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食无忧[穿越] 第44章

作者:青猫团 标签: 布衣生活 种田 美食 甜文 穿越重生

  “好咧!”

  打了牛乳,余锦年又盘算起来用这牛乳做什么来吃,今天已经烤了小饼干,他也懒怠再做别的糕点,于是就想随便制个饮品来自吃,翻了翻菜篮子,见里头有几头不知哪年哪月买来的姜,都干巴巴地有些老皱了,当即来了灵感。

  这可不是上天在启示他,要做姜汁撞奶么!

  姜汁撞奶中姜须是老姜,而奶则需要用高脂高浓的奶才能凝得好,而这其中恰巧又是以水牛乳口碑最佳,简直就是天意了!余锦年当下便将那两头老姜取出来,拿刀背拍碎了一碾,用纱布包起来搦汁。这姜汁也不消多,没过碗底便足够,多了则老姜冲辣,口感便不是那么好了。

  然后水牛乳小火烧开,余锦年瞧着穗穗挺馋的,就先给她盛了一碗去喝,小丫头捧着碗乖乖去了前头。他又在牛乳中加两匙糖,微微搅拌至糖融化后,便倒出稍微放凉一点点,因为撞姜汁的牛乳温度不可过高,否则破坏了姜汁中的某些成分,便凝不起来了。

  余锦年坏心地对清欢道:“清欢,会数数么?”

  一听是数数,清欢便说:“会的,年哥儿要数到多少?”

  与数数上,她还颇为自信。因为她跟着的雪俏是富家出身的,读过私塾,会数到很多,清欢也跟她学了些,故而旁的女娘只会数一十二十来个,她都能数到好几十,很厉害了。

  谁知余锦年说:“数三百又六十下,我与你演个戏法。”

  清欢:“……”

  所谓三百六十下,其实就是差不多五六分钟,只是余锦年用惯了分钟计时而已。牛乳晾上五分钟左右,便差不多能够和姜汁来个亲密大碰撞了。

  清欢这个傻姑娘,并不知道余锦年只是在戏弄她,反而还很是高兴年哥儿给她变戏法玩,张口便数起来,只不过余锦年忘了一件事,在他看起来很简单的数数问题,却并非是人人都能会的,因为平日里用不到那么多,而再大些的数则有算盘来算,不然要账房先生做什么的呢。

  她大概数到四五十来个,便记不清了,可又着实想看年哥儿的戏法,于是便开始数豆子,十个数拨一个豆子,大概拨了三十个豆子以后,又开始纠结起来—— 一个豆子是十个数,那十个豆子是几个数,三十个豆子又是几个数?

  惹了祸又浑然不知的余锦年却早跑了,利用这个空,去到前头帮了会儿忙,他端着碟子,踩着季鸿的影子走了一圈,好像又忘了早上季鸿生气亲他那回事了,直到被季鸿回过头来莫名其妙地盯了一下,才笑吟吟地说:“阿鸿,你也数三百六十下。”

  这少年心中不知又有了什么鬼主意,季鸿嘴上说着“莫裹乱”,心里却暗暗数了起来。

  玩完了季鸿回来厨房,其实已经超过六分钟了,可清欢还在掰手指头,面前的瓷碗里一堆大大小小的豆子,嘴里还念念有词,仿佛是魔怔了一般,余锦年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件为难人的事情,于是诚心诚意地愧疚道:“对不起,我说着顽的,这就给你变。”

  清欢没有被戏弄生气的心情,反而觉得余锦年厉害,连三百六十那么多的数都会数。

  那边季鸿数得飞快,压根没数到五分钟就全部数完了,走到后厨来时正好看到少年在跟清欢赔礼道歉,便问道:“何事?”

  清欢高兴说:“年哥儿说数到三百六十下就要变戏法呐!”

  “哦?”季鸿饶有兴趣地倚在门间,看着余锦年,“我也看看。”

  不想余锦年自己跑出去戏弄人,最后反而成了被聚众围观的那个,他呵呵笑了笑,端起温度晾得刚好的热牛乳,又快又匀地倒在盛有姜汁的碗里,黄色的姜汁在奶白色乳汁的冲撞下,烟花似的翻搅起来——这就叫做撞了,其实还挺形象的。

  撞好的牛乳又静置了一会儿,清欢忽然惊奇道:“变成凝酪了!”

  季鸿也挑了下眉头。

  余锦年一共撞了五碗,一碗面馆中的大家每人一碗刚好,天气冷了,姜汁撞奶不仅好吃,还能散寒暖胃。清欢拿了几碗去与二娘穗穗讲这新鲜事,季鸿便自己端了一碗,问余锦年:“这戏法是你答应清欢那三百个数的。我那三百六十个数呢?你还有何新的戏法?”

  他哪里还有什么戏法,他又不会大变活人!

  余锦年诚实道:“真没了,就这个。”

  见季鸿也不说话,只盯着他看,看得他头皮发麻,他只好又试探说:“……那我再给你变个翻花绳儿?”

  季鸿在他头上摸了一把,低声道:“那就记账上罢,等我想起来想看什么再说。”

  “……”

  余锦年忍不住心中对他的“小肚鸡肠”与“斤斤计较”腹诽了一番。

  又过了会,制姜饼的面团也差不多冷却好了,他将面团拿出来,用擀面杖擀制成一张又大又薄的生面饼。

  接下来应该是印花,可他没来得及去订做现成的模具,于是干脆直接用小刀刻出来,虽然耗费了些时间,但他此时别的也没有,就是有闲,便平下心来安安静静地刻饼干,除了普通小饼人形状的,他还多做了小鱼、星星、花朵的。

  这时前面忽然热闹起来,不知在吵嚷些什么。

  余锦年身为小老板,自然得出去看一看。

  刚撩开了帘子,便见到一堆食客拥挤在门口,又听人群之中传出清欢的嗓音,她正扒着门框凑热闹呢,还问道:“那就是白衣神僧么?”

  “正是,正是!”

  “只这通身气度,便知不是凡人哪!”

  他闻言也走到店前向外望了一眼,长街上走过的正是那日的白袍僧,他手里仍持着那支六环的莲花锡杖,白袍翩翩鼓动,还真跟神仙下凡似的,只是今日他的左手上没有套那串梅花入骨丹,而是另勾了一只金佛铃,走动时杖上金环与金佛铃共奏出叮铃铃的响儿。

  行过间,两旁便有三三两两的路人忍不住与他行虔诚佛礼,他也与人回敬。

  余锦年却注意到白袍僧前面,还有几个引路的人。

  仔细一看,呵,也算是熟人了罢——正是杨三爷家的赵夫人,带着一众小厮仆婢施施然走过来,还有脚夫抬着顶空轿跟在后头。

  余锦年竖耳听了阵八卦,似乎是因为那白袍僧执意要步行,赵夫人也就不再好意思独自乘轿,所以便有了这一行人游街似的场面。

  引起围观的白袍僧随着赵夫人消失在街路尽头后,食客们才意犹未尽地回到面馆里,只是又将这神神秘秘的“白衣神僧”挂在了嘴边上,开始宣扬他新的不知有的没的活菩萨事迹。

  余锦年正随耳听着、随口附和赞美,不经意间瞥到季鸿,见那人眉头深锁,俨然又有要吃飞来横醋的势头,他忙不迭抽身而退,回他的小厨房刻面花儿去了。

  因今日白袍僧这一出粉墨登场的好戏,外头食客热情高照,似乎就着“白衣神僧”这四个字,就能多吃三碗饭。

  余锦年索性也赶个潮流,又刻了些金铃形状的姜饼,正好还能假托一道唐代名点“金铃炙”的名头,卖给外面那些盲目追风的食客们。

  这金铃炙在《烧尾食单》中的描述是“酥揽印脂,取真”,大概是说,它是一种以酥油面饼制成的印如金铃的烤制小点心,因为成品色泽金黄,真如金铃一般,故而称为“金铃炙”。

  左右此处也无人见过真正的金铃炙是什么模样,余锦年便将它拿来借用一下,也叫个“金铃炙、花花炙、鱼尾炙”什么的,只是不能再叫姜饼人了,不然那姜府的小少爷听了,还不得立即杀过来把他打成饼干,于是又改叫“小人炙”,不过听起来好像怪怪的。

  各种形状的姜饼烤得半好,余锦年又用蛋清加糖打发成蛋糊,分成几份,各加入茶粉、红曲粉、姜黄粉等,做成了天然的彩色裱花液,用油纸卷成个尖筒儿,拿来在姜饼上裱花做点缀。

  小人炙用原白色画上可爱的眼睛嘴巴,再用红色绿色画几条花边,金铃炙也用姜黄色的画些花纹出来,其他各种也诸如此类……

  这种有意思的活儿他教过一次后就全交给清欢去做了,总之小女娘应该要比他更擅长这种画画的事情罢,而且清欢还从没见过在烤饼子上作画的,觉得很是有趣,干得起劲,也不以为枯躁。

  裱了花的姜饼再烤一会,等裱花液凝固就可以端出去卖了。

  时人也从没见过画着各种花儿的小饼,觉得奇形怪状,五彩斑斓,挺好看。先买的人尝了一个,姜黄味的吃了胃中发暖,而原味的也甘甘甜甜,而且咬起来有咯喽咯喽的响儿,比酥饼子还脆些,却没有酥饼子那么腻人,也不怎么掉渣。由于饼子做得很小,跟零嘴儿似的,让人吃过一块,就忍不住想再来一块。

  因为形状可爱,还十分讨小孩子和小女娘们的喜欢,一时间就卖出去了很多,有堂吃的,有按油纸包买了回去尝鲜的,也有吃了以后觉得不过瘾,又回过头来按斤两称的,真是让余锦年和清欢忙得不可开交。

  而季大账房则安安稳稳地站在柜后,做他的吉祥物和活招牌,供人伴美色下饭。

  试问谁不想一边吃着小甜饼、还一边赏着大美人呢?

  有此想法的余锦年被季大美人冷冷地剜了一眼。

  也许是那白袍僧当真十分流行,就连一碗面馆的金铃炙也成了抢手货,余锦年原本只打算卖一天就撤的,毕竟这东西不比其他糕点,手工印花、烤制、裱花,哪个不是费功夫的活儿?谁知来预定的客人源源不断,都点名要买金铃炙,只有少数几个有要订花花炙和鱼尾炙的。

  余锦年无法,只好请木工铺连夜雕了个模具出来应急,不然仅凭他们的几双手来熬夜刻金铃,岂不是要累昏过去!

  接连两日,都是头天晚上将面揉好浸井,然后第二日寅时,天还漆黑一片,余锦年就得爬起来,开始印花模、烤饼干,裱花、再烤,若不是厨间时而有几道冷风贯过去,他这头早瞌睡到灶里去,也被烘成一条烤咸鱼算了。

  季鸿见少年整日昏昏沉沉,连说话都犯糊涂,自己上句说了什么转脸就给忘了,白日前头店里又忙,一天都不得歇,他生怕余锦年在灶间看火的时候睡过去,一个不留神就将房子给烧了。左右他习惯了失眠,以前便常常独自夜读至天亮,少睡些无妨,于是干脆也陪着早起晚睡,寸步不离。

  余锦年打个盹,季鸿就伸手替他托住脑袋。

  后来余锦年干脆挪挪小杌子,偎在季鸿身边,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偷懒睡起来,让季鸿盯着点小饼干们,再每隔一盏茶的时间就叫他起来翻翻饼干。

  两个大男人像小孩子一般蹲坐在小杌子上,相拥着围着火炉看饼干,且年哥儿歪着头睡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早起想帮帮年哥儿的清欢见了这幅场景,顿时觉得整间厨房都被异常香甜的气场笼罩着,简直让她这种外人都没地儿落脚了!

  如此起早贪黑地卖了几天金铃炙,虽说赚得盆满钵满,可也将余锦年累得够呛。终于金铃炙的热潮有所消退,来预定的客人日渐稀少,他也能喘口气时,门外便又来了个小娇娘。

  只可惜此时再美的娇娘他也不想看,都不如抱着季美人睡大觉来得痛快,更何况那小娇娘张嘴便问:“那个,请问——”

  余锦年当即、立即、马上,斩钉截铁地回道:“金铃炙卖完了!”

  小娇娘委屈了一下,又重新问道:“那,请问,鱼——”

  余锦年立刻闭着眼摆摆手:“不,鱼尾炙也不卖了!”

  “不是的。”小娇娘摇摇脑袋,发髻两边垂落下来的发带随着她摇头的动作而微微晃动,她清清嗓音,道,“奴想问……余老板是在这儿么?”

  听她不是来买金铃炙的,余锦年这才睁开眼仔细瞧了瞧,瞧清楚了她的模样,不禁惊讶了一下,这不是当日在风波寺上,那个偷撕了几页《法华经》后逃跑了的小女娘么?

  小娇娘从怀里掏出一张请帖,递给余锦年道:“我是杨府来的,我们府上这几日要做场法会,故特请余老板过府上去,帮忙摆三天清斋席面儿。”

  一听是杨府,余锦年就不太乐意,更何况自家季公子也不待见杨家人,所以这事就算是他答应了,季鸿肯定也是不会同意的。

  只不过他刚想一口回绝,那小娇娘又从怀里掏出来个用小手绢裹着的东西,说:“是我们府上请来的法师点名要请您做斋,法师道,您做出的斋席有清心静气的功效,能够助他驱魔除妖……还说若是您不愿意去,便给您看这里头的东西,您只要见了这个,肯定就会去的了。”

  余锦年皱了下眉,杨府近日请了个法师,莫不是那白袍僧?

  于是问她:“这里头是什么?”

  小娇娘又摇头:“奴不知。”

  余锦年思索了一番,还是接过了那小绢包,心想,无论我去与不去,先看看里头是什么总是无妨的罢,里头最多是什么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又或者什么恳请书,那白袍僧总不至于写张威胁信来逼我就范。

  只是当他打开了小绢包,登时呆住了。

  因里头既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威胁书恳请信,那小白绢里躺着的,只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糖姜片。。

第48章 固精强腰核桃粥

  余锦年最近唯一一次与糖姜片扯上关系,正是寒衣节那天,本是当日天气骤寒之故,他专门做糖姜片来给季鸿暖胃吃的,后来为表迟到的歉意,他又将其中一包糖姜片送与了风波寺中的一心小师父。

  这件事他本来都快忘了,今日被这小娇娘拿出来的糖姜片一提醒,这才想起来。

  一心,那个小和尚确实挺怪的,总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可他与那白袍僧又有什么关系。

  余锦年问道:“你们府上请来的法师,可是那位白衣僧?”

  小娇娘点点头:“正是。白衣上师道,这素斋唯有由心思纯静之人来筹善,方能有驱除邪煞晦气的效用,便点名要请一碗面馆的余老板您来做。”

  这可真是抬举他了,他一个小小的面馆伙计,若是做的菜品还能驱除晦气,那他早几月就飞黄腾达了,还用得着日日起早贪黑,为生计发愁?

  而且请他的是杨家,余锦年斟酌一番,有些犹豫。

  只是那小娇娘执拗得很,见余锦年不愿意跟她走,便站在门前不肯离去,清欢过去劝了两句,她不仅不听,反而扑通一声跪在门前,直道:“若是余老板不答应,那我左右是要被打死的,还不如直接跪在这儿,等余老板您发发善心。刚才来的路上,便听说余老板您还是懂治病救人,那您就体谅体谅我们为人奴婢的,当是帮帮忙救我一命……”

  说着就呜呜痛哭起来。

  也不知“是要被打死的”这句式是不是杨府仆婢们通用的口头禅,又或者那杨家人惯好就喜欢殴打奴婢,怎么无论哪个都动不动就往外冒这句话,且一个个都说得这样顺溜。

  余锦年本职治病救人,副业做菜烧饭,纵然这两样都是他喜爱做的事情,可即便他有此能力,若是有人一口一个“你是个好人,你就一定得救我”来逼他去做什么,这就令他很不开心,颇有些道德绑架的意味。说句忒不好听的话,他一没收杨府订金、二没与杨府做什么约定,上次挨了杨巨富的打还将他送回家这叫情分,吃了亏便及时止损躲避这是本分,他们犯的着派个小婢过来以死相逼?

  买卖不成还仁义在呢。

  况且他心中本就反感杨家,如此一来更是对他们一点好感都没有了。

  清欢看那小娇娘死活也拉不起来,跪在地上只有一句话“余老板不答应,她就不起来”,于是又很是苦恼地回头去瞧年哥儿的表情。

  余锦年难得爆了小脾气,将清欢拉回来,把店门砰得一闭,眼不见心不烦道:“那就让她跪着算了!”

  他气呼呼地回到后厨,小汤煲中还炖着份核桃粥,乃是用去壳核桃碾碎的核桃肉一两,并二两香粳米入锅同烹,小火轻煮,便用杓背慢慢地碾挤核桃米,使其炖成一锅粘稠的米糊状,待粥面上源源不断地鼓起又爆裂出小圆气泡,再抓两块冰糖放进去融化。

  虽然清欢她们都说季鸿嘴叼得厉害,可余锦年觉得这人还算好养活了,不管他做什么奇奇怪怪的菜,季鸿都没有什么抱怨,咸也吃得,辣也能吃一点,甜食也不抗拒,看不出这人特别讨厌什么,也猜不透他特别喜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