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仙 第52章

作者:五色龙章 标签: 虐恋情深 穿越重生

  他的下巴搁在在玄阙老祖身上,鼻尖和嘴唇几乎就碰到了前方怒张的尘柄。说话间吹出的细细气息,和微微肿起的湿润唇瓣,似有意似无意地撩拨着师父的身体,令其形象涨大了几分,主动贴到了他的唇上。

  他自然是故意为之。玄阙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将散落下来的一缕长发绕在指间,含笑答道:“这么多年都不开窍,还有脸逼问师父么?

  他手上微微用力,乐令便顺着他的力道抬起头,舌尖自唇间探出,舔了舔竖在眼前之物。玄阙忍不住轻叹一声,拉过他的右手,将手指含入口中玩弄,享受着弟子从试探到投入的尽心服侍。这才只是浅尝,他就已有些动了欲,若是真叫乐令自己坐上来,只怕他也维持不下去这样淡定的态度了吧?

  不过眼下只有他们两人,态度风仪之类的,要来有何用呢?玄阙细细含吻着他纤长柔软,却又蕴含着移山倒海之力的手指,手指在乐令努力含着他的唇边蘸了一蘸,将唇角处缓缓滴落的晶莹银线抹到指尖上。

  乐令喉间发出微弱的呻吟,双眼眯起,眼中一片迷离水光,目光却仍是紧锁在玄阙老祖脸上,带着几分诱惑之意。之前他一直当师父做此事都是为他练功而牺牲,哪敢放开动作,此时既然知道了全不是那么回事,自然也生出几分争竞之心,想叫玄阙看看自己的本事。

  阴阳和合之道,不说在阴阳妙化宗,就是一般魔修当中,也算是一样正经本事。魔修不如道修那般讲究纯阳之身,他自己也研习过采补之道,转世后遇到师尊,更是被他灌入一部采战经典,只是一向没机会试验。如今初试此法……口中涨大的尘柄与玄阙老祖眉宇间不加掩饰的欲望,都算得上是对他的褒奖了。

  他的舌头在口中滑动,尽力平均地招待好口中这知进退的客人。握在下方的手上也沾满了华池玉液,两腮因为吞吐的时候长了,有些发酸,动作也缓了下来。

  玄阙老祖放开他的手,爱怜地拉起了他:“不必这么强迫自己,累了便起来,师父并非定要你做得多好。”这种事上,若是什么都做不好,玄阙老祖反而会更高兴些。他用力将乐令拉到怀中,叫他跨坐在自己腰间,一手按着他的后颈肆意亲吻,一手揉捏着紧窄而富于弹性的双臀。

  两人的坐姿过于勉强,乐令稍稍动弹,便觉着双丘间被一处炙热硬物硌间,那上头溜光水滑,还会随着身下坚实劲瘦的身躯微微动弹,充满了赤果果的暗示。

  两人濡沫交缠,呼吸声几乎充斥了整座房间,全无修行之人该有的清净寡欲。玄阙抓着徒儿的长发,从下方亲吻着他颈子和下方锁骨,恨不得将他真的吞入腹中,永不分开。乐令被他搓揉得发出细细哀鸣,双手牢牢握在他腰间,急促喘息着,断断续续地恳求道:“师尊,够了,我可以……”

  玄阙老祖才刚碰了碰他,竟就有种阳关松动,无法自制的感觉。今日他的确是过于激动,若不将控制权要到自己手里,只怕他就要一泄千里,在师尊面前丢尽脸面了。身为男子,不能久持才是最伤尊严的,他实在不愿在师父面前这么容易就丢盔卸甲。

  他这点心思隐藏得还是很深的。不过看着他全身都涨成粉红,被汗水润泽得晶莹剔透的模样,玄阙也有些忍耐不住,托着他贴在自己胸前,低头亲吻着他湿漉漉的长发,声音低哑地哄劝着:“那师父就不碰了。你自己把后面打开,让师父进去吧……”

  那声音到最后,已低得像叹息一样。这一句话如同阴阳妙化宗最上等的灵药一般,将乐令本就高涨的情潮又勾起几分,一股热流顺着经脉向玄关下方汇聚,支起之处在玄阙身上稍稍一蹭就引起一阵强烈颤抖,划过之处皆流下一点小数点粘浊痕迹。

  他的身体被玄阙按在怀里,最娇嫩的部分都已被刺激得极度敏感,每次呼吸都如置身地火之中,带着要将他焚成灰烬的灼热。他的手臂微微颤抖着,在空中寻找了半晌才碰到自己的身体,只是稍有动作,便又要触到玄阙的手,和杵在他腿间的另一件物事。

  还未正式开拓,那处隐秘之地就已自行翕张,磨蹭着紧贴其上的热源。乐令将脸紧紧埋在玄阙胸前,指尖轻轻探入,神念一动,一点温润清柔的子水精气便化作水珠,随着他的手指润泽了体内干燥粘腻的腔道。

  他的手指探得不够深,但法力到处,却比手指滋润得更为周到,多余的水珠汇成细流,顺着手指撑开的缝隙滴落下来。这样的景致在前,饶是玄阙老祖再怎么宝贝他,也难以按捺得住,轻轻握着他的手,将那指头一点点向里头送去。

  “慢……啊……”乐令下意识地啃咬着嘴边坚实的肌肉,将杂乱的呼声咽入喉中。即便如此,也无法将他的心神从手指所在处分开,玄阙老祖坚定温暖的手指随着他的一起探入其中,将他的身体撑开到了极致,而其中用来润滑的水点点滴落时触感更是令人发狂。

  他的身体已忍不住开始吞咬那些手指,前方蹭着玄阙老祖腰腹之物更是涨得难以抑制,其上流下的清液越来越多,染得两人身上都有些粘腻。玄阙老祖却还只肯给他些手指,乐令实在是忍无可忍,双手撑起身子,将双丘贴向后方灼热坚硬的尘柄。

  他的喘息声越发粗重,手按在玄阙胸前胡乱摸索,低低唤着:“师尊,放开手,我要……”说到这里,却又咬住下唇不肯说清,眯着眼看向玄阙,有些委屈地说道:“都说好了我来,师尊怎么还……不、不能按那里……”

  玄阙老祖当真抽出手来,扶着他的腰身,一寸寸将他按在身上,用力挺了一下腰:“你身上哪里我不曾碰过,怎么就不能按了?”乐令的身体猛然绷紧,轻哼一声,温暖柔嫩的身体将他紧紧包裹起来,又似发了狠似的用力挤压着。

  玄阙揉捏着柔软的双丘,用力挺了挺腰,含笑拉他下来亲吻:“师父听你的话,不用手碰了,用这里碰可好?”

  用哪碰都行,只是他在上方不好用力,不如前几回来得痛快。乐令尽力摆动腰身,肠壁绞着其中灼热分身,俯身与玄阙亲吻。他俯身之际,身体微微移动,两人相连之处倒是受了强烈刺激,令他身体绷紧,几乎将玄阙也逼得阳关失守。

  徒儿知道投怀送报,主动要服侍师父是好事,不过享受到这里也足够了。玄阙半抬起上身,用力按着乐令的后脑,与他唇舌相交,仿如交合一般用力侵占那温软清甜的口腔,心念微动,两人的姿势便重新颠倒,将乐令压在了身下。

  他舔着唇角细细银丝,将深埋在乐令体内的尘柄抽出,而后一举侵入,用力擦过自己方才捻按了许久之处,一次又一次享着在那温软湿润处驰骋之乐。乐令的双腿不知何时环在了他腰间,让他的动作更为方便流畅,双手紧扣入他背后肌肉中,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压抑着的甜腻低吟。

  玄阙覆上去吻尽他眼角泪痕,手指探入紧闭的口中,动作却越发激烈:“声音再大些又何妨,这里没有别人,在师父面前什么也不必压抑。”

  乐令睁开眼看着他,神色已是一片迷乱,声音却毫不迟疑地放开,化作阵阵催得人丧失理智的妙音。玄阙低笑道:“不愧是我的令儿,这声音直能叫圣人沦丧。为师自也不能辜负你,今日总要叫你尝些甜头,叫你从此除了为师,旁人都不能入眼。”

  乐令身体蓦然颤抖起来,眼前一阵阵发白,全身精炁似乎都涌到了阴蹻穴前方,阳关霎时大开,一股散发着道修般诱人香气的元精喷涌而出,溅得两人身上都是一阵烫热。然而失去元精的损伤几乎立刻就被体内涌入的另一股精纯力量填补,他紧紧拥着玄阙老祖,仿佛要将他从内而外化在身体里,喃喃道:“我命中本来也只有师尊,就是不知道师尊情义时,也从未觉着有人能与师尊相比。”

  

  第109章

  

  玄阙老祖觉着,平生从来也没听过这么顺耳的一句话。哪怕现在乐令不是躺在他怀里,甚至他们还像上辈子一样维持着师徒身份不越雷池一步,只要有这句话,他这些年下的心血就都是值得的了。

  偏偏这个时候,他的宝贝徒弟还神色迷离地偎在他怀里,将他深深纳入自己体内。玄阙轻柔地将乐令圈在怀里,伏下身细细品尝着他每寸肌肤。元神真人的身体坚固逾恒,哪怕是被法宝打着,也难伤到根本,可玄阙的动作仍是温柔得近乎小心翼翼,生怕乐令生出一丝痛楚难过。

  低哑的、毫不矫饰的声音从乐令口中传出,他一面承受着玄阙老祖激烈的撞击,一面将胸前红肿的乳首送上去叫他品尝,遍身都流淌着炙热的火焰,酥痒的感觉深入骨髓,恨不得玄阙老祖更粗暴地对待他,将他全身的感觉和精力都掠夺过去。

  这是旁人绝对无法给予的信赖。玄阙老祖自幼养育他,不只是传授道法的师徒之情,也是他自幼孺慕和依赖的对象。

  直到隔着帐幕也能看到天色渐渐变暗,屋内再无光辉照入,乐令才舍得推一推玄阙老祖,软软地说道:“师尊,天色不早了,这一天都没喂湛墨……”师父和池煦不同,却是不会替他带孩子的,这一下午都没管湛墨,万一将他饿着了可怎么是好?他有些头痛地想着待会儿要怎么收拾襁褓衣裳,和很有可能等着迎接他的满被秽物。

  玄阙始终也看不上湛墨这个徒孙,更是不把喂他当作什么正事,只微微抬手,将那襁褓从楼上招了下来,手指拨弄着乐令胸前殷红乳珠:“你平常是怎么喂他的,可是用这里么?反正也没有外人,叫师父看看。”

  乐令脸色本就已是一片通红,此时也看不出是否红得更深些,别扭地起了身,接住那湿透的小襁褓,将湛墨放到一旁桌上,收拾起他身下一片狼藉。那光溜溜的腿间已被沾得湿透,却不像池煦查到的那样,会被尿液淹得发红,而是一片光滑冰冷,触手时碰到的仿佛不是皮肤,而是片片细鳞。

  这是不是表示,湛墨还有机会重化龙身?

  不管人身多么好,多么适合修行,在乐令心中,他还是更希望湛墨是他当初从清元洞天抢回来的,那条又呆又傻又不讲理的黑蛟。他低下头亲了亲那湿凉的鳞片,打定主意等湛墨大了,就带他去俞家打听那些人的修行方法,看修行到极致能否化龙。

  反正他自己也是道魔双修,湛墨若也按此法修行,不仅能恢复本象,修炼起来也安全得多。他有一日飞升上界,也不必担心湛墨自己修行时会出什么岔子。

  他美滋滋地去翻找自家法宝囊,从中捡了一身小衣裳和新褥子,把湛墨重新包成了小粽子,掏出一葫芦石乳慢慢喂着。反正屋内无人,玄阙老祖刚刚也看尽了他不穿衣裳的样子,他也就只披了一件外袍,翘着二郎腿坐在椅上喂食,衣袍半透着光,下半身更是遮不住什么,两条长腿大喇喇地裸在空中,看得玄阙老祖直叹气。

  幽藏宗的教育实该整顿。他才飞升四百余年,这么老实听话的弟子就学了外头那些人的放荡不羁,当着外人的面都不好生穿上衣服了。

  还有之前拿这蛟当采补对象之事……湛墨还没入幽藏宗大门,就被师祖不喜,甚至连这个亲传弟子的位子也岌岌可危。也就是他前世的主人,如今的师父心志坚定,说什么也要维护他,为此不惜顶撞自己的师父,一面喂着石髓一面和玄阙老祖商量:“我到万仞峰见大师兄他们时,就顺便办了收徒大典,正式把湛墨收到门下吧?他天资不俗,和我的情份也不一样,怎么好跟那些外门弟子一样待遇。”

  玄阙怎么看湛墨,都觉着还不如那些看不出好歹的入门弟子,可也不值得在这种小事上让心爱的徒儿不快,只得点了点头,端着宗师的身份教训他:“这孩子虽是跟了你两世,也不该宠溺太过,不然将来历练不足,渡劫时注定要受挫磨。你也不能只有这一个弟子,待见过昆诸,就找他多要几个弟子传下道统,勿让为师失望。”

  乐令自然答应,沉吟了一阵,还是红着脸把自己的小心思交待了过去:“师尊可愿与我同去见师兄?我这些年做事颠倒,实在没脸见师兄,若是师尊能送我……”我就真能在师兄们面前摆师丈架子了。

  想到沉稳死板的大师兄恭恭敬敬地在他面前低头,乐令心里便升起一点阴暗的愉悦。不过玄阙老祖并不打算配合,当即答道:“我分神下界之事,你师兄他们并不知道,你也不必告诉他们。我除了你以外,不打算管旁的事。”

  不能狐假虎威自然有些令人失望,然而比起这点失落,知道玄阙老祖现在完全只属于他,对其他徒弟的态度与待他完全不同,倒是更值得欣喜。乐令怀中抱着湛墨,不便起身行礼,玄阙老祖自也不在意他有礼无礼,抓着他翘起的脚踝,抬起那条勾引了自己半晌的腿,从下往上密密亲吻。小腿上温热湿腻的触感直令人呼吸困难,而玄阙老祖眼中深不见底的温柔和执欲更是叫乐令心神俱乱,再度沉入如疾风骤雨般的索求之中。

  湛墨抱着葫芦坐在桌子上,小小的鼻子轻轻抽动,闻着屋内飘散的气味,眼中一抹金光流过。

  两人独处的日子也没过多久,玄阙老祖到底更盼着他早日飞升上界,而不是真的躲在这小楼中当他的外宠。天色微熹时,乐令便换了一身玄阙放在这小楼中的仙衣,抱着乐令踏出这座栖逸峰,一步步走向主峰上的藏神殿。

  这里是他真正的归所,他从前世便生活的门派。从栖逸峰到隐元峰这一路更是他自幼走熟的,每走一步,那些记忆便化作潮水涌入脑中,而今生在外修行的记忆也会苍白一分,仿佛这百余年飘泊从未有过,他只是在洞府中修行了一回,再出来时还是从前的元苍真人乐令。

  他站在藏神殿阶下,向着堂上年纪约在四十上下、苍白冷漠的中年修士低头行礼:“乐令携弟子乐湛墨归来,拜见掌门师兄。”

  昆诸淡淡看着他,清隽的脸上全无表情,口中却发出了亲和的笑容:“乐师弟终于回来了,我与众位师弟都盼着你归来久矣。你那洞府久未住人,我叫人来,你挑几个洒扫使用之人,过两天我就为你办一场法会,澄清你被杀之事,只说你是为本门大事牺牲入身,潜入罗浮的吧。”

  他早嫌乐令死得丢脸,只是两派隔得太远,动手不便。前些年那个姓云的倒是到了摩夷州,可是过去找莲华宗麻烦的那个弟子又是个废物,连个元神初关的修士都留不下,白白浪费了好机会。如今人回来了,自然要召相识来看了一眼,利用此机会扳回颜面。乐令一步跨到他面前,含笑应道:“此事亦是我心中所愿。我手中还有罗浮秦休的元神,法会上正好请众道友共同鉴赏,也一洗我前世之耻,免得本门再为我蒙羞。”

  

  第110章

  

  幽藏不比罗浮,外头养着的弟子多少是当作弟子,多少是当作修行炼器的备用品,都是分不出来。有师父的也不敢说就是命好,没师父的也未必就不能出人头地,全要看个人造化。乐令提出要挑几个人,昆诸也不管他做什么用,就一口答应了下来,召弟子进来替他安排。

  那人恭恭敬敬地向昆诸打了招呼,起身转向乐令,准备再行礼时,脸色忽地一变,露出了几分狰狞之意,厉声呼道:“罗浮的小子,在莲华宗阴谋隐害我不成,竟敢到隐元峰来生事,真当我幽藏无人吗?”

  话才出口,那人便化作一道妖异血影向他扑来,速度快得叫人只能看到一片残影。乐令也终于想起此人的身份,就是在莲华宗曾见过一面的那个练血魔功的弟子,名字他虽没想起来,这张脸倒是真熟得很。见了这人他才想到,那回在莲华宗他还得罪了阴阳妙化宗的大弟子,来日法会上相见又是麻烦。

  饶是脑子里想着这些杂事,他的动作却丝毫不慢,脚下乾元真阳阵无声无息地升起,云水香烟雾袅袅,就将那人困在了界域之中。薄雾中血气汹涌,却透不过宛如丝绢拢成的丈许界域,唯有声声厉喝从里头传来。昆诸那张脸仍是木讷得像覆了层面具似的,不紧不慢地劝他:“师弟和小孩子计较什么,看我的面子,饶过他这一回吧。你那栖逸峰上也缺个管事的人,真要领几个小崽子回去,也得有人帮你打理,我看这个卢江也能做点事。”

  乐令点了点头,故作为难地叹道:“本来我有了湛墨,并不打算再收弟子。可是师尊传讯于我,非要我多选几个徒弟,将六欲阴魔大法广传下去,我也是没法子。此子虽好,但我独居惯了,也没什么需要打理的,还是留在师兄这里吧。”

  他将阵法与云水香都收了回来,昆诸便先下手将卢江禁锢起来,淡淡教训道:“这是你乐令乐师叔,转世后在罗浮呆了一阵子,今后仍要回本门生活。以后你若再这么不长眼睛,惹了你师叔,就按门规处置,绝不轻饶。”

  昆诸少年时修行出了岔子,脸上肌肉麻木,不管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都一样全无表情。也正因如此,他的喜怒倒是最难猜的。几个心爱的亲传弟子尚不敢猜测,卢江这样的外门弟子就是法力再高,也绝不敢在他面前多说一句话。

  就连乐令少年时,对这位大师兄也是有几分畏惧的,甚至胜过了对玄阙老祖,这其中有多少是为了那张不会动弹的脸也不好说。

  他虽然是玄阙的大弟子,但论受宠远不及乐令。不过昆诸向来不在意此事,大师兄的身份摆得极稳,对待师弟十分宽和。就是后来玄阙老祖飞升上界,他待乐令也比旁人多了几分客气——乐令还没想到要把自己当他半个师丈时,他就隐隐看出了几分门道,把这位身份超然又不管俗事的师弟供了起来。

  虽然乐令投胎后,修为又倒退了两个小境界,身上的法宝飞剑也不如从前,不过昆诸早勘破了其中玄妙,待乐令一如既往,随他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卢江也是听着乐令的名字长大的,只是没想到他又换了一重身份,还曾和自己动过手。想到这点,他脖子都冷嗖嗖的,连忙扑到乐令面前道歉,盼他给自己个机会弥补旧恶。乐令对他还有几分好感,便吩咐他寻几个才入门,没学过其他功法的少年来,自己却仍留在殿中,将这些年在罗浮搜罗的经卷剑谱之类都交到了昆诸手里。

  “这些也算是从罗浮那些人身上拿的补偿,随师兄处置就是。”可惜那天秦弼闯进大殿太早,不然他还能把秦休身上那些该属于他的东西都取回来。

  直到此时,乐令才有种完成了任务的感觉,不禁长出了一口气,不知是安心还是心酸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眼中几乎有些湿润。昆诸那张脸上自是看不出喜怒,但是收起罗浮根本功法时也能看出比平常在意了几分,特地承诺乐令,他挑弟子时可以不拘身份,哪怕是已有了师父的,只要他想要都只管领回去。

  他的嫡亲师兄只有三人,三师兄罗琛上回去东海取了魔气便闭关炼制法宝,二师兄上阳子正在外头寻找开悟的机缘,见过昆诸后,幽藏宗上下便再没有值得他亲自拜见之人。将这些典籍都送出去后,乐令就无事一身轻地离了藏神殿,命卢江带他去看那些才入门不久,还没正式选定功法的少年。

  他已有了湛墨,这辈子能像师父待他那样抱在怀里传功的也只有湛墨,对这些弟子不过是泛泛指点,要求并不高。卢江忐忑不安地带他到了安置新入门弟子的百炼城,他也只随意挑了四个看着省事,心思少的,叫卢江替他带到栖逸峰安排住所。

  这四个弟子虽也年轻,却比他才入罗浮时更懂得如何在大宗门生活下去,一样是没什么法力的时候,衣食住行居然自己都安排得妥妥贴贴,他难得想展露一下为人师表的慈爱,却发现压根儿没有表现的余地。

  乐令也说不好是欣慰还是失望,把那四人都召到自家洞府,各自发下了功法,又交待了几句练功时的要点,送了每人一样法器几枚丹丸,便将他们都送了出去。

  不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就是没那种亲热劲儿啊!

  乐令又感慨了一阵,将洞府大门重新关闭,又设下几重阵法封住洞门,从法宝囊中取出了这些日子一直没顾得上处置的魂灯。灯芯上摇曳着一朵小小的青色火焰,完全看不出曾是一个人的元神。乐令的指尖穿过焰火,里头却只是一片温凉,再没有了活着时那种曾灼痛人心的热度。

  他早就想过这个人落到他手里时该怎么折磨,如今当真将他的元神捧在手中,却有些不知该怎么下手了。乐令神色间还有着淡淡自己也没发现的迷惘,握着青灯的手却坚定地送入真炁,将那点只有豆大的火焰从灯上取了下来,化作僵冷的青色元神。

  那元神双目紧闭,仿若昏迷,五官上却还看得出来,与当年的秦休十分相似,只是年纪约只有十岁出头,看起来有种可怜楚楚的柔软。乐令的手指落在他眉间脸颊,神色悠远,指尖上带着温柔纯粹的罗浮真炁,连湛墨都被放到了一边。

  幼童般的元婴终于醒来,带着几分惊惶与无限恨意,疯狂地叫道:“乐令,你为什么还活着?这是哪里,快放了我,不然我师父和罗浮上下都不会放过你的!”

  乐令忽然笑了起来,一面笑一面将真炁送入他体内,随之送入的还有大量纯阴真气,将那幼儿状的元婴从内涨大,寸寸抻开。随着这迅速而奇异的增长,秦休激烈的呼号起来,面容被这外力造成的增长变得扭曲,痛苦得几乎要在地上打滚。

  送入他体内的纯阴真气与道修的纯阳元神相冲突,元神被这样的精气充斥,就如那些鬼道修士被纯阳真火烧灼时一般痛苦。

  元神上的疼痛已是极难忍受,更难忍受的却是纯阴真气对他法身的改造。道修的修行之法,却是要纯阳剥尽始见阳,元神修士之所以能长生,正阴为体内纯阳无阴,神炁完足。可在法身之中填入这样多的纯阴真气,便是将他数百年修行化为流水,这元婴已变成非阴非阳之物。别说如今没了肉身支持,就是还有肉身,他也彻底成了废物,再无了道成真的可能……

  他痛苦得几乎失去意识,心口处却被那盏青灯钉住,连动也动不得。乐令就盘坐在他头脸旁,指尖精气如流水般送入秦休元神内,直至他的身形重新恢复了原先大小,容貌也和死前一模一样,才终于撤手,调息恢复功力。

  元神自是不会像肉身一样昏迷,秦休又哀号了一阵,才慢慢适应了元神上的痛楚,重新睁开眼。乐令就在他头顶调息,似乎毫无防备,挥手便可杀了。可是他才一动念,扎在胸口的青灯便释出一股奇异的力量,仿佛要将他的元神吸入其中,而他的神炁更是丝毫也无法调动。他又挣扎了几下,直至精疲力竭才又重新倒地,一双眼饱含恨意,死死盯着乐令。

  半晌,坐在他身旁的人才重新睁开眼,从法宝囊中取出一件衣袍穿在了他身上。那件衣裳只是件普通的罗浮内门弟子衣装,但裁剪得十分优美,青碧之色也衬得他多了几分清逸出尘的韵味。除了过于狰狞的神色,他与从前主持一峰之时也没什么区别。

  乐令俯身碰了碰他的脸,怀念地说道:“当初我遇上你时,你就是这副模样,比你后来做那个装腔作势的一峰首座时可亲多了。师尊要送我一套阵法来炮制你,我都舍不得,还亲手让你恢复本相,你真该谢我。”

  他低下头亲切地笑了笑,指尖在秦休额上划过,送入一道魔炁,牢牢锁住这枚元神。看着秦休痛苦得双眸紧闭、法身蜷缩成一团,乐令却是低低笑了起来:“我被你弄得形神俱灭,名字被佛、道两家修士当作笑话流传,叫我幽藏宗也失尽脸面。今日一报还一报,我也不求太多,只要你也一样成了这修真界的笑话,再形神俱灭来赔我就行。”

  秦休的法身在地上瑟缩着,满腔恨意压抑不住,向着乐令怒吼道:“你凭什么这样折磨我!这几百年来,我一直想着你,为了你无法与云铮交心,痛苦了近两百年,甚至对与你相像的人都会特加照顾,这才将你收到问道峰庇护……想不到你竟是利用我、利用秦家,转世来害我的!想不到云铮竟也成了你的帮凶,为了你来对付我……”

  乐令听得直心寒,站起身来往洞外走去,走到洞口处却又站定,回头说了一句:“你放心,我定会留你一片残魂,叫你亲眼看见云铮,知道他为何与我一起对付你。”

  身后传来非人般的嘶吼,洞府大门开了又关,数重法阵在光线消逝那一刻自动开启,将秦休的元神困在其中。

  

  第111章

  

  幽藏宗长老乐令还归本门,还带了罗浮那个传说中杀他之人的元神回去,要开法会请各派魔修共鉴之事,很快便传遍了六州。这虽然是魔修的盛会,但道魔不两立,正道在魔修那边也总要有些传递消息的人,这么重要的法会,怎么可能瞒得住佛道两家?

  罗浮虽在六州最东方,却不是与西极魔修所在完全隔绝,这么大的消息自然传来了掌门朱陵真君耳中。听到此事之后,朱陵真君多年来的养气工夫都似被人抽走。送走来传信的浮黎宗长老,便在云笈殿内狠狠地发了顿火,将数千年的古物当作废纸般砸到了地上。

  他总不能让徒弟在魔修那边受辱,自己还关起门来只当无事——何况浮黎那位长老亲自送消息上门,也就表示六州各派都已知晓此事,就算他想装作无事也不成了!

  若秦休是与那魔修正面交手,失败被擒也就罢了,竟还是做了那样丢脸的事,被云铮亲手杀的。此事定要被那魔修传扬出去,到时他们罗浮的面子又要往哪摆,他亲手教出来的徒弟做了这种事,他这个师父哪还有脸面做罗浮掌教?

  还不如死透了的好!亏得华阳老儿还在闭关,若叫他知道此事,只怕立刻就要想法拉他下来,扶池煦上位了。只在这一念之差,朱陵真君就决定将此事瞒下华阳道君,自己安排救回秦休元神之事。

  罗浮一共只有两名阳神真君,五个元神真人。如今秦休就是被云铮所杀,洞渊真君为了徒弟险些和他翻脸,若非他忍辱负重挽回,只怕如今已投到池煦那一边去,他实在不敢指望。剩下三个人中,尹筑是景虚的心腹,紫阳又是个女子不堪用,他能用上的也只有玉匮。

  不过这回若能叫池煦去那里,借这机会将他甩在魔修地盘也……

  那老魔杀了秦休后在罗浮突破元神,还是池煦帮着掩饰,这两人关系定然极亲近,何不以此为借口先处置了池煦?在罗浮他怕华阳道君出来坏事,可出了罗浮,远在六州之外,那些魔修所在,就是华阳本事再大,又怎么来得及护住他。池煦若也死在幽藏宗,华阳老儿恐怕也顾不上别的,一心要给他认定的未来掌门报仇了吧?

上一篇:九天莲生

下一篇:军职悍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