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啵啵的鸭舌帽 第18章

作者:胡八椒 标签: 情有独钟 娱乐圈 穿越重生

口琴靠唇,零碎的乐谱在他脑子里凑成了一篇华章。孟雪回就着冰凉的金属簧片,在悠扬小调中吹出了一片飘散的海上浮云。

那首耳熟能详的电影名曲《Titanic》,是他为数不多的拿手曲目之一。

孟雪回忘了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学这首曲子,明明电影已经很老很旧,甚至在现在的一些年轻人看来,里面的桥段已经落入俗套。

说来钟意一部电影,或许只需要对某个镜头心动。孟雪回暗道,如果提到《泰坦尼克号》,十个人里面总有九个人会说,露丝跟杰克站在护栏上迎风定情的那一刻,才算造就了电影的经典。

可于他而言,只在露丝把蓝宝石扔进海里的那个瞬间,才是最真实的人生写照。浪漫是一时的,只有生活才是永远的纠结点。那个永失挚爱的女人,没有忘记带着杰克的希望,好好活着。

她一路追随着他想要的生活,成家生子,安稳一生,学会爱人与被爱。而又毫无疑问的是,那个不入流的穷小子,自始至终都留存在她心中最柔软的角落。

当孟雪回人还待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他听说《泰坦尼克号》被翻新成了3D电影,心中很是期待。在旅游的前一天,他连票都拜托朋友抢好了,却没想到自己会一去不回。他浑浑噩噩地穿到民国,就像一粒微渺的浮尘没入泥地,再不劳他人挂心。

在那段落魄难捱的日子里,他告诉自己,孟雪回,无论身在何处,你都要好好活着。

流动的音符在唇边呼吸,每一个点,都擦过气孔,每一声调,都拨过簧片。落到孟雪回手里的这把口琴,音色润泽,透亮干净,故而曲子吹出来也并不沉闷,相反,还有些切切缠绵的意思被带上了音拍。

原来这不起眼的小玩意儿,也可以是优雅的。

一曲完毕,孟雪回假装低头擦汗,把滑落眼角的一滴泪给悄悄拭干。

秦慕白留意到他眼睫湿润,探手摸了摸口袋里的方巾,想了想,到底没有声张,重又把东西掖了回去。

场周的围观群众,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安静下来的,只是每个人都没有再开口嘲笑,站在场地中央的那位年轻人。

诺普心悦诚服地站在旁边,拍了拍手对孟雪回开口道,“你吹的小调很美,我学了那么多年的音乐,却从来都没有听过类似的曲子。”

孟雪回一本正经地冲他点了点头,却暗自心道,要是你能听到,那还得了。

这时,秦慕白走上前,转向诺普说道,“曲子已经吹完了,先生请开始吧。”

谁知,诺普歪头一笑,伸手一指孟雪回,冲他老神在在道,“不用比了,东西直接送给你们。”

“你这话可是当真的?”孟雪回看了看拿在手里的口琴,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为什么不。”诺普眨了眨右边那只紫瞳,意味深长地笑了,“你是准备让我学你们竖着手指发个中国誓,才会相信吗?”

孟雪回挠了挠脖子,感到有些语塞。秦慕白倒是不含糊,既然人家说了送,他招呼孟雪回拿了东西就准备走。

“等等。”

他二人刚转了个身,就被诺普给叫住了。

“今天出来大开眼界,我很好奇中国的年轻人,到底还有怎样的高妙本事,先生不介意给我露两手吧?”

“不会,就按照你先前说的变奏来吧。”秦慕白转眼跟人要了一个小提琴。

琴身破破旧旧的,上面缠着布条跟胶带,看起来状况堪忧。他试调了两下,感觉音色尚能入耳,也就凑合着用了。

诺普满意地点了点头,挑乐器的时候手往小提琴上一放,在旁人以为他要拿的时候,随即又迅速调转了方向,把搁在桌子底下的一面牛皮板鼓给拖了出来。

诺普捂住口鼻,用手拍了拍鼓面,抖掉积在上面的一层厚灰之后,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了一只沙铃。

“玩玩新花样好了。”诺普的目光期待又狡猾,“我到现在还没遇到过,能一次跟上两串节奏的人,希望先生不要让我失望。”

这种玩法,别说是秦慕白,就连穿过来的孟雪回,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小记者看出了对方刁难人的意思,不愿秦先生出丑,当即拿出口琴,预备把东西还回去。

“不用。”秦慕白在袖子底下按住他的手,弯了弯桃花眼,发出了一声轻笑,“这一次,就换孟老师允我试一试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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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雪花酥

微风撩拨着秦慕白的衣角,他站在那里脸上笑得宠溺,明明自己对上了一道难题,却语气从容得仿佛势在必得。

“可是,秦先生……”孟雪回话到唇边,被秦慕白伸过来的食指给轻点住了。

“孟老师信我一回吧,就算玩砸了,也没什么的,秦某人面子上过得去。”秦慕白信誓旦旦地跟他做保证,明媚的阳光从碧空淌下来,把面前那双秀致的桃花眼点染出潋滟的华彩。

“秦先生我是信得过的,只是……”

只是他何德何能饶得如此厚待。孟雪回挠了挠手心,望着秦慕白欲言又止。

“难得二字贵在‘难得’,我有孟老师这句话就足够。”秦慕白微侧着身子,在他耳边轻言细语,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却叫他说出了怜惜的意味。

孟雪回犹豫了片刻,见他仍是个看淡输赢的模样,也就没有再做干扰,由着秦慕白“赴难”去了。

“朋友,你很自信嘛。”诺普伸了伸懒腰,仰头打了个哈欠,眯了眯眼睛把沙铃拿了起来。

秦慕白话不多说,跟在他后面把小提琴端上了肩膀,随即抬了抬下巴,示意诺普尽快进入主题。

诺普受了他的催促,笑嘻嘻地颠了颠手里的沙铃。随后,也不知用法语大声欢呼了句什么,一手抄小槌,一手抄沙铃,精神抖擞地在鼓面上舞动起节拍。

调子甫一响起来,像是乱炖的大杂烩,左一叮当,右一隆咚的,根本就是一串别扭的敲弹。诺普覆在右睫毛下的紫瞳,在阳光的掩映下像一颗晶莹的琥珀,他往肺里吸了一口气,居然替自己吹起了口哨助兴。

欢快的口哨声仿佛是一根无形的指挥棒,在空气中默默规整起杂乱的小调,原本曲不成章的乐拍被他重新打散,再入耳时已经过滤了细碎的杂音。

诺普的热情是原始而粗犷的,连带着手下的旋律也受到了感染,一撞一撞的,直往人的耳膜上冲。

孟雪回揉了揉耳根,退后两步作壁上观,只觉得诺普这番新奇作风,简直不像是喝过法国水的本土人。

秦慕白棋逢对手,脸上却并未见得难色,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上手拉弦的。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秦慕白已经追上了诺普的节拍,跟他同步抵达乐章终点。

在场的人,只有近距离观看的孟雪回略微看清了些,秦慕白在引弓奏弦的时候,动作轻巧得就跟小姑娘翻花绳似的。就仿佛他是把琴弦上滑出的音符,串成了一溜灵活的银鱼苗,淌进一圈波光粼粼的漩涡里,紧紧咬住了音律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