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寡仙尊家的猫猫不见了 第72章

作者:山隐水迢 标签: 破镜重圆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东方玄幻 正剧 穿越重生

  苏弥幼年时最喜用原身去吓唬人,而今这个习惯倒还继承了下来,只是从刻意的报复变做了戏弄。

  同时,她也要告诉这位心思颇多的小公主,云盖宗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她若是想有所图谋,也要掂量掂量实力如何。

  原以为这小公主该会吓得说不出话,甚至慌乱跑掉,谁知单湘荷仅是讶异了一刹,很快便重新坐正身体,竟抬手摸上豹子的耳朵。

  随后顺着往下,一直抚到背上。

  “多多指教,苏宗主。”

  啊啊。苏弥被摸得有点舒服。

  帝姬的手冰凉,泛红的指节过处,像是野山茶开满脊背。

  苏弥眯着眼想,原来她比自己估量的更胆大。

  又想,原来那岁年过得是这样的好日子啊。

  她便也道:“小殿下,多多指教。”

  浓郁的酒香散开,被冰雪冷冽的气息泡凉,闻来依旧醉人。

  乌须君站在花丛后,隔着深绿的叶丛望着她们,直到苏弥和单湘荷离开,他方慢慢走出。

  冥君将未撤下的酒壶拎在手里,取了新杯倒满。

  细碎的雪花飘摇而下,融入半冷的佳酿中,乌须抿了一口,多年前的烈酒,在舌根处翻涌起灼烫的回响。

  他也不多喝,仅是饮干了这一小杯。

  ”沙沙——”

  离他方才站过的花木不远处,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乌须转着手里的青瓷小杯,道:“你居然比本君更快得手。”

  分花拂木后,阿瓜的身形显了出来,手里正是黑白两色的珠串,他双手捧着要献给乌须,轻声道:“君上,这个……给你。”

  方才乌须与阿瓜说自己要来云盖宗,扭脸御云便走了,阿瓜没有跟上。

  乌须君当他终于觉得无趣,哪知竟是抢先一步,拿到了这由蛋壳所打造的法器珠串。

  冥君也不客气,将这珠子勾到手里,还屈指弹了其下悬挂的小铃铛,再将这珠子顺势推到腕间。

  阿瓜见状,忍不住握上自己的手腕,在那里隐去了一串同样的念珠。

  只不过其上已浸透了神力,再不能为乌须所用。

  “你见到纪沉关了啊。”乌须道转身,“没有被他发现罢,他的气运与天星阵相连,在这里也依然身牵万千因果。”

  “他为人又警觉,你若与他说的太多,或无端交手,难保出去后遭极其严重的反噬。”

  “……没有。”阿瓜低声闷闷答道,袖中的手握得更紧。

  明明他知纪沉关与自己乃是同一人,可听到乌须夸他警觉聪明,还是会心里不适。

  而且,之前他还夸他好看。

  阿瓜整个人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乌须搞不懂他低落在何处。

  不过东西既然已经到手,便也不该多留,正想就此离开,云气方起,乌须目光一凌。

  阿瓜亦察觉到了天边那道气息,电光火石间,一道自乌须发出的呼啸掌风将阿瓜打入了雪里。

  晶莹的雪中生出漆黑的锁链,将他扣锁在地。

  “嘘,给本君安静点。”乌须低声斥他,“隐去身形。”

  话音刚落的刹那,阿瓜照做。

  与此同时,天边一道银白身影御风而来,将要落于宗主峰上。

  夜风四起,吹得天边薄云缓缓东移,露出其后藏着的满月。

  皎洁月华再度洒向雪地,周遭的雪景笼在了薄薄的纱后,朦胧得仿佛一个梦境。

  阿瓜伏趴在地,猛地睁大了眼。

  在这一个转身间,乌须成为了岁年。

  只见乌须君单手点在额心纹上,捏了个幻术化身的法诀。

  伴随纪沉关真正降临此处,乌须君回过身,深蓝的外袍褪去颜色,随着衣样的变化,明快的浅蓝染上料面。

  他异色的眼睛化为青翠的碧色,莹润如遗失在雪里的无价的翡翠,比原本的那只碧瞳更为鲜亮。

  眉心的乌纹隐去,气息大变,那来自黄泉的阴冷散在了朗朗月光中。

  “被你发现啦。”乌须面朝纪沉关,抬起手露出腕间的珠串,笑道:“你怎么才来,呆子。”

  他语气里满是玩笑得逞的狡猾,愉快又轻松。

  可只有趴在他身后的玄微才能看清,冥君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不仅握得紧,且还在抖。

第四十七章

  晶莹的雪花坠上衣袖,明朗的月光覆于山峦。

  前世今生的界限被轻飘飘地擦去,滚滚而下的光阴河水开始溯回,淹没过发生的种种苦厄与痛楚。

  回到最初,仿佛还是那清澈不染的源头。

  玄微匍匐在雪上,像是被拆出了全身的骨头。

  他动弹不得,融化的水珠滴答滴答,在地面晕开斑驳的痕迹。

  “你来得好快。”乌须朝纪沉关歪了歪头,神色间是从未经历过战火与死别的纯粹。

  被雪夜里的月色一照,几乎锥入玄微心脏的深处。

  “年年,怎么到这里来了?”纪沉关稳稳当当地落地。

  “睡不着,想来便来。”乌须答道。

  纪沉关不疑有他。

  这位仙宗宗主惯来相信凡事背后有个缘由,不论是多么荒唐的理由,总归该有个追根溯源。

  毫无逻辑的处事风格是最不可琢磨的疯狂,但纪沉关从不对岁年刨根问底。

  猫咪就该随心所欲,何必事事过问。

  玄微艰难地支起脖子,使他能更好地看清眼前乌须幻化而出的岁年。

  眉间的龙纹被隐去,头发短了许多,穿着宽松的衣袍,堪堪掩住其下白皙健康的身体。

  他是被好好养起来的猫咪,与纪沉关在一块儿后再没有吃过苦头,甚至说是养尊处优也不为过。

  毛发养得水亮,整日里想的无外乎是怎样玩好睡好,不必操心外面的纷纷扰扰。

  乌云盖雪在与之相处多年后,不再轻易展露野外练就的狠厉,眼角眉目里尽是松散惬意。

  平静无波澜的生活能使火急火燎的猫咪放慢性子,慢悠悠地散步和磨爪子,无忧无虑,抛掷光阴。

  乌须扮演地艰难。

  衣衫可以改换,容貌亦可伪装,然而经历颇多的乌须身上背了座沉甸甸的山,如黄泉水汽在他周身长久地萦绕,驱散不去,浸透骨骼。

  即便成为了冥府主君,掌天地权柄,他也回不到这个时候的模样了。

  乌须心知肚明这一点,并不肯给纪沉关长久看自己的机会。

  玄微察觉到他极力回避纪沉关的视线,与其仅仅打了个照面,便迈开步子,像是故意与他躲着玩。

  好在乌云盖雪做什么纪沉关也不会惊讶,乌须总不好在雪里毫无章法地乱窜,总要找些事情来做,便蹲下去搓了个雪球,砸向纪沉关。

  乌云盖雪向来是一个点子接一个点子,纪沉关适应了他的随心而为,便不追问他为何深夜在此,而是同样揉出几个雪球来,作势要去回击。

  但他的准头太差,次次与乌云盖雪擦肩而过,岁年的长发上沾了点点雪子,灵活地在雪上踏步。

  直到明月高悬,乌须叉着腰扶着树,看了眼天边。

  “年年,不回去吗?”纪沉关则满头满身的雪,也不急于拍去。

  他身后几步便是被捆束在地的玄微,一立一伏,切开朗朗月色。

  “下雪了啊,我得堆个雪人再回去。”乌须的声线与岁年完全重合,清朗的少年音色里是勉力维持的愉悦。

  纪沉关微微点了下头,“那我也堆一个。”

  两人隔了段距离堆起雪人,乌须君三下五除二便堆了个胖乎乎的修士,纪沉关则堆了只圆滚滚的猫咪。

  他们之间隔着株高大的树木,像是河流的两端。

  这一幕刺痛着玄微的眼睛。

  探头不久的月亮再度隐入云后,纪沉关捏着猫咪的耳朵,忽然道:“年年,你是从哪里来的啊?”

  乌须道:“从后山温泉来。”

  彼时岁年每夜都会待在云盖宗后山温泉旁,也不泡水,就是在滚烫的石板上摊成一张猫饼。

  这是他这段日子里最常去的地方,连云盖宗的小弟子也知若要寻猫,便该去温泉。

  他自认答得滴水不漏,可慢慢在簌簌的落雪声里,也终于回过了神。

  纪沉关问的不是过去的岁年从哪里来。

  他看向纪沉关,那人的眼底是比细雪还要闪烁的光。

  玄微瞳孔紧缩,呼吸都停止了。

  “你认出来了啊,什么时候发现的?”

  乌须坦荡地认了下来,不再用更多的谎言去掩盖身份,他拍了拍手上的雪子,起身走到纪沉关跟前。

  卸去了强装的愉快与烂漫,乌须才得以靠近,他伸出手也拍拍纪沉关堆出的雪猫咪,发觉这猫咪的体型实在过于圆润,当年的自己有这么……这么魁梧么?

  乌须垂着眼,明明想要与之对视,却迟迟未能实现。

  纪宗主仍蹲在地上,答道:“因为你的身上像是有一种……”

  他斟酌了下措辞,“杨梅酥山的味道。”

  明明是冥府黄泉的阴冷之气。乌须低低笑了一声,随意搓了个雪球,放在雪堆的猫咪的脑袋上,变成了猫咪顶线球的滑稽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