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拖家带口过日子 第38章

作者:十日十月 标签: 布衣生活 乡村爱情 种田 穿越重生

咯噔咯噔,外面传来马蹄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吵闹,掌柜的猜测八九是青衣公子要等的人,他赶紧往门口走去,果然有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

这是一辆普通的马车,毫无装饰但也还算宽敞,前头坐着两名执辔者,皆身材健壮,模样也生得好看。

兰公子跟着迎了出去,那两名执辔者跳下马车,上前低头福礼,异口同声道:“六公子。”

兰公子点头,唤了一声“大哥”,半天也不见动静,执辔者的其中一个凑到跟前,毕恭毕敬地道:“大公子,到地方了,请下车吧。”

只听马车里有了说话的人声,同样说着“到地方了”的话,那声音仿佛珠玉落地,好听的紧,下一刻,一声慵懒的冷哼传了出来。

车中人一声冷哼,伺候在外的人便知道自家公子醒了,立马上前撩开绣着如意的锦帘。

车里先是有一人探出头来,接着他跳下了马车,看这人年约十五左右,模样俊俏可爱,眉如墨画,面如桃瓣,若不是脖子上已有些凸起的喉结,单看脸还真的会以为是个水灵的女娃。

站在远一点的掌柜的吓了一跳,心想这个“大哥”怎么比弟弟看上去要年轻十多岁呢,下一刻,那孩子向车厢里递出了手,声音清脆,道:“公子,地方到了,请下车吧。”

掌柜的心下了然,原来先下车的这人也只不过是名小厮,看他锦衣华服的,不知情人还真能给唬住,接着他又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这人的身份。

再说马车里,一双白嫩的肥手递了出来,接着那人探出头,扶着人下了马车。掌柜的心想都说手是人的第二张脸,这话果然不假,这人长得和他的手一样,跟白面馒头似的,和这位青衣公子一点都不相像。掌柜的继续发挥他的八卦天分,心里猜测这兄弟俩八成不是一个娘生的。

兰公子上前几步,那模样讨喜的小孩甜甜叫了一句:“六公子。”

兰公子看他笑了笑并点了点头,接着他正式自己的大哥,一拱手道:“大哥,一路劳累辛苦了。”

兰家大公子高抬着下巴,只是扫了一眼自己的六弟,开口抱怨:“兰叔老糊涂了是吗,竟给我选了这么辆破马车。随意安排的行程,竟让我在车厢里窝了一晚上,这会都过了子时了,早知就在前一个镇子里住一宿了,看我回去不扒了他的皮。六弟你也是,怎么选了这么一家穷酸的店?淑浦县就没有好点的地方了吗?”

那人开口尖酸刻薄,被说成穷酸店的掌柜的黑了一张脸,心下不悦,兰公子笑道:“这里环境清幽,不吵不闹,我倒觉得比那些名声在外的邸店要好得多了。”

掌柜的满意地直点头,说得他一扫之前的不快,心中也对这位青衣公子的好感多了几分。

兰家大公子又抱怨了几句,一旁扶着他的漂亮小孩开口:“公子,夜里起风了,您披上件大氅。”说着,便从身旁小厮的手里拿过一件绛紫色滚金边鹤氅,自顾自地帮他披上,兰大公子这才住了口,嘴角勾起笑意,顺势摸了一把那小孩的手,正被眼尖的掌柜瞧见。

几人往屋里去,留一名小厮将马车牵到后院,兰公子正要说话,兰大公子抬手打断他:“直接带我回房,现在我困乏的很,就是天塌下来也明天再说,叫人多加几床棉被,我怕小门小户的床榻睡着硌人。”

小厮点头称是,底下步子加快,去行李里取被子去了,兰公子苦笑也说了声好,引着他大哥上了二楼。

安宁留在一楼打点,等众人都各忙各的去,他又掏出一锭银子递与掌柜的,道:“有劳几位跟着忙到这么晚,我家大公子心直口快,有得罪的地方还多请见谅。”

掌柜的接过钱,这次不同以往,他仔细打量了安宁一番,跟着也说了些客套的话,心里不由得感叹,同是一家的公子少爷,这青衣公子教育出的下人都是有礼规矩的,着实让人心生好感。

等到给兰家大公子安排妥当,已经是四更天了,安宁脸上都挂了些疲惫,兰公子就更不用说了,整张脸都白了,刚走回屋,就扶着桌边捂着嘴止不住地咳,直咳的脸由煞白转成嫣红,安宁立马上前帮他倒了一杯温水,伺候他连喝了三杯才将咳意压了下去,道:“刚我叫厨房留了一桶热水,我伺候公子洗洗便赶紧睡下吧。”

兰公子点点头,安宁出去取水,很快就回来了,伺候他洗脸、洗脚、擦身,动作熟练快速,然后服侍他睡下,吹熄了灯,将几个盆罗在一起,端着就出去了,临走之前不忘检查门窗。

转天一早,李舟提着食匣子来店里看望兰公子,安宁给拦住了,拉他到一旁,说:“我家大公子昨个夜里来了,我家公子直四更才睡下,这会都还没起了,李公子在楼下等等吧,安宁献丑,若您不嫌无趣我陪您下会子棋。”

李舟笑道:“不去打扰兰哥哥,便跟你下会棋。”

俩人找了一处清静人少的地方,便于棋盘上杀了起来,李舟知自己棋臭,却没想到从小跟着先生学棋,竟连一小厮都下不过,那安宁还很巧妙地让着他,让他每次都赢个一二步,连他都瞧不出是在何处让的步。

“李公子,棋走的真是妙,每次都只赢我一二步,一准是让着我呢。”连话都叫对方说了去。

“俩人一早倒好雅兴。”许是下棋太专注了,直到兰公子出声,二人才发现他已站在一旁,也不知看了多久。

安宁立马站了起来,道:“公子怎不再多睡会?起了应叫我啊,我伺候公子更衣。”

“你俩在这里玩的起兴,算也是替我陪舟舟了,我自己更衣就好。”蓝公子说完话,见李舟一直笑着看他,便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舟舟叹气笑道:“我今天算是真服你了,连身边的小厮都机灵成这样。”

兰公子扫了一眼棋盘,眼角带着笑意:“安宁在你面前献丑了。”

李舟摇头也不说话。一会,安宁伺候兰公子坐下,桌上布了李舟从食肆里带来的点心清粥,这就告退了出去。

吃饭的时候兰公子从不说话,李舟把玩着一旁的摆件,没一会,吃完了饭,用茶漱了口,叫安宁撤走残羹杯盏,又重新换了壶新茶,这才道:“我明个一早,不等天亮就走。”

李舟满脸惊讶:“这么快?”

兰公子点点头:“我呆的时间也不短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李舟闻言没说话,表情有些沮丧,兰公子看着他道:“跟我回乐清吧。”

李舟摇了摇头,兰公子叹了口气,俩人坐了会相对无言,好半天,兰公子指了指棋盘,道:“我与你来上几盘吧。”

李舟点点头,俩人坐在窗边下棋,直下了一天,李舟叫兰公子杀的片甲不留,一次都没有赢过。

李舟还在奇怪兰家大公子怎么没有动静,直到晚时他要走了,才听安宁跟兰公子说:“大公子起来了,我已差人将饭菜端了进去。”

兰公子点点头,转身跟李舟尴尬地一下:“家兄让舟舟见笑了。”

李舟摆了摆手,只拱手道了一句“珍重”,这就出了邸店回去了。

转天一早,天未亮,李舟就起来了,这会天也热了,他挑开了小窗,看着外面的天,一边已有些露白,一边还带着夜的蓝色。坐了一会,外面开始有动静了,是青莲在烧水洗漱,接着是周我劈柴的声音,然后是三哥练拳的动静,大哥和小拾哥哥也起了,再过会,二哥出来抱怨昨夜睡觉睡落枕了,李舟抻了抻衣摆也出来了。

食肆仍旧照常经营,往来的商客说着附近的市井八卦,中午时分,一消息传了开来说李府上的家丁下人给一户商贾打了,要命的是那户人家不是省油的灯,听说也不是哪哪哪的首富。

第100章 李家事结!

王成义手里捏着手下刚传上来的制砖方子,笑得合不拢嘴,更让他高兴痛快的还是手下回话说,已给马车里那位嚣张的公子狠狠教训了一顿,保证他爹妈来了都认不出被打成猪头的他,王成义满意地点点头,赏了那群人不少银子,得到赏的打手们笑得丑陋,拿着钱说了些讨好的话便退了出去。

王成义打开方子刚看了几行,手下就来报说李二老爷有请,前者将方子小心揣进怀里,整了整衣衫便随那人出去了。

李府厅堂内,王成义已将方子呈给了李二老爷,后者匆匆看了一眼方子,脸上早已是不怀好意的笑容,丑陋的模样和刚刚的王成义如出一辙,他点了点头,好一通称赞了王成义一番,那王成义嘴上谦虚,道:“后续若还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事,还得劳烦表哥妥善处理。”

一旁的李哲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李哲还要说话,府里新提上来的管家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言语慌张,道:“不好了,今早挨打那人的家人找上门来了。”

被打断话的李哲满脸不痛快,喝道:“没用的狗东西,慌什么?别让那户粗人进门,你从侧门出去,去衙门请县令过府一趟。”

底下的管家非但没松口气,反而急得直跺脚,道:“县令已经来了,今天挨打那人他是乐清兰家的嫡长子。”

“什么?”李二老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力气之大,差点让那张楠木交椅仰了过去,再看他脸上,笑容早就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死灰槁木,手耷拉在两旁哆嗦了起来。王成义也“啊”了一声,一脸惨白,嘴里还反复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

这些日子,“李家人将兰家长子打得日后人道不能”的事情轰动不小,起因不明,为情、为财、为赌一口气等各个版本流传在淑浦县,可谓是沸沸扬扬,据说王成义第一个被衙门带走,一开始还满嘴狡辩,说是“误会一场”,又说什么“兰衣公子”,几顿好打下来已再也说不去别的话,只道是受他姑父李二老爷指示,签了字画了押,只剩一口气的他就被扔进了牢里。

再说李二老爷,他虽没受什么皮肉之苦,但接踵而来的事情让他一瞬间好像老了二十几岁,先是乐清那边的产业被兰家打压,接着是之前借的钱款,债主纷纷上门来要,衙门一天两次的提他上公堂,一时间墙倒众人推,想走些关系,都知他家得罪了那个兰家,之前还算交好的人家都唯恐避之不及,真真的投路无门。

耳边听着铺子讲着这事新的进展,李家四位兄弟只觉得心里痛快,晚上好酒好菜地庆祝,直给众人都喝得红了眼圈。晚点的时候,好不容易撤了酒席,给李乔、李程、李舟哄进了屋,李横却仍执着酒壶不撒手,另一只手拉着楼小拾,说了许多的话,醉言醉语,想起哪来说哪,说得楼小拾眼圈也红了,紧攥着他的手算是安慰。最后李横扔了酒壶,紧紧抱着楼小拾,将头埋在他颈边,一滴眼泪滑过,嘴里说着一生不变的诺言。

“小拾,多年来的贫贱与共,我只愿与你相携至老,不离不弃。”

楼小拾红着眼圈说不出话来,只紧紧搂着他,他知李横对感情的事情一向内敛,俩人在一起也算有些日子,从来不说什么甜言蜜语,以为他天性至此,后来李乔曾偷偷跟他说过:“我大哥以前也算是情场高手,对着姑娘只说几句就能给逗得娇笑连连……”李乔看楼小拾并未便脸色,又道:“对你,因是真的,反倒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今天若不是李横喝了酒,他还听不到这些了吧,楼小拾轻声哄了李横几句,搭着他便回了屋。

没多久,曾经淑浦县第一大户的李家便落魄了,速度之快让人咋舌,曾经叱咤一方,家业遍布两浙的李家,如今只剩一破旧的老宅。

这日一早,“不倦”茶肆迎来一熟客,安宁从马车上下来,李家兄弟迎了出去,前者抱拳福礼:“我家公子要事缠身,今日特托小的来多谢之前众位的照顾,并奉上一礼。”

李横接过安宁递来的信封,将其拆开,里面只有两张纸,一张是李家老宅的房契,一张是楼小拾的卖身契,李横将东西揣进怀里,抱拳,郑重道:“代我和几位弟弟谢过兰六公子了。”

安宁将李横扶了起来,双方又寒暄了几句,安宁就以要速回府禀报为由告辞了,李家人也未多留他,临走时,安宁看着李舟道:“我家公子让众位多保重。”

李舟这才说话,冲着安宁道:“你多照顾你家公子,让他也多多保重。”

安宁点点头,上了车,车夫扬鞭而去,车轻马快,不一会便看不见了。

第101章 三叔知情!

李家四位兄弟终于再次踏进祖宅,真真的物是人非,处处见破败,地上散着人们匆忙走时落下的物件,屋子里还有来不及收拾的一些衣物,桌椅板凳倒在地上,哪里还看得出往日的峥嵘轩峻,几人感慨了一会,便命带来的一诺、无二、三思跟着收拾,他们还没告诉三叔这事,一来是怕三叔看见此情此景跟着触景伤情,再来是他们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说李家落败的事情。

这几日,铺子也都关得早些,趁天没黑之前,楼小拾便带着其他人跟着来宅院里收拾,忙和了半个月,总算都收拾干净,李横和李乔一起去村子里接三叔他们。地里的活早忙完了,那几个体力也都被李横招去了城里,闲下来的三叔便教几个孩子读书识字,唐绕在一旁缝补衣物,间或喂鸡、喂猪和照顾新出生的小兔子。村子里的村民早就知这李家和那城里李家的渊源关系,有意瞒着,三叔竟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否则他早就赶进城了吧。

几个孩子识字累了,正在院子里你追我赶跑着玩,三叔坐在躺椅上吹着风,见李横和李乔回来了还楞了一下,几个孩子一下就冲了过去,围着他们团团转,三叔走到他们跟前道:“不说铺子里忙吗,怎么你俩回来了?”

李横先是转头看向一边的唐饶,道:“唐饶,你去给四个孩子收拾收拾衣物,还有你自己的,待会跟着进城。”

唐绕应是回屋了,几个孩子一听要进城,都欢呼一声跟着在一旁叽叽喳喳,三叔闻言蹙起眉,李横对着孩子们又道:“你们几个先在院子里玩会,我们进去说会话。”

那意思是叫他们莫打扰,几个孩子都懂事,点点头就跑开了,三叔这才开口:“李横,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李乔插嘴道:“三叔别着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倒也确实有些,等咱进屋再说。”

李横点点头:“三叔,咱进屋说吧。”

三人一同进了屋,李横开门见山说“李家没落了”,三叔“啊”了一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看着李横问:“你说什么?”

李横又重复了一遍:“李家没落了,如今只剩下一座祖宅了。”

三叔站着愣了半晌才问:“究竟是因何?”

李乔过去让三叔先坐下,李横回道:“李家得罪了人,后被打压报复,没多久便没落了。”

三叔略一沉吟,李家在淑浦县称第一就没人敢称第二,李横说李家得罪了人他信,富家子弟嘛,都有些嚣张跋扈,这都难免,但究竟得罪了谁能让李家这么快没落?上次去城里还见李家好好地,这才不到两个月,他还想不出淑浦县有哪家能做到,连忙问:“得罪了哪家?”

李横脸上略一迟疑,方道:“乐清首富兰家。”

三叔只觉脑海里轰的一声,第一个猜到的便是李横他们不忿家产被李二夺走,伙同兰家报复李二。三叔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垂在两边的手都抖了,面色煞白:“你们…你们这群畜生,李二他再如何也是你们的叔叔啊,你们竟然为了报复而不惜毁了李家!”

李横听闻“叔叔”这个词,想起了他的所作所为,厌恶地冷哼了一声,在三叔眼里又是另一种意思了,他气得扬手就要去扇李横,被李乔一把给拦住了,三叔在李乔怀里气得整个身子都抖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李乔一个劲的说:“三叔…三叔您听我们说,您先听我们说。”

三叔深吸了一口气,总算不再骂了,李乔松了手,和李横对看一眼,然后一同跪在了三叔面前,后者以为他俩是在认错,也不搭理。

李横看着三叔,问:“三叔,杀父之仇应当如何?”

三叔一愣,心里隐隐有了不安,回话的声音已带上了颤音:“杀父之仇当不共戴天。”

李家兄弟知道无论如何也瞒不住三叔了,来之前便决定将一切前因后果告诉他,李横将之前想好的说辞讲给三叔,长话短说,挑了婉转些的措辞。三叔听后只觉得如同五雷轰顶,一屁股就攮在了椅子上,久久说不出话来。

三叔一直知那几个小子有事瞒他,奈何都统一了口径,他是如何试探也问不出什么。当初几人被赶出来的十分蹊跷,他也不是没想过李二会耍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大哥身体一向健壮,为何说过去就过去,他甚至也想过这些,只是每每想了个开头,他就不敢再往下想了。三叔这会也知前一阵子他们几个不对劲的原因了。

见三叔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反应,李乔轻唤了一声,三叔回神,仿佛浑身力气被抽光般,轻叹道:“你俩起来吧。”

李横和李乔这才起身,李乔又道:“一开始咱们也没想做到如此,若不是李家真的被蛀空了内里,便是兰家也没法这么快整垮这一大家吧,说是淑浦县第一大户,怕是早不知多前儿就名存实亡了吧。”

“别说了。”三叔摆手,他又何尝想不到这些呢?

李横道:“兰公子将祖宅还给了咱,我们打算接着三叔一起回去。”

三叔叹道:“回去是肯定要回去一趟的,我有多少年没去过祠堂祭拜了?李夏也该给祖宗们磕个头了,只是弄到如今这般我哪里还有脸回去了?你们几个是打算回祖宅定居了吗?”

李横点点头:“正有此意。”

三叔却摇头:“你们回去吧,我只是去磕个头,我仍旧喜欢住在村子里,再说村子里还有地了。”

李乔还想劝几句,三叔果断摆手拒绝:“我意已决。”

李横和李乔对看一眼,后者喃喃道:“先回去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