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来开荒 第22章

　　山洞里什么都好，就是看不到外面的风景。

　　真希望有一天，他们冬天都不用窝在山洞里躲着。

　　她是最喜欢山外的阳光的，山洞里每天亮堂是亮堂，终究比不上在外面。

　　安静跳舞吧她还是，这样的热闹能热闹多少时间就要享用多少时间。

　　一起跳舞，一起大笑，一起歌唱，这样真好。

　　23、番外3：慢慢心动，才发现爱的意义

　　有时候他会想，是不是他一生，命犯孤寡？

　　从那日满心欢喜回家看儿子开始，吴冯每天都会想起这个问题。

　　办好七七丧事后，吴冯总是一个人窝在七七的家里，手机关机，大门紧闭。

　　他知道贾孚每天都会过来看他，不按门铃，也不敲门。

　　两个人隔着一扇门一道墙，没有人主动走出第一步。

　　贾孚在等吴冯走出失去儿子的阴影，吴冯在等贾孚离开他的世界。

　　这段日子，吴冯连往常最喜欢的出行也打不起兴趣来，只希望能再看见七七一眼。

　　七七从来不出现，他一次都没梦到过自己的儿子，就如当年一次都没梦到过云云。

　　也许，是他爱他们爱得不够深，上天才惩罚自己失去他们后，连再梦见他们的机会都不给他。

　　反反复复地想，幼时缠绕自己多时的自闭症像要复发一样折磨着他每个夜里。

　　这时的吴冯，再没有一个中年男子的稳若泰山。

　　从医院接到儿子的死亡通知那刻起，他所有的理智都消失了。他只知道，他的七七去找云云了，在他回来的这一天。

　　若不是他那一日看七七脸色不豫，心想给他留点私人空间，自己带着贾孚去逛半年多不曾回来的旧城，那他就不会在七七发病的时候不在他身边。他的七七死的时候还想着跟自己发短信，死前还以为贝贝出事没了受到刺激，死前还刚刚跟相恋五年的茗茗分手。他的七七，竟然在死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啊。

　　不怪他，还能怪谁？七七绝不会去怪罪跟他分手的茗茗，只会庆幸自己不用再拖累茗茗。七七若是知道孤儿院电话里口误了，也不会怪罪那个刺激到他的人。七七，做完手术都会一醒来就笑着安慰他们，每次喝再苦的药也总不说苦的七七，不就是跟茗茗口里说过的一样，如传说中圣母一样的圣父。这样的七七，又怎么会怪罪他这个没用贪玩的老爹呢？他肯定会笑着说：“嘿，老爹，虽然我不那么看好贾叔，不过你跟他过日子挺好。我啊，在哪儿都好着呢。”

　　他有时候都会想，七七实在太像云云了。

　　那一天，贾孚说七七跟云颉一样都是天使一样的人，一个让他知道了当父亲的喜悦和辛酸，一个让他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天使都是上天赐予的礼物，到了时间就会收回去。

　　那时他听见这句话时，只是歇斯底里地骂贾孚什么都不懂只会乱说这些毫无根据的事。

　　可是现在他想，也许贾孚说的是真的。

　　他听云云说过“慧极必伤”，他想，云云跟七七就是太美好了，才会一个比一个早离开人间。而他这个冷酷地只会吸收他人温暖的人，除了在见到儿子冰冷的身体那时哭过，再没掉过一滴泪。

　　七七还这么年轻，他愿用他的命换取七七的长寿安乐，却终究换不回七七的生命。

　　吴冯翻着七七的相册，听到锁口转动的声音，没有理会。

　　除了贾孚，没人有他家钥匙。

　　门敞开，贾孚牵着冯贝贝走了进来。

　　皱眉瞅了眼屋内有些乱的环境，贾孚帮贝贝换好鞋走到猫在沙发上看相册的男人。

　　“你要把贝贝放我这多久？不是我领养她的。”等阿冯缓过这阵子，贝贝他养一辈子都没关系。

　　吴冯恍若未闻，继续翻着相册，目光呆滞，毫无神采。

　　“吴爷爷。”冯贝贝小心翼翼地叫了声沙发上不说话的爷爷，身边的贾爷爷说这个爷爷就是七七爸爸的爸爸。七七爸爸跟奶奶一样去天上了，七七爸爸的爸爸不知道还要不要贝贝呢。贝贝想起贾爷爷过来接自己的时候，园长奶奶跟她说的话。园长奶奶说那天七七爸爸要来接贝贝之前生病去世了，那天晚上很晚的时候七七爸爸的爸爸来过医院看贝贝。她懂园长奶奶的话，就算没有世界上最好看的七七爸爸在身边，贝贝也会乖乖的，替七七爸爸陪在爷爷身边。爷爷不要她的话，她就长大后来看爷爷。七七爸爸是世上对贝贝最好的人之一，贝贝要对七七爸爸的亲人好。

　　再也见不到七七爸爸了。

　　冯贝贝的大眼睛看到吴爷爷手上七七爸爸的照片，一层水雾泛起，大滴大滴的泪珠儿从红红的眼眶里落下。挣开贾爷爷牵着她的手，贝贝蹦到沙发上，抱着吴爷爷大哭起来。

　　“吴爷爷不要难过。贝贝跟你一起想七七爸爸。。。七七爸爸。。。。生病走了。贝贝会少少生病。也不。。。。生病走了。。。”冯贝贝断断续续抽噎着安慰吴冯，看到照片里七七爸爸笑眯眯的眼，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嚎啕大哭。想到自己要安慰吴爷爷，贝贝抹去眼泪，忍住哽咽，大声说：

　　“七七爸爸说过亲人就是要一直陪着亲人的。七七爸爸不在了，贝贝陪着吴爷爷，吴爷爷你不要再难过了好不好。这样七七爸爸也会难过的，七七爸爸好看的脸不可以难过的。”

　　贾孚看着眼前抱作一团的两人，很有自知之明，拉开紧闭的窗帘开门上了阳台。点燃一根烟，神色平静地瞭望着四周高高的楼房灰灰的天空。

　　室内传来的哭声，让他有些烦躁，烟灭了一根一根，总算贝贝没再哭了，他才重新走进去。

　　“你还要这样多久。我光安慰你都安慰腻歪了，你以为你的七七宝贝还能回来不成。”贾孚脸上带出戏谑的表情，冷漠至极。

　　吴冯早习惯他这幅欠揍的表情，没答话。倒是冯贝贝还没见过贾爷爷这样吓人的笑脸，乖乖从沙发上下来，差点又哭了起来。

　　“我把这娃娃带过来，不是看你看她哭的。你儿子都说要好好宠着她，你倒好，答应要养她的人，直接把人扔到我家管都不管。”软的用久了，他都快忘了自己还能用硬的了。贾孚自嘲，自己这时候还能有功夫瞎想。他可是比谁都了解，眼前这男人把心锁得有多紧。

　　“那我就麻烦你把贝贝带过来了，你可以走了。”他无法面对自己的失误，更无法面对陪他一起失误的他。说他幼稚他也认了，他这辈子在乎过的，就俩人。现在他们都不在了，身边有没有人陪伴也没意义了。

　　“你这是不要我了？就为你心中那点可笑的自责和愧疚？”贾孚有些犹豫，自己今天好像不该听女儿的话把贝贝带过来，害得他想骂人都不行。

　　“该死的，你别忘了，你那天会走也是想给你儿子空间让他好好想想，你又不是不回去看他。医生也说过，七七发病太急太突然，就算有人在跟前也没用的。”贾孚看他还是一脸颓废，忍不住上前拿走那本相册，在手上扬了扬，吼道：“你以为你看着这个就能梦到你儿子，做梦吧。七七死都死了，要知道你留着这个伤心，他肯定会找人销毁这个。”对吴柒的了解，还亏得当初追求吴冯时下了点功夫调查他在意的人，那时他还想这样的吴冯时怎么养出一个不食人间烟火一样的儿子的。后来吴冯总跟他说起七七这样七七那样，他想不了解七七也不容易。

　　对于吴柒的去世，他自然也为吴冯伤心。私心里他还是很喜欢吴柒这样的男人，虽然太出尘了些，却实在是让人讨厌不起来的那种。知道七七死的那时，他这个见过他一次的人都有些唏嘘，吴冯倒是哭了一次没再哭过，心里在哭。可人都死了，总不能让吴冯又跟小时候那样走进死胡同吧，那时有个冯云颉陪着他走到后来，现在，换他来。谁让他该死的就是这么中意这男人。

　　“这是我的。”吴冯抢回相册，弯下了身子，对着冯贝贝小声说话：“贝贝乖，爷爷没事了。爷爷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要吃好多好吃的。”

　　贾孚默默地跟在两人身后，吴冯也不去赶走他。要是能赶走，这些年他也不会被逼得四处旅游。

　　那些不怎么美丽的风景，看起来其实都差不多。吴冯只是喜欢那种在外面的感觉，因为那是自小不曾出过旧城的云云最想看的世界。七七喜欢茗茗，为她玩游戏成了宅男。他感受了七七生前那种生活态度，只是自责自己还是对七七关心不够。

　　他只是以为，比云云还要坚强许多的七七，就算可能出事，也会比云云三十岁离开的时候要晚些。

　　终究，还是他不够关心七七。

　　吴冯和冯贝贝相处得极好，一大一小总能玩到一起。

　　冯贝贝总会帮贾孚说好话制造机会，她不懂得太多。只知道贾爷爷很喜欢很喜欢吴爷爷，吴爷爷生自己的气也生贾爷爷的气所以不理贾爷爷，那她就帮贾爷爷让吴爷爷不再生贾爷爷的气。

　　又后来，冯贝贝已经不再叫吴冯吴爷爷了，她总是一口一个“爷爷”把吴冯叫得总以为自己很老很老了。更过分的是，贾孚竟然说什么他比吴冯年轻不少，让贝贝叫他叔叔。

　　每次听到贝贝叫完自己爷爷，转头又冲着贾孚叫叔叔，吴冯觉得自己还活着就是要被气死的。

　　他还是总想起七七，还是每天希望能梦见七七，还是每天都失落地醒来。可是每个白天都有贝贝陪着他，贾孚气着他，他渐渐有些忘记失去七七时的巨痛。

　　他想自己果然心性凉薄，无论多爱多爱一个人，失去后也只是从心痛到想念。

　　贾孚每天都跟没事人一样在吴冯面前晃悠，且还喜欢装年轻来迎合贝贝叫的声声叔叔。贾孚总说些狠话气话笑话，每每让吴冯无可奈何。想赶走他，更是没可能。

　　吴冯试过偷偷带着贝贝出城，刚进机场就见迎面而来的那人就是贾孚。种种种种，吴冯彻底打消躲开贾孚的心思。

　　吴冯开始开快车，晚上丢开一切在僻静处疯狂地开着快车，不是求死，只求在风声呼啸中，忘记把他压得夜里喘不过气的自责。

　　他觉得自己当真老了，明明人到中年身体健康，心老了也于事无补。心老了，总想起过去的事情，总是各种心思盘旋脑海。

　　只有贾孚每天气他的时候，他才有力气反击他。夜里没防范好让他溜进他家，偶尔被他压的时候，他总对他拳打脚踢的上演全武行。

　　他从没赢过他，只能感慨自己当真老了。

　　贝贝上小学时，因为年纪小个子小，被学校里的大孩子欺负。吴冯找了老师谈这事，没想到回头就遇上孩子的哥哥姐姐报复。那孩子一家都不是好的，吴冯凭着几手功夫直接把围着他的几人搞定。

　　后来贝贝告诉她那个欺负她的大孩子被退学了，吴冯知道那一准儿是贾孚干的。

　　学校里的孩子更加孤立起贝贝，女孩子嫉妒她长得可爱家里有钱，男孩子想要喜欢她又怕被别的男孩说。贝贝这次没再说什么，每天安安静静上学放学，在吴冯贾孚面前半点没透露心思。

　　等到吴冯从贾孚口里知道这事的时候，贝贝已经被孤立半年多了。贾孚直接在学校对面投资盖了个更大的小学，师资雄厚，让贝贝转学进了新学校。

　　这些年来，他们三人早习惯了一起生活。

　　贾孚是很忙的，就算再忙，还是会每天抽时间陪着吴冯和冯贝贝。他自己的孩子他倒是没管过，家族都会管，他只要偶尔去看看就行。他放不下的也就吴冯一人。吴冯现在在乎冯贝贝，他就一起在乎。

　　有一天夜里，吴冯打过了贾孚，没有想象中的高兴，立马按了按他手腕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

　　吴冯不信，第二天非要带着贾孚去医院。

　　他心里还是害怕自己在乎的人会都比他早离开，尽管贾孚一直很健康，但他一直很忙，身体万一垮了怎么办。想到这里他有些心急。

　　“你看吧，我就说没事。”拿着医院报告单，贾孚冲吴冯笑道。他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就算要做个小手术也没关系。男人嘛，出点血怕什么，能让爱人这么关心就好。

　　吴冯认真看完报告单，一直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

　　一直以来，是他不计较他的态度陪在他身边。他知道自己是幸运的，就如七七曾说过茗茗也是幸运的孩子，一直都有人关心着她宠着她。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除了年少时因为爸妈吵架离婚出国丢下他一个人在空空的豪宅里那点自闭，他不是也遇上了给他阳光的云云，云云还为他留下那么精致乖巧的七七嘛。在他最伤心的时候，是贾孚不顾自己脸色死皮赖脸缠着他宠着他气着他，他也不可能那么快走出阴影。

　　如果当年对云云的心动，是一下子的阳光照耀黑暗。那么这个不是笑呵呵看着自己就是装酷鄙视自己的男人，是太阳缓缓升起给他温暖。

　　一直不肯对他说出的爱，原来想要说出来，其实很简单。

　　“阿孚，你没事真好。”握住贾孚的手，他笑着流出一滴眼泪，也是人生中第三次的泪。幼儿时期那些自己都尚且不能控制的眼泪，在他心里什么都不算。懂事后，哪怕一个人再孤独不安他也没有哭过，为那些不值得的人，流眼泪也是种浪费。

　　凑到他身前，他说：“谢谢你爱我。我也爱你。”不然不会这样舍不得。

　　这一辈子，他只爱这三个人，只为他们落泪，哪怕一个人只有一次，也是爱。

　　慢慢动心，最是温馨。

　　阿孚，你要陪阿冯一辈子。我先走，你来找我。

　　每个人身边，都会出现这样一个人，不早不晚，刚刚好。

　　也许瞬间心动，也许日久生情。

　　~~~~FROM吴冯番外。~~~~

　　P.S.<第二卷慢慢适应，部落里热闹更有乐趣>正文及番外完结，敬请期待也许动心第三卷！

　　24、第21章 山洞的冬天，密林的冬眠

　　山洞里的日子，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

　　这一点，着实让吴柒高兴了许久。

　　打从知道自己把老八当成肥兔抱枕后，吴柒隔日天一亮就从东菜那里讨来了一堆干草来铺在软毛兽皮下。

　　下面的温度保证了，上面盖一层厚点的毛绒兽皮也就不那么难睡。不会太重，也不会冷。

　　水鲅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每天晚上照旧在自己的地方安睡，提都没提那夜的被抱或是故意给抱的突发事件。

　　既然连水鲅自己都不再提这事，吴柒也就用不着不好意思了。一高兴就连着做了三天的小点心喂养这个高大依旧，面容也逐渐成熟起来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