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山 第19章
作者:蜜秋
陈佶闻言也回了礼,淡淡说道,“谢过云将军谬赞,诗书之名实不敢当,既居太子之位,理应多学国策纵横,日后世子若有此等兴趣,可常来切磋。”
云野面上微笑,不再多说。何进拍了拍手,一队盛装宫女进了殿内,丝竹弦乐声起,正是宫中难得一见的玉女春慢舞,水袖袅袅,人影婆娑,好一片旖旎悦色。
筵席菜肴一道道上过,酒仍是江南名品山海津,殷涔悄声叮嘱陈佶少饮莫醉,陈佶轻点头,回身一句“放心”。
殷涔的视线穿过人群,找向对面云野身后的沈沧,见他沉默低头正饮着酒,抬头的一瞬目光似也朝对面瞥过,然只比火花还要短促的一瞬,即已移开。
殷涔又打量云野,与自己一天出生,一般年纪,身形竟也相仿,只是面上有一种,从小活在太阳底下,风雨阳光浇灌之下,明明白白的倨傲之色。
与他这个自小逃亡,又在强权之下阴影暗处活了五年的无影人全然不同。
虽知他是替自己受过,此后一生都无法再踏出皇城,殷涔也还是有些感慨,此人倨傲狂放,他却讨厌不起来。
晚宴结束,云野带着沈沧与随从先行告辞,去了城中皇后安排好的世子府,陈佶和殷涔也出了宫回太子府。
正值春夏之交,夜间不凉不热,陈佶提前下了轿,与殷涔缓缓走一段路,初夏的夜风沁凉怡人,街道寂静月辉皎皎,映在人身上,拖长两个交叠相触的人影。
陈佶问殷涔,“今日筵席上你似有心事?”
殷涔笑答,“阿月如今背后都有眼睛了。”
陈佶也笑,“不用看也知你心思恍惚。”
殷涔只得说,“那个云野,长得很像一位故人。”
“哦?什么样的故人?”陈佶挑眉再问。
“很早很早以前的一个玩伴,后来……没事了,只是面相上颇有相似。”
“这样啊,平山哥哥以前的事,好像很多我都还不知道呢。”
“哪有,十三岁之后你不是全都知道。”
……
一路闲闲聊着,回到了府邸。
殷涔辗转反侧,待夜深,他探了探陈佶的气息,确认熟睡之后,又换了夜行衣飞身上了屋顶。
沈沧果然还未睡,随着殷涔落到院子的一瞬,沈沧端坐着睁开双眼。
“回回这样睁着眼等我来有点吓人你知道吗?”
“那不如下次我躺床上等你来如何?”
“为老不尊……”
“太难伺候……”
……
一番唇枪舌战,殷涔闭了嘴。他看着沈沧,这张面孔他看了十八年,从最初的单薄少年样,到如今终于露出了沧桑,他动动嘴唇,沈沧却挥了挥手止住了他。
若说这世上谁最了解殷涔,莫不过就是眼前人了。沈沧说道,“他既是世子,我既是护卫,合该天经地义。”
“军营不止你一个护卫!将军为什么不派别人?”
“信得过的人终究只有那么几个。”
“既然当初把你给了我……”
“喂喂喂,什么叫把我给了你……”
“一人不侍二主!”
“这就过分了啊,我可不是秋阑院那些女子。”
“你……”殷涔望着沈沧,却说不出来那句“你是我的。”
沈沧也望着殷涔,末了说道,“此后这院子我不会随时都在,你若是来了未见着我,可留下字条信笺,若是何事需要商议,可约定时间地点。”
又说,“即便他不是真的世子,但将军也不希望他被人利用,成为一颗棋子,是以选了我。”
“将军该明白,质子与棋子,原本是一个意思。”殷涔也硬声说道。
“我也是一颗棋子,将军的棋子,你也该明白。”沈沧如是说道。
“那我呢?”殷涔说。
沈沧不答,只说道,“好好看着太子,将他握在手中。”
“你是将军的一把刀,我才是那颗棋子,”殷涔说道,“看着太子,握住太子,他日若皇上对将军不利,太子则是将军的一张保命底牌,是吗?”
沈沧不语。
殷涔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可你们都高估了太子,低估了皇上,身为天子,在乎的唯有皇权不外落,天下在手中,一个太子而已,没了还可以再立,何况太子不受宠天下人人皆知,我即便握住太子,也未必能如了你们的意。”
沈沧却说,“皇上也许不在乎太子,可你在乎,不是么。”
殷涔与沈沧对视,双方眼中皆渐露狠意。
第17章 来客
殷涔想不明白的是,他一直以为沈沧是他的底气和后盾,是他所有走投无路的时刻,一回头就能看到的心安,曾经软弱无助时有他,亡命天涯时有他,却不想今日在京城,这把利剑和盾牌,一转身去了他人身旁。
沈沧不再护着他了,殷涔想不明白。
沈沧说得对,到此刻为止,殷涔也是一颗棋子,他去塞外,学功夫,来京城,与陈佶相伴五年,每一步都是他人做下的安排,用上辈子的话来说,他是一个被下了重资本的赌注,现在已然快到了要收割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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