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海世界饲养熊猫 第43章

作者:青山埋白骨 标签: 穿越重生

  苍给丁使了个眼色,说:“看着点,给它们弄些吃的,我们先进去了。”

  张祺跟着苍,走进了屋子,走到一个房间门前,听到了隐约的啜泣声。

  这时,记起正事的乔英追了上来,她拉住张祺的手,立时红了眼眶,低声说:“爹爹不太好了。”

  虽然不是真正的血亲,但在这样的氛围之下,张祺很难不被感染,他反握住乔英的手,用苍白的语言安慰她:“没事的没事的。”

  这时,粗糙的木头门从里面打开,露出一张疲惫苍老的妇人的脸。她抬起头,用黯淡无光的眼睛盯着张祺看了片刻,倏地抓住了张祺的手:“儿啊,你可回来了。”

  苍凑到张祺耳畔,用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这是你的娘亲。”

  崇日的父亲叫做百木,母亲叫做山氏,在小说中着墨不少,张祺是知道的。他点点头,又看到苍使劲冲自己使眼色,茫然眨了眨眼,心道:什么意思?顿了顿,豁然大悟,硬着头皮学着乔英冲妇人喊了一句:“娘,娘亲。”

  妇人抹干净泪花:“唉!唉!快进来,看看你爹爹。”

  几人一共进了屋子,张祺看到一个形容枯槁的中年男人笔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如果不是腹部有些微的起伏,就像死人一样。

  苍跪在床前,一脸沉痛地问:“老领主身体如何?”

  乔英低声哭诉:“你们离开那几日好了些,后来就突然发热晕倒,而后躺了些时日,又好了些,本以为至少能撑到你们回来,可是自从三天前晕倒之后,便再也没醒过来,一直昏昏沉沉说胡话,身体一会儿烫一会儿冷,恐怕、恐怕……”

  山氏背过身去,隐忍着啜泣声。

  张祺看到百木的右腿上盖着一张兽皮,便好奇地掀开一角,先是一股浓郁的草药的味道扑鼻而来,随后看到一块骇人的已经腐烂的伤口。

  “嚯!”张祺被吓了一跳,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地上,手一松,兽皮掉了回去。

  约莫是动静太大了,床上的人终于动了动,他扭动着脖子,发出“唔唔——”无意义的呻吟声,看起来很痛苦。

  “爹爹!爹爹!”乔英唤了两声,没把人唤醒,百木又恢复沉默,分不清是晕倒还是睡着了。

  张祺又瞥了一眼那兽皮,低声问:“怎么回事?”

  苍也低声回答:“两个多月前某个夜晚,半月部落发动偷袭,领主率领部落男丁奋力抵抗,虽打退了他们,但领主也受了重伤。”

  崇日他爹受伤?这可是小说中没出现过的剧情。

  不过张祺转念一想,又觉得合理,如今自己已经成了崇日,那剧情的发展随之改变才是正常的。毕竟原著中崇日只在雚谷待了四个多月便习得一身法术离开了,而自己待了足足大半年,这三个月的时间足够外面的天地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80章 疗伤

  张祺又掀开了那张兽皮,壮起胆子察看百木那不忍卒视的伤口。中心的伤口其实不大,大概是箭矢或者戟之类的东西所造成的,伤口已经发炎,周围有大片积脓,很明显因为治疗不得当导致伤口发炎引起全身炎症反应。

  张祺又摸了摸百木的手臂,非常烫手,起码烧到三十九度往上了,而且人又昏迷着,情况非常严重。

  苍已经不抱任何希望,问张祺:“怎么办?”

  其实苍是想问,是否该准备身后事宜了。张祺没有领会对方的意思,他想了想,回答道:“把伤口周围坏死组织和脓液清理干净,然后用我带来那些草药试一试。”

  张祺不是医生,对医术一窍不通,只是通过一些常识来判断百木当下的状况。其实他心里也十分没底,但情况再糟糕也不可能比现在更坏了,如果坐视不管,百木只有死路一条。这样一个小伤口对于现代医学来说只是小菜一碟,清洗一下伤口,上些药,包扎一下就好了,但在这原始部落时代,却是能要人命的。

  苍微怔,随即明白张祺的意思——无动于衷也是只有死路一条,还不如尝试一番。他点点头,立刻拿出骨刀,准备实施操作。

  张祺拦住他:“要消毒。”

  苍、乔英和山氏互相对望,面面相觑,不理解张祺的话是什么意思。

  张祺也懒得解释了,直接吩咐道:“乔英,你跟娘亲拿一口干净的锅,装上水,生火把水给烧开了。苍,你把你的骨刀洗干净,等水烧开了,把刀放进去煮,煮十分——不是,煮——你吃完一顿饭的时间,我去拿药。”说罢,他便急匆匆地往院子里走了。

  乔英听话,立刻去后院的小房子拿锅烧水,山氏去帮忙,苍则去水井里打水洗刀。

  张祺从自己的行李中找到干药草,又拿了一个闲置的小盆和盐罐,回到后院找到苍,打了些井水,将药草放在水里泡着。

  等了一会儿,乔英在屋里喊:“哥哥,水烧开了。”

  张祺突然想起,烧一锅是不够的,但乔英心思细腻,怕一锅水不够用,已经烧了两锅。

  苍把骨刀放进了锅中,问道:“接下来呢?”

  张祺回答:“继续烧,让刀在水里煮着就行了。”说罢,将另一锅水端到了井边,从盐罐里倒了些盐巴进去。

  苍赶过来,问道:“这又是在干吗?”

  “消毒。”张祺尝试着解释,“伤口被细菌感染,要用盐水消毒,才能敷药。”事实上,消毒得用生理盐水,他的盐巴都没经过技术提纯,其中还有很多杂质,他根本就不知道做成盐水能不能达到消毒的效果,但还是那句话,有总比没有强,死马都已经当成活马医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等盐水化开,张祺让苍从井里舀了一盆冷水,然后将盛着盐水的盆整个放进去,利用温度差尽快将盐水冷却。担心杂质和灰尘跑进去,他又取下挂在墙上的一个干草编织的草帽,盖了上去。

  等了约莫有半个小时,刀煮好了,盐水也凉了。

  百木的伤口着实可怖,苍把乔英和山氏推出了房间。他胆大心细,在张祺的指导下,挑破了脓包,挤出脓液,清理掉了周围的坏死的皮肉。

  张祺咽了咽喉结,紧张兮兮地从旁协助,他把仅剩的两个纱布口罩给拆了,拿了几块薄薄的纱布,叠成小块,用竹筷子夹着沾上盐水,给百木清洗伤口。

  将伤口清理干净了,他把捣烂的药材敷在伤口上,然后用剩下的纱布盖上去,用舍不得扔的那两根T恤布条被绑好。

  处置妥当,张祺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擦擦头上的汗水,跟苍说道:“接下来就看造化了。”

  苍无奈地点点头。

  到部落已是入暮时分,忙活了一通,天已经快黑了,部落四处都点起了篝火。

  张祺陡然想起院里的崽子:“糟了,它们该饿坏了,我带他们去找吃的,你在这看着。”

  “不必了,”苍阻止他,“丁他们会安排好的。”

  果不其然,待张祺走到院子,几只崽子已经吃得肚皮滚圆,好动的正绕着院子玩闹,喜静的优哉游哉趴着。

  小豆子和小芳一只站在泰山背上,一只立在无忧头上,正在给它俩顺毛呢。

  张祺一抬头,看到了十分夸张的一幕,只见篱笆之外站了满满当当的人,其中以女人和小孩居多,他们几乎将小院围得水泄不通。

  丁小声道:“都是来看这些小东西的。”

  张祺笑了笑,心说那就让他们再见识一下大场面。他清了清喉咙,走到泰山面前,故作高深地打了个响指,说道:“泰山,发个光试试。”

  “呜——”泰山低沉地应一声,站起来,抖了抖身上柔顺的白色毛发,随着它的抖动,白色的毛逐步散发出白色的荧光。起初比较黯淡,并不明显,但随后亮度一点点地加大,直到光芒大盛。

  泰山显然也有些显摆的意思,这次发出的光芒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盛,简直就像火箭即将发射前的那一刻,几乎照亮了大半个部落。

  “哇!!!”

  感叹之声此起彼伏,连丁都张大嘴巴诧异不已:“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虽然他和崽子已经十分熟悉,但也从未见过这幅震撼的画面。

  乔英和山氏正在后院准备晚饭,看见光亮听见动静,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急急忙忙跑出来,就看见了这震撼又唯美的一幕。

  小芳正站在泰山的角上,听见周围的人群都在为泰山喝彩,便起了一些炫耀的小心思,它呼扇着翅膀飞到半空,突然叫了一声——“害啦!”随即,朝下喷出一大簇火焰来,一连喷了三口。

  这一场面顿时又掀起惊涛骇浪般的惊叹,围在院墙外的人已经不是窃窃私语,而是大声讨论。

  担心小芳将体力耗尽,张祺赶忙招手叫它:“好了好了,很厉害了,快回来吧。”

  到这里,小绵羊不显摆一下那哪能行,当场来了一招生啃翠竹。那竹子有儿童的手臂那么粗,是丁傍晚时分砍回来的,他计划着明天给小绵羊扎一个架子供它攀爬,结果小绵羊双臂抱起,张嘴一啃,只听“咔咔”两声,竟然就断裂了。

  气氛都烘托到这儿,其他崽子也不能落下。小布丁耍了一套上蹿下跳,咪宝来了一套飞檐走壁,无忧耍了一招蹿房越脊,小豆子则高唱了两句《最炫民族风》。

  这一套杂技班子似的表演,引得阵阵喝彩、惊叹连连,末了还是苍走出来,说老领主需要休息,众人这才离去。

  乔英跑过来,难掩脸上的兴奋:“哥哥,它们都是你养的吗?好听话,好厉害呀。”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对新奇的东西不可能不感兴趣,傍晚时分她看了两眼还没看够呢,就不得不去做正事了,此刻见识了一场“杂耍”,满眼都是亮亮晶晶的雀跃。

  张祺很喜欢这个单纯的小姑娘,像真正的哥哥一样抚摸她的头,说道:“太晚了,明天让你跟它们玩,告诉你它们叫什么名字,今晚得守着——守着爹爹。”他还是不习惯“爹娘”这种称呼,每次叫出来时都要卡顿一下。

  乔英却没发现任何异样,她高兴地点点头,拉着张祺往屋内走:“那咱们先吃晚饭吧。”

  母子三人围坐在一张由一段巨型原木砍凿而成的粗糙圆桌前吃饭,八明在屋外守着。

  张祺有些不自在,冲外边喊了一声,叫八明一起吃饭。

  苍回答:“小领主,在山谷中是无法,但在部落咱们要守规矩。”

  张祺心道,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他十分不习惯这样被恭敬的伺候着,但无论叫多少次,苍都坚决不一同吃饭,他只得作罢。

第81章 伤愈

  吃完饭,大家涌入房中查看百木的状况。吃饭前,张祺将自己的毛巾拿出来,放进冰凉的井水里拧了一把,敷在百木的额头,给他降温。

  此时再用手背贴一下额头,高烧已经退了,不再烫手。

  张祺吁了口气,说:“已经不烫手了。”他不敢把话说太满,“明天再看看伤口有没有好转。”

  山氏说自己要守着丈夫,将张祺、乔英、苍都推出了房间,让他们去休息。

  乔英带着张祺去了房间里,张祺看到房里有张同样用木头砍凿而成的床,上面铺着几层厚实的兽皮。有狼皮、貂皮,其他的就认不出来了。

  除了床,还有一张桌子,张祺注意到,桌子上放着一只青铜杯,便拿起来端详。他很惊喜,但并不十分惊讶,因为《山海大荒记》中写到过青铜器,而各部落之所以争来斗去,其目的都是为了争夺稀缺的青铜矿。

  手中的青铜杯子并不精美,显然现有的技术还无法冶炼出像三星堆出土的精美的青铜器。而且资源应当也十分紧缺,连堂堂部落领主的房中也仅有一只青铜杯。

  张祺对青铜器好奇,乔英也对他身上的物事感到好奇,她问:“哥哥,你盖在爹爹额头上的东西是什么,软软的,白白的,撕不烂扯不坏。还有还有,爹爹腿上包的又是什么?还有,你身上穿的这个也奇奇怪怪的,我从来没见过呢。”

  一时之间张祺不知该如何解释,一开始他是想实话实说的,准备告诉百木父女三人,自己不是崇日,但路上苍说的话很有道理,他说就算你说不是,他们也不会相信的,而且如果你不是崇日,又何必跟我回部落?

  因此张祺决定——在白民部落,就以崇日的身份而生活,可是他将要面临的问题也很多,比如此时此刻乔英的问题,他就答不上来了。一方面是他不习惯说谎,另一方面是不管说谎还是说实话,都难以自圆其说。

  所幸苍及时站出来,他道:“你哥哥走了好些天,如今也累了,明日再说吧。”

  乔英也不纠缠,乖巧地点头:“那哥哥早日歇息。”

  张祺去水井打了些水洗漱,又去院里看了看崽子们,咪宝这只夜行性野兽趴在角落,仰长了脖子,尽职尽责地给其他崽子守夜,其他崽子则已经进入了梦乡。

  作为野生动物,其实它们的警惕性都很高,在张祺走近的时候就已经醒过来,嗅到熟悉的味道,便又重新睡去。

  张祺一一抚摸过崽子们的脑袋,最后走到咪宝身边,一边给它顺毛,一边道:“这里没有草棚,暂且先委屈你们了,等安定下来,我问问苍,能不能拨块地,拨些人手,给你们搭一个草棚。”他顿了顿,“应当是不成问题的。”

  咪宝像只猫咪一样,用脑袋拱了拱张祺的掌心,压低声音应道:“嗷!”

  看完崽子们,张祺回了房间,大半年没回过床了,突然躺在床上,令他很不适应。虽然这床就是用一棵起码要五六人才能合抱住的大树砍凿而成,十分原始而坚硬,但因为上边铺着厚厚的兽皮,所以躺起来倒也很舒适。

  张祺侧躺着,一只手垂在床沿,食指抠着木头床床沿,不禁想到,古人没有先进的工具,甚至连锋利的铁质刀具也没有,竟然能砍下这样粗壮的树木,实在令人敬佩不已。又不禁想到了长城、金字塔,不知不觉合上了眼睛,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张祺是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中醒来的,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听到外边有人喊:“老领主醒了,醒了!”随后又听见乔英激动地喊:“爹爹!爹爹!”

  外边似乎乱作了一团,张祺即刻醒了神,翻身起了床,正准备开门,乔英便来拍门:“哥哥,醒醒,爹爹要见你。”

  房里燃着小火炉,张祺这才发觉天并没有大亮,外边还是灰蒙蒙的。床前跪趴着好几天,有山氏、苍、乔英,还有三个张祺没见过的男人,统一蓄着胡子,看起来颇有威严。

  张祺犹犹豫豫半晌,也寻了个位置跪趴下来。

  百木躺在床上,巡睃一圈,最后将目光定在张祺的身上,倏地瞪圆了眼睛,原本无神的瞳仁骤然有了光彩,他哑着嗓子开口:“我儿,我儿,回来了?”

  张祺刚睡醒,脑子还有些木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我儿”就是他,被苍暗中捣了一下腰才反应过来,赶忙应:“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