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随死殉 第590章

作者:藕香食肆 标签: 虐恋情深 系统 穿越重生

  “我是‘鳐’。”

  这是谢彪说的第一句话。

  容舜没听懂。

  谢茂手指在大腿上轻敲了一下,这就是潜伏在谢润秋身边,向他传消息示警的情报人员?

  旋即,他听见了谢彪说的第二句话:“代号‘咸蜜糖’。”

  ……不是。

  谢茂肯定,他在撒谎。

  他不是鳐。

第469章 乡村天王(228)

  特事办并非所有成员都有代号,通常只有列入外勤编制、随时接受命令执行组内外务的成员,才会在入编的同时记录代号。如常燕飞这样刚刚进入特事办就被笼络在丁仪身边,直接接受大领导差遣的特殊人才,他不受平行单位差遣,也就没有使用代号的必要。

  特事办外勤人员的命名规则,有心人深入打探一二就能大致窥见全貌。

  在谢茂没有公开向主食组讲道之前,主食组的成员都是不能修行的普通战士。

  除此之外,各种冷盘热菜汤果子燕鲍翅补品之流,几乎都是隐盟弟子。主食组内部不存在代号歧视,其他小组就不同了,同一组内成员所拥有的代号食材在世俗的价值越名贵,其人在隐盟之中的家世越显赫,这是一种隐约的等级制度。

  “咸蜜糖”这个代号,听上去很符合特事办的代号命名规则,然而,它不该出现在“鳐”身上。

  “鳐”是特事办的三个秘密情报小组之一。谢茂在特事办干了几年活,当年了半年副主任,身份仅在主任之下,在齐秋娴猝死、他被强行升职之前,他也完全不知道鳐的存在。只有真正成为了特事办的领头人,“鳐”在京的联络员才和他取得了联系,完成了上下级关系对接。

  可以理解为“鳐”完全独立在特事办之外。所以,“鳐”有完全不同于特事办的代号命名规则。

  潜伏在谢润秋身边的“鳐”是谁,代号是什么?谢茂不知道。根据谢茂的履职时间,他还没有权限得到相关资料。但是,他知道“鳐”的紧急联络机制。

  假使潜伏在谢润秋身边的情报人员代号“A”,“A”在传递紧急情报时,将会使用一个联络代号。

  这个代号很可能就是“咸蜜糖”。

  但是,A绝不会在会面时自称“咸蜜糖”,因为,他的真正代号是“A”。

  ——“咸蜜糖”这个类似于特事办一般成员使用的食物代号,本身就是针对敌人的陷阱以及对同志发出的示警。

  也许谢彪只是截取了鳐放出的情报,并不知道鳐的真实身份。也许潜伏在谢润秋身边的鳐已经暴露,遭遇不测。谢茂有理由推测,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失误,都是因为那份冒险传出来的情报——在谢润秋身边的鳐潜伏多年一直保持静默,只因为刚上任不久的主任可能遭遇不测,他必须冒险示警。

  谢茂不需要这份示警。

  但是,保护上级,保护特事办主任,那是鳐必须履行的忠诚。

  所有人都看不见的随身空间里,三枚古旧的铜钱在龟甲中一一吐出,很少占卜的谢茂默不着声地窥视着天机——他要知道,谢润秋身边的鳐,是否还活着?

  那个冒着危险传递消息向他示警的伪装者,是否还活着?

  倘若还有一线生机,谢茂救他将不惜一切代价。

  可惜。

  卦象告诉谢茂,已经来不及了。

  谢茂没有拆穿谢彪的谎言。

  他似乎真的相信了谢彪的身份,示意容舜离开。

  确定容舜不会听见二人的谈话声之后,谢茂才指了指满车的尸体,问:“你干嘛呢?”

  “身份暴露了。”谢彪抹去脸上的血,揉着自己刚刚还断折的脖子,“我找了个替死鬼,不过,谢润秋精明,相信瞒不了多久。谢润秋要杀Jack,我趁机请命逃了出来。”

  谢彪口中的“替死鬼”,很可能就是真正的“鳐”。

  谢润秋这种手眼通天的大军火商,手底下身居高位的心腹大多数都被全球各个情报机构监视着,倘若真的有谁“突然失踪”,必然瞒不过有心人的耳目。

  谢彪的说法很鸡贼,他偷了鳐的身份,还要把鳐的死亡当作踏脚石,用以取信谢茂。

  “回来就好。”谢茂拿出手机,装作要打电话,“我让芊芊来接你——你懂的,在外漂泊太久的风筝收回来,都要确保安全。”谢彪既然敢假扮鳐,肯定有逃脱审查的办法。

  电话还未接通,谢彪盯着谢茂,说:“我三个儿子都还在美国。”

  按照正常的情况,身为上级,谢茂应该安慰谢彪,并保证把他的三个儿子平安带回来。

  “你还年轻,儿子嘛,总会再有的。”谢茂毫无人性地安慰。

  我们黑社会都不会这么没人性!谢彪也算是见多识广了,照旧被谢茂噎了一下。

  他猛地按住谢茂还未接通的手机,趁机挂断了那通电话:“丁仪答应过我,就算我死了,也会把我儿子带回国。祸不及妻儿!如果你不想办法把我儿子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你就哭给我看?”谢茂看着谢彪赤红的双眸,对他的影帝级演技极其不耐。

  占卜的结果告诉谢茂,鳐已经死了。

  他原本想知道谢彪隐藏身份究竟想干什么,哪晓得谢彪的“深入敌营”手段如此粗糙。居然是借着三个儿子的“安危”撒泼打滚,躲避身份核查。——这证明谢彪没打算走长线计划,也可见谢彪此次行动计划得很仓促。

  “你不能这么对国家的功臣,我不会善罢……”谢彪红着眼睛挥动钵大的拳头,准备暴揍谢茂。

  谢彪坐在小型厢车里,身边还垒着不少刚刚被他拧断脖子的尸体。谢茂站在车前,正在和他说话,似乎完全没防备他。谢彪的目的也不是杀了谢茂,他正儿八经想演一个被组织气得失心疯的“功臣”。

  眼看谢茂就要挨一暴捶,啪,结结实实贴肉一声闷响。

  谢彪不知道谢茂从哪儿抽出来一把看似玩具的桃木剑,在他胸膛上拍打一下,他就不能动了!

  谢彪眼中升起一丝恐惧。

  他是谢润秋真正的心腹。他知道谢润秋许多秘密!

  谢老拐不知道谢润秋早就持有《道德天书》,谢彪知道。

  他不仅知道,很早以前,他就被谢润秋传授了一篇《养身法》。江湖传说他一身横练功夫,会的是金钟罩,铁布衫,徒手开碑,力大无穷。其实,远不止如此。

  他是学了一篇《道德天书》的外门修士。

  没有内练的功夫,谢彪不能感悟天地,不知道行何处,但是,他把筋骨练到了极致。

  所以他不仅能瞬间折断十多个杀手的脖子,也能在折断自己的脖子之后瞬间恢复正常。——容舜对现场的检查很细致,并未失职。失误的地方在于,谢彪对筋骨的控制已经超出了正常人能理解的范畴。

  谢彪既然是谢润秋的得力心腹,当然有着不同寻常的能力。

  现在,谢彪居然被一把看上去像玩具的木剑,轻轻一拍,整个人就似触电般瞬间僵硬。

  他完全失去了主动权。

  ——在被岳云控制的时候,谢彪都能悄然恢复行动力,赶在主食组动手之前,打了个时间差,把他带来的所有下属杀光,完成既定的计划。

  那可是岳云!

  岳云都困不住他,谢茂竟然做到了?

  谢彪简直不能相信。

  就算情报中将谢茂吹得神乎其技,说他打败了常家父子,是当世隐盟第一人,但是,在没有真正与他交手之前,谢家谁也没有把这个传闻真当一回事。

  隐盟明里出头的家族并不能代表所有在华夏大地上隐匿行踪的修士,常家父子在隐盟中能当天下第一,在整个华夏,或是东亚文明中,究竟是哪个层级的人物还很难说。

  隐士么,谁知道哪家就藏着个千年不出山的老怪物?

  谢彪的目标是谢约翰。

  谢润秋下了死命令,他拿不到谢约翰的尸体,谢润秋就会把他变成尸体。他的三个儿子都在谢润秋身边,他怎么敢背叛谢润秋?

  谢彪预计中的第一强敌是岳云,第二强敌是谢约翰。

  他没把谢茂算在其中。

  ——计划里居然无视了本地最大的BOSS,这是谢彪最大的失算。

  谢茂一手提着谢彪,将他拖下车,一路拖到了院子里。

  守在暗处的主食组都呆滞了,老大还是那个老大,这暴脾气嘿!

  容舜安排主食组处理厢车里的死尸,这地方确实比较偏僻,不过,也不是彻底没人。左右隔着半里地还有呼朋唤友来渡假的,万一撞上了呢?他自己则赶忙上前:“先生,我来……”

  门前两阶梯级,谢彪后脑勺极其沉闷地磕了上去。

  得亏他修了十几年《养身法》,否则这一路上上下下拖到院子里,肯定得磕晕过去。

  谢茂一手持剑,一手拖着谢彪,把人扔在院中。

  谢约翰很吃惊:“彪叔?”

  ——以谢彪的身份,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衣飞石看着谢彪,眼神有了一瞬的凶狠。

  谢茂注意到这一点,想进一步探究他眼中情绪究竟为何时,衣飞石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岳云很不理解:“他怎么了?”

  “他杀了他带来的所有人,说他是特事办的人。”谢茂嘴角勾着一点儿冰冷的笑容,用桃木剑拍打着谢彪的额头与脸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孤身入虎穴,特别英雄?”

  噗——

  谢茂手中的桃木剑没入谢彪胸膛。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谢茂一直在人前表现得很法制斯文,以至于宿贞说他捅了衣飞石一刀,常燕飞和容舜都不能相信。去年抓到大反派羲和之后,谢茂也没有对羲和赶尽杀绝,而是让容舜将之带回特事办国法处置。

  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谢茂居然对一个已经失去抵抗力的阶下囚下手?

  这绝不是谢茂的一贯作派。

  满场寂静中,岳云替谢茂解释:“不要大惊小怪嘛,刺一剑也不会死。钉地上而已。”

  谢茂下手那一剑非常精准,没有刺中谢彪的内脏,甚至没有碰到大血管。

  这是杀人杀出来的功夫。普通人做不到,普通修士也做不到。岳云知道衣飞石身世与自己相类,是真正上过沙场带过兵杀过人的将军,他比较意外的是,谢茂在别世不是皇帝吗?居然练出这么一手杀人如麻的好剑法,莫不是开疆立国的马背皇帝?

  衣飞石取毛巾上前,蹲下身替谢茂擦了擦衣摆上的血渍——

  谢茂刺谢彪那一剑举重若轻,半点鲜血都没溅出来,衣摆上的血渍,来自于谢茂与谢彪在厢车前说话时不慎蹭上的污渍。

  谢茂今日穿着深灰色的羊绒外套,一点血渍沾在衣摆上,不留意也看不出来。

  衣飞石依然默默蹲在谢茂身边,把那点血渍擦拭干净。他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让君上可以快快活活地埋首土壤的芬芳之中,看着大地上花草丰茂,硕果累累。

  可惜,他做不到。最终还是惊动了君上,让君上重新披上了铠甲,佩上了长剑。

  君上从未怪罪他守土不力。

上一篇:师兄为上

下一篇:王夫No.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