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仙 第61章

作者:五色龙章 标签: 虐恋情深 穿越重生

  无形无影,不知起自何处,却能将人元神吹得片片碎裂消融的劫风。

  风劫不同于雷劫,劫风对色身毫无伤害,甚至也不是厉风,只是元神脱体后极为娇嫩,不经风劫锻炼,就是普通略强的风也能损伤元神。也就只有同样即将度阳神风劫的人才会特别敏感。乐令虽然还未破关,但阳神出游之路已通,元神即刻就能出窍,只是一直因为元神不够坚固凝练,不能保证度过风劫才特意压抑而已。

  他霍然睁开双眼,收回环绕体内的五行精气,抬手将一道真炁打出。一道青色身影很快出现在眼前,恭敬地对他施过一礼:“苍元真人,敝派掌门有请。”

  池煦的风劫才起,朱陵就坐不住了么?

  他的修行还不到紧要关头,也就随着那弟子起身,脚下生出层云往山顶飞去。进了云笈殿后首先招呼他的竟不是朱陵真君而是华阳道君,其面上带着几分诧异,却还是温和地招呼道:“苍元小友怎么到这里来了?我正与同门商议掌门即位大典的办法,恐怕无法招待小友,若有什么事不妨在侧殿等我一等吧?”

  堂上坐的果然是罗浮那几位首座真君和真人,朱陵倒是站在殿中并未坐着。云铮仍是站在洞渊真君身后,见他来了便私下传声:“今日华阳道君要宣布新任掌门人选,朱陵真君也要借重我师父之力一举夺下正式掌门的位置。”

  他立刻就明白了朱陵叫他来的目的,不由得轻笑一声,向众人拱了拱手:“失礼了,这是贵宗之事,我一个外人不该这时候打扰。”

  “且慢!”朱陵真君忽然出声叫道:“我罗浮遴选掌门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苍元师弟虽然年少,却也是与我罗浮守望相助的道君弟子,此事何必瞒着他?况且掌门即位大典之事师叔不是早已通知了那三位道君?此事再没有什么可瞒人的余地。”

  华阳道君有些吃惊,乐令看他不知道朱陵私下的首尾,便含笑与朱陵答话:“真君这就要卸下掌门之位,传与后辈弟子了?怪道上回这么极力和我夸赞那位池煦池真人,我也记着和他有过一面之缘,果然是少年英才,罗浮代代皆有英才出,难怪能雄踞黄曾州几万年。”

  他这话分明是颠倒黑白,与之前两人约好的完全不一样。朱陵一时竟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先是“嗯”了一声,才明白他是把自己卖了,当着众多或支持自己或倒向华阳道君的同门面前说他主动要让位于池煦。

  朱陵脸上几乎要变色,轻咳了一声才疏通堵在胸前那口气,朗声答道:“苍师弟莫要说笑,池煦已经……”华阳道君淡淡看着他,似乎就等着他说什么,就要来抓出这破绽将他的话一举推翻。

  他硬将那个“死”字咽了回去,看着堂下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的乐令,再度开口时已调整好了态度,带着几分悲悯和伤感说道:“池煦与幽藏宗长老乐令勾结,害死我徒儿,还掩护他离开罗浮,此事师叔岂能不知?明知他犯下如此大错,又怎能让这样的人当上掌门!”

  华阳道君修为再高,可池煦本人身上有这污点,就也不能再为掌门。何况池煦若不能得到这些首座支持,哪怕华阳以道君之尊也不能强令众人服膺。朱陵有了底气,转头瞟了玉匮一眼,问道:“玉匮师侄到万骨山救我那苦命的徒儿时,不是也看见了池煦与那乐令老魔在一块儿?”

  若是往日,玉匮真人自然是要附和他一二,今日却硬是坐在椅上不曾动弹,只低声答道:“弟子混入万骨山时与池师侄失散,实在没注意到他后来到哪去了。”

  朱陵本来有十分的把握让玉匮为自己作证,这时蓦然受挫,又是一口气堵在胸前,强抑着怒气说道:“玉匮师侄虽然没看到,弼儿却是看到了他师父受辱时,那魔修是何等嚣张,他与池煦又是如何亲密。这些年池煦一直不回山,岂不就是与那魔修勾结,甚至已成了魔修中人?”

  华阳道君冷冷说道:“池煦这些年一直在东海洞天旁守卫,若师侄不信,那位苍元师侄还没离开,他就可做证。还有白眉道友和长生子道友也可一同为证,可要把他们都请来?”

  乐令此时已走到了门外,闻言却回头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含笑,头上束成马尾的长发随着脚步一步一摇,发间两界纱被日光一照,光彩几乎将他的面容遮住。朱陵的目光也被那法宝光彩所夺,愣了一息工夫,还来不及回答华阳的话,就听到他的老友洞渊慢吞吞地说道:“掌门之事师叔与朱陵师兄早就有约定,我等做弟子的岂敢置喙。反正我与我徒儿坐守明性峰,无论将来谁坐了掌门之位,我们也只管做自己的事罢了!”

  玉匮真人似乎也松了口气,低声答道:“弟子亦无异议。”

  紫云真人也只端坐在一旁。自打景虚真人死后,她的脾气也有些变化,不像从前那样直接,在这种时候竟也不说话,只随着玉匮一起点点头。朱陵实在是想不通为何合作多年的洞渊,一向肯唯他所命是从的玉匮都翻了脸,不说光明正大地支持池煦,至少是不和自己一心,反对池煦做掌门之事。

  莫不是……华阳道君竟也提前做了准备,许给了那些人多少好处?还有那三名道君,他之前费了多少心力争取揭罗道君的支持,还对这个元神中关的小儿下了心思结交,可这个苍元真正是个口蜜腹剑的小人,不知私底下收了华阳多少好处,竟在这种时候与他作对……

  如今肯和他一心的,竟只剩了他的徒孙秦弼!

  朱陵一口银牙几欲咬碎,当了这么多年掌门,罗浮也算在他手下兴盛。这些年有魔修之乱,可罗浮还能维持东方第一大宗的名头,与那些西方道佛门派来往也不堕下风,至少大半儿该算他的功劳,可华阳心心念念的就是景虚那徒弟——凭什么?

  景虚自己收了个害死秦休的魔修当徒弟,大徒弟又和魔修来往过密,说不定也早投了魔门,哪有资格再把持步虚峰和罗浮?

  说到底,都是华阳一个人的野心,只不过他是合道道君,无人能管束他罢了!

  朱陵怒极反笑,回手从法宝囊中取出一枚水晶珠,托在掌心送到华阳面前:“师叔,当日你命我暂代掌门之职时可是曾说过,因为池煦修为太低,不足以威服上下、执掌罗服,要我任这个代掌门直到他突破阳神为止。这句话我一直记忆到今日,不知师叔可还记得此事?”

  他五指一合,手中晶珠发出一声清脆响亮的碎裂声,从中飘出一股雾气,在空中化作一个华阳道君的虚影,正如他方才所说的一样,许下诺言要他代摄掌门一职。

  烟雾消散后,朱陵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丝刻意的笑容,挥手清理了碎晶,昂然问道:“池煦何在?莫不是明知修为不足,不敢亲自出来,只敢让师叔替他出头抢这位子么?”

  他的话声如金石交鸣,掷地有声。殿内顿时安静了一阵,华阳道君也一语不发,捻着雪白长髯看向殿外。

  朱陵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正的笑意,心里盘算着如何阻池煦元神出窍,口中却半带讽刺地叹道:“我岂是恋栈权位之人。只要池煦此时出现在这殿里,又能阳神出窍,我这就将掌门之位让给他,绝无二话。”

  ——反正脸子都撕破了,只消池煦再活不过来,华阳就是气死也难奈他何。

  他的笑容又真实了些,然而那话音才落,殿外忽然传来一道细软微凉的清风。那风在殿内一转,一个穿着鱼肚白天罗道袍的人便蓦然现身殿内。看身形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生得秀美玲珑,五官模样却与池煦有八九分相似,只是年纪太小,还没来得及长出那深刻鲜明的轮廓和挺拔轩昂的身材。

  然而他温雅雍容的气度却还一如从前,向着华阳道君先行了一礼,又对众人团团作揖,抬起头来含笑答道:“既然如此,池煦定不负朱陵太师叔信任。”

  

  第133章

  

  罗浮掌门即位大典如期召开,典礼十分庄严盛大,参加的人却不像莲华宗那次一样多,颇有几分匆促感。不过观礼嘉宾中有三位合道道君坐镇,连天微道君也千里迢迢地从玉完州赶来为池煦充场面,这却是全六州都难有的殊荣。

  乐令坐在贵宾席上看着池煦侃侃而谈,答谢师友,脑中就把那玉树临风的挺拔身姿换成了小小的幼儿模样,想着想着嘴角就带上一丝笑意。华阳道君要朱陵卸下掌门之位那天的情形他从头到尾看到了眼里,特别是池煦以元神之身进入大殿,逼得朱陵将掌门之位交出的事,足足让他回味了两三天。

  朱陵那难看的脸色是一桩,池煦的元神也是……真是小得可爱。修士们元神出窍之后都会化成本身少年时的模样,一些喜欢游戏人间的阳神修士都会将肉身留在府中,只以元神出游。只可惜待到将色身炼到法身之中,元神与肉身合一,这小小的孩童模样也就不能再看见了。

  乐令不能否认,他实在有些喜欢小孩子。当初湛墨转世之后,他就很爱把这孩子抱在怀里,反而是长大之后总嫌他长得太大,抱在怀里怎么抱怎么别扭——

  那当初师尊抱着他修行时,就不嫌他长大后抱着不顺手吗?

  这样难得一见的大典乐令也看得心不在焉,脑中思绪如行云一般飘浮不定。这场大典朱陵竟也还强撑着参加了,结束后亲自带着徒孙秦弼过来找他,意味深长地向他道谢:“前几天在云笈殿,还要多亏了苍元师侄为我辩白,才叫人知道我对这掌门之位毫无私心,一心只等着传位于池掌门呢。”

  朱陵去了这代掌门之位后只在门中担了个长老的虚名,并无任何实职,难怪今天见面时阴阳怪气,脸上那平静的神色几乎绷不住。秦弼就在他身后恭恭敬敬地站着,头也不抬,真像普通随侍弟子,而不是问道一峰的首座。

  不管怎么说,池煦已然成就阳神,又有华阳道君撑腰,以后只怕会比当初的景虚真人更加牢固地压在朱陵头顶。而且池煦更加年轻,还有漫长的寿元可以炼化色身、领悟天道;朱陵年纪大得多,却不知还有没有再进一步的机会,这么一比倒真叫人觉着有些残酷了。

  乐令只这么想想,倒不是真的同情他,随意敷衍了几句就随着众人一道退出云笈殿,回到自己房中继续修行。

  那三位道君无事也不耐在罗浮久待,天微道君最早回去,长眉也不再多留,就连长生子也特地找了乐令一趟,只说:“我答应过你师父要让你在他回来之前阳神出游,但这也不是一枚丹药就能堆出来的。我那西陵含元岭下有一处小光明境,里面是个完全独立的洞天,在里头修行的时间比外头慢上五六倍,你不如随我去那里修行一阵?”

  乐令要阳神出窍随时都可以,只是阳神修为也远远不够用,不如留在东海可以随时知道玄阙的消息,若湛墨那里闹出什么夭蛾子,他也能立刻反应。何况小光明境是个完全独立的洞天,其空间是彻底被隔绝于这片大千世界以外的,万一玄阙本尊感应不到他,岂不又要担心。

  他想得越深,越发不肯答应,只好劝长生子:“晚辈明白前辈好意,不过晚辈在水宫里还有弟子要照顾,留在罗浮已是勉强。若再去了小光明境,万一我那徒儿出了什么事,或是家师回来寻我,怕就都有些不便了。前辈弟子众多,想来西陵也有许多事务要忙,不可再为我虚耗光阴了。”

  他的理由倒也充足,长生子劝了他几句,见他不听,只得自己退了一步:“你就在罗浮修行也罢。我手里还有一件护持阳神的仙衣,干脆这两天就取来送予你,待你阳神出窍后,可用它来避风、火、雷劫。”

  这样一枚灵丹和一件能护持元神的法宝,就是在合道道君手里也算得上珍贵的礼物了。乐令连忙拜谢了,待长生子离开后便关闭门户专心修行。他现在是罗浮的贵客,要闭关修行自然没人会去打扰。池煦后来要登门拜访时才听说他闭关之事,就在那小楼门外默默站了一阵,终究没敲那扇门。

  修行岁月中谁不是常常要这样一闭关百十年,一句客套虚言哪比得了追寻大道重要?何况乐令帮过他这么多,要道谢早不知从何谢起,倒不如只记在心里,将来有用到他的地方再以实际行动回报。

  乐令一心沉浸在修行中,并不知道外头有人来看他。他这些日子一直把赤阳珠和魂精六纬镜放在外头,所以房内布下了重重阵法,以防入定时有人闯入,偷了这两样东西走。虽然他看不到六纬镜里的东西,可玄阙手里那镜子是可以通过这一面看到他这儿的情形的,他无事时也就挂在眼前,什么时候玄阙有空看一眼,也就能看到他。

  他体内那枚丹药已完全化在丹田中,形成了一团精纯神炁,随着任督两脉中真炁周天运转,一点点消化入黄庭中,滋养着发育极佳的元婴。那婴儿如今不只能看能听,也能张口念诵真文,修行时比单先炼色身,透过色身滋养法身更快得多。

  待那枚丹药化成的气团完全被吸收运化,他的元神也成长到足以移宫的地步。中府黄庭与镇宫之间的屏障支离破碎,元婴也熟悉了这种移宫之路,黄庭中充盈的真炁化作云雾托举着元神,轻盈迅捷地挤过了两关之间的黄道,将元神安于头顶镇宫之中。

  充盈中府的真炁也一涌而上,滋养着才开拓不久的镇宫,一寸寸将其充斥扩大,给元神再度发育的空间。

  而头顶已有细碎雷声响起,重重阵法闭锁之下的小楼中竟也感到了令人毛发直竖的天劫之威,窗外的天色更是黑得如同深夜。乐令睁开眼,挥手取回对面墙上挂着的魂精六纬镜,对镜笑了笑:“师尊,弟子这回就一举突破阳神,不会像前世一样到死还徘徊在元神上关,给师尊丢脸了。”

  收起那两样东西后,头顶雷光就已轰然落下,将小楼从顶上劈开。楼里有几重早已布好的阵法接着,中途便将那雷光耗尽,这第一道雷光竟完全不需他动手相抗。接下来的几道雷光一道比一道厉害,可是在罗浮的地盘上不好用魔修法宝,他手里更没有得用的道修法宝,只得尽力运转阴阳陟降盘一次次布下护阵,又把长生子送的仙衣穿上护持法身,凭着着元神真人的坚固肉身硬抗雷劫。

  天劫过去时,他满身的肌肤都被烧灼得发黑,一头如丝缎般的长发也烧断了不少,变得卷曲枯败,整个人活像是从煤堆里捞出来一般。乐令亲手切断枯焦的头发,换了身仙衣披在身上,苦笑着想道:若不是还要靠这些天雷淬体,直接把两界纱扔上去,多厉害的劫雷劈下来也该是泥牛入海了,哪还会弄得这样狼狈?

  好在也只是色身受了伤,不值什么大事,等他的法身冲破囟门再来医治也来得及。乐令只施法清洁了一下身体,便将真炁送入阴阳陟降盘,打算再结几重阵法护持自身,就借这时机推动阳神出游。

  他的舌尖顶住上颌,咽下满口灵气,引导着体内近乎干涸的经脉重新恢复生机。然而这一口灵气吸入体内,他忽然觉着身周气息一变,仿佛有什么东西困住了他的肉身,头顶囟门处也被轻轻压住。

  压住他的东西轻飘飘全无力道,可他的元神上却似压住了千钧重物,一动也不能动弹。体内本就见了底的神炁更是运转得极为艰难,神识也无法探出体外,竟有种被天道摒弃在外的感觉。一个带着冷冷嘲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苍元道友,恭喜你又突破一重关卡,升至元神上关了。”

  乐令霍然睁开眼,死死盯着站在他身前的青衣修士。他的容貌身形都还和从前一样,修为却早已突破了元神,身上仙衣和手中法宝也都流转着逼人的光彩,与从前低调内敛的模样全然不同。变得更大的却是他的神情态度,既不像小时候那样故作骄傲实则柔软;也不像后来那样在他面前总是心事重重,刻意掩饰什么;而是完美地掩饰了一切心思,只余一丝冰冷的嘲讽。

  “或许我不该叫你苍元道友,而该叫你堂弟?还是乐令老魔?”他慢慢弯下腰来,贴在乐令耳边问道:“若是华阳道君和池掌门知道你的身份,他们该如何处置你呢?不对,池掌门早就知道你是魔修了,甚至和你也私下有不少来往,是也不是?”

  乐令垂下眼盯着地面,淡然问道:“你早知道我的身份,怎么不告诉朱陵真君,叫他借着我把池煦赶出罗浮,好继续当他的掌门?”

  秦弼笑了笑:“你总是喜欢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头上,好像只有你能洞穿世事,旁人都得按着你的想法做才行。我与你之间的事与旁人有什么关系,哪怕我真要杀你,也要亲自动手,不会假手他人。”

  他一手拉着乐令的胳膊将他按在地上,半跪下去压住他的脖颈,在他耳边幽幽说道:“从前你总说什么因果,每次我做点什么你就恨不得赶快还尽,我简直恨透了这套。不过你现在伙同池煦夺了掌门之位,阻了我师祖的道心,算不算又欠了我的因果?”

  乐令挣扎不开,索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盯着头顶被劫雷劈出的大洞。秦弼的额头抵在他颈间,温度凉得像终年不化的积雪一样,声音也一样冰冷而执着:“你与我有杀师之仇,这因果怎么解得开?怎么能随随便便说一句因果了了,就抛下我……”

  

  第134章

  

  寒意一直从身上冷到心底。乐令控制元婴,将其中所蕴的神炁分出一点滋润经脉。他与秦弼紧贴在一起,体内真炁的运转自然也瞒不过人,不等他治好天劫的损伤,秦弼的手指就压在他颈间,一道五行融合的真炁送过来,截断了他体内真炁的流转之势。

  秦弼微微抬起身,拨开了他头上割得凌乱的头发,露出一张精雕细琢般的完美面容。他虽是魔修出身,装起正道来却是道意盎然,绝不染一丝尘俗,更不会显出魔气。秦弼盯着他看了半晌,冰冷的手指描绘着他的面容,口中吐出的语句却是带着淡淡的纠结:“原来你和我师父在一起时是这样子的。他当初知道你是魔修时,也一定像我现在这样……心寒吧。”

  他的五指最终落在乐令喉头,慢慢收紧,毫无缝隙地贴在了皮肉上,低下头吻住了乐令含着讥诮笑意的温软双唇。身下的人似乎没有想到会被他侵入口腔,呆愣了一阵才反应过来,抬手按在他胸口,五指间缠着蚀肌腐骨的魔气,深深印入他胸口。

  秦弼一动不动地承受着胸口魔气侵蚀,唇舌扫荡过他的口腔,似乎要将这久违的滋味随着伤痕一并刻在身上。他袖中掉出一枚薄如蝉翼的符纸,五指落在上头一捻,裂开的符纸上便化出一片光彩,将他们两人裹住。

  光彩落下,四周景色便为之一变,少了许多浮华装饰,沉沉压下的禁法却多了许多,乐令手中流出的那点魔气被空中灵力一压,反灌入他身体里,连那灵气也追索而入,险险损伤了他的经脉。

  秦弼慢慢从他身上起来,两颊微红,呼吸也有些粗重,眼中浓重的恨意和欲望纠缠在一起,姆指压在乐令唇上抚动,哑声说道:“我师父与云师丈当初杀你,也不过是因为正邪不两立,你竟然当众虐杀他,这样狠的心……”他的手指微微用力,捏得乐令脸上红了一片,目中杀气更是大盛,死死盯着他心口处:“你为什么这样狠心?这些年来你在秦家、在罗浮,就都是为了杀他,丝毫感觉不到我……我师父待你的善意吗?”

  手指尖光洁滑腻的触感却又叫他舍不得再施重手,重新俯下身,狠狠地咬在了乐令颈间,舌尖在柔软细嫩的皮肤上舔过,留下一路湿滑的水渍。

  乐令闷哼一声,用力偏了偏头,却又被他压得更紧,只得自己放松身体,缓缓提起了当初的事。

  “你是秦休的后代,又是他的亲传弟子,从小就和他相像,所以我对你有时难免就失了平常心。后来你不知为何对我总有几分善意,那时我就拿你和秦休相比,恨他当初为什么不像你一样……”

  乐令被秦弼紧紧压着,说话时呼吸都有些不畅,却是毫无停下的打算,脸上也露出一丝冷笑:“那时我才转生不久,满心都是叫他设计杀了的怨恨不甘。我们魔修最讲究有仇必报,他那些年从我这儿得了多少好处,就连被朱陵瞧上,泰半也是因为我肯牺牲修为叫他采补。后来他竟与云铮合谋杀我,我不照着原样杀他回来怎能罢休?”

  虽然现在也是只差一步就能阳神出窍,可这些年从形神俱灭到重新得回修为,一步步走来浪费的光阴、失落的法宝,还有曾经狠狠摔在地上的面子,都叫他想起来就心疼。若不是师尊一直守着他的本命元神牌,在他即将身死魂消时救了他,就连这再花几百年光阴重登顶峰的机会都没有了。

  秦弼的动作微微停顿,低声叹道:“这里不是罗浮,而是我师父当年探过的一处上古仙人遗府,也自成洞天,与外界完全隔绝。除了我手上的传送符,就是你新认的那个散修师父……”说到玄阙时,他眼前不期然浮现起他对乐令亲昵过度的举动,脸色也沉了几分:“你和我师父的事既然已经结清,那么现在我就来和你算一算咱们两个的帐……就在这仙府洞天里慢慢算吧。”

  他在幽藏宗见到秦休元神时,就知道当初他们夫夫杀死乐令的事有蹊跷。只是事关长辈,那些有伤他们身份的事他都不敢多想,只能记着这一段杀师之仇,等着有一天遇到乐令便向他讨还这公道。

  可是当真想通了乐令就是这个苍元真人,他的杀意却又怎么也发不出来——哪怕明知道揭穿他的身份立刻就能叫他身败名裂,也能把池煦一并拉下水,他还是把乐令的身份压在心底,自己暗地安排布置,把人弄到了这种地方。

  这简直就是入了魔。

  可是哪怕这魔修在他眼前杀了他的师父,阻了他师祖当掌门的路,把他当作替代品都不如的……仅仅是利用的对象,他也下不了手杀他。

  既然已经入了魔,就牢牢抓住这个让他入魔的人,让他陪着自己一起万劫不复吧。秦弼轻叹一声,伸手解下了他头上流光溢彩的两界纱扔到一旁,用手指一下下梳理着被天雷烧得焦枯缠结的头发。曾经握在手里如流水般顺滑的长发变得参差不齐,曾经清雅俊秀的面容也换成了这副总带着些妖娆气息的魔修模样,可不管怎么说,如今在他怀里的这个人仍是他最无法放手的人。

  只要他能还在自己身边,外表的变化又算得什么?

  他握住乐令伸向两界纱的手,用的力道之大几乎要将那腕子折断。那只手柔顺安静地躺在他掌中后,他又抬起手按住了那双过于清澈冷静的眸子,低头吻住乐令紧抿的双唇,从中汲取着和记忆中一样甘美的滋味。

  乐令闷哼一声,有心避开他的亲吻,唇舌却被他噙住,怎么也无法摆脱。身上仙衣失了法力支持,也和普通衣物一样被人简简单单地解开,长袖半褪到臂间,反而缚住了他的手臂,更难挣扎。秦弼双手落到他胸前解着衣物,炽热的双唇如烙铁般印到他心口处,用力吸吮啃咬,在肌肤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那身仙衣也没有几层,没花多少工夫便被剥得全然不能蔽体,下半身的裤裳更是被远远抛到一旁,修长结实的双腿和腿间之物都暴露在秦弼眼中,惹得他注目良久,更忍不住捧起来把玩了一阵。

  他出身正道,于双修一事并不在行,朱陵也没给他找好合适的双修对象,是以没教过他这方面的事,手法十分稚嫩粗糙。然而他就像一个才得到了新鲜玩具的孩童一样,以最大的热情摸索着那里,甚至放进口中试着品尝其味道,就连下方那两个小小囊袋也不放过。

  这样奇异而细致的手法在乐令身上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当身体被湿热的口腔包覆时,他就如引雷入体时一般,通体都是酥麻难耐,而被人细致照顾品尝之处更是已彻底兴起,在秦弼手中轻颤着涨大。每一下刺激都像是直接弄在他心上,这些年早已惯经情事的身体已然忍耐不住,秦弼双手扶住的地方已滴出一点晶莹汁水。

  乐令的呼吸声越发浊重,双腿用力蜷起来,手肘撑在地上,转动身体,想要摆脱秦弼的钳制。他这么挣扎起来,身体反而完全舒展开,紧绷的腰腿线条流畅优美,秦弼看得晃了神,伏下去轻舔他胸前鲜艳的乳珠。

  埋头细品了一阵,仿佛真能尝到那小小尖端里流出了乳香。秦弼的唇舌更加用力刺激他,而身下早已兴奋得难以自抑之物也紧紧顶在乐令两股间,将那片娇嫩的肌肤染上一层晶莹水光。

  细细的疼痛和麻痒从胸前一直渗进心底,乐令耐不住这样的折磨,发出粗重地喘息声,重重栽回地上,哑声叫道:“你不是正道修士,怎么能与我这魔修做出这种事……你不怕断了将来的前途?”

  秦弼冷笑一声:“什么叫前途?难道我的前途就是一个首座,或是个掌门?我要把你留在身边,跟前途有什么关系。我也不是头一天想这么做,反正池煦当了掌门,问道峰也不差我这个首座,你不必说这些话来试探,我绝不会放你离开的。”

  他重重在乐令乳首上咬了一口,又握住他跨下尘柄,指尖在头儿上小口处刮了刮,直弄得乐令再也说不出话,眼角也挤出一点泪水,才放开手,慢慢探到双丘间那处紧闭的门户。乐令呼吸声中已带了一点细软的颤音,双手紧握成拳,将半边脸贴在冰冷的玉砖上,才能强抑住即将随着那指头出入而吐出的呜咽。

  到了这种时候,乐令也干脆不再抗拒。左不过是个送上门的炉鼎,秦休都叫他炼入法宝了,他和秦弼之间还怕有什么因缘?何况能得了他的元精,也好恢复些真炁,先催动阴阳陟降盘护住自身。

  他顺着秦弼的动作张开双腿,咬着他手指的小口也尽力放松,双手却用力握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被贯穿时的疼痛和胀满感猛然袭上头顶,乐令体内那一处猛然缩紧,被撑开处密密包裹着那炙热惊人的东西,全身每一处似乎都被那里的感受左右,理智几近崩溃,忍不住长长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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