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劫,是要遭雷劈滴! 第18章

作者:水无情 标签: 灵魂转换 不伦之恋 穿越重生

“小天……”大牛看着儿子的背影,不敢去拦他,待他消失在转角处时沮丧地低下了头——果然,小天还是很讨厌他,是认为他害死了他的爹吗?(某人完全忘记了儿子在不知道这身体被不明人士占了的时候就已经很讨厌他的老爹了。)算了,他还是去看看那些木头能不能生蘑菇好了,还是喂饱儿子的肚子比较重要。

***

方方正正的水池以齐整的条形巨石围成,乍一看去像是谁家挖的超大游泳池一样,水面低于边沿两尺,很平静,静得像是没有任何生命存在其中。不过这一猜测很快被推翻,池中传来“哗啦”一阵水声,一个物体猛地高高跃起,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啪”地一声落在池边一丈开外。那东西并没老老实实地呆着,在地上一跳一跳地,发出一连串“啪啪啪——”的声音,浅白色的躯体时而弯曲时而伸直,竟然是一条两指宽的鱼!

人们常用“离了水的鱼”来形容死路一条,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那鱼开始还蹦达得挺起劲,可惜鱼眼睛不怎么中用,一直没蹦回水里去,过不得一会便出气多进气少,不离地地微微挣扎着,就在他眼见着就要断气的时候水池那边又传来一声水声,它的一条新鲜伙伴落在了身边,激得它用尽最后的力气跟着又是几下蹦跳,终于没有跳回活命的水里,最后平摊在地上,可以见到的一只鱼眼慢慢黯淡,鱼身也只余下隐隐的抽搐。而一边上那条家伙不知道自己正重复前辈的老路,鲜活地蹦达着,随着一波又一波水声喧哗,池边的鱼也累积到了七八条,都是浅白色,两指左右宽,没有特别大的,也没有过于小的。

当最后落地的那条鱼耗尽了力气瘫在地上,水池突然传来比之前所有加起来都要大的喧哗声,一个人猛地钻出水面。透明的液体划过赤-裸的胸膛回归水中,左手紧紧抓着挣扎不止的一条鱼,及腰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消瘦的躯体上, 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闪动着圣洁的光辉,分外地美。只是所有的美感都在看到他的那张脸时消失怠尽,这人明明长了一副清俊的面容却笑得傻兮兮的,活像一只在大猫眼皮底下偷着了奶油的老鼠!

大牛现在的心情也与偷着乐的老鼠差不多,要知道他们已经被困在这里很久了,因为地宫看不到太阳和月亮,到底有多久他也不知道,不过以肚子饿的次数来算怎么也有一个多月了,这么长的时间只能靠吃无盐无味的清水煮木耳为生,就算神仙也会恼火,何况是肉食动物的他?大牛曾是一把打猎的好手,只可惜这地宫中连蛇虫鼠蚁都没有更加不用说可以供他打的动物了,英雄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其憋屈可想而知了,之前心血来潮地跳进水池里洗澡,没想到居然发现了鱼,也难怪他如此傻乐了!

急剧地喘息了几下,等跳得不正常的心脏平稳下来才有些疲惫地爬上了池岸上,稍歇了歇,然后以最快速度擦干身上的水套上里衣,大牛看了看自己从破窟窿里露出来的雪白肌肤,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地宫之中原本还算物质丰富,衣什杂物都有,只是放置的时间过长,原本很是精美的物件大多化了尘,只有金玉器件和做了重点保护的某些书籍画册保留了下来,衣服,那是一件好的都没有,大牛偶尔找到些有些看起来还好的,可惜用手一碰就碎成一片片的了,于是两人都唯有穿着套里衣晃荡着,好在这里没有外人,天气也不冷,倒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大牛取出那把被他嫌弃“劈柴不利索”的刀,左手捏紧手中还在不停扭动的鱼的颈处,大刀挥舞,“刷刷刷”几声就将其活生生地去了鳞,然后才剖腹去肚,又伸手进去掏了鱼鳃,清洗干净了才扔进了充作饭锅的金鼎里。那鱼这样居然还没有死溺,在落进鼎中的一刹那竟然又猛地蹦起,好在大牛眼明手快地一把将它按住,不然免不了要再洗一次了。拍了死不瞑目的小家伙一掌,这次它倒没有再诈尸了,大牛也就不去管他,抓起剩下的鱼如法炮制地刮鳞去肠一一丢进了鼎里,许是这几条在岸上蹦了太久用尽了力气,倒没有出现方才那一条一样的意外,都老老实实地睁着眼睛躺在方方的鼎里,活像被丢到棺材里的死人一样,只是人死了可以入土为安,鱼死了却是入肠为粪,待遇差别过大,也难怪有鲤鱼化人之说了。

没有任何调料,大牛又不是烹饪高手,能做的也不过是个清水煮小鱼了,眼看着鱼身在热水中慢慢地发生变化,升起的水汽当中也隐隐有了鱼肉的香味,只是夹杂其中的还有忽略不掉的腥味。这样,小孩儿会嫌弃么?大牛越闻那味道越忍不住要担忧,偏着头想了又想,猛地醒起一事,脸上不自禁地带了喜气,匆忙起身,顾不得微微眩晕的头,三步作两步地抢到水池的另一边,伸长了脖子向水中瞧去。只见水中漂浮着好几块木头,被一根布条缠着固定在水池边,其中五块整体被大片大片的木耳覆盖,另有两块一个是空的,一个身上长着什么东西,只是小小地根本看不清那是什么,不过却也让人能明白那绝不是木耳就是了。实际上那是大牛费尽心思才弄出来的香菇,小东西们才冒出个头,离能吃还早着呢!

大牛见香菇还那么小,本待不摘的,这时“鱼汤”味又传了过来,他愣了一下,终于还是伸手挑了几朵相对来说算是大的,在水池里洗了洗扔进了鼎中,算是了胜于无了。

被迫隐居2

吉盛天是被一阵香味引出来的。那个男人如这段时间的每一次一样俯着身在金鼎前捣鼓着,一会往火中丢一块柴,一会抓着削的勺子在鼎里搅两下,很是忙碌的样子。说来可笑,作为他父亲的吉十余从来没有照顾过他一分一毫,而这个占了他父亲身体,一直在努力照顾他的男人他却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水汽从金鼎中飘散开来,也不知道那人煮的是什么,比起之前那些淡而无味的木耳来说,似乎香太多了。

大牛舀起一勺汤尝了尝,入口的鲜美味道让他幸福得想流泪,扔了勺子爬起来想着去叫儿子吃东西,一回头却见到小家伙站在他的练功房门口在看着自己这边,脸上不由地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兴奋地向他挥了挥手,叫道:“小天,你练完功了啊!快来吃饭了!”在心里再次嫌弃了一下他那张傻笑的脸,吉盛天不吭一声地走过去坐下,面上淡淡的,眼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瞥向鼎中。大牛也不介意儿子的冷淡,殷勤地递上木筷木碗,并往他的碗中舀了一大勺汤,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到底只是十三岁的少年,吉盛天被他这种一心讨好主人的宠物般的眼神给看得微微发窘,有些不自在地垂下头,正好嗅到手中的木碗里散发的诱人香味,伏首吹散木碗上空散着的水汽,手稍稍抬高,就着碗沿小啜了一口。虽然味道一样的很淡,却不是之前那些清水煮木耳的寡淡无味,淡淡的香和淡淡的鲜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令人回味无穷的爽口,忍不住伏首又喝了一大口,只是眼角余光见到那个男人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下咽的动作由一僵,很不幸地呛到了!“咳——”气管进水的感觉可不好受,少年咳得满面通红,身体巨颤,手中的木碗跟着颤动,半碗余下的汤全部贡献了土地爷。

“小天!”大牛惊叫一声,忙上前接了他手中的木碗放在地上,尔后一边轻轻为他拍着背,一边带着几分担心地责备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喝汤都会呛着,真是——”后面的话他却说不出口了,因为他猛地想到:天大约是太久没有吃到什么像样的食物了,才会那么急地喝这没什么味道的鱼汤,都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没用才是。满心的担忧顿时化成了内疚,大牛自责地看着儿子,嗫嗫道:“小天,对不起——”吉盛天以为他是明白了自己被呛到的原因才道歉的,脊背不由地一僵,毕竟因为一个没用的男人的眼神而吓得差点呛死这件事本身太过丢脸了,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知道这件事的所有人都将它忘记,包括他自己。

大牛完全不知道自己跟儿子两个人的想法差了十万八千里,因为内疚而变得有些消沉的他默默地为儿子顺平了气,见他没什么大碍之后又将木碗拾起塞进他手里,十分关爱地道:“慢点喝。”像一个三岁小孩一样被对待,吉盛天的自尊一再受挫,但他又不肯为这事而辩驳,于是只好埋头喝汤,再渴汤,顺便催眠自己,他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大牛用眼神再次把儿子关爱了一遍方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久子在鼎中搅了搅,捞出一条煮得软软的鱼放进自己碗中,夹起一块细细地剔骨去刺后放进儿子碗里。吉盛天动作一顿,视线在碗与那个男人之间转动了两次,眼中突然被怒意淹没!将那块鱼肉夹起狠狠地扔回他的碗里,语气不善地道:“你自己吃!”大牛这没眼色的东西还当他在客气,急吼吼地又把它夹回去,带着几分讨好地道:“爹不饿,你先吃。”吉盛天猛地扔了手中的碗筷,冲着他怒道:“我叫你吃!”大牛被他狂暴的眼神吓到,愣是被溅了满脸的热汤也没察觉到,只傻乎乎地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吉盛天看了他这副模样心中更怒,猛地站起身,扔下冷冷的一个“哼”字便旋身举步而去,留下大牛一个人呆呆地在原地望着他。

怒气冲冲地走回练功房,吉盛天心中的怒火没有变淡,反而越发高炽。在室内转了数圈,入眼的全是一列列的书柜,这里原本是间书房,宣武帝在此贮存了大量的实用书籍,之前一直很是喜欢这个地方,才会将他充了练武之地,一天除了吃喝拉撒外的大半时间都泡在这里,而此时看到那么整齐列着的书,他的心情反倒更加烦燥,那种整齐仿佛就在嘲笑他的凌乱似的。大叫一声推倒面前的书架,咬紧牙根看着一个书柜压倒另一个书柜,最后全都倒在一起,原本很是齐整的书凌乱地铺了满地,一如他凌乱的心。

那些事,那些动作本来应该由他的父亲来做,而这个人顶着一样的皮囊,做出应该做的事情,内里却已不是那个人。那不是他的父亲,只是一缕来历不明的孤魂,那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讨好他是为了什么?是害怕自己将他揭穿,令他被当成妖孽烧死么?哼!那种事情他根本不屑于做!

在心里为“那个男人”的行为定了位,吉盛天的心情总算平静了许多,再看一地的书便醒悟自己是做了蠢事,但自己种下的恶果总要自己承担,只得低头弯腰老老实实地收拾。这一忙又是许久,等到吉盛天收拾整齐的时候早已腰酸背痛,颇有成就感地看着恢复整齐的书架,只可惜嘴角还没扬到得意的角度,肚中突然传来一阵不和谐的饥饿,顿时僵了一张俊脸。

到底没有必要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吉盛天下定决心走出石室,脚步却在门前顿住——一只盛着鱼和汤的大木碗端端正正地摆在门口,凫凫的白烟缓缓上升,竟然还是热的。吉盛天的眼眸沉了沉,心道这样彼此避开也好,如果可以,他一辈子也不想见到那个男人。

***

自那日在水池中发现了鱼之后,整个地宫像从冬天复苏了一样,渐渐地有了生机。首先是蛇虫鼠蚁开始出没,再不是皮粗肉糙的大牛很不幸地遭了殃,白皙瘦弱的身上起了好几个大红疙瘩,被他没轻没重地抓了几把,愣是肿了许多天;然后令人欣喜的是水池里、墙角边以及多处石缝间在不几天后冒出了嫩绿色的小家伙,熟悉动植物的大牛兴奋得大喊大叫,引得已多日没理会他的吉盛天以为地宫要塌了,匆匆跑出来却得知只是长了草,当里也不知道该喜该怒,最后只僵了一张脸回房。而大牛却首次没有被儿子的冷漠刺激到,仍是满脸喜滋滋的,心里更是已经开始为今后的伙食做打算了。

于是整日蹲在那些小芽头间挑挑捡捡,确定能吃的给予特别看护,并施些“纯天然人工肥料”;不能吃的杂草通通除掉;而暂时不能分辨的就不加以理会,任其自生自灭。如此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小草终于长大成菜了,大牛隐见绿光的眼也沉淀了下来。

这一日吉盛天正在打坐练功,鼻间突然嗅到一股浓郁的香气,腹中一阵呜叫,顿时从入定中醒了过来。比上次那个鱼汤更香上许的气味引得人食指大动,可这段时间他都没有出去吃饭,而是由那个男人每餐送到门口,现在出去,是否有些不妥?正在少年在欲-望和面子之间徘徊的时候,门外期期艾艾的声音解决了他的难题。

“小天,出来吃饭好不好?俺煮了新的东西,保证很好吃的。”这么多天以来儿子都寒着一张脸,大牛平时不敢打扰他,以至于这么久了他们见面的次数一个手的指头都能数完了,话更是几乎没说过,不知道儿子的气消了没有?战战兢兢地等了许久,石室里却一点响动都没有,大牛失望地垮下脸,正要转身的时候那石门却往两边滑了开来。看见儿子帅帅的脸,大牛惊喜地叫道:“小天,你肯出来了!”

吉盛天呼吸一窒,差点就忍不住按下关门的开关以图眼前清静了,只是第一碍于腹中饥饿,第二因转念一想间猛地醒悟——他似乎没有必要为了别人惩罚自己的肚子吧?于是那口气也就散了(气大伤身,还是不要憋的比较好。),冷冷地看了那个男人一眼,绕过他便往外走去。

这么冷淡的表现,大牛却丝毫不介意,反而像得到主人赞赏的宠物狗一样,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若是他长了尾巴的话,大概会摇得很欢。

被迫隐居3

吉盛天以为那个男人又煮了什么亲鲜玩意儿,等得往金鼎中一看,却惊讶地发现他煮的还是鱼,只不过水要少些,只淹了鱼的一半,而汤中也没漂有香菇,倒是洒了不少绿色的草在面上。这是……略有些疑惑地往那个男人看去,却见他鼓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一副“你问我吧,快问我吧”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又咽了回去,施施然舀起一勺鱼汤,放进嘴里细细品尝。

眼见儿子表现得这么淡定,大牛的心顿时提了起来:难道小天觉得不好吃?不对啊,他之前明明尝过的,比起以前的鱼汤不知道鲜美了多少倍!小心翼翼地看着小孩儿,不死心地追问:“小天,这……好喝吗?”吉盛天没有立即回答,慢条斯理地将口中的鱼汤缓缓咽下,那动作仿佛他不是在喝东西,而是在研究世上最高深的武学。可怜的大牛童鞋从问出了那个问题之后就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心脏随着小孩儿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忽上忽下的,等到他终于把东西吞了下去嘴唇微动的时候甚至连心跳都停止了,仿佛不是在等待儿子评价他的菜,而是在等法官判定他的生死似的。

“唔,还好。”吉盛天很是敷衍的回答却令得大牛心花怒放,顿时喜笑颜开:“好喝是吧?俺加了荷香的,这个用来煮鱼最好吃了,没想到池边居然长出来了,俺一定要种出更多来,以后小天就会多吃饭快快长大了!”最后这句话听进吉盛天耳中怎么都觉得不中意,难得的是他没有出声反驳,只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小天——”大牛夹着一块剔了刺的鱼肉小小心地放进儿子碗里,“吃这个好不好?”他还记得小天跟他闹了这么久别扭就是因为一块去了刺的鱼肉,生怕他再次翻脸,满脸哀求地看着他,道,“这个鱼很多刺的,俺是怕你卡到。”想想又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些不好,忙补充道,“俺不是说你笨,连鱼刺都不会挑,俺是怕你不熟练挑不干净,等以后你挑熟了再自己挑刺好不好?”他却丝毫没想到他都帮人挑得好好的了,小孩儿还怎么能“挑熟”?

吉盛天视线在他诚恳的脸上溜了一圈后落在自己碗中,抬起右手将那块鱼肉夹起,却在空中顿住。大牛的心再次被吊高,瞪大了眼睛看着鱼肉的动向,待它终于落进了儿子口中,心却没有放下,反而提得更高,艰难地吞了口唾液才问了出口:“好,好不好吃?”吉盛天斜睨着他,模棱两可地道了声“嗯”。只是这样也足够大牛开心的了,一张脸笑得花一样,连连说着:“小天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忙又剔了一块放到他碗里,一脸渴求地看着他。吉盛天心里想着自己并没有说喜欢吧?但看到他这么殷勤的样子,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又鬼使神差地咽了回去,罢了,即使养条猎狗也要偶尔奖励的。

两人就这样一个飞快地夹鱼去刺,放进另一个人碗里,那人则夹鱼肉,放进嘴里,一锅鱼很快就去了大半。吉盛天放下碗筷,擦了擦嘴,饱了。大牛却仍有些意犹未尽,又剔了一块放进他碗里,劝道:“小天要多吃点,吃得多才能长得高。”这是以前娘亲常用来哄他的话,而他乖乖照做果然长得很高,于是奉为圣旨。只是吉盛天自然对这种哄小孩子的说法嗤之以鼻,把碗一扒便站起身往练功房而去。“小天!”大牛忙唤道,“吃了饭要走动消化一下的喔!”吉盛天脚下几不可察地一顿,复又什么也没听到似的自顾前行,不过他却真的有一句没有听到。大牛在他身后小小声地嘀咕:“小天可真害羞!”

如此一来两人算是和好如初了,虽然这个“初”也不见得他们有多好关系,但吉盛天总算不是如之前那段时间一般令大牛讨好无门了,他现在不会那么生硬地拒绝男人的好病恹恹,偶尔对于他的问题还会“嗯”两声,甚至有两次还主动跟他说了话,虽然只是对于锅中越来越丰富的菜色表示怀疑地问一句:“这个,能吃?”但这一切在大牛看来都是儿子接受他的征兆,于是整日里都挂着傻兮兮的笑容,做起事来也干劲十足,只是过不了多久他就笑不出来了。

地宫的四季变化并不明显,夏季不是很热,秋天不是很凉,冬天也并不十分冷,但大牛却明显感觉到了严冬的到来,他现在的这副身体体质太虚,一年四季都浑身冰凉,只是稍冷便令得他整个人都要僵住了似的。烤火取暖本来是最容易解决这个难题的方法,可是这地宫中的木柴虽多却毕竟有限,他们被迫隐居在此,也不知道会被困上多久,他便不敢随意浪费,想着多运动一下使自己暖起来吧,谁知跳不得两下便感到呼吸困难,心脏像要跳出来一样难受,只得老老实实地缩着发抖。

这一日吉盛天的入定时间较长,待醒来的时候深感腹饿难忍,令他惊讶的是平时显得很殷勤的男人竟然没有来叫他吃饭!片刻鄂然后在心中冷笑:果然之前表现出来的对他好都是假装的,不过他就这么笃定现在的自己已经被他收买,不会将他是妖孽的事情说出去?心底蓦地升起一股怒火,猛地起身往外冲去,却在真的看到那人躺在池边睡得正香的身影时顿住脚步——刚才还想着要臭骂他一顿,可现在真要他冲过去质问这个男人为什么不煮饭他还真做不出来。正在吉盛天进退不得的时候,肚子突然发出一阵令他尴尬不止的“咕噜”声,他猝不及防之下猛地退了一步,薄面微红地向那人看去,却见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动也不曾动弹一下,那一丝丝别扭的情绪顿时通通化成了怒火,心道:没有你我这么大个人还会饿死不曾?不就是煮个东西而已,还能难倒我?

打定了自己动手的主意,吉盛天顿时理直气壮起来,放重脚步走到水池边,在经过大牛身边时将脚步放得更重,只是那个男人也不知道真睡死了还是装的,竟然没有丝毫反应。吉盛天心里怒火高涨,蹲下身气冲冲地扯了拴在池边的绳子用力拉种香菇的木头,眼角的余光却不自觉地扫到那个男人的方向,顿时怔住了。

吉十余本身就生得好看,只是过于苍白瘦弱而常常给人一种如见鬼魅的感觉,可是此时的他全身都透着嫣红,竟平添了几分柔弱的美感。吉盛天虽然免不了被震了一把,但他很快从那种不自然的肤色中觉出不对劲来,男人面色潮红却微张着嘴,胸口起伏得厉害,像是很难喘息一般,更何况他的身侧还散着几朵木耳,该是浸过水的,把粘到的破烂的中衣都弄湿了。这人不像是睡着了,更像是晕过去了!

吉盛天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便松了手中的绳子向他走去,见他嘴唇干裂面色痛苦便笃定他是病了,不知怎的心里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是不是因为这个男人并不是假装对他好,他没有去深究。伸出脚尖轻轻踢了一下他的肩膀,唤道:“喂,醒醒!”如果大牛现在还醒着,那么对于儿子这样主动的亲近该是要受宠若惊了,只可惜多日受凉下来他那脆弱的身体完全受不住,现在的他早已人事不知。吉盛天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重重地又踢过去一脚,提高音量道:“喂,你醒醒!”这么大的力气大牛就算是死人也会打两下摆子,何况他还只是半死不活而已!当下吭吭叽叽地半睁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迷迷茫茫地看了上空的人半晌,突然喊出了一个字:“娘——”

娘?吉盛天先是一怔,随即大怒,想也没想地一脚踢出,却在半空被失了神智的男人抱住了小腿。“放开!”吉盛天怒喝一声,用力甩了几下没将他甩下来,弯下腰就去扯他的后领子,却听到他模模糊糊地叫着什么,手中的动作不由一顿。“娘,冷,俺好冷,冷——”大牛半昏半醒之间只觉得抱住的东西暖暖地很是舒适,只是太小了不够暖和,身体自发地寻找更多的热源,趁着吉盛天愣怔的片刻一路沿着他的小腿往上,最后竟将他整个人包进了怀里,待到他反应过来想挣扎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男人的两只手臂紧紧地手箍在他身上,生怕他跑了似的。当然,吉盛天也不是不能挣脱大牛,只是那样一来这个男人的双手是断定了,以他现在生病的状况来说大约也没什么活路,吉盛天对于他的生死并不关心,但是他如果死在这里却很麻烦,要搬要埋,况且这人也不是没用,于是他只好忍了。

由于《至阳诀》已经入门,吉盛天的体质开始转化为至刚至阳,一年四季都将是个纯天然大暖炉,大牛抱着他睡的这一觉也就分外香甜,待到醒来的时候病已经去了七七八八。

“呜——”低低地呻吟出声,大牛觉得自己的脑袋痛得像是被当成柴劈了一样,他明明记得自己在洗菜的,怎么头会这么痛?想要伸手按一按跳动不止的额头,却猛然间察觉不对——手掌下的不是以往那般冰凉的石板,而是什么温热的物体?!迷茫地抬起头来,正对上一张臭臭的俊脸。

“你可以放开了吗?”吉盛天的语气极为恶劣。没办法,换谁被当成取暖的东西死死抱了一夜且连翻个身的机会都没有也会像他那样的。

“啊?”大牛迟钝地没有立即发现儿子恼怒的原因,眨了眨眼睛傻傻地看着小孩儿。

吉盛天额头的青盘鼓了两下,深吸一口气,大呼:“你给我松手!”

“吓!”大牛条件反射地松了手,在看到儿子缓缓坐起身有些僵硬地活动身体时方醒悟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顿时臊得满脸通红,讷讷地道,“小天,你,要不要紧?”

吉盛天冷哼了一声根本司得答他的话,整个人还是酷酷的,只是他肚子里突然传来的咕噜声破坏了效果,而人嫩脸皮也不够老的少年顿时僵住了动作,因偏过了头而看不到他的脸,但从微红的耳根还是能猜出他的面色。大牛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但他还不至于笨得笑出声来,只是默默地拖着还未痊愈的身体去张罗两人的食物。

大牛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病虽然令得他吃了很大的苦头,但他却十分感激老天爷让他生病,因为这不但使得他第一次抱到了儿子,在之后的日子借着怕冷这一借口更是让他能经常呆在儿子身边,这在他看来实在是父子关系转好的很大一个进步了。

至阳神功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