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山 第88章

作者:蜜秋 标签: 宫廷侯爵 年下 天作之和 强强 穿越重生

云渐青冷笑一声,转头看了看四周道,最后回到辛尚允面上,“诸位当时不在场,可辛大人与太子殿下却看得清楚,当夜最后擒获此刻的,可是我的侍卫沈沧,若我是主谋,又何必在此种情境下出手相救?”

“自然是你眼见事情败露,便想出手挽救!”辛尚允再次怒道。

殷涔“蹭”一下站起身,堂中所有人看向他,他伸手摆了摆,“诸位——”他说道,“下官突然想起件事。”

“殷御史请说。”邹横空很维护他。

殷涔手指向云渐青与辛尚允二人,“诸位觉得,若云将军与辛大人交手,二人谁比较有胜算?”

这问题与案情毫不相关,众人心有存疑,陈佶与秦念衾却飞快猜透了殷涔所想,陈佶便道,“二位大人都为精于武道之人,若正常情况下交手,当难分胜负,可若——”

殷涔紧接道,“可若辛大人负伤之时,二位大人再交手,云将军可是必胜无疑?”

众人纷纷点头,仍不知他究竟要问什么。

殷涔再道,“当夜,云将军和沈侍卫、以及太子殿下冲进皇上帐内时,辛大人已经被迷药所伤,功力大退,此时正与两个刺客奋力搏杀。”

众人聚精会神,殷涔继续道,“我们设想下,若云将军真是幕后主使,要刺杀皇上,此时见着此情此景,难道不应该与刺客一道,轻轻松松便可将皇上与辛大人一同杀掉么?又何须还要去救皇上。”

这道理……似乎有点道理。

姜晚笙却不以为然道,“太子殿下也在其中,若要杀人,岂非当时连同皇上、辛大人和太子殿下一同杀掉?”

殷涔直言道,“若真有意杀皇上,逼到了那份上,必会奋力一搏,而不是假模假样地去挽回。”

此言一出,邹横空、秦念衾和陈佶都连连点头,秦念衾道,“老实说,我一直不明白云将军要行刺皇上的理由是什么?也就是所谓杀人动机。”

阮鸣沙横过一眼,不屑道,“自古以来,谋逆之人何须动机?云渐青在东南当惯了无主之王,此番回京,皇上有意约束,他却屡次顶撞抗旨,继而行刺,这动机还不够明显吗?”

这话便是诛心了,陈佶眯了眼道,“阮大人的意思是云将军要造反称王?”

阮鸣沙朝陈佶拱手道,“老臣只是推断,是与不是,堂审自会有结果。”说罢又看向正中祁言之一眼。

众人辩到如今,祁言之却一言不发,陈佶偏身对他说道,“祁阁老,你既为主审,对此番殷御史提出的疑问,和云将军的辩词如何看?”

祁言之也对陈佶拱了拱手,再看向堂中,“殷御史和云渐青所言皆为推断,毫无实证,在堂审中都做不得数,诸位若有实证,可再行辩驳。”

殷涔心中恼怒,祁言之老狐狸!惯会和稀泥,看起来不偏不倚,实则把案子拖得一团模糊,等到拖无可拖之时便可按上头的旨意判个罪便可结案。

至于是哪个上头,殷涔不免冷笑,无论何年何月,不安分之人总是如此多。

拖着一只腿站了个把时辰的沈沧开了口,“当夜行刺之人,将军和我并不认识,但他二人自称是抚南营的人,抚南营军士众多,是否真是军营之人,也未可知,但有一样可判断得出。”

祁言之道,“如何判断?”

沈沧道,“当夜我所见他二人所用兵器看起来像是抚南营特有的云家刀,诸位有所不知,云家刀乃云将军为抵御倭寇,亲手锻造,数量并不多,军中精英之士方可持有,且都有记录名册,云家刀也极难防治,刀身为缴获倭寇之刀,与我朝南刀想融之后,再重新锻造。”

沈沧顿了顿,再道,“诸位不是说要实证吗?此时人证已死,剩下的兵器便是最好的实证,一是可派人去抚南营核查持有云家刀的军士,二是可核查此刀,是否仿制。”

此言一出,殷涔与沈沧遥遥对了一个眼神,心中便知,沈哥哥这是已看出此刀有异,叫他好生盯着去查一查,于是便紧跟说道,“此人所言极是,如今我等在此堂审,审来审去都是互相推断,不若将仅剩的证物好好验查过后再来定论,祁阁老意下如何?”

祁言之似在思忖,他并不想将此案拖至更复杂的局面,今日若云渐青怎样都无法自辩,他便可下罪决断,然后交由皇上处置,然而沈沧突然提出来查验物证……他看了辛尚允一眼,这厮办事太不干净,如此证物竟然带回京中,当下此种情形他又怎可说不查……

这时刻堂中十分寂静,各人似都各怀心思,殷涔与陈佶互看一眼,陈佶再次侧身碰了碰祁言之胳膊,“阁老——请做裁决。”

祁言之这才缓声道,“证物……自然要查验,辛大人,既然证物是你带回,不若……”

话还未说完,邹横空起身一步,“辛统领还身兼京城内外巡防,这查证之事,自然交由我都察院,殷涔——”

“下官在!”殷涔立马起身回应道,“下官领命。”

速度快得祁言之来不及插嘴,殷涔又道,“为公平起见,不若姜大人也派秦念衾大人与在下一同查证,以免下官查出了什么,在做各位大人并不相信。”

陈佶此时也道,“云南茶税一案多亏两位大人联手协作,二位大人的正直忠心早已经受考验,此番只是查验个证物,我相信二位大人定能给出公正结论。”

话说到如此份上,祁言之不得不点头,“那便交由二位了。”

云渐青与沈沧再次被带下去时,陈佶又朝阮鸣沙说道,“关于尚未定罪的官员,即便下了狱,要如何对待,阮大人心知肚明,若下次堂审时他二人有何身体异样,阮大人,你可脱不了干系。”

阮鸣沙一头汗,忙道,“不敢不敢,下官自会看管好狱中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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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司会审之时,陈泽正在广明殿中,方守敬递上丹丸,“陛下受惊了。”

陈泽接过玉红丹丸,和水服下,面有颓色,“朕修炼到如今,倒真觉得外头已无甚牵挂,就待天劫至,上天将朕收了去。”

方守敬抱着拂尘,沉稳道,“陛下飞升乃是迟早之事,届时便可脱离这俗务。”

陈泽从内心深处开始发笑,一直笑到浑身发颤,“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的位子,到了你口里,竟成了俗务。”

方守敬也跟着笑了一笑,“我等修道中人,又如何会在意世俗名利,陛下修炼了这些年,体会还不够深吗。”

陈泽收了笑,目光深沉,从榻上起身,长袖飘飘,他弯腰望向方守敬,“你说,像朕这样始终一只脚踏在俗务中无法脱身之人,上天会要朕吗?”

方守敬面不改色,眉目微垂,“自然,陛下修道之心,上天可鉴。”

陈泽直起腰身哈哈一笑,广明殿内空旷,笑声四处回荡。

此时殿外何进的身影显现,高仁看过一眼,朝陈泽说道,“皇上,皇后娘娘又在殿外候着了。”

陈泽朝殿内走去,头也不回,“叫她回去,朕不见!”

殿外何进也听到,面有难色,高仁再道,“从皇上昨夜回宫,娘娘已是第三次前来了,皇上要不要……”

陈泽猛然转身,“你糊涂了吗!”

高仁连忙噤声,侧身朝何进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