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寡仙尊家的猫猫不见了 第62章
作者:山隐水迢
“看到那边椅子上的毛毡猫了吗,他以为那是乌云盖雪,你们留心着点,别一屁股坐扁掉。”
闻言阿皎立即离铺了厚实软垫的椅子远了几分,也小跑过来,点了点这院子里长长短短的桃花木,道:“那你在干嘛?”
“刷漆啊。”炒栗子挥舞了下手里的刷子。
“不,我是想问为何要给木头们刷漆?”
“做秋千。”炒栗子答。
“……为何要做秋千?”
“乌云盖雪以前喜欢。”炒栗子有了被仙尊强行拉着听故事的恐怖经历,已经能做到适应良好、淡定应对了。
彼时玄微讲到猫咪喜欢秋千架,突然喃喃着秋千去哪儿了,就开始满院子乱找。
炒栗子便编谎话骗他,道:“尊上不记得了吗,秋千架要挪地方了,原本的那个已拆掉了啊。”
玄微就迟钝地站了一会儿,点头道:“是的,我忘记了。”
听起来很好哄,完全没有危机啊……阿冉长长松了口气。
假如忽视尊上里衣上一团一片的金红的血渍,他的状态比先前几回好了不知多少。
但炒栗子显然不大认可。
疯了傻了,躲到自己的臆想里去了,便是一种万全的方法了么?
然而他也不敢直接戳破玄微的幻想,月灵的命还在他手上,自己也完全接不住他哪怕半点的怒火。
故而他只能苦哈哈在院子里漆木头。
玄微见他做不动了便让他歇着,独自将剩下的活儿都干完。
很快玄微的院子里便多了架漆红秋千,他抱着裹在毯子里的毛毡往上头一坐,便旁若无人地低头与之交流起来。
这画面委实诡异,但又实在无害,比乱刮风下雪要好上太多。
阿皎倒是觉得尊上这样也无不妥,因九天里多的是自我陶醉的仙君,做喜欢的事情就好了,哪怕是沉浸在幻梦中。
阿冉则与炒栗子观点相似,觉得这样到底没个定数,然而一时也找不到解决办法。
便只能站在不远处的廊下,眼睁睁看着仙尊在院子里打秋千,听着他低低的咳嗽。
熏风吹拂,玄微抱着毛毡猫咪与它聊着天,他问年年为何这般贪睡,与它说九天的风光盛景。
计划着如何带它一点点去玩儿,也讲起这些年的离别,诉说着缱绻的爱意与无尽的歉意。
他用脸颊贴着毛毡猫咪,渡过了平静的一个午后。
天色渐晚,玄微便抱着猫咪回卧房睡觉,乱七八糟的床铺已被打扫干净,他将猫咪放在枕头上,拉高被子给它盖好,忍不住却又抱到怀里。
仙尊蜷缩在昏暗的被子里,呼吸间尽是血气,但心里却流动着脉脉的河流。
那是他紊乱的神力,他与毛毡说着疯迷的悄悄话,无法入睡,但猫咪睡着了,于是便不能吵它。
玄微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直到九天的朝霞再度撒向披银殿,他抱着猫咪起床,简单清洁后换上了新的衣袍。
猫咪不喜欢他邋里邋遢的模样,将打结的头发绞掉后,玄微又坐回了秋千上。
阿皎观察了许久,大着胆子去给他送茶,想探探尊上如今是否有所好转。
“把那孩子叫过来。”玄微温和地对阿皎道。
炒栗子胆战心惊被喊来,还以为要被灭口,哪晓得竟是要他接着听仙尊讲过往,居然还是从头开始。
炒栗子耐着性子听,觉得这仙尊就和当年自家隔壁古稀年的老人一样,絮絮叨叨说着往事,内容却是重复而前言不搭后语。
如遇卡壳,那时候炒栗子就会顺着老者的话往下问,老者便又愉快地往下讲了。
然而玄微不是那么好哄的老者,他慢慢也发现自己讲述里的问题,尝试着去理清前因后果,比如为何他的猫咪对他置气。
“那时……”
那时又发生了什么呢?
是因为没有烧够足量的小鱼干,还是回南天毛都变得湿哒哒了?
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脑子里像是有长针在反复戳刺,一阵一阵尖锐的疼痛。
玄微的秋千停了下来,他按住头,还要对怀里的毛毡猫咪说没事。
那时是怎样的缘故,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袖子滑下去了一小片,那串黑白的念珠隐隐散发着乌白两色的光,重新开始吸纳玄微仙尊的神力。
洗尘池的作用从未消失,这件法器仿佛要生长到玄微的血肉里,但他甘之如饴,摸索着珠子的表面,极力饲喂般往里头灌着加固记忆的力量。
他心里焦急,脑子亦一团浆糊,浑然没注意到头顶屏障外风云变色。
“那是!”阿皎率先发觉外面的异样。
“雷、雷云?!”阿冉惊呼。
与此同时,一道神力悄无声息地绕上玄微,骤然收紧,将他捆在了秋千架上。
月灵顿时联想到冥君对他们说,来日玄微仙尊要挨雷劈。
难道这雷劫还有提前的道理?
转念一想,劈死了玄微自己也会随他灰飞烟灭,当场忍不住大哭,阿皎也反应过来,与之抱成一团,不停干嚎。
炒栗子眯着眼观察了一阵子,赶紧跑来把他俩摇醒,“不是雷劫,是玄夜上神,你们快躲起来!”
火急火燎地把他俩往屋檐下拉,再跑出来时朝天上大喊:“上神,何故如此!”
上神不会在意月灵是否被误劈,但炒栗子不同,他虽不被天君看好,到底是流着天族血脉。
玄夜便站在云上对其道:“你退开。”
炒栗子大为不解,这玄夜君凑什么热闹?
他虽听闻玄夜与玄微早年不对付,后来却是没有太多交集的,而今他不来帮忙是自然,来布云降雷便委实离谱了。
好在玄夜脾气上来了也不闷着,非得骂痛快了才罢休,他指着被他用神力捆在秋千架上玄微,怒道:“你看看他这自甘堕落的样子!”
昨日在养龙池外,玄夜便听月灵说起了玄微的情况,爱恨嗔痴,上神听来只觉可笑。
今日再一看,玄微仙尊竟已是这般的疯疯癫癫。
他心里百感交集,一来是为天君的所作所为导致的结果而痛惜,一个砚辞不够,如今果真轮到了玄微,再到来日又会是谁。
也许当天君登上御座的那一刻,便已不再是与他们把酒言欢的故人,玄夜难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再思及玄微仙尊,当年是何等的威风,教他心服口服地甘拜下风,九天混乱时期,也唯有他没有失去理智。
眼下倒好,他不动情则已,一动情竟如此狼狈。
玄夜君是不愿见到玄微继续自欺欺人下去的,他认为这不过是一时的难捱,等到洗尘池再度将记忆洗去,便能一切恢复原状。
而近来九天诸多暗潮汹涌证明,天君的判断也无错,他们需要一位有足够尊贵的血脉,且位高权重的仙尊来压场子。
即使玄微做出了挖内丹给冥府的决定,天帝也不会轻易放他离开。
原本,玄夜上神是计划依旧用入梦术来使玄微沉睡,然而昨晚他蹲守一夜,玄微根本没有睡过。
玄夜到底是和对方修为有差距,不可能在玄微醒着时袭击。
但若不能暗中行事,那便索性先打晕了玄微,再给他下梦术。
玄夜上神翻手招来更多的雷云,那云中蕴含着他催人入眠的神力。
玄夜挥指,降下青雷。
——轰隆!
炒栗子被大亮的电光刺得睁不开眼,等到眼前光亮散去,院子竟安然无恙。
玄夜君竟没能击碎玄微仙尊的屏障!
屏障的坚固与其当前的神力有关,如此虚弱还能撑这么牢固的屏,炒栗子这下倒是对玄微刮目相看了。
可随即他猛地瞪大眼,“这……”
只见玄夜上神周遭浮起了绮丽的神光,那是天君的神力。
“你早就算到我会来此么?”玄夜上神冷笑,感受着天君为他传来的更为磅礴的神力,掌下风起云涌,微微皱起眉,道:“去!”
玄微被迷糊绑着,直到天顶的乌云劈下一道青白的电光,这才反应过来。
可他神力内收,一时无法挣脱束缚,眼见另一道雷蓄势待发,竟是原地扑倒。
炒栗子不敢靠近,这道裹挟了天君与上神神力的雷霆终于还是劈碎了屏障。
呼啸的狂雷怒电席卷庭院,炒栗子被风掀得向后倒去,全力抱住廊柱才得以稳住身形。
月灵们更是被吹到屋子里去了,撞翻各种家具,那是玄微君在做完秋千后一并打造。
高高低低的爬架,挂在梁上的藤球,还有玉片风铃,磨爪子木头板子……
直到尖锐的耳鸣平复,炒栗子才能睁开眼,院中一片狼藉,秋千架倒了,一根横木砸在玄微的脊背上,乱石砂砾和被波及的枝叶散乱他一身。
他终于昏睡过去了吗。玄夜上神有洁癖,他不想降落在这乱七八糟的院子里,便在云上施展梦术。
一道绮丽缤纷的光坠落于玄微身上,晕开柔软的水波,可下一刻,玄夜上神捂住胸口,吐了口血。
梦术没有发动,玄微君慢慢直起身,在炒栗子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他低头看向怀里。
那里空无一物。
只剩下一件薄薄的裹成团的衣裳,乌云盖雪已不存于世间了,他留下的一切皆脆弱无比,何况是一只毛毡玩偶。
即使是稍大的风也能将其吹碎,又如何承受得了哪怕一点的神力余波。
“年……年……”
玄微怔怔的呼唤,炒栗子眼见一片深沉的灰云将玄夜的雷云驱散,心道不好。
尊上这是要发大疯了,他回头一看,两只月灵已在摔击中昏了过去,而空气里的灵波颇有百川逐海的势头。
炒栗子心头涌出一股强烈的怒与恨来。
他一咬牙,冲到玄微面前,抓起地上一根断裂的木枝,那木枝上还挂着叶子,挥舞起来如同蒲扇。
炒栗子用全力抡圆了胳膊,用这木枝扇了玄微一记!
“尊上,你疯够了没有?!”
炒栗子浑身发抖,他听懂了玄微的故事,却无法只当个故事来听,“乌云盖雪不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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