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卿相 第18章

作者:凤九幽 标签: 穿越重生

  小老虎:不是因为心有灵犀喵?(⊙ω⊙)

第23章 生变

  戌时,渡头。

  两个汉子正窝在暗处小声说话。

  “哥,他们真会来吗?别说话不算数啊,咱们都把船弄来了……”

  “肯定来!他们不是附近的人,着急回家呢。”

  “确定安全吗?别再骗了咱们……”

  “都跟我压价了,不可能是骗人钓鱼,就是行客!”

  ……

  这边崔俣一行人已缓缓走来。两个汉子声音并不大,他们都听到了。

  客栈住小两天,范灵修终于换洗穿回自己那身华丽风的衣服,整个人显的自信多了,细眉一挑,声音里满是得意:“还真和崔六说的一样,人家怕咱们不来呢!”

  “低声些,别被听到了!”谢丛提醒着范灵修。他不知道怎么突然间,崔俣就找到了船家愿意载他们行水路,但这并不影响他对崔俣的佩服,也不希望任何意外坏了事。

  “没事,”崔俣抱着小老虎,微笑道,“还远着呢。”

  ……

  两拔人走到近前,膛红脸的船夫跳出来,瓮声瓮气:“你们要去的地方远,我一个人怕气力不继,就叫了弟弟一起。”

  崔俣看着船夫身边的中年汉子,这两兄弟,年岁应是差的不多。“无妨,只要能送我们往长安。”

  范灵修抻着脖子往远处望:“船呢?”

  “银子呢?”船夫则急声问,没见着钱,他才不随便出船!

  月华如练,漫漫倾洒,二拨人气氛却没那么浪漫。

  “嘿你这做生意的,我们这都是有身份的人,还能短了你的船资不成!”范灵修眼睛一立,不高兴了。

  崔俣则拍了拍范灵修,把准备好的荷包递过去:“这是一半,剩下的到地方给。”

  “这位公子是明白人……”船夫把荷包拿到手,小心扒开点了点银子,立刻高兴了,意识到刚刚不太友好,点头哈腰的冲几位行礼,“小的和弟弟都是粗人,贵人千万别介意,咱们人虽粗,技术不粗,一定平平安安给您送到喽!”

  弟弟也赶紧讨好:“要不是家里老娘病了急着用钱,我哥也不会这么急,几位多包涵……”

  范灵修摆着少爷架子给两人紧了紧弦,两人姿态更为恭敬,甚至跪下给几人磕了头,才钻进芦苇丛。不知道他们怎么藏的船,距离这么近,崔俣一行人谁都没看到,直到二人轻巧使力,水波微晃,摇碎月光,一条乌蓬小船从水中滑出……几人才得见。

  说是小船,真是一点不为过。船长九尺,宽三尺,低篷三扇,篷内置草席,可坐可卧,就是太矮,不能站立。空间太小,两人对坐都不显宽敞,何况他们一行五人,再加上两个船夫……

  “这能坐得下吗!”范灵修跳脚,“你们该不是故意骗我们银子的吧!”

  船夫腰又弓了两分,面上全是忐忑讨好:“小的们哪敢啊!最近江上不太平,您几位也知道,我们兄弟能弄到这样的船,已经费了大力气……几位都是贵人,今夜月色正好,不如就当赏月了……”

  “说的好听,谁赏月还能赏一整晚不成!还是你们一两个时辰就能到长安!”

  船夫差点又跪下:“真不是小的们不上心,您要不信四外打听打听,现在真没有人敢做生意,也真没人能找到这样的船啊!”

  船夫弟弟也巴巴看着几人,眼睛里充满乞求。

  竟是害怕他们就此改主意,不走了。

  “的确挤了些……”崔俣此话一出,船夫兄弟神情更加焦急,不过在他们再次陈情之前,崔俣话锋一转,“可谁叫咱们急呢?忍一忍罢。”

  谢丛跟着点头:“只要能回家,我怎么样都行的。”

  范灵修也不是故意搞事,就是想为难下这船夫兄弟,毕竟先头这二人表现不好,不压一压再起心思讹人。“既然你们都答应了,少爷也只有忍一忍……不过,要是侍候不好,到时可别想拿赏钱!”

  船夫兄弟立刻点头如啄米,尽管范灵修眼神凶猛语气不善,二人也一点没生气,因为少爷暗示了,伺候好有格外赏钱!

  两兄弟把篷中坐席用袖子擦了一遍,肃立船头,姿态卑谦的请几人上船,见蓝桥拎着几大包行李包袱,还想伸手帮忙,蓝桥没让,瞪了他们一眼,瘦小胳膊稳稳的挂着几个大包袱,亲自安置落坐。

  两兄弟也没敢介意,见几人坐好,谨慎的看了看四周,开始摇橹行船。

  因是避人夜行,船不敢走太中间的位置,往靠着近岸,水草树木掩映的地方走,好在水够深,船离岸再近也不会搁浅。船夫摇橹快而无声,船行很快,水面激起小小波纹,转而抹平,水过无痕。

  篷内四人,杨暄挨着崔俣坐一边,范灵修和谢丛坐对面,蓝桥抱着小老虎,守着包袱,坐在篷边,隔开两个大脚板船夫。

  小老虎“喵喵”的委屈叫,好像不太想被蓝桥抱,可它又窝着不动,崔俣不知道它是想找自己还是杨暄。

  杨暄起初不太喜欢小老虎,后来总拎着它玩,这两天又不再理它……好像从给过自己解药后,杨暄就再没碰过小老虎一次。

  是生气了?崔俣目光颇为戏谑的看了杨暄一眼,这熊孩子气性还挺大。

  初初上路,船内外无人说话,四野安静宁谧,只有浅浅水波声轻响。

  月色皎皎,银辉挥洒,茫茫如霜,好像给万物穿上了件朦胧外袍,连古怪粗糙的黑石,都变的好看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崔俣目光从月亮上移开,不小心扫到杨暄,发现杨暄正看着江水出神,眸底墨色滔滔,不知在想什么……也许,他心情不好,并不只因为气小老虎?

  “今儿个月色不错,看着心旷神怡,可总呆坐着赏,也是无趣,船夫,来说点小道消息解个闷如何?”范灵修靠着船壁,声音懒洋洋。

  行过渡头容易被发现的危险段,船夫不再提心吊胆,声音也高了些:“咱们这些行船的知道啥,平日里听的东西乌七八糟,怕是污了少爷们的耳朵。”

  “不怕不怕,少爷最喜欢听乱七八糟的!”范灵修登时来了兴致,“你尽管说!”

  “嘿嘿……”船夫笑声在夜里更显粗嘎。想着船上少爷们都年轻,正是好奇的年纪,又没有女眷,为了讨好客人得到更多赏钱,他回忆往日听到的事,尽量挑新鲜刺激的,绘声绘色的说了起来。

  比如从这里往西二百里,有水怪,头扁齿利,嘴长六尺,能弄水,惯喜兴风作浪,过往船只必须留下祭品,否则定会丧命鱼腹……

  比如从这里往东二百里,是红鲤帮地盘,红鲤帮跟别的河帮不同,头儿是个寡妇,白肤檀口,乌发柳腰。一个妇人能辖管那么大片水域,有人说她本事大,凭实力掌一方水事号令数百汉子,也有人说她其实是‘那方面’本事大,凭床上手段号令汉子,连青鲸帮四海帮两帮帮主也跟她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更有人亲眼看到过,红绸花舫,薄纱轻舞,夜明珠下,花钗撞瓷枕,鸳鸯翻红浪……

  比如一二三四五个鬼故事……

  听得范灵修两眼放光,时不时叫好,跟听说书捧场似的,就差扔银子大喊:再来一个!

  直把船夫把肚子里存货倒完。

  “没了?这就没了?”范灵修很是不满,“这偌大的渡头,赤浪帮也管过不少年了,怎么可能就这么点事?”

  船夫说的口干舌燥,心内叫苦。他只是个行脚船夫,连帮里最普通的帮众都搭不上话,事再多,能轮到他听见?就这些,都是他几年听到的东西了!

  路怎么就这么长……船夫行船二十余年,第一次觉得这活计不好干,价钱是不是谈低了?

  “算了,少爷我大度,也不为难你了,你再说说最近的事吧,赤浪帮怎么回事?这河帮打架,有规矩没有?”

  船夫身子一僵,差点栽进河里,听到第一句,他还以为少爷真不为难了,结果……还是让他说,都不带让歇着的!

  见范灵修把船夫折腾的不轻,崔俣和谢丛对视一眼,心内暗笑,这范少爷可真是不好招惹,太鬼了!

  船夫无法,只得绞尽脑汁想,想到了继续说。没办法,谁叫他想要赏钱呢!

  “要说咱赤浪帮,管这片水域这么多年,从来没出过岔子,突然这么一出,真是谁也没想到。最近正是做生意的好时候啊,连天大雨,河水暴涨,泥暴频发,好多地方都遭灾了,小的听人说,从峡县往西,青华山南边,全部遭了殃,往哪都走不了,都得行水路,可赤浪帮偏偏有事,上头没人发话,下面不敢行船,好多人都抻长了脖子等呢……”

  范良修翻了个白眼:“谁要听这个,来点好玩的!”

  船夫一噎,咽了口唾沫,接着说:“河帮的规矩啊,说起来是不老少,比如‘水上事,水上毕’,有恩有仇,都在水上,不波及家小。要是在水上犯了事,跑的快,上了岸,就不能再追杀,但要再敢下水就……嘿嘿。”

  “还有,起船的时候要是东方遇浪,隐有雾茫,就是不详之兆,必须落锚停船停一天。”

  ……

  船夫说了一堆,范灵修还是没放过他:“还有吗?”

  “呃……小的想想,啊,有一条,如果夜起长灯——”船夫被范灵修逼的话语不停,脑子连着转,说到这却突的一停,双目远望,倏的瞪圆。

  范灵修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没说话,就催:“夜起长灯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过了好一会儿,船夫才回:“我忘了,大概也是不吉利?”

  他的声音粗嘎暗哑,好像和之前一样,又好像……更沉了。

  此时夜风拂过,水汽扑面,淡淡寒凉带着微腥气息,侵入鼻间,直冲心头。

  崔俣眉头微紧,问那船夫:“咱们到长安,还需行多久?”

  船夫声音微瓮:“看水势,顺利就快,不顺利就慢。”

  没有敬语,不再过于卑谦……

  他的感觉没有错,这船夫定是突然转了主意,不想像约定中送他们上岸!

第24章 杀人谋财

  出门在外,加上杨暄在身边,崔俣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就算不用预感提醒,他也第一时间察觉到,船夫起了异心!

  船夫表现一直很直白,小酒馆里听到他们的话,夜访谈生意定价,渡头要定金,唯恐他们反悔不走……每一步都发自内心,船夫是真心实意想做这笔生意,为了多拿赏银,甚至愿意被范灵修为难。

  崔俣对自己观察力相当自信,真心想做生意还是装模作样做局谋财,动作神态,微表情习惯用词,样样大不同,他不至于连这点真假都辨不出来。

  船夫态度突然转变,就在刚刚,说起河帮规矩,‘夜起长灯’的时候。

  夜起长灯……

  难道河里刚刚有亮光?

  崔俣条件反射的转头看杨暄。

  舱内空间小,两人坐在一起,没法保持距离,是以靠的很近,崔俣一紧绷,杨暄就察觉到了,心内思绪急转,几乎也是瞬间,他想明白了崔俣在担心什么。

  只是……他虽目力极好,从船舱往外看视野却有限,他刚刚什么也没看到。

  他朝崔俣微微摇了摇头。

  崔俣垂头沉吟。夜起长灯……是什么?遇到了又如何?

  思索片刻,他身体往外挪:“阿丑……”就像要跟小老虎玩,他探出身子,抱住阿丑,挠着它的下巴逗。

  小老虎十分配合,“嗷嗷喵喵”又是撒娇又是闹小脾气不肯过去,好像抱怨刚刚主人没理它。

  “乖啊……”崔俣顺势身子又探出些许,借着月光,小心打量船夫神色。

  今晚月色太给力,哪怕崔俣没有武功,目力不怎么样,也能清楚看到船夫眼珠子乱转的慌乱眼神……很快,船夫和弟弟悄悄对视了两眼,互相微不可察的朝对方点了点头,好像下了某种决心。心横之下,二人眼神变的凶狠,并且开始不着痕迹的往蓝桥身边几个大包袱上滑。视线掠过范灵修露出船舱,月色掩映下更显华丽高端的衣角时,特别贪婪。

  这是想……谋财?

  崔俣心思急转。这两兄弟急着用钱,所以才不顾危险做私单,船行至此,他们只给了一半订金,如果不想送他们往前到目的地,两兄弟拿不到钱。

  不想再送,又想要钱,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杀人劫财!

  二对五,这两兄弟敢下这个横心,大约仗着水性好,天时地利都有,船客一行又都是年岁不大的少年,估计没什么力气……再有,就是那个‘夜起长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