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祸害 第38章

作者:艾卡 标签: 强强 父子 穿越重生

  这一次是“痒”。

  全身的皮肤好似被人用手生生撕裂,再逐一翻卷起来,然后把下面的皮肉用火点燃,甚至他每一根骨头的骨髓里都如同被放进了嗜血蚁……剧烈的“痒”迫使只有十厘米的自由的手指紧抠指甲,似乎只要把指甲生生剥下来,肉体便会从“痒”的痛苦中得到解脱……

  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对方一定要他放弃自己,但他绝不放弃。

  只有战斗、只余战斗、不再去想为什么而战斗,但只要一息尚存,就要战斗!

  一旦低头便会连自我都失去。

  对方终于在长久的折磨中逐渐失去耐心,他们发挥着人类的所有想象力,在不破坏他的肢体的完整的前提下,反复地让他体验着绝望的痛苦。他的精神无数次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他们要他崩溃,要他低头。

  逐渐的,到了后来,他们也迷失了本来的目的,只是想要折磨他,寻找肉体的极限是如此有趣的命题,若是他过早的崩溃,反而会令他们失去快乐。

  但是对他而言,这些都毫无意义。在漫长的痛苦中,思考已经变成了空白。

  只余下一个字——不!

  没有挣扎,没有反抗,也没有关于脱逃的计划,在超越肉体和精神的承受极限的频率和痛苦面前,他的整个思考都只因为一个字支撑着。

  不!

  “想求我了吗?”

  “不!”

  “求我宽恕你!”

  “不!”

  “求我!”

  “不!”

  渐渐地,痛苦和身体达成了某种和谐,他全身的神经都在不受控制的折磨中变成了别人的东西,无法呼喊,呼吸带着苟延残喘的绝望。在涉死前夕的休息时,他只能静静地躺在金属的手术台上,期待死亡的降临。

  已经不需要束缚带了。

  他全身的肌肉和神经都失去了关联,各种说不出名字的精神制剂彻底摧残了他的意志,虽然他的肢体并没有受伤,但是废掉了,整个人都废掉了,从精神领域被打垮了。

  于是,更加恶毒的游戏开始了。

  他们转为他注射各种营养剂和调整剂。这是个以折磨他却不让他死去为最高目标的游戏,每当他奄奄一息将要死亡的时候,他们便会毫不吝啬地给予他最好的药物、最好的服务,务必让他的身体恢复到正常状态,而后进行下一轮的折磨。

  整个游戏到底持续了多久,已经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到最后,他的肢体虽然还是完整的,但皮肤下的东西却都已经彻底的溃烂了。他的身上没有一点儿伤痕,可鲜血和腐肉的味道还是无法控制地从他皮肤下面渗出来,他的皮肤呈现可怕的紫黑,仿佛里面的血肉都被弄碎了,只留了个人形,凄惨地躺在那里。

  他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空洞的眼睛看着天花板,最后一次呼出游移不定的气息……

  李萧忆惊讶地看着李韶成,他此刻的每一寸改变都让人揪心。

  仿佛正在和看不见的敌人作战一般,他面色僵硬的站在空旷的房间中央,手指抚摸着空荡荡的床。

  这是一张金属床,银白色的金属制成的床,坚韧度超乎想象。但比它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上面的痕迹。因为太多太多的血迹和冷汗,竟然凝结了一个人形,淡色的人形。

  他知道这是谁的痕迹,无数次在记忆中回现的背影,即使不够清晰他也能一眼认出。

  他的手发抖了,他不敢看李韶成,他害怕自己的表情会将他推进更深的痛苦之中。

  但李韶成却笑了。

  仿佛恶魔般,撕裂成新月形的笑容,毫无优雅可言的笑容。

  “原来我失去的记忆就在这里!”

  “是的,你失去的记忆就在这里。你听见了它们痛苦的呼喊吗?它们正渴望回到你的怀抱里。来吧,闭上你的眼,取回你的东西。”

  波尔得意地笑着,对即将上演的绝望充满期待的他,得意地笑着。

  李韶成在犹豫,手指刺进了掌心,鲜血滴落在地,在这个苍白的空间,血的红色竟成了最耀眼的颜色。

  波尔感知到他的矛盾,开始了快乐的演讲。

  “……你是死亡屋有史以来最重要的客人。在你之后我再也没有得到如此至高的享受。我找了无数的人重复你的实验,但是很可惜,它们都太平庸了。很少有人能超过三天不崩溃。你也知道,对我而言,屈服毫无价值。于是我把它们都杀死了,把它们的身体切成一块块,塞进石磨里面,碾磨成碎片。就像你们刚才看到的那样。”

  说到这里,波尔不忘深情地补充一句:“石磨是个伟大的发明。”

  因为他的话想到不久前看到的肢体碎片的李萧忆,顿感一阵恶心涌上,险些又要呕吐了。

  李韶成倒是镇定地拿出波尔想要的黑暗圣经,放在地上。

  “东西就在这里,你敢来拿吗?”

  “比起圣经,我更担心你的状态。忍得很痛苦吧,即使换了身体,创伤后应激障碍(注)也不能痊愈的。更何况重回到现场,又看见了那么血腥的画面,你——还能撑得住吗!”

  “闭嘴!”

  但是他的身体确实在颤抖,他的手指再一次抠进掌心,鲜血不断地流出来。

  李萧忆的心也因此提到了喉咙口。

  “……我很怀念那时候,你的面容带着冰冷的拒绝,让我迷惑。我甚至在想,我想要的是什么,是你的身体,还是你的屈服?或者我只是迷上了你说‘不’的时候的倔强。我爱着你,像爱父亲一样爱着你,爱着你拒绝的痛苦……啊,那美丽的时光……令我颤抖的美……”

  “住口!”

  “住口!让他住口!”

  崩溃了,以理智承受不住的重量压下,终于,崩溃了……

  小壁灯泛着淡淡的暗黄,在这个比苍白更寒冷的地方,李韶成缓缓地睁开眼睛。

  李萧忆的头就在他的胳膊处,他已经睡着了,因为等待和劳累。

  李韶成动了一下身体,全身都被绑住,牢牢地绑在金属台上,就像过去一样。

  但是那种恶心到呕吐的不适感消失了,墙上,有一盏和记忆完全不符的灯,带着暗黄色光晕的灯。这几乎可以被忽略掉的暖色,在被绝对刺眼的白统治的空间里,显得那么得重要。甚至整个身心都因为它,从疯狂的魔咒中暂时清醒。

  依稀还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

  因为波尔的挑衅,以及内心深处不断涌现根本不能压制的不适感,绝望的记忆爆发了,他全都想起来了。

  他确实不是死于飞机事故。

  他被催眠了,再次醒来看见的便是在这个带着令人疯狂的白色房间里。

  接下来的整整半年,波尔都在这里陪着他,和一群只露出眼睛的科学疯子。

  他们想尽各种办法折磨他的精神,让他身心濒临崩溃却不夺走他的生命。

  甚至——他们将他人的记忆通过特殊的媒介注入他的体内,超过一百份的不同性别、种族的人的记忆进入了他的记忆领域,他们都曾经鲜活,被强行剥夺生命的痛苦让他们记忆中蕴含着强烈的情感,这些声音无法消失,它们拼命夺取身体的主控权,甚至不惜把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弄得支离破碎。

  简直就像被一百把刀子从身体内侧剐涮一般!

  最终,精神因为抵挡不住潮涌而来的剧痛与折磨,他死了,灵魂在绝望中飘散,死亡屋惨白的天花板是他记忆中的最后风景。

  但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却从始至终都不知道。他只记得波尔蘸满了扭曲和迷恋的注视,他抚摸着他,舔舐着他的冷汗,以他因为痛苦而扭曲的神情为红酒增加滋味。

  甚至有时候,因为高强度的实验,他已经逐渐失去活力将要枯萎的时候,波尔会故意给他逃亡的机会,然后在这封闭的下水道,享受追杀垂死的猎物的乐趣。

  他知道那些机会都是波尔的诡计,但是他仍然会逃,他不想死,活下去是仅次于放弃尊严的重要,只要一息尚存,他便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能获得自由的机会!

  哪怕这个机会是狡猾的狩猎者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故意安排的!

  一次次的逃与追,他无数次在黑暗中潜伏,最接近出口的一次,便是到达了那个满是男孩头颅的神龛。

  那是几乎接近成功的一次。当然最终他还是失败了,但当时的天空距离他已经是触手可及了。

  从不知道天空的颜色是如此的美丽,赏心悦目。

  后来,那片蓝成了他在之后的日子里,抵抗记忆侵蚀的最重要支柱。

  但那一次以后,他们也提高了警惕,不再玩这种狮子亵玩羚羊的游戏。再也没有机会看到天空,在封闭的绝望中,他停止了呼吸。

  他转过头,李萧忆身上有伤,应该是方才创伤后应激障碍症爆发的时候,被打伤的。

  李韶成记得那时候的自己,波尔的话撕裂了伤口,全身都痛苦得好似即将被碾碎一样。他跪在地上,抓挠着咽喉,恨不能将喉管挖出来,好让自己喘口气。但是没有用,唯有以头部不断地撞击着金属台,把脑子砸开,把里面的东西挖出来洗干净,只有这样才能缓解此刻的痛苦。

  而李萧忆,用蛮力压制了他的自残。

  不管自己如何的奋力抗争,李萧忆都是甩不掉的粘糖,他死死地抱住自己,不管被如何殴打、伤害都不会放开。

  最终,气力衰竭的时候,李萧忆将他绑在了金属台上。

  他一定累坏了。

  看着满是血迹和汗迹的脸,几乎被遗忘的温情笼上心头,李韶成第一次相信,原来真有人可以爱别人比爱自己更多。

  他应该可以把自己卖给波尔换取生机,为什么要这么傻?

  作者有话要说:注: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是指突发性、威胁性或灾难性生活事件导致个体延迟出现和长期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其临床表现以再度体验创伤为特征,并伴有情绪的易激惹和回避行为。简而言之:PTSD是一种创伤后心理失平衡状态。人的心理活动包括感知、情感和意志行为等各部分之间相互影响,是统一协调活动的有机整体。

  导致产生PTSD的事件,是发生在一个人经历或目睹威胁生命的事件。这类事件包括战争、地震、严重灾害、严重事故、被强暴、受酷刑、被抢劫等。

  44、治愈

  看着满是血迹和汗迹的脸,几乎被遗忘的温情笼上心头,李韶成第一次相信,原来真有人可以爱别人比爱自己更多。

  他应该可以把自己卖给波尔换取生机,为什么要这么傻?

  因为你暗恋我?

  因为我们曾经做过一次?

  和波尔作对的下场……不是你现在的精神力能够承受的。

  李韶成的手指抬起——这是他目前能做的最大幅度的动作,抚摸着李萧忆的头发。

  “谢谢你。”

  不需要花哨的语言,简单的谢谢,是他此刻能想到的唯一的话语。

  李萧忆抬起了头,他的嘴角是破的,脸上也带着淤肿,鼻梁因为李韶成的拳头不再挺拔——英俊端正的面容可谓是狼狈不堪,但他带着笑,诚挚的笑。

  “你醒了。”

  李韶成点点头,李萧忆于是帮他解开脖子、胳膊等处的皮扣,当他的手转到脚边要继续解扣子的时候,李韶成抱住了他。

  细密的吻贴着耳畔,李萧忆想要转头,李韶成却抱住他的上半身。

  “别动……就这样……别动……”

  温情的拥抱着,缠绵的吻带给耳垂潮湿的触觉。李萧忆感受着他的主动,不愿意思考这背后的吻意味着什么,是感谢,还是情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