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来开荒 第20章

　　阿姨给冯贝贝换上吴柒给她买的公主裙，喜滋滋地站在镜子前。

　　一想到下午七七爸爸就会过来，冯贝贝就想穿着粉粉的裙子转圈圈。

　　中午和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冯贝贝看到奶奶躲在门外面不进来。想到往后再看到奶奶可能会麻烦些，冯贝贝蹬着小腿往外跑去，笑呵呵地拉住奶奶，小酒窝甜得人都能腻死进去。

　　冯奶奶往日最疼的就是贝贝，可她一个老人家，自己都还要靠国家养着，养老院里也不会答应让她带贝贝一起。只怪孩子们命不好，儿子媳妇倒好，一起出事，留下她们爷孙俩面对庞大的债务度日如年。要不是那次遇上小七，她都不晓得还能带着贝贝活多久。小七帮她还了债，还说要接她一起住，她死活不同意才进了养老院，把贝贝放在孤儿院。小七忙过一阵子，晓得这事后，只说要领养贝贝。她看小七打小就是个好孩子，也不想贝贝真跟自己一样熬日子，虽然很不好意思，还是很高兴地答应下来。

　　不是不想看贝贝，冯奶奶只是希望贝贝往后可以学会坚强些。她只有三岁，打懂事起就一直很乖巧。只怪她生了那个倒霉儿子，自己死了害她老人家差点哭死不说，还连累了他们冯家。那次知道儿子媳妇被人追债自杀的消息后，冯奶奶就哭伤了身子，熬了这两年，总算带大了些贝贝。她能感到自己活不了多久，只好少见贝贝，让贝贝早点忘了自己，省得她真走了，贝贝难受。

　　可是。

　　看着牵着自己手笑得很开心的贝贝，冯奶奶可是不下去了。感叹了一句贝贝真乖也就进屋跟园长她们一起给小寿星们过生日。

　　这个孤儿院还是不错的。院规之一，就是孤儿院应该是一个特殊的儿童乐园，院长们也都自称园长。较之其他孤儿院，这一家显然人性化许多。

　　冯贝贝吹熄蜡烛，吃着蛋糕，脸上满满的都是快乐。

　　要过一个快乐的儿童节，还要，有一个自己的家。

　　她的心愿一定都会实现。

　　冯奶奶吃了块蛋糕送了贝贝一个草编的小蚱蜢，马上就回不远处的养老院去了。

　　冯贝贝看到奶奶走远，心里一直在跟自己说这么高兴的时候一定不可以哭。

　　眼泪还是禁不住哗啦啦往下流。

　　她舍不得奶奶，也舍不得大家。

　　“贝贝。给你，不要哭。哭了变不漂亮，漂亮叔叔就不要你了。”同样过生日的一个小朋友看到贝贝在哭，上前递给贝贝妈妈留给自己的小手帕。

　　“小小。”贝贝知道小小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但一想到七七爸爸会不会真的不要她的那种可能，嘟着嘴不肯再说话。

　　小小一看自己做错事的样子，拿回手帕亲自帮贝贝擦眼泪，又说：“贝贝我是乱说的，贝贝这么可爱，漂亮叔叔一会儿就会来带你回去。”

　　“嗯嗯。”七七爸爸说了，下午三点的时候就会来接她去游乐场呢。贝贝抹掉眼泪，也不再因为舍不得跟害怕掉眼泪了，一心等着七七爸爸来接她。

　　不过谁也没有想到，冯奶奶在回去的路上，碰见勾引儿子变坏的狐狸精，不顾身体就跑上去追打那女人。人没打到，又气愤又伤心之下，没了。

　　孤儿院这边收到消息的时候，才不到十二点。不免唏嘘一番，让人带了贝贝去见她奶奶最后一面。

　　他们早知道贝贝奶奶总来偷偷看贝贝，要不是他们装作视而不见，冯奶奶也不好总出现，影响其他孩子的情绪。他们都知道这对祖孙的日子过得不怎样，更想不到冯奶奶为了儿子的死，会记得据说只看过一遍照片的那个女人。

　　不管什么时候，小三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尤其是还刻意引人走向歧路的美人局，更是让他们感到不齿。可怜冯奶奶悲愤之下怒极攻心，留下小贝贝一个人。还好贝贝有人领养回家，情况好的话，也可以免去不少坎坷。

　　冯贝贝听到阿姨说奶奶出事，忙不迭想要跑去找奶奶，泪珠子跟断了线一样往下掉。

　　奶奶——

　　冯贝贝没能见到奶奶最后一面。

　　小小看她难过，溜出来跟她一起去见奶奶。阿姨见多一个小孩，也就没管什么。不想路上遇上车祸，小小重伤，贝贝昏迷。

　　六一这天，孤儿院本来就较平常忙碌。一下子听到这个消息，饶是园长也想说一句今天真是她遇到的最不吉利的儿童节。这么半天过去，竟到现在都没什么人来领养小孩。园长知道吴柒是看在跟冯家故旧的面子上，才会领养贝贝。而今贝贝奶奶也走了，这事可不能黄了，忙叫人打电话给吴柒，本是想让吴柒去医院看看贝贝，等贝贝身体好些再来办好领养手续。

　　没想到电话打过去，她手下却说错了，竟然把冯奶奶的死，说成贝贝死了。她知道后，要手下再打过去时，电话却一直没人接听。

　　过了许久，手术后的小小跟贝贝都醒过来了，园长才知道那个模样比女人还好看的吴柒，竟然听错消息一激动就死了。看着贝贝一脸期望地看向病房门口，园长没有对贝贝说她的七七爸爸没了这个消息。

　　一天之内连着失去两个亲人，这个本身也有病的小贝贝万一再一个激动没了，这六一可就真没法子过了。

　　冯贝贝醒来时才知道自己进了医院，一直在等七七爸爸来接她，等到天都黑了，也没看见人。

　　她看到奶奶安静地躺在那张铺着白床单的床上一动不动，又想到自己可能被抛弃了，一滴眼泪也没有流。

　　奶奶都不在了，她已经满三岁了，四岁生日不过也没关系。

　　七七爸爸不来找她，肯定是觉得贝贝哪里没有做好，贝贝要做好，做得比以前更好。

　　她不会再哭了，哭了奶奶也不回来。

　　奶奶去找爸爸妈妈了，七七爸爸不要她了。儿童节也要过去了，她再也不要过儿童节了，她再也不是谁的孙女儿，不是谁家的小儿童了。

　　晚上贝贝睡熟，有个跟七七爸爸很像的男人出现把贝贝带走，园长心里又感叹了一下吴柒父子的遗传真好，可惜吴柒福气太少。她甚至免不了带点矫情地去想，是不是上天见他太过美丽，才要早早收回他的生命？那样一个温润如玉的美男子，可惜了。

　　六一儿童节，其实也只是一个最平常的节日。

　　这一天失去儿子，吴冯也很难过。或许这是宿命，当年妻子逃不过这一天，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儿子也一样逃不过。

　　这样的六一，有什么值得欢庆的？吴冯取下贝贝脑袋上一直没取下来的生日纸帽，想起儿子小时候可爱的样子，笑中带泪。

　　冯贝贝梦里迷糊着醒来时，迷糊地看到吴冯，以为那是七七爸爸，很高兴地依偎在七七爸爸怀里撒娇。

　　“七七爸爸，以后你就是贝贝爸爸哦。啵——”贝贝还迷糊着，凑上去就对着吴冯的右脸香了一个。

　　“嗯。”吴冯看着怀里又睡过去的小可爱，有些明白七七坚持领养贝贝的原因。

　　既然已经失去了七七，七七在意的小贝贝，他来守护。

　　那个会眨着大眼睛对自己卖萌的小七七，六一快乐。

　　孩子都会长大，要一直都快乐。

　　21、第19章 你要知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一百哥哥。”鱼多多眼看着只剩下最后一个饼，眼巴巴看着鱼百正要伸过去的手。

　　鱼百牙一咬，忍痛把那个饼让给鱼多多。多多怎么这么能吃啊，这句话他只会在心里咆哮。

　　想到多多说过八哥在笑笑那里，鱼百从水坑里舀出一点水，大口喝下，一点不觉得凉。等多多吃完，侧过头问阿七：“你上回说的口天吴是什么？”

　　“一个字而已。”听到鱼百口里说出的口天吴，吴柒正在洗刷的手微微一抖，目色平静。

　　“没什么哈。”鱼百抓抓头发，笑说：“就是那天你去找八哥后，八哥后来突然问我的。我想八哥不知道的，肯定又是你说的。”

　　鱼多多看见自家一百哥哥又把头发抓乱，解下梳子给鱼百。她才不要一百哥哥把她辛苦梳好的头发弄乱，他的头发可是她给梳的。

　　“是我说的。记名字不是就应该分开部位记的吗？”吴柒有些不解。等到看见鱼百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歪歪扭扭写出一个圆鼓鼓的吴，恍然大悟。

　　他忘了，这个时代的他们，虽然有了名字，却还没有字。不由暗自庆幸，幸亏那时再无聊也没真闲到教男孩们写字，不然真可能会被当成异端人道毁灭了。

　　“这个是吴对不对？”对阿七提到的这个说法很感兴趣，鱼百就在家里偷偷练了好久。顺手又写了一个他很熟的字，鱼。大家请自行想象一个吃货眼里的鱼写出来会怎样吧，可以肯定的是，鱼百写字，喜欢写得圆鼓鼓。

　　“你看，这个是我的鱼哦。你的巫我不会写。爹爹说我写这个干吗，可是你说每个人名字都不同，那些东西也都不同，那他们怎么区分呢？我到现在就会写山水火日这些字，可其他的字，我也很想知道。”说完，鱼百直直看向阿七。吴柒觉得自己都能从中看出亮光，心知他不会怎么他，还是忍不住鸡皮疙瘩一地。

　　“一百哥哥，七哥哥不是饼，你那么看他会吓到他。”鱼多多不满自己哥哥这么丢脸，她可不会什么暗示，直接就把心里话说出来。

　　“嗯咳。”很好。鸡皮疙瘩没有了，嘴角可以抽搐了。

　　“你这丫头，你哥在说正事呢，你瞎说什么。”小声嘟囔一句“阿七哪有饼好吃”还以为没人听见，又说：“阿七。鱼分开怎么说？还有，你单给八哥说个没关系的‘吴’干嘛？”

　　“不知道。你写的挺好。吴是我自己瞎说的。”拜托，他怎么知道过去的古人怎么造出来字的，他可没那魄力做第一人。

　　听到阿七回答，鱼百有些泄气。

　　本来以为阿七跟他一样对字很有兴趣才问的，果然还是没人认同吗？明明是有用的东西。

　　不过鱼百知道，字这个玩意儿，比起部落的生存发展来说，什么都不算。

　　“你喜欢字，可以多对着我们这里有的东西写，比照现有的一些字，就能摸索出一些字。”实在看不下去一个那么爱笑的大男生，突然就黯然下来。吴柒一同情，又说：“除了吴，我还想过一些字，很好写的。”

　　捡起一根树枝，吴柒在地上划拉几道，写一个字跟鱼百说一下是什么。

　　他的字很瘦。

　　用前世他老爹的话说，他的字刚劲中不失风骨。换个身体，又是不习惯的树枝写字，依然瘦，确实没前世好看。

　　对鱼百来说，阿七的字，给了他全新的感官，那些代表他们名字他们日常接触的物什，在阿七手下，都有了自己的意义。

　　那一刻，鱼百突然明白，为什么很久前的那个先知，很少预知危险和未来，一心执着于造字。那个先知最后早早死去，留下了一些字广为人知后，作为先知的身份却一直被人们诟病。先知就算没人支持，还是想要写出一些字让大家学会使用，到了现在，真正会用的人很少。看到阿七的字，他知道了，自己没有那位先知那样的勇气放弃一切只为几个字，但他会尽自己的努力，也发现一些字，然后，再说然后。

　　鱼多多一直在旁边看着。

　　以前她一直不明白一百哥哥为什么对那些没用的字那么感兴趣。不过跟着七哥哥的手，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头，手，还看见山中的虎，长老们记事用的数字。他们一直都只是说习惯，长老们记事也只是在兽皮上画点图画，树藤计数，再细些的他们也不很清楚。她只听爹说过大些的部落可能会有更多的字和数，可她觉得东部大陆上，他们有鱼部落也不算小部落啊。

　　是不是有了更多字，他们有鱼部落的东西就能更有名一些？

　　吴柒只是挑了一些相对来说比较象形的字，不多。鱼百既有这个兴趣，那么更多的可被接受的文字也就不远了。

　　要不是原主的身体张口就是他们的口音，他绝对理解不了他们的名字和身边东西的意思。发展知识还是有必要的，一切循序渐进就好。想来族长他们也是这样想的。

　　水鲅见完有鱼笑，正要回家时，那群男孩也跟在他后面一起回去。

　　今年部落收成不错，再多些人来蹭饭，也没什么大碍。族长刚刚还说今年那些野兽似乎也很安分，冬天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想到这里，水鲅也就没有阻止男孩们跟自己回家的举动。

　　白果儿本来不想出门，可是自家弟弟一直用水汪汪的眼睛瞧着自己，爹娘还以为他欺负弟弟，只好吃完早饭没多久就准备抱着弟弟送去阿七家。谁想黑杉那小子也跑来，还说看到八哥在笑笑那里，让他等八哥走的时候一起走。白果儿真想就那样把豆儿扔给黑杉，让他们一起过去。又怕爹揍他，只好乖乖等着。

　　等了许久才看见八哥出来，不由纳闷起来。八哥从前很少来族长家，阿七落水后八哥好像来过不少回。不知道族长跟笑笑都找八哥有什么事。要是他知道了，告诉鱼生，鱼生肯定高兴。

　　“八哥。族长是跟你说去密林的事吗？”白果儿抱着白豆儿，跑到八哥跟前问。

　　“嗯。”

　　“八哥都满十五可以去密林了，他们都说很危险，八哥你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白果儿笑了，族长还真是为这事找八哥，回头就跟鱼生说去。这一回可是他先知道的八哥的事情，鱼生肯定羡慕。

　　白果儿一兴奋，白豆儿被抱得紧了，眼泪挤在大大的眼眶里，忍住不哭。

　　黑杉正好看见，扯住白果儿的手，大声说：“果哥哥你抱太紧了，小豆儿难受呢。”

　　白果儿正高兴着呢，突然被黑杉小孩一说，手一松，就见白豆儿“噗通”一声给摔到地上。白豆儿这一摔，小屁股发疼，“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死活不肯起来，嚷着要爹爹娘娘来看他抱他回家。白果儿看自己弄哭家里的小宝贝，心道闯祸了，忙哄着弟弟不要再哭，连自己的晚饭多给点给弟弟的许诺都说了，白豆儿还是不肯放过他。

　　白豆儿什么都没想，只是觉得自己屁股疼，非要哥哥也摔一下试试。

　　黑杉看到白豆儿小兽皮下白白的肉都有点变暗，想也没想也跟着哭了。

　　水鲅他们这时离他家已经不远，鱼多多一听到哭声，立马从他家跑出来。水鲅看到她，猜到她是去找阿七也就没说话。他可不会哄孩子。

　　只见吴柒也被鱼百拉着出来了，水鲅看到鱼百这一回竟然这么亲热地拉住吴柒，觉得有些别扭。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叫了鱼百一声，看他走到自己这儿才笑起来，说：“你这么早就过来了？阿七早上做了什么？”

　　“饼啊，里头有野菜有点肉的那种。可好吃了你不知道。”

　　“又不是没吃过。”水鲅说着，眼睛就朝着抱起白豆儿轻声哄着的吴柒看去。心里只在想，等他们家有孩子了，一定要给阿七带着，瞧瞧这些男孩到他家后都变得多听话啊。

　　“我又不像八哥，总能吃到。”就算他肯厚着脸皮连早饭都顿顿过来，他爹知道肯定该说他，顺便说他娘了。要是是八哥做饭就好了，那样他可是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去八哥家的。

　　吴柒也是听到像是小豆儿的哭声才跟着过来的，鱼百看到多多出去，一急起来拉着慢慢走着的他就跑了出来。白豆儿摔得正疼，又看见一直会做好吃的七哥哥，哭得更凶了，惹来一群围观的大人。

　　入冬第一天，大人们也是很闲的。

　　人一多，很久没哭的白豆儿被人瞧得害羞了，哭的红扑扑的小圆脸皱成一团，嚷着要七哥哥抱他回去给他好吃的。吴柒一一答应下来，没有分辨出里头还有黑杉添的一句话。

　　等到白果儿被急匆匆赶来的红莓揪着耳朵骂了一顿，吴柒才听见黑杉跳起来大喊的话。

　　“七哥哥说晚上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