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随死殉 第220章

作者:藕香食肆 标签: 虐恋情深 系统 穿越重生

  那时候谢团儿看着有些憔悴,身体也还好,只说不必。

  谢团儿不肯和离,衣飞石总不能强摁着二人拆了这一桩婚。

  他除了把衣飞珀叫来狠捶一顿,叫衣飞珀歇了纳妾的心思之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和皇帝没有子嗣,谁也生不出孩子来,关系也从来不差。所以,他理解不了衣飞珀的急切和不耐烦。想来想去,衣飞石觉得谢团儿和衣飞珀大抵还是感情不好,若是有他和皇帝那么彼此喜欢,有没有孩子又算得了什么?为这个吵架真是太可笑了。

  这世上夫妻不睦的家庭多了去了,谢团儿又不是小媳妇性子,她手里有钱,衣飞石也给了不少,身边也有心腹使唤,黑发狄人族的几个媪老带出了几个丫鬟,个个都不简单。

  何况,谢团儿那样骄傲自我的女孩子,倘若真的日子过不下去了,总会嚷出来的吧?

  衣飞石是真没想过她会吃亏。

  皇帝传见衣飞珀,等了两个时辰衣飞珀都没找见。

  内阁几位老大人吃了午饭吃晚饭,眼看着宫门下钥,几位大人抹抹嘴,散着步,跟皇帝磕了头就出宫去了……皇帝脾气发完就不着急了,反倒是衣飞石气得青筋鼓起:衣飞珀如今在兵部当差,衙门找不见人,也没告假,回家里问,家里说上衙门去了……他一连派了五波人去找衣飞珀,找不到。

  太后本想留谢团儿在长信宫养胎,谢茂想了想,说:“叫团儿住醒春山房。”

  亲妈好不容易找了第二春,女人一辈子能快活几年?没得叫太后给孩子让位置的道理。

  张姿才在长信宫住了一夜,太后就吩咐宫里要留宿郡主,叫他挪出去。他正收拾行李,大宫女又叫他不必挪了。他很惊讶,太后也不是朝令夕改的人,这是为什么?

  大宫女告诉他,皇帝钦命崇慧郡主赐住醒春山房。这其中的意思,该明白的都能明白了。

  张姿一向沉默厚颜,闻言脸上也透出一点儿红色。

  作者有话要说:

  衣飞石:夫妻吵架,就是感情不好。

  谢茂:……

  衣飞石:我和茂茂从来不吵架。

  谢茂:……(你还会撒谎了)

  衣飞石:从来没吵过,只有茂茂单方面骂我。

  谢茂:………………

  衣飞石:为什么我们只能在小剧情秀恩爱?

  谢茂:因为作者是个蠢藕。

  蠢藕:你们俩……都是大BOSS了……青铜小强才需要走剧情……下回让你们都去草根奋斗……最后一章才登顶………………

第178章 振衣飞石(178)

  衣长宁在四岸县狠狠捅了皇四子谢泽一刀,回京途中,谢茂就收到了盐政总督衙门的奏折,听事司处也有了详情回禀。

  据查,大顺昌行确实是谢泽所有。

  皇子年纪大了,纳妃生子,处处都要花钱,想辙弄点零花也很正常。

  不过,这远在天边的买卖,谢泽也不可能亲自打理,大顺昌行是谢泽生母胡氏族人所经营。

  盐引也确实是通过衣长安的关系,从殷克家那一脉的关系网里勾兑来的。

  衣长安就更聪明了,他实际持股,代理人却是七弯八拐换了几层关系,倘若不是衣长宁烧县衙那一出,未必能顺藤摸瓜查到衣长安头上。和谢泽不同,衣长安人就在凉州,随时都能查账,家势又霸道,哪有人敢污他的银子。所以,衣长安根本不必自己出面去搞贩盐生意。

  总而言之,这是个不大容易被查出来的关系网。

  ——若非衣长宁一把火烧了县衙,谢泽勾结衣长安、联络殷克家的罪名,未必能全部坐实。

  这些查回来的线索,也越发证明谢茂和衣飞石不是冤枉了衣长宁。

  他就是故意要害谢泽。

  有个聪明伶俐的衣明聪在,谢茂还想立衣明聪做嗣皇帝,此时就不会拆穿衣长宁的小算盘。不过,他也没有如衣长宁所愿,大张旗鼓地彻查此事。

  他的处置很温和,明眼人看得懂,不解内情的人就是一头雾水。

  比如,莫名其妙接了赏赐的谢沃。

  谢茂赏东西向来是一碗水端平,谢沃有的,谢泽就有。谢泽有的,谢沃也不可能没有。

  如果是为了嘉奖二位皇子的学业品性等等,皇帝也不会直接赏赐皇子,而是赏赐皇子的师傅们。谢沃和谢泽都是同一批师傅。皇帝要表扬皇子时,就叫太监去上书房,云,某某皇子什么事做得很好,某师傅教导有方,赏金银锞子,文房四宝,折扇香包……碰上过年过节,还会赐饼赐肉。

  这回皇帝莫名其妙给谢沃赏了一堆东西,从金银器皿布匹香料到摆件家具奇珍花木,种类繁多数目也不少,多得简直夸张。几百个太监从内库搬了半天都没搬完,皇三子妃杜氏不得不找谢沃请示:“爷,咱们小库房放不下了,是不是把偏殿封一间出来做库房?”

  谢沃正在抠脑袋,茫然道:“倩儿,皇父是不是要让我出宫开府去呀?”给这么多东西!

  “爷,若是皇父要咱们出宫开府,这些东西可以等咱们出去了再赏赐。”

  搬两回不累吗?!

  反正,摊上这么个丈夫,杜妃心很累。

  与他比邻而居的皇四子谢泽,则坐在书房里咬嘴唇。

  谢泽没谢沃那么憨,他父王胡阳王也比谢沃那个傻爹思行王聪明多了,谢泽在宫中从不闭耳塞听,四岸县衙失火之事,他十六天前就收到了消息。他知道是有人故意要弄他。

  谢茂做了近二十年皇帝,不至于身边消息都管不好。

  所以,谢泽只知道四岸县衙被烧了,并不知道那一把火是衣长宁所纵。

  聪明人都喜欢自作聪明。

  谢泽不知道衣家出了个胆大包天的衣长宁,他想,这世上谁有本事在皇父眼皮底下火烧县衙?结合皇帝回宫之后大肆赏赐谢沃的动作,谢泽判断要弄他的人,就是皇帝。

  火是皇父放的。烧县衙是警告保全我,赏赐皇兄则是对我的惩戒。

  ——毕竟,用任何方式罚我都会引来朝堂震动,要达到打压我的效果,多多赏赐皇兄即可。

  我和外臣一起搞贩盐生意,皇父也不疑心我勾结外臣,仅仅是这样轻拿轻放提点于我!谢泽顿时被自己脑补出的谢茂那一片慈父之心感动得不行,越发觉得自己对太子位势在必得。

  毕竟,宫中就两个上了玉牒的皇嗣,谢泽头顶上的皇兄谢沃……也太憨了些。

  ※

  大半天没能把衣飞珀从宫外宣进来,眼看宫门下钥,衣飞石气得脸都黑了。

  谢茂劝道:“你这里干着急有什么用?事已至此。”

  他一下午也处置了不少事,先给谢沃放了赏,又在太极殿看了半下午折子,这会儿脖子有些僵了,不自在地伸臂舒展筋骨,衣飞石很自然地凑近他身边替他揉肩捏颈,手法甚为熟练。

  “臣想去看一看崇慧郡主。”衣飞石道。

  谢团儿怀孕这么大的事,之前衣家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如今在宫中养胎,得了消息的婆家人总得去关心一番。

  衣飞珀遍寻不着,马氏又常年“病”着无法进宫,思来想去,衣飞石还是打算亲自走一趟。

  ——从衣飞珀那边算,他是兄长不大好探望弟媳妇,可从皇帝这边算,谢团儿也就是当年牵着他衣角的小姑娘,这关头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男女大防?

  不过,谢团儿住在后宫中,衣飞石轻易不好自己过去,指着皇帝带他走一趟。

  “天都黑了,朕吩咐郁从华赏了东西过去,待会儿再叫赵云霞来给你回话,你就不要去了。”

  很意外的是,皇帝居然拒绝了他的请求。

  衣飞石很少会向谢茂要求什么,通常他开口了,谢茂就不会拒绝。

  衣飞石稍微错愕之后,瞬间就明白了皇帝的打算,说不清楚心中是什么滋味。

  他以为四岸县衙被火烧之后,皇帝就该放弃衣明聪了。

  现在看来,皇帝根本没把衣长宁的所作所为放在心上,或者说,皇帝暂时还不愿放弃衣长宁与谢娴这个融合了两家骨血的儿子。

  固然谢团儿腹中也怀了衣家血脉,可她肚子里这个不知道是男是女,不知道是贤是愚,甚至也不知道能不能生下来,会不会夭折?这样一个全是未知的小团血肉,哪里比得上快要五岁,长得结实机灵、聪明可爱的衣明聪?

  所以,皇帝不会在这时候亲自去探望谢团儿。

  让黎王出禁的旨意已经下到宗正寺了,最迟明后天,砌在黎王府的高墙就会被拆开。开禁的黎王府就是谢团儿的一层靠山,倘若再加上皇帝趁夜亲自探望,这恩宠就显得太过了。

  至少在此时,皇帝不会准许谢团儿越过谢娴,不会准许她肚子里还没出生的孩子越过衣明聪。

  “陛下,”衣飞石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衣长宁被臣踢伤了心脉,呕血之症不会再好了。”

  衣长宁是不是真的伤了心脉不重要,就算衣长宁把伤养好了,衣飞石也能随时给他踹出个一辈子缠绵病榻呕血不断的伤势来。

  谢茂闻言就觉得衣飞石简直无赖,这不要脸的劲儿……哎哟,怎么越来越像朕了?

  “小衣,你这性子真是光风霁月容不得一点儿瑕疵。可是,你自己是好人了,就以为全天下都合该与你一样是好人?”谢茂握着他的手,让他在身边坐下来。

  这些年年纪渐长,衣飞石自觉做了长辈得有些体面,就不大愿意被谢茂随便往膝上抱。

  谢茂从前体弱,抱着衣飞石稍片刻,就觉得胳膊腰上没力气了,丝毫没有大丈夫的气概。前两年好不容易打熬好了筋骨,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偏偏衣飞石就不让他随便抱来抱去了。他极心爱衣飞石,舍不得欺负,不好强压着衣飞石搓弄,只得心中默默遗憾。

  “人皆有私心,人都愿向上。只要本性不是彻底坏了,何妨看开些?”

  谢茂习惯地玩弄衣飞石的手指,指尖像抚摸琴键一般亲昵地落在衣飞石修长的手指上。

  衣飞石却丝毫没能接收到旖旎暧昧的情思,皱眉道:“他事君不诚,出卖胞兄,如此不忠不悌之人,还不算彻底坏了本性?臣也知人皆有私心。若他今日遭身死辱妻丧子之祸,逼不得已也罢了,臣虽鄙夷他,绝不苛责他。如今只为谋利便行此事,臣容不得他!”

  “朕的小衣脾气越来越坏了。”

  谢茂看着他日益沉稳坚硬的容色,失笑道,“朕越来越喜欢。”

  衣飞石显然是真的被衣长宁气着了,提起就是怒气,谢茂要和他说道理,就不能让他在气势上下不来,这是刻意打断他的话,提醒他太激动了。

  衣飞石才意识到自己对皇帝态度不甚软和,稍微松下来,低声道:“臣冒犯了。”

  “他说大顺昌行是谢泽的买卖,他撒谎了吗?”谢茂问。

  衣飞石早些年就帮着皇帝看折子了,如今御前往来案牍公文都不会瞒着他,谢茂收到的消息,衣飞石也都知道,此时不得不摇头:“不曾。”

  “他又不曾栽赃构陷,只不过是寻了个合适的时机,把事情掀给朕。他若不演这一出,朕未必能发现这其中还有衣长安的关系,也不知道谢泽和殷克家有了联系……你觉得,他不该把这件事告诉朕?”谢茂问。

  衣飞石哑然半晌,才说道:“可陛下明明知道,他此举不为忠君,乃是谋私。”

  谢茂看着他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重生了几世,在这个封建朝代生活了几百年,很多习惯都已经被同化了,可是,仍旧有一部分思想,始终无法和这个时代的人融合。

  这是个春秋决狱的时代。

  一本大谢律翻了几百年,堂审判案仍旧敢以诛心杀人。

  在谢茂看来,衣长宁所犯罪过,一是身为皇帝近卫却私泄禁中密信,二是火烧县衙、焚烧证据,再添上一个厉害的,那就是在皇帝面前演了一场戏,碰得上欺君的边儿?

  可是,在衣飞石看来,衣长宁最大的错处,是他为了谋取私利,打算糊弄皇帝。

  哪怕衣长宁所揭发的一切都是事实,只要衣长宁动机不纯,他所做的一切就都是罪孽。何况,衣长宁揭发这件事时,牵扯到了胞兄衣长安,违反了亲亲相隐的人伦大礼,那就更心黑无耻了。所以衣飞石斥骂衣长宁事君不诚,出卖胞兄,这是很严重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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