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相 第6章

作者:箜篌响 标签: 长佩 穿越重生

大概由于幼年遭遇,这小孩从小不苟言笑,极有主见,且控制欲极强,十二岁后就开始管着我。他尤讨厌赵广寒,不许我跟着他喝花酒,但因当时太小拿我没办法,顶多摆脸色不理人,又不敢真不理我,我照样花天酒地,回去嬉皮笑脸地哄哄就好了。

不想长大后翅膀硬了,不好哄了,离开前夜,竟将喝花酒回家的我绑在床上生生办了。当时我其实没醉,但因不知如何面对,只能装醉任他施为,大概由于他活太好,最后竟也跟着兴奋了……事后我很害怕,连忙嫖上几次确认自己仍喜欢女人才放心。

正想着,他再度平静地重复一遍,语气稍重:“到床上去,别逼我动手。”

我当初就该以死相逼抵制他习武。

沙场两年,他气势越发压人,威慑之下,我只得乖乖起身爬到床上,在那股凌厉视线的逼迫下,照他说的双腿分开,手臂脖颈两侧展开,而后才意识到这动作太过羞耻,便将自己蜷作一团,如一只头手相接,抗拒外界的刺猬。

面前昏黄的光线一暗,我看到他正站在我的面前,橙红烛光照映着那张酷似姐姐的莹白俊美的脸,狭长的凤目中神情晦暗难辨,我的视线停留在那片菱弓型的唇上。

他俯身轻抚我的脸颊,接着,他的唇贴上我的唇,冰冷又温柔,酥酥痒痒的,带着一股淡然清雅的杏花香。

许是方才的酒上了头,我大脑霎时停转,竟有些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只茫茫然想着那张脸,那只灵活的手来到我的腿间,隔着衣物握住那处,轻柔爱/抚,这番挑/逗下那东西很快起了反应。

我知道要做什么,垂下眼眸,身躯微颤,视线渐渐模糊,一股摧心化骨的悲戚涌上心头,大滴大滴的泪水自眼眶涌出,怎么也止不住。

他动作停住,抬起右手,以指节抹去我眼角的泪。

我看清了眼前的人,猛然清醒,知道他只是看起来心狠手辣,其实是关心我的,也知他涉险立功,只因很想帮我,只是不懂得表达罢了,忙眨眨眼,流泪求道:“凌墨,放过我吧。”

他沉默片刻,静静地看着我的脸,道:“秋鹤,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说着眼底似有不忍,用手帕为我擦去眼泪,淡淡道:“别怕,我会等到你答应再做。”

他向来说话算数,听到这保证,我立即自个抹去眼泪,恢复精神,厚着脸皮当什么都没发生,叮嘱他小心行事莫暴露身份云云,他应了,忽然与我说南部邻国被夏国吞没之事。

话题陡然变得严峻,我心里痛骂夏帝变态,一边收拾自己兄弟,一边还能连灭十余个国家,将夏国领土疯狂扩张数倍,夺地屠城,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如今大梁北边是夏国,西边是夏国,南边还是夏国。

简直是个挂逼。

历史上,这位君王唯一遇到过的阻挡便是贺州之战,两人再度交手是在樊州失守后,却因江现部下临阵投降,打都未打,直接崩盘。江现因此被撤职抄家,押送流放,途中被虐杀惨死,后大梁兵败如山倒,短短两年灭国。

得罪过的士族将亡国的责任推到江现身上,将他书稿毁尽,千年后仍受人唾骂,就连夏帝也深深为之惋惜,自叹愿有强臣如江现。

结局已如此悲惨,若不花天酒地享受个够,怎对得起这世上我来一遭?

正想着,凌墨便叮嘱我不许喝酒了,说他听闻我前些日子在除夕大典喝到吐血,身体不行了。

这是哪来的谣言?

男人最忌讳说不行,我立即不服道:“谁不行了?小爷我身体棒着呢,不信你问青儿依依芙蓉嫣儿梅梅,哪个不说我猛烈?你杀气腾腾地看我做什么?”

凌墨:“你不是说最近没招妓吗?”

“……”

没法聊天了,聊三句有两句都在套我话,我以为他在说嫖妓,他却想着怎么干我,我以为他在说喝酒,他却想着我嫖妓的事。我悲愤万分,但对上那双阴鸷的眼,敢怒不敢言,只改口道:“我胡说的,其实我身体早不行了,快完了,半点酒也不能沾了!”

他定能听出我话中的怨气,但并不理睬,只平静地威胁道:“你知道我讨厌什么,再敢招妓,我让你做不成男人。”

说话时眼底闪过一丝阴狠,我顿时觉得小弟弟有点疼,连忙保证绝对不敢,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歹哄好这小祖宗,待回府已是入夜。

相府内灯火通明,又冷冷清清,因昨日的疏忽,今夜侍卫已提高警惕,戒备森严。心腹如一只黑猫般蹿至我的身边,耷拉着脑袋,小心翼翼道:“相爷,是小少爷不让我说的,属下也没办法。”

什么叫没办法?

提起这事我便来气,满京城都知道他回来了,就我不知道,算怎么回事?难怪这几日他总在我身边上蹿下跳,欲言又止,原来是干了对不起我的事。

我怒斥道:“好啊你,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跟他合起伙来玩我是吧?你到底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心腹委屈道:“当然是听您的,但是您听他的啊。”

还敢当着上司的面瞎说大实话?

这种人若是生在现代早失业了,我必须教教他人心的险恶,于是训斥道:“还敢顶嘴?你现在马上给我爬到门口跪榴莲,跪倒你脑子清醒一点为止。”

他竟还傻乎乎地问什么是榴莲。

这孩子没救了。

我懒得多说,摆手让他离我远点。

长夜漫漫,不让嫖实在难以入眠,便令人上酒,坐在桌前对着满园杏花,一杯又一杯地喝酒。

春风微寒,吹落遍地花屑,细碎如玉,案前十二朵纸花随风轻摇。

我翻开案牍,思忖着是否让赵广寒亲自前往地方。我们相识十余年,曾在街头巷陌喝过酒,打过架,后来我入仕,他还笑我,却与我走了同样的路——我们都深知,唯有变法才能挽救积弱的梁国。

我娘也是小妾。

这个时代,妾地位低下,可被任意买卖,江现父亲惧内,正妻凶悍善妒,折磨虐打小妾,江父便假意将怀孕的小妾送到兄长家做奴婢,实则悉心照顾。没多久,小妾产子,起名江现,小名秋鹤。

正妻大发雷霆,逼迫江父将小妾贱卖改嫁,江现则寄养在伯父家中。

伯父忙于政事,照顾我的是堂姐。

那时我刚来这个世界,知晓自己身份时,最先的感觉是恐惧。

这是一个即将灭亡的朝代,我深知那名酷爱屠城,几乎将汉人绝种的开国皇帝有多恐怖。后人常骂梁末政府软弱无能,但若换我站在他面前,恐怕连一秒钟都撑不住便跪地求饶。

我不肯接受这现实,不想被虐杀,不想被后世唾骂,更不想沦为夏军的刀下鬼,只盼望着这是一场梦,醒来发现,我仍迎着晨光躺在宿舍的床上。

日子一天天地过,我将那股焦虑发泄在最亲近的人身上。我剪坏她的裙子,把小虫放到她的被褥里,故意躲起来让她找不到我,安静地看着她为了我着急哭泣。

这时,我便会感到无比心安,觉得她为我焦急,为我伤心,为我流泪的样子,是我见过最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