面前碍眼。

  动气一回,戚栖桐喘息得更厉害了,吹了劲风,刚退下去的高烧又起来了,他裹紧身上的斗篷,闭了闭眼,可睁眼时天上的月亮还是在胀大,还不时摇晃。

  他头晕得厉害,不肯闭目养神,较真似的睁着眼睛,眼睁睁看着一团乌云徐徐飘来,一点点地吞吃掉了月亮。

  眼前一片漆黑,一阵风袭来,戚栖桐还没叫出声,嘴巴便被一块沾满灰尘的抹布堵上了,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 他的脸狠狠撞在了一堵肉墙上,见着了两条人腿,才晓得自己被人劫走了。

  戚栖桐的腰卡在那人的肩头上,头朝下,颠得他想吐,颠久了便浑身无力,他反抗不及,都不知过了多久,在他快晕过去的时候,终于被放下来,扔进了马车之中。

  “驾!”

  马车开始疾驰,戚栖桐后背狠狠地撞在车壁上,他摘掉手里的抹布,逆着疾风,朝窗外看去。

  此时月亮再次从乌云后现身,他也清楚地看见,不久前被他支开的那两人正在追车。

  可惜此地开阔,没有能借力的树枝竹竿,双腿难敌四蹄,渐渐的,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

  已经被生擒,短时间内没有脱身的可能,戚栖桐反倒冷静下来,他很快便猜到正在驾马的贼人出自那间客栈,这马车也眼熟,就是劫了他的那辆。

  还不知道这贼人与杀进房间里的那两人有什么关系,目前只知道对方来者不善,果不其然,在马车停后,那贼人挟着把菜刀进来。

  戚栖桐后背僵直,他是怕的,但此时此刻又很想笑,因为他看见刀刃上还有菜星子!

  刀口离得越来越近,戚栖桐的瞳孔一再放大,他要趁着晨晓,狠狠记下这歹徒的样子:皮肤魆黑,豆眼,瘪嘴,粗布衣裤窄小不合身,胸口鼓囊着。

  此人是个练家子,废话也不多,这与戚栖桐的预想差不多,他是奉命来杀人的。

  “本君要死也要死个明白,是谁派你来?”戚栖桐喉咙咽了咽,双手撑在身后,两条没有知觉的腿垂在地上,脚掌外翻。

  这样的残躯,再配上因生病而惨白的脸,戚栖桐成功地让贼人放下戒备,多说了一句话:“死人没必要知道这么多。”

  多得了句废话,戚栖桐也不显慌乱,他,哼了声,道:“就算你今日放过我,我的阳寿也已经不到五个月了,你也瞧见了,我这幅鬼模样连路都走不了,能对谁产生威胁?你不要误伤好人。”

  贼人一把揪住戚栖桐的衣领,腥臭的口气窜到戚栖桐脸上,“我只拿钱办事,其余一概不过问,拿命来!”

  “是为财我有的是钱!”

  戚栖桐吼了出来,话音未落,鲜血便溅上了他的面庞,他霎时断了气息,只余一双瞳仁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像是鲜血太过灼热,烫疼了他。

  “咣当”一声,菜刀落地,那贼人踉跄退开两步,无措地摊着双手,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肚子上的匕首。

  “你……”

  贼人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中如同一声闷雷,劈断戚栖桐紧绷的思绪,他倒吸一口凉气之后开始急喘不停,眼底一阵阵地发白,这时候,周遭一切声音听在他耳中都渐渐小了下去。

  “出门在外,本君不得不防……”

  反杀对方已经用尽全力,戚栖桐是强弩之末了,他的头撞在车壁上,眼见着贼人倒地后翻下马车后,戚栖桐彻底晕厥过去。

  与此同时,池杉站在空空如也的大石头前面,“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叶清弋就站在他身侧,双手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带着杀意的暴怒压抑在质问声中:“我不是让你带他走吗!”

  压抑不住了,叶清弋双手爆出青筋:“谁让你又回来!”

  池杉回头想要帮叶清弋,却正好撞上提刀追来的店掌柜,池杉拿下他简直轻而易举,可丢了君上就是得不偿失了。

  他面如死灰,末了,一掌扇在自己脸上:“君上若有半点差池,我绝不苟活……”

  “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

  叶清弋吼完便看见了赶来的曼娘和背刀客。

  两人身上大小伤口无数,都是拜叶清弋所赐,他以为池杉带着戚栖桐走了,便起了玩心,拿着匕首戏耍两人,不伤人性命,只让他们受些皮外伤,摆脱他们就追来寻戚栖桐,谁知道戚栖桐居然被偷了!

  现在他们又不怕死地追上来,叶清弋剜心的念头都有了,横着匕首就过去了。

  曼娘拉着同伴不住地后退:“要是我们与那黑心掌柜和伙夫是一伙的,就让我们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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