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他不想重生 第53章

作者:竹叶奶 标签: 沙雕 穿越重生

  最后,是在新朝立国的第六年,才有真正的高僧入了京。

  那时,封晏舟不过四十有五,看起来竟比已至耄耋之年的圣僧万参还要苍老。

  万参大师仔细打量过封晏舟,“陛下若是一直心中郁结,怕是时日无多……那这天下,可是又要陷入一片烽火狼烟。”

  封晏舟轻笑了一声,神色间却并不在意,“我既然生前,对这万里江山、黎民百姓无愧,又何须再管,我身后是否仍是河清海晏。”

  “阿弥陀佛。”那圣僧叹了口气,“可贫僧却想护这苍生。贫僧有一法,虽不能招魂,却能让这二十余年间曾发生的事重演……”

  万参大师看着脸上露出狂喜的封晏舟,继续说道:“只是不止是陛下,这天下间曾有天命之人,皆会记得如今的事情。若是陛下肯答应贫僧,将立一朝盛世,保这山河百年平安,贫僧便愿以十世苦修,换陛下得偿所愿的机会。”

  封晏舟立刻就要跪倒在这圣僧面前,却被对方止住,“陛下若能守约,就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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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那一日,封晏舟在两千多个日夜过后,终于梦到一个新的梦境。

  在那个梦里,他的槐花仙还仍是少年,正坐在开满了白花的槐树枝丫上,冲他挥手笑着,高声喊道:“江远……”

  那玉碎而鸣的声响犹在耳边,却愿这块被他用心头的血重新黏起的美玉,能发出不同的鸣音。

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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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初七,一大早就天公不作美地下起了倾盆大雨,赫连兄弟自然是走不了了,不过他们也没再来镇南王府做客。

  楚怀瑾独自在室内打完一套拳,又吃过了早膳,就去了书房上他朝九晚九的班。

  古代社畜的生活,说起来都是眼泪。

  当然,古代社畜的老板,那过得是比社畜本畜还累。

  不过今早,不,应该说是从昨天下午开始,他那位大老板·镇南王·封晏舟就有些不正常了,不但一直没有露面,居然也没有派人来告知自己他的行程。

  ……等等,不对。

  楚怀瑾拨算盘拨到一半的手停了下来,有些恍然地想着:封大摄政王现在这个操作,才应该是正常的。

  分明是封晏舟平日里疯了一般地对他好,才是真的不正常,怎么能因为这人疯得久了,就把他的不正常行为视作合理与应该。

  现代的心灵(毒)鸡汤说,凡事要是能坚持一个月,就会形成习惯,那他和“封江远”相处了四年有余,都够养成五十次习惯了。

  别人是温水煮青蛙,脑子坏掉了的摄政王这是“疯”味炖白菜,差点还真要把他给炖成熟人好友了。

  楚怀瑾揉了揉额头,正要继续算账,却看到将近一天未见的封晏舟大步走了进来,然后一反身,就把书房的门给关上了。

  楚怀瑾一愣,等他再看到封晏舟脸上的神色,就有些想笑,有点慌张,又有着心中大石终于落地的解脱。

  封大摄政王这是重生后的疯狂debuff(负面效果)终于消退,人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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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晏舟此时虽然故作平静,可莫说那张找不出半点平日里的温柔笑意的脸,光是他那双带着血丝与隐隐煞气的眼睛,就已经将这人心中的山雨欲来显露得分明。

  楚怀瑾就算是在前世做楚少帝的时候,也鲜少见到他的摄政王,是此时这般几乎能称得上狰狞的模样。

  恐怕,就算是在前世被楚少帝下药强睡了的第二天早上,封大摄政王都比现在更能收敛得住,心中的愤恨之意。

  不过,想来也是。

  封大摄政王那是才被楚少帝“白嫖”了一个晚上,而这一世的“封江远”虽然清白犹在,但可是被他白占了四年多、一千五百多个日夜的便宜。

  现在他人也清醒了,那不恼羞成怒才怪了呢!

  就是,他这颗白菜又不是自己主动申请,从京城冷宫移栽到他南郡的。

  封大摄政王现在脑子好了,觉得血亏了,想跟他算后账……

  你就说,他冤不冤,冤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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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怀瑾与封晏舟沉默对视了许久,感觉对方的眼神就似一把寒铁做的利刃,要将他身上的皮骨、血肉都剥开,去看他这张白菜画皮下究竟藏了什么玩意。

  还能是什么呀?

  你前世的“老熟人”楚少帝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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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怀瑾慌了一阵,就又不慌了。

  反正封大摄政现在都气成这样了,让他知道自己也是重生的,顶多不过是罪加一等,遭又能更糟到哪里去?

  大不了他打个GG,退了这一世的“大宁online”游戏呗。

  且不说,跟前世比起来,他这一次虽然活得更短了,但白占了人“封江远”那么多便宜,过得却要舒心多了。

  更何况,指不准,他要是在这死了,就真能回到现代继续去当他的楚大少。

  喝奶盖奶茶、吃红汤火锅、追偶像鲜肉、玩氪金手游……岂不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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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怀瑾的心放下了,反而比沉默着走近他的封晏舟,更先开了口:“你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

  楚怀瑾的话,说得如此光明磊落又直白,封晏舟反倒是一愣,然后手一扬,就将一大摞书信丢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封晏舟死死地盯着楚怀瑾的眼睛,缓慢得像是从牙缝里逼出来话那般,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在寿辰那日说,你和温四在信中提过‘西瓜’二字,那是哪一封信?”

  ……

  …………

  卧槽,封大摄政王这记性有点好,角度有点清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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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ACE那日失言叫出了“西瓜”,楚怀瑾当时迅速圆场,还以为把事完美地揭过去了。

  谁曾想,封晏舟这一恢复正常,居然会最先从这件事情上开刀,而且……

  楚怀瑾瞄了一眼桌子上的近百张白纸黑字,封大摄政王只怕是已经把他和温庭远三年多以来的书信,都过了一遍。

  砍头不过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楚怀瑾现在把生死置之度外,已经不带怕的了。

  但是,要是把他家ACE也给牵连进来,那就有点对不住他那位老乡了。

  于是,楚怀瑾立马把他之前的坦荡态度又给吞回去了,努力瞪大眼睛装无辜地说道:“大概是两年前的事了,我怎么还能记得清。江远哥哥,你这是怎么了,突然问我什么西瓜不西瓜的?”

  看到他这副以往犯错后哄自己时那般,娇软乖巧的样子,封晏舟脸上的冷意却是更深,声音里似是结着冰霜,“你与温四这些年来所有的书信,我昨夜反复看了几遍,可从未曾看到一个‘瓜’字……就算你真曾经写信告知于他,可你,究竟又是从何处,听到的‘西瓜’这东西?”

  楚怀瑾眨了眨眼,“我不是说过的嘛,我以前还在京中时,曾听到宫人偶尔提起的。”

  封晏舟的右手死死攥紧,那手背上前一日留下的伤口又都崩开,往外流着血。

  但他丝毫没去在意手上的伤痛,冷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讽刺意味地说道:“你那‘火锅’是听宫人讲的,这‘西瓜’也是;甘蔗能制糖是,茶叶可以发酵还是!以前是我自己骗自己,才事事都信你……你还真当我是傻子吗?!”

  “是……啊,不是,不是,不是!”楚怀瑾在下意识地点了头以后,立马拼命摇头否认。

  他哪敢把封大摄政王当傻子看啊,他分明是,把他视作疯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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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怀瑾把头摇得都快晕了,这才继续装傻,像块滚刀肉一般,紧咬着他以前闭眼编的理由不松口。

  “宫中人口混杂又来自五湖四海,我又善于听墙角,奇人异事知道的多,这有何可奇怪?只可惜,我都是听来的,你真要我给你证据,我可拿不出来。你总不能让我回京,把说的人给你找出来吧?!都这么多年了,那些人的样子我可都记不得了哦!”

  封晏舟听到这话,已是恨不得要将他面前这个,披着他的槐花仙皮囊的东西生吞活剥,但他还是忍住了要拔出腰间佩剑砍上去的冲动,继续逼问道:“那你的算术与经营之道,又都是从何而来?!”

  楚怀瑾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把他现代各科老师们的功劳都揽了过来,睁眼说瞎话道:“大约是我在这些事上天赋过人吧……啊,还有些是皇帝哥哥教我的,经营上又常是我就出个点子,实际上都是你的人来把我的点子实现呀!”

  楚怀瑾若是不提远在京城里的那位大宁新君还好……啊,不,是还是普通的遭,他这么一提,那可真是抱薪救火、火上浇油、遭上加遭了。

  封晏舟猛得把剑拔出鞘,抬起手,指在楚怀瑾的面前,几乎是要冲他劈了过去。

  “你以为,你提楚怀宸,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吗?!”封晏舟咬牙说道。

  宣武二十一年,他处理好父亲去世后南郡遗留的各种事宜,赶到京中的时候,楚怀瑾就已经是现在的这个“楚怀瑾”了。

  若这当中,真是京城里的那位搞的鬼,他不但要让他们整个楚家跟着陪葬,更要把龙椅上的那个楚怀宸拉下来,千刀万剐!

  而被剑指着的楚怀瑾却有点懵,他怎么可能会把他三哥当做护身符?

  封大摄政王那是连他们父皇楚威帝都敢搞的人,他哥楚怀宸又能算个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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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晏舟的手臂微动,几次都像是真要提剑割了楚怀瑾的脖子,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动手,而是剑花一转,反手将剑尖刺在了桌上的某几页信纸上。

  封晏舟将那几页书信挑起,伸到楚怀瑾的面前,冷笑着问道:“那你,又为何,从不曾在我面前,用过这样的字迹?!”

  这回楚怀瑾不逼逼了。

  他当初就是靠字迹认出的封大摄政王,封晏舟现在又从字迹上看出了端倪,找到了他不止是颗小白菜的铁证。

  真是天道好轮回,石锤放过谁。

  楚小爷生前是个体面人,给他自己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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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吧,楚怀瑾在上辈子吃过了,薛应川临死前拿楚少帝的信件搞事情的亏,所以在要写下白纸黑字的时候,都是极其当心。

  这也就是为什么,封晏舟翻遍了他和温庭远的书信,却没发现任何异常的话语,只能靠着推理来和他对峙。

  但百密一疏,他前段时间刚把大宁版珍珠奶茶给做出来的时候,一时太兴奋了,以至于在写信通知ACE老乡的时候,不小心用了他真实的字迹。

  那笔字怎么看,都至少要有十年的功底才能写得出来。

  光靠他这颗小白菜从十二岁那年起,被楚怀宸和封晏舟轮流教导的结果,是肯定不够的,至少还要再加上,楚少帝那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基础。

  这证据太硬,楚怀瑾只能长叹了口气,放弃挣扎地点了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他以为,他这么说了,确认了自己就是楚少帝那个“老熟人”,封大摄政王的第一反应,大约是要先骂他不知廉耻了。

  结果这人居然目眦欲裂,仿佛是见到了什么可怖又罪孽深重的妖魔鬼怪一般地看着他,刚咬着牙、开口要说话,却先干咳了一声,然后就吐出了几大口血来。

  当中还有几滴猩红鲜血,飞溅到了离封大摄政王并不远的楚怀瑾的脸上。

  然后,封晏舟的第一反应,竟是神色大变,一下子就抬起手,整个人都颤抖着,用他那纯白干净的袖子给他擦脸。

  这人此时哪还有刚才那副阴沉又狠毒的模样,他眼底尽是恐慌,脸上却是一片茫然,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个骤然失去心爱之物,快要哭了的无助幼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