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逃生游戏 第152章

作者:月下归 标签: 末世 灵异神怪 无限流 穿越重生

  恩瑾道:“她没说谎。”

  唐止偏过脸看向恩瑾,问:“你怎么知道?”

  恩瑾舀了勺银鱼羹,微微低头吹了吹,同时抬手撩了下鬓角发丝塞到耳后,道:“女人的直觉。”

  其他人:“…………”

  你再敢说一遍???

  薄晔看向顾萌,道:“都变成这样了还不分吗?”

  顾萌强撑颜面:“……我可以。”

  薄晔道:“不分是要留着给你老顾家生孩子吗?”

  顾萌:“…………”

  恩瑾喝完一小碗银鱼羹,探出舌尖舔了舔唇角沾着的汤汁。那样满足而又享受的表情让人移不开目光,看在其他人眼里,不禁令他们生出了一种“既然看上去这么好吃那不妨也尝一尝”的想法。是绝对适合上电视做美食广告的表情。

  接着,就见恩瑾放下调羹,抬头对薄晔露出一个和善的笑,道:“管这么宽,是不是盐吃多了咸(闲)得慌?”

  薄晔反应了两秒,低头避开视线,一手撑着额,偏过脸跟唐止小声逼逼:“这娘们真是伶牙俐齿。”

  唐止:“…………”

  *

  夜半时分,也不知具体是几点。一片死寂的丁家宅院内突然响起重物落水声。

  “扑通!”

  文磊双腿一蹬,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他愣愣地望着帐顶,好半天才让眼睛适应了黑暗。

  又过了会儿,文磊慢慢从床上坐起面向门口,昏头搭脑地抬手探进衣领里挠着肩颈。大概是晚上咸腊肠吃多了,此刻口干舌燥得厉害。

  文磊一边闭着眼挠痒,一边回想梦里的场景——

  他在沙漠里顶着烈日行走,又渴又累,几乎快昏死过去时面前突然出现一片清澈的小水潭。他狂喜地奔过去,双手伸平了直直倒向水潭,发出震耳的“扑通”声。

  然后就醒了。

  文磊放下手,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觉得萦绕于耳边的落水声太真实了,几乎要以为是屋外某处传来的声音,而不是做梦。

  文磊下地踩上拖鞋,趿拉着脚步走到桌边,提起凉茶壶就往嘴里倒。不想仰着头颠了半天,也不见一滴水掉到嘴里。放下茶壶,觉得麻烦地“啧”了一声。想了想,他提着茶壶走向门口,推开房门准备去厨房倒点水来。

  门一开,忽而一阵冷风从面前吹过。文磊浑身打了个冷颤,原本浆糊一样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

  就见回廊外的四方院子里布满了大雾,在黑夜里显出一种让人感觉很不舒服的灰暗色调。长条布匹依然挂在晾布架上飘着,隔着雾看久了会忍不住将那些染布拟态化,在眼中成了一个个怪异地抖动身躯的高瘦人影。

  文磊怯怯地收回脚。一旦清醒,各种感官都变得敏锐起来,整个人就怂了。想着要不然忍过一晚,天亮了再出门。但渴得快冒烟的嗓子又催促着他不得不去打水来喝。两相为难之下,他将视线瞄向了床上打着鼾的中年男人。

  *

  深夜的宅子里。汪老板走在回廊上,罩着一件鲜红马褂,领口处都散开着,整件衣服穿得歪歪斜斜。

  他困得不想睁眼,垮着脸没好气地嘀咕:“你这人,大半夜不让人好好睡觉,缺不缺德……”

  文磊抱着茶壶,跟在后面讨好地笑:“哥们真对不住,我这不是担心出什么事吗?大家一个房间的不得互相照应照应?你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一定奉陪到底!”

  汪老板打着呵欠拍拍嘴,木着脸朝前走。

  走到西北角时,文磊听到一阵“咕噜咕噜”冒泡声,他侧头看去,就见长廊下边煮着一缸的水,冉冉冒着热气。

  他依稀记得这口缸的用处,好像是用于烧布的还是什么。经过时探头看了眼,就见缸里的水看起来很干净,就像正常的烧开水。

  文磊眼睛一转,急急叫住中年男人:“汪老板,汪老板,我看不用去厨房了,乌漆嘛黑的还要走一段路,怪不安定的,到了厨房还得烧,也麻烦。这里就有现成的。”

  汪老板回头望了眼水缸,没什么情绪地点点头,显得憨厚而木讷:“随便吧。”

  文磊下了走廊,在煮水的缸旁寻了寻,找到一个类似竹酒舀的木勺子,正好可以用来取水。也不管干不干净了,他一手握勺,掀开茶壶盖开始往里面装水。

  “地上怎么泼了这么多水?”长廊上,汪老板木然地挠挠脸颊,问道。

  文磊朝地上垂了眼视线,果真见有深深浅浅的水渍。他没放心上,道:“那老婆子换水的时候洒的吧。”

  文磊装了半壶水,实在渴得厉害,便嘬着嘴,就着木勺喝水。喝的时候烫得直抽凉气,但好歹缓解了一些口渴。

  他觉得差不多了,放上茶壶盖,随手将勺子扔进滚着水的缸里,道:“走,我们回房吧。”

  勺子在咕噜冒泡的水面上有节奏地沉浮。

  这时,汪老板盯着水面,不知看到了什么,睁大了那双总是有气无力半阖着的眼,最后还不敢相信似的用力揉了揉。

  文磊注意到了他的表情,笑道:“怎么了?是看到金子还是银子了?”

  不在意地瞄向水缸,却在刹那间僵住了脸部肌肉。

  沸腾翻滚的水面上,逐渐涌出了丝丝缕缕的黑色长发,随着“咕噜咕噜”的冒泡声响越涌越多,缸底似乎有源源不断的头发要翻腾上来。直到整个缸口都被密密麻麻的头发遮蔽了,那些头发似活物那般挨挤扭动,在缸里窸窣缠绕。

  底下的火不疾不徐地烧着,煮着满满一缸的乌黑头发,水流的“咕噜”声越来越小,逐渐被窸窸窣窣的声响取代。

  文磊脸上的某根神经不受控制地抽动起来,牵连着周围的肌肉一起抽,定在原地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啊……”汪老板望着一缸越翻滚越激烈的头发,木讷地低叫了一声,表情茫然如土狗。

  *

  夜半时分,也不知具体是几点。一片死寂的丁家宅院内突然响起男人凄厉的惨叫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静可可的三颗地雷~

  祝周末快乐啊各位。

第94章 金曜日

  8640

  死神是在第三日清晨来敲门的。汪老板倒在了饭桌上。

  众人起床后跟昨天一样, 聚在厅堂里用早餐。猫脸老太太端着木托盘进出两趟,将一张八仙桌摆得满满的。进了柴火味的白米粥,堆放在篮子里的油条。圆烧饼是甜的, 长烧饼是咸的。酱瓜旁滚着半个半个的咸鸭蛋,中心部分黄得流油。

  文磊拄着筷子面对一桌子早餐, 神情看上去病蔫蔫。他看什么都觉得油腻,没胃口。小麦问他要不要吃豆腐脑,文磊见豆腐脑还算清爽,便勉为其难点点头。

  正在文磊捏着勺子搅动碗里的嫩豆花时,餐桌上突兀地响起一声巨大而怪异的闷响,所有人都惊了一下。与此同时,文磊感到脸、脖颈和手上喷溅到了某种温热的东西。不纯粹是液体,还有什么湿滑如泥的东西贴着脸颊往下掉落。手中端着的俨然成了一碗血豆花, 浓稠的血浆中还混合了碎豆腐脑一样的块状物。

  及时反应过来的人看向文磊旁边。一身鲜红马褂的汪老板直直地坐在桌旁,保持端着碗的姿势不变, 只是整个脑袋不知为何像个西瓜那样裂开了,破碎的头骨像食人花的花瓣一样四散,靠皮肤黏连着垂挂在脖子上。鲜血淋漓。红红白白的脑浆脑仁软软地塌陷下来, 沿着破损的骨骼边缘“啪嗒啪嗒”地掉落在地。除此之外,脖子奇怪地歪折, 微微凹陷进肩膀里。画面既血腥又惊悚。

  白米粥、油条、烧饼……以悬梁为视点朝下观望,半个桌子溅上了暗红血液和碎白脑仁,原先喷香的食物变得令人反胃作呕。

  小家碧玉短促的惊叫声打破了一屋子的沉默。她捂住嘴扭过脸,睁得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接着,汪老板臃肿的躯体重重地向前倒在桌上, 发出“嘭”的一声。剩余的碎脑浆滑出来,浸透了鲜黄流油的咸鸭蛋。

  以悬梁为视点朝下观望, 围在桌边的十几人接连起身退散、镜头放慢,各种颜色的服饰仿佛彩色的花瓣,一片片自中心位置旋转凋落。

  早餐吃了一半,众人因这场变故倒尽胃口。安静的清晨嘈杂起来,呜咽声和呕吐声此起彼伏,大多数人被一种未名的恐惧攫取。

  文磊急切地抹着脸颊上和身上的血渍,碰到粘滑的脑浆时边骂边嘶嘶抽凉气:“怎么回事?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剩下的十多位玩家没人能说得明白。在他们看来,那个臃肿的中年男人就像突然自爆了一般,脑袋开花,没有丝毫征兆以及提示。

  顾萌蹲在角落,猛灌了几口凉水,忍住胃里的翻腾回头望了眼血淋淋的餐桌和倒在上面的无头尸体。

  “跟昨晚撞鬼有关?”他随后抬头望向恩瑾,问道。

  昨晚众人因院子里的惨叫声惊醒,出来后发现文磊抱着脑袋缩在院子角落,汪老板杵在回廊上,眼神直愣愣地望着那口烧水的缸。文磊如同得了失心疯,一个劲地念叨着“头发”、“头发”。众人寻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头发。后来听了汪老板的描述,明白肯定是撞鬼了。

  恩瑾执着一块方格手帕微微掩住唇,狭长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炸裂开的脑袋,过了半晌才道:“从头顶受到冲击力,头骨被击碎,作祟的东西不用现身……死法邪气得很。”继而垂下眼眸看着顾萌,回答他的问题,“文磊跟他一同撞的鬼,现在还活蹦乱跳,应该另有蹊跷。”

  “喂!你什么意思!”文磊惨白着脸叫道,“如果真是因为昨晚那事,是不是说明下一个爆头的就是我?!”

  薄晔靠在红木柱子上,低着头,正在擦拭裤管上沾到的血渍,淡淡道:“真被爆头了再说,现在操心也没用。”

  “真被爆头了还得了?!!!”文磊愈发崩溃了,“兄弟,不是你的命就不用珍惜了?!”

  接过薄晔手中的手帕,唐止帮他擦那一点血渍,低垂着眼睑平静道:“理论上是这样的。”

  文磊:“…………”

  这对夫夫有毒吧。

  撑着柱子把胆汁都吐出来后,潘彼得一张稚气的小脸青白。室内血腥味愈发浓重起来,他回头望了眼屋顶上方的悬梁,又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快速瞄了眼正下方的尸体,虚弱道:“肯定是女鬼做的怪,也没见什么东西往下坠,脑袋就从顶上裂开了,活像是……活像是……”

  小少年的联想能力一向丰富,思考了半刻后,他继续道:“活像是一颗核桃,被人捏着脑袋砸开了。”

  不知听到了什么关键词,顾萌、恩瑾、薄晔和唐止同一时间将目光投向了潘彼得。潘彼得被看得不好意思,挠挠后脑勺,蹲到顾萌身旁,轻轻拱了拱他:“哥,给点水呗。”

  顾萌将手中的茶壶递给他。

  恩瑾沉吟一会儿,放下掩唇的手帕塞进旗袍的窄袖口里,道:“走,去河边看看。”

  几人正要离开,顾萌问了句:“汪老板……怎么办?就这么放在前厅里了?”

  似乎是对他的话做出回应,戴着猫脸面具的老婆子悄无声息地再次登场。

  众人不自觉停下一切活动注视着沉默诡异的老人,就见她踩着三寸小脚,晃悠悠地走到桌旁,随后一把抓住了鲜红马褂的后衣领。枯树皮一样手爪青筋暴露,显出惊人的力量感。老人单手攥着衣领,将汪老板的尸体从桌旁拽了下来,继续踩着三寸小脚朝外走,轻松的样子仿佛身后只是拖了一个空掉的麻袋。

  以悬梁为视点朝下观望,地面上拖拽出一条边缘粗糙的血红色痕迹,将厅堂正正好好划分成左右对称的两半。如同有人执着粗大的毛笔,蘸饱了朱色的颜料,在纸上富有技巧地拖拽出墨迹。

  顾萌避开地上的血痕,跟着跨出门槛,随老太太的挪动转移目光。

  老太太没有走很远,而是直接将尸体扔进了回廊下的煮布缸里。沸腾的水泡立即泛起大片血色,不一会儿,一缸水就染红了,红色马褂的后襟鼓胀胀地漂浮在缸口。浓烈的血腥味顺着雾粉色的水蒸气飘散开来,隐约还能闻到一缕肉香。

  文磊望见这一幕,想到昨晚喝了缸里的水,不禁捂住嘴干呕起来。

  恩瑾扯了扯外套,淡声道:“走吧。”

  途径四方的院子时,一行人在布匹和染布缸之间穿行而过,缸里染料色彩纷呈,红色、艾绿、明黄、藏蓝……色料浓稠得化不开。

  *

  上午的天空很阴沉,像一张生闷气的脸。

  大多数女性玩家早上受到不小的惊吓,都在丁家大宅里休息。小麦怕女生们遇上危险没自保能力,便主动留下来照顾她们。唯独那个叫莫春英的女生跟了出来。文磊接连摊上怪事,整个人软得连走路都困难,自然也留在了宅子里。

  到了河边,一切宛如昨天。鹤脸师傅继续发挥愚公移山的精神打桩,充满机械的冷漠感。

  顾萌第一时间查看木桩上的刻度,从下至上数完一遍后不自觉流露出惊诧之色,为了确保无误,他又从上至下数了一遍,这才道:“十条刻痕。”

  唐止扬了扬一边眉梢,道:“昨天是十一条,今天是十条,所以……木桩下沉了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