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自乐 第9章

作者:紫叶枫林 标签: 天作之和 种田 穿越重生

  我之所以学的用心,习的认真,不过都是为了他们罢了。

  不想让他们失望……

  永远不想让他们失望……

  白日里已经走得熟悉了的通幽小径,此时掩了光,视线昏黄。

  刮破了衣角,勾裂了长摆,险险跌了好几次,一脚的鞋子也早不知落到哪里去了。

  两旁的横生的枝条早失了新芽萌动的可爱,狰狞恐怖,张牙舞爪的无情探来。

  每一步,每一步,都要抓扯着阻我去路。

  师父……

  顾宁……

  我便是陷了赤炼地狱,也决不能拖累了他们。

  天下乱世与我何干!

  千秋霸业又与我何干!

  惶惶然跌撞的跑到了庐舍,正看见师父与顾宁站在通往山下的路口处,望着山下。

  地上有车轮滑捻过的痕迹。

  师父蹙眉抚须,凝重肃容。

  而顾宁他,此时也早已没了往日的和煦笑意,反而冷冰冰的面无表情。

  眼中黑沉,无人能知他心中想了什么,思了何事。

  我怔怔然的一下子就抱着琴跌在了地上。

  大概是听见了响声,他们二人同时回过头来看向我,一副惊讶的样子。

  “胡跑什么!”师父怒斥,“你成何体统!”

  我呆呆的看着他。

  “师弟,你这是怎么了?这么急?”顾宁快速回复了过来,快步掺起了我,随即诧异惊呼了一声,“你手是怎么了?流着这么多血!”

  我怔愣的看着他。

  顾宁也愣了下。

  “师弟?”

  哈……

  哈……

  哈哈……

  没……没事……

  他们都没事……

  我看着他们,坐在地上就哈哈的笑了起来。

  顾宁疑惑的看了看我,但想必我现下的样子又傻又痴呆,让他忍俊不禁,又唤了,“师弟?”

  师父反应更干脆,直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笑骂道:“蠢物!”

  哪有……

  你徒弟我刚刚还与人斗智斗勇来着了。

  “都进来吧,该晚膳了。”

  顾宁拉着我笑应道:“诺。”

  我也跟着笑,抱着琴傻呵呵的就起身往屋里进。

  “榕儿,你《六韬》背的怎么样了?”

  啊?

  “膳前考校你下,若有不及,不能吃饭。”

  啊?啊?啊?

  

  第7章

  

  我挺身坐正,细细的与师父详说了当日山中情形。

  即使对那人言明了自己的胸无大志,但却也架不住,他人就偏要把你往好处里想不是。

  就我本意来说,这般抱着地主老财之大腿,享受特权阶级吃米吃面不干活的特殊待遇,真个个,合了腐败一词深意。

  实乃我之……大、愿、啊。

  只是,对于芯儿换了个一事,没敢说。

  虽不尊儒术,师父却亦不喜怪力乱神之语。

  他老人家看着健硕,但年岁毕竟大了,平素虽茶不离手,养花弄草心性豁达,但兴致来了……

  吃肉喝酒从没甚忌讳,我与顾宁轻易阻不住。

  老年病……

  高血压、冠心病、血脂血栓……

  嗯……还是莫要挑战。

  莫要挑战。

  师父向来高瞻远瞩,见地通达。

  当日雪地里初见时便是那番话,现下看来,对此事似乎也毫不意外。

  以前我与师父装作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不曾上过心,但并不代表问题不存在。

  事到临头,我是绝不愿躲的。

  而且虽未说,但我回来前,他们恐还是见了什么人。

  却未成想及,我这边如临大敌,苦思不已,于师父那,却,完全未曾当过一回事。

  师父一手轻托茶盏,由着顾宁慢慢续了,随后便闲适的抿了一口。

  那般处变不惊,闲庭信步的悠然姿态,真需我等用心学习。

  “怎的,终于肯用脑了?”

  这话可真冤了。

  我何时未曾用过脑?

  那些书与字,难不成还是我只看了一眼便能记住的?

  “你若有所求,可有向我寻了?”

  点到即止。

  我微怔了怔,随即老脸又有点红。

  如此说来,自拜了师逢了茶后,赶着逼着,竟,全都是尊了师父之令。

  经世政务之解,术谋权争之策,军旅征伐之道,各国通要,民生详实,确未有过什么东西,是我主动去向师父学的。

  尤其与顾宁一比,那便是……

  不思进取,混混度日,吃了上顿想下顿……

  堪比某类动物。

  低了头,心中略略惭愧。

  “哼!晓得了?”

  听了这声斥,忍不住小声嘟囔了句。

  “您亦不是只守了这山沟沟,欺压百姓……”

  “你个蠢物!”他随手执起身侧《三略》冲我掷过来,吹胡子瞪眼,“你想为师这般老骨头,出去与人争斗?”

  “怎会!”迅速躲过呼啸而来的暗器,膝行过去,轻轻捶腿。

  谄笑,“何用师父出山?”

  “哼!”

  “有师兄在,您还愁……”

  觑见顾宁似笑非笑斜过来一眼,剩下的话立刻吞下去,换词换词,“您还愁弟子没了进取之标领,不上心?”

  随即又冲着顾宁俯了身,呵呵笑道:“自是会以师兄马首是瞻。”

  顾宁转了回去,似是颇为满意的弯了弯唇,低头继续看书。

  呼……危机解除……

  这个恶魔。

  师父又从鼻子里喷了声气,“该得之物,你真不愿争?”

  我该得的?

  此世此间,没有一样是我该得的。

  却唯有二人,是我想得的。

  只愿能得了资格,常伴他们左右。

  我以手撑地,后退一步,叩首。

  “弟子如今是李榕,也只是李榕。”当初拜师立誓时,便早已表明要舍了这身子先前的各种恩怨,此时说的,就更加是心里话了。

  遇了需要自己小心守住护住的东西。

  他人之事,再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