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 第199章

作者:肉包不吃肉 标签: 虐恋情深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于是他抿了抿嘴唇,温声说道:“对不住,我之后再与你们细说。”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蔫头耷脑,狼狈不堪的人群,“能不能先给他们弄些吃的和水?”

  一个失去父母的垂髫小儿惊惶不安,慢慢地蹭到了墨燃腿边,伸出小手无助地揪着他的袍角。

  墨燃低头垂眸,摸了摸他的头发,对那渔民说:“真的不好意思,叨扰了。”

  飞花岛的居民大多淳良,很快就有人端来了茶水和点心,送过来给他们吃。墨燃把事情的始末简略地和岛民们说了,那些人半天合不拢嘴,呆呆地望着海平线上绵延不止的火光。

  “儒风门……都烧光了?”有人不可置信。

  “南宫掌门仙逝了?”

  墨燃道:“不是仙逝,是服下了凌迟果,被带到了其他地方。”

  “凌迟果又是什么?”

  “就是……”

  楚晚宁站在旁边,看着墨燃慢慢地和渔民们解释,自己却没有上前。

  他长得有些不近人情,眉眼间天生染着霜雪寒意,要他去和村人交涉,结果不会比墨燃更好。

  怀中,那个沉睡的孩子醒了,看到抱着自己的是个冷冰冰的陌生男子,不由地一愣,随即哇哇大哭起来,半点没有在墨燃怀里时的乖顺。

  楚晚宁看了墨燃一眼,见墨燃还被村人围着,无法脱身,便有些无措,习惯性地板着脸对孩子说:“不要哭。”

  那孩子扯着嗓子哭喊得更响了,口中还不住喊着:“爹爹,阿娘……我要爹爹,要阿娘。”

  “不要哭。”楚晚宁生硬地哄着,“你,不要哭。”

  “哇——阿娘……阿娘……”

  楚晚宁没有办法,一手抱着他,一手想抬起来摸摸他的头发,岂料那孩子根本不愿意他碰,把头往后仰着,一张红彤彤的小脸挂满了泪水和鼻涕:“我想要阿娘,我想要爹爹,我想回家……”

  这真是一筹莫展,楚晚宁从来没有哄过孩子,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忍不住思索起来自己该说些什么,才能稍稍安慰到这个小家伙,可是他一陷入沉思,眉头就不自觉的皱起来,衬得整个人犹如匣中尺水,玄铁冰寒。

  那孩子哭得正是难受,蹬踹挣扎时冷不防看到楚晚宁的脸色,竟一下子噎住了,吓得半句话都不再说的出来,只是咬着嘴唇,眼泪像断线珠子,扑簌扑簌往下滚。

  楚晚宁忽然想到了什么,单手解开乾坤囊,从里面摸出了一颗糯米糖,剥开糖纸,递给他。

  “……”小孩含着泪水,滑稽地抽噎一声,望了望楚晚宁,又望了望他手中的糖果。

  他娘亲从小就给他讲了一堆哄小孩子听话的故事,其中不乏凶恶可怖的修士,要把不听话的孩子用药迷晕了,抓去炼仙丹。

  小孩子无声地噙着泪,瞪着他,忽然惊恐至极。

  楚晚宁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有些茫然地回瞪着小孩,手里还举着那颗糯米糖。

  他是凤眼,眼仁微微偏上,眼尾纤长,这种眸子虽然好看,但不笑的时候,却自有一种骄矜审夺的态度,哪怕是微笑,这双眼睛都会给他添上几分蔷薇花刺般的野气,含着挑衅,含着傲气。

  但不是谁都能消受得了这份傲气的,所以楚晚宁的面容虽俊,却天生不讨生人喜欢。

  更不讨孩子喜欢。

  “吃啊。”在剑上的时候,他见过墨燃用糖果安抚了几个小家伙。他如法炮制,却不明白为何不得其果。

  小孩子抿紧了嘴唇,犹豫着,发着抖,然后缓缓摇了摇头。

  ……他不要被做成仙丹……

  “你……”

  他话还没说完,那孩子就忍到了极限,害怕地哇哇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地动山摇,令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楚晚宁没反应过来,仍茫然地举着那颗糯米糖,低声道:“……挺甜的。”

  他想说的是糖是甜的,可是小孩子把他前头说了一半的“你”也给连在一起,就成了“你挺甜的”,小脑袋琢磨了一圈儿,觉得这道士肯定是要拿自己来炼丹了,而且要把自己炼成一颗很甜的仙丹,竟吓得放声嚎啕,哭声凶猛至极。

  楚晚宁僵住了:“…………”

  

第173章 师尊,有人要赶我们走

  

  他像抱着个烫手山芋, 不知怎么办才好,见越来越多的人往他这里张望,耳朵尖不由地就尴尬地涨红了。正在这时, 一双手伸过来, 从他怀里接过了那个小孩,楚晚宁松了口气, 回头:“墨燃?”

  “嗯。”墨燃把小孩儿换到一只手臂弯里,托抱着, 另一只手空出来, 揉了揉楚晚宁的头发, 他面色沉静,大约见了临沂的凄苦景象,眉宇间隐约压着一丝悒郁, 只是望着楚晚宁的时候,他多少想勾起嘴角,别让自己的表情瞧上去太难看。

  他要笑不笑的模样,并不如其他时候帅气, 但却莫名让人觉得很温暖。

  “你都和岛上的人说好了?”

  “嗯,说好了。”

  “临沂这场大火恐怕没有四五天是熄不掉的,在这之前我们都得暂留在飞花岛, 这岛上屋子不多,我们带了这么多人……”

  “问了村长,说挤一挤,都还住得下。”

  要墨燃去交涉这种问题总没有错, 他更清楚该怎么和人沟通,长相什么的……想想之前帮忙收割稻子的时候,村里那些姑娘瞧他的眼神,也知道他比自己讨喜的多。

  楚晚宁默默地思索了一会儿,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儿,点了点头,道:“辛苦你了。”

  “跟我就别说辛苦了。”墨燃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糖果,心中了然,转头笑着哄怀中那个还不杳世事的孩子,“你呢,你怎么就哭了?”

  “我要阿娘……要爹爹……”

  墨燃见他还那么小,走路都尚且蹒跚,爹娘却丧生火海,再也回不来,不由酸楚,便拿额头蹭了蹭他的脸,低声宽慰道:“爹爹阿娘……有些事情,要过些日子,才能来陪你。你要乖,他们看到你才会高兴……”

  他抱着哄了一会儿,那孩子竟逐渐安定了许多,虽然还在抽抽噎噎,但总不至于再大喊大哭了。

  墨燃低头看着睫毛挂泪的孩子,楚晚宁则拿着糖果,静静地立在旁边看着他。

  这个男人的侧颜很是好看,线条硬朗干脆,若放在水墨篆籀里,便是颜筋柳骨,落笔遒劲雄浑,书成挺拔卓绝,轻而易举道出一张英俊绝伦的脸来。

  他的棱角很硬朗,睫毛和眼神却是柔软的,宛如春叶舒展。

  楚晚宁有些出神。

  所以当墨燃把头探过来,咬住他指端的糖果时,楚晚宁猛地收了手,惊得睁大了眼睛,问:“干什么?”

  糯米糖那么小一颗,男人的脑袋凑近了迅速叼走,自然而然嘴唇会碰到他的手指尖,甚至温热湿润的舌尖不小心舔到了他的指腹,楚晚宁只觉得浑身一麻,那迅速而微小的亲密接触,却足以令他脊柱都窜起酥/痒,犹如新芽破了种子,顶开沉默的泥土,将闷闷的土地顶到松软……

  墨燃含着糖果,朝他笑了笑,转头对那孩子眨眨眼。

  他一仰头,将糖果卷进口中,喉结滚动,然后对孩子说:“你看,不是什么可怕的丹药,是糖呢。”

  楚晚宁:“……”

  他刚刚在神游,没注意听那小孩子和墨燃在讲些什么。

  这时候才重新将目光落在了孩子身上,那小孩怯怯的,却又认真地盯着墨燃看了一会儿,半天小声惊讶道:“啊,真的是糖呀……”

  “是啊。”墨燃笑着说,“这个仙长哥哥这么好,怎么会抓你去炼丹呢?”

  楚晚宁再次:“……”

  由于前一晚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也太悚然了,墨燃并没有困意,安顿好了救出来的男女老幼,天已大亮,他一个人走到飞花岛的滩涂边,早晨的海岸线会退回很远的地方,露出潮汐涨时所看不到的滩涂。

  独处的时候,重重心事就涌上来,笼在他眼底,成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他脱了鞋,沿着湿润的海岸线缓缓走着,脚印踩在湿润的泥沙上,在他身后留下两串歪扭痕迹。

  其实关于徐霜林,还有很多他想不明白的地方,比如为什么大冷天的,那家伙却不爱穿鞋,总愿意赤着脚到处走来走去。

  墨燃是个藏匿了很多过去,总也不被人善待的人。

  或许正因如此,他能很清楚地明白徐霜林不惜一切,想要毁掉儒风门,想要毁掉江东堂,甚至搅乱整个上修界的心态。

  被打压,被排挤,那并不是最痛的。

  最痛的是被亲近之人背叛,最痛的是明明什么错事都没做,明明曾经怀着一腔热血,想要励精图治,成为一代宗师,却在修真界第一重要的“灵山大会”上,被千夫所指,说他耗费全部心血所创的独门法术,乃是窃其兄长……

  受尽嘲笑白眼,永世不得翻身。

  墨燃知道,这场浩劫过去之后,修真界必将面临这一次重新洗牌,对于那些无论是脸面还是身上都饱受创伤的门派而言,他们都会想:徐霜林真是个疯子。

  或许只有曾经也磨牙吮血杀人如麻过的墨微雨,才会在这静谧漫长的海岸线上,在一个人静静散步的时候,忍不住去思索。

  徐霜林,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这个疯子,年少的时候,是不是也曾意气风发,在橘树林里苦练过剑术,待夜幕降临后才疲惫又满足地回去,袖子里揣着摘下的一只鲜甜橘子,带给自己那位总在偷懒的哥哥吃?

  那时候的他,并不知道哥哥虽一无所成,却能凭三寸之舌,让自己于修真界再无立锥之地。

  这个疯子,是不是也曾埋首法术卷轴之中,苦思冥想,认认真真地蘸着笔墨,写下一段略显青涩的见地,然后不满意,咬着笔杆,复又陷入深思?

  那时候的他,也不清楚,其实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到最后的结果,都是污名落身,永无希望。

  墨燃闭上了眼睛,海风吹拂着他的脸庞,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镀一层金边。

  他想到了三生别院,一饮孟婆水,忘却三生事,徐霜林给自己住的地方取这个名字,仅仅只是随性而为吗?

  还有前世,前世的徐霜林蛰伏在儒风门,也应当和这辈子是同样的目的,但那一次,他却在烽火之中为了叶忘昔战死……

  叶忘昔。

  这个名字,也是徐霜林给她起的。

  忘了什么?

  他是曾经试图想要忘掉那些不公正不公平的岁月,忘掉昔日的仇恨与辉煌,忘掉那一张张面目丑恶的脸吗?

  还有徐霜林费尽心机,从无间地狱拖曳出的那具尸首,罗枫华的尸首。

  他要这具尸首做什么?

  幻象里,徐霜林跟南宫柳说,只有得到施咒人的灵核,才能彻底破除戒指上的诅咒,但从最后的结果来看,徐霜林真正的目的绝不是为了帮助南宫柳解开诅咒。

  空间裂缝,珍珑棋局,重生之术……

  还有最后从裂缝里伸出来的那只手。

  墨燃隐隐觉得有哪个地方非常不对劲,他眉心紧蹙,思索着。

  忽然,他蓦地睁眼。

  他想到一件事情——

  当年在金成池边,老龙望月死时,曾经说过:“那个神秘人,在金成池以摘心柳之力,修炼着两种秘术,一是重生术,二是珍珑棋局。”

  那时候它并未提及“时空生死门”。

  也就是说,对于徐霜林而言,他在乎的只是重生和珍珑两个法术,珍珑不必多说,是为了行事方便,操控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