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自乐 第63章
作者:紫叶枫林
顾宁闻言并未说话,只是轻轻揽了我,温润的微微笑了笑。
而我则伏在他怀里,脸上被许安嘿嘿笑看的一片火辣。
“好好,我不做那拆了鸳鸯的恶人。”许安笑得更加不怀好意,“你们且等等,我让人去叫车。”说罢,转身要走。
想起一事,“等等,许……”许安转过脸,眼中哀怨,“太……太平……”这古怪称呼,险些咬掉了我自己的舌头,“慎儿他……”
许安本还带着笑的脸迅速板了起来,“那小兔崽子提他作甚,”咬牙切齿,“竟会给我闯祸,还总霸着我的位置……”
额?
你的位置?
许安似是见我面露疑惑,便轻咳了声,“没事没事,他好着了,现下他还得教训,你们急着回去就先走,左右不会离开辰阳……お稥”他看了眼顾宁,见他点头,似是松了口气,笑道:“改日我定会携他亲自登门,备了厚礼去见两位叔叔,才显诚意。”
待还要问,顾宁却拉了我的手,我便换了词,笑道:“刚刚不是你说莫须客气,如今倒是你先悖了。”
“这算什么,”许安负手而笑,“若能换了友人一杯薄酒,任是千金之物又何妨?”
听闻这话,我却也忍不住一乐,顾宁也笑道,“家中酒资常备,随时恭候。”
我与顾宁本就无甚行李,不过一刻时间边收拾好,但许安准备车马却需了些时候。
等待其间也由顾宁处得知了许小包子目前境地凄凉,正于那祠堂里头由侍女看了好好关着反省,且是任谁说话去劝都能得了许安冷脸,过后反而关的时间更长,又见祠堂里头被褥吃食一应照顾周全,便渐渐也就无人再去说了。
那般可爱乖巧的孩子,本叫我一时无论如何也想不清许安究竟为何这般严厉对待,却在被顾宁抱出屋子,转眼瞟见那出来送我们的许桃花转脸就漾着满面春|色,脚下缩地成寸的窜向站于院落门口后一娴静女子,牵了小手,又揽了小腰时,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可不是,关了孩子,才能与孩子他娘好好亲热。
第47章
日渐西斜,红霞染云。
许安遣了四个护卫随着我们回去,因着车马上有了许家标记,经城门时被拦住问了些话,又拖了些时候才得以放行。
如此境况,我本还以为是外面仍有乱敌许安恐我们出事。
此刻看来,却不尽然。
“记了名了。”顾宁伸手将我揽到他身上靠着,轻轻掖了掖我腿上盖了的被角。
闻言我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向他看去,“是太守那?”
顾宁点了头,随即又叹了一声,“以后,怕是没消停日子。”
“许安这般轻易就保了咱们出来,不会有事吧?”
虽然那家伙看着就是个不着调的,但既能担了一家之主,且是于这辰阳城中左右周旋不失帷幄,总是会有些手腕,只是此间各国相争激烈,我们二人暴了身价,说不得就要牵连了无辜人。
出了城,就意味着能逃,尤其是凭了顾宁才干,就更不在话下。
许安此举,干系甚大。
“无妨,榕儿且安心,自有打算。”
我松了口气,这样就好。
我与顾宁目前虽算得上村中一员,住所却比之较偏,因了时辰已晚,便绕了点路,回家之前,未惊动村子中人。
不必去特意打扰他们,等起了炊烟,自可告知我们无恙。
只是,明日还需去找吴老爹一趟,说说学堂教书之事。
辞别了那几个许家护卫,看着他们回城给许安报平安,顾宁才抱着我进了屋。
刚开了门,便见一火红肉团蹦跳着窜进了我怀里,伸了小红舌头就来舔。
还有,迎面而来的那争先恐后呛进鼻子里头的一股子——骚!
“托了英嫂子照料。”是大牛兄弟之妻。
顾宁看着它弓着蹭了我的脑袋,向旁移移,拉开了点距离,“看样子过得不错。”
掩着鼻子,一脸厌弃的提了它的后脖领子,举臂躲得远远的。
想必英嫂子定因了是我们养的宠物,就算想给它洗澡,也恐这不爱干净的狐狸挣扎时伤了不好交代,就由着它带了这股子味道在村子里乱串。
再看看,看这身好吃好喝娇惯出的肥膘,也不知都偷了多少家的鸡鸭,可怜我吃苦受累了这么多日子,它这一身肥肉,倒是能于危难时,当预备粮了。
才举了多大功夫,这胳膊就开始酸了。
一把扔开狐狸,看它还想过来蹭,就狠狠瞪了一眼,终于让它识趣的呜呜叫了躲到墙角,缩成一团,只忽闪了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瞅着。
视而不见,坐在床上,我拉了衣服领子,不忍闻自己染的气味,“真是……真是……”
顾宁见状却笑了出来,“我去烧水,给你洗洗。”
浴池是当初建房子时磊的,按了前世家中浴池形状,高堪堪过膝,空间长方,能容了一人躺入,刚刚好泡了澡。
引了外面溪流,开了水闸塞上塞子后不须一刻便能蓄满,另与厨房隔开,自带了个灶,就在躺于池中仍能随手可用处,却不是用来烧水,而是烧了石头,再放入水中加热。
这一天也不知是第几次由着顾宁这般将我抱来抱去,他丝毫未曾抱怨,但一个大男人被如此对待,内心里头既觉得羞耻,又不忍他这般来回来去的累着,看他好容易扔了一筐红通通的石头将整个池子的水都弄了热,将我放到池子边,还有意思留下给我擦身体,便连忙道:“等等。”
“怎了?”顾宁手上已经沾了水,正双手来解我的衣带,此刻闻了声,疑惑的看过来。
这……这……
虽不是没与他赤诚相见过,但他这般衣衫整洁,而我却赤条条的……
我揪着衣服,左右不敢看他。
顾宁看着我,静了瞬,随即轻轻笑了,“你的腿不灵便,得帮忙。”
伸了手,开始扒我的衣服了。
“哪有!”我开始辩驳,躲着抢他手里的湿巾子,“我自己能行!”
反正动不动它都疼,不过是忍了这一阵,其他胳膊腿又不是也折了,哪里就不能自理了。
顾宁叹了口气,还是握着巾子不松手,“榕儿……”
“你就不能先去给我做饭?”见抢不过,我都急出汗了,“合理运用时间。”
因了躲避牵了伤,直吸了口冷气差点往后一仰就栽倒了池子中,顾宁快速扶住我坐在浴池边上,终是长长一叹,“罢罢,由你了。”
虽是妥协了,但还是蹙着秀眉看了我一眼,直看得我一哆嗦,才缓缓起身走了。
见顾宁真的去了厨房,才将断腿搭在池子沿上,小心的撑了身体浸到热水中,直至漫了身,舒服的呼出一口气。
轻换了个姿势,拿了巾子擦着胸口,随后往后顺了背,及下时却又,忍不住顿了顿。
用湿巾子一下捂了自己也不知是因了热水烫直发红的脸,终还是将手指,小心向自己身后探去,慢慢清洗着。
我发誓,我只想做个万全准备,真没甚勾引心思。
“逸之?”从水池子里撑了身坐起,又穿上早已放在一旁准备好的干净衣衫,好不容易才将裤子套好,扶着墙费力的站起后,就唤了顾宁,“逸之?”
两声后仍旧未有反应,看着厨房仍旧传来香气,便估摸着是那里声响太大没听见,我便学了那金鸡独立的姿势,以手支着所有能撑住重量的东西,一步一步跳着往外挪。
路过书房时,想起一事,侧头看看,继而一手掀开了半遮掩着的门帘。
随即却,蓦然一怔。
凌乱的弃之于地上的红衫,碎裂的碗碟,倾倒的书架,散落了半屋子的残书断页。
还有那滚落至一边角落,已然蒙了灰的喜烛。
竟是至今,也仍是未能收拾。
心中不禁慢慢泛起了一股子的疼,若不是扶着墙,我险些就站不住跌倒了地上。
他那日醒了见不到我,究竟是怎样过的……
究竟……生生受了何等的痛……
“榕儿!”外面传来顾宁大声的唤,带了显而易见的惊慌与恐惧,“榕……”
他猛地一把就将门帘扯了下,却在见到我时怔愣住。
“榕儿……”
一手撑了斜斜坐在毛毯子上,另一手轻顺顺自己身上大红婚衣的襟领,带了几分羞涩,我抿了笑,扬起头笑看着他。
“好不好看?”
顾宁也缓缓露了笑意,轻柔的声音就如翎羽挠了我的心头。
“榕儿穿红衣,最好看。”
我忍不住笑得更畅然,拿了手头的另一件,举起。
“我家逸之,穿了红衣,也定是绝世无双。”顿顿,“只穿给我看!”
顾宁去了履,缓步走至前来。
“是,我只穿给榕儿看。”
点了红烛,摆了酒水,又置了小桌。
饭菜是顾宁亲手做的,一向不染尘埃的雅士,沾了烟火,却也烹了一手好菜。
向着天地深深叩了首,亲自满了两杯,顾宁也执起一杯,我欺挨过去,勾了他的手,伴着窗外明月,与他交叉了小臂,满满饮了。
于此间,便是“合卺”。
又拉着俩人衣角狠狠打了个死结,见顾宁衬着烛火,仿若染了红霞的颊,又斟满了酒杯,不去愁明日是否还要费心去洗毯子,只一甩了腕,就将酒水全部都洒向窗外。
落了地,溅起尘。
“我李榕愿一生与顾宁为伴,只他一人为我真爱。以月为誓,此言今日,明日,乃至永远,绝无更变。”
“以他笑为我之幸,以他叹为我之愁,无论九天仙境,明火地狱,相执其手,永不言弃。”
“我愿以顾宁为我一生之伴,无论幸福苦难,无论贫穷富贵。”
轻轻抚了脸,唇上亦被顾宁落了吻,带了醇醇酒香。
“顾宁亦愿,永世与李榕为伴。”
我笑了起来,埋在他怀里,“如此,我便知足!”
头发被顾宁抬了手,轻轻顺着。
“榕儿且等着,榕儿想要的自在日子,我定会让榕儿过上。”说着,顾宁轻轻吻了我的额,“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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