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北海君南海 第8章

作者:林暮烟 标签: 天作之和 因缘邂逅 前世今生 穿越重生

  老鸨向来没什么行善积德的悟性,更没兴趣费心劳力养个不知哪里来的野孩子,虽是因为收了钱没将银锣丢出去,平时却极少关顾她,没让她饿死就已经不错了。

  好在,年幼的银锣十分顽强,即便是有一顿没一顿糙吃糙长的也活过来了。

  后来,云袖阁来了一批男妓,其中一个花名墨兰,便是银锣所说的“哥哥”。

  墨兰生得俊秀,又有几分琴技,那两年在云袖阁里混得也算是风生水起。

  闲来无事时,他常给银锣买些好吃好喝好玩的,银锣与他很是亲近。

  银锣四岁时,墨兰生了一场大病,时常卧床不起,自然也无法再接客。

  老鸨嫌他碍事,便索性放他离开了云袖阁,因他这两年也算是为云袖阁赚了不少,便也没要他付钱赎身。

  可墨兰临走时,却拿出了自己这几年的积蓄,说是想买下银锣。

  老鸨本就嫌银锣是个拖油瓶,有人接手简直是求之不得,分文未取便把她扔给了墨兰。

  于是,墨兰便拖着病体带着银锣离开了清州,与她以兄妹相称沿途卖艺,辗转到了京城,其间虽然生活艰难,墨兰却也从未让银锣挨饿受冻过。

  至京一年后,墨兰的病情越发严重,积蓄也花的差不多了,请不起郎中,便只能用一些杂药吊着。

  五岁的银锣去药坊为墨兰抓药时,恰好遇上了去给夫人买补品的季老爷。

  季老爷见她如此年幼便独自出来抓药,好奇地问她买给何人。

  银锣眼泪汪汪地说了情况,季老爷心生怜悯,便请了位郎中去为墨兰诊病。

  郎中到了墨兰屋里,切脉一探后连连摇头,只道墨兰这病拖了太久,如今的身子已如风中残烛,他也回天乏术。

  谁知,墨兰竟像是早已料到这个结果,听闻后未显悲切,只平静笑了笑,而后撑着病体下榻跪拜,恳求季老爷在他离世后收留银锣。

  季老爷心下悲悯,未经犹豫便应允了下来。

  两个月后,墨兰撒手人寰,季老爷着人将其安葬,并接银锣来了季府,做了季青临的贴身丫鬟。

  听完银锣的身世,季青临黯然沉默,片刻后,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行了行了,既然是你哥哥留下的,那你便好好收着吧,往后切莫再随便拿出来了。”

  银锣抱着“秘籍”点了点头,忽然又扯出来翻开对着季青临龇牙笑道:“公子不要再看一下吗?真的不要再看一下吗?”

  季青临捂脸,伸手把它重新合上,塞回银锣怀中:“真的……不必了,多谢。”

  “那好吧,”银锣不满地撇了撇嘴,抱着册子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不甘心道,“欸哟,真是的,还不是看你要进宫伺候皇上了,人家怕你没有经验嘛,居然还不领情,啧。”

  ……

  季青临靠在玉清池中,闭眼回忆着那本让人咋舌的“秘籍”,不禁苦笑摇头。

  他往脸上泼了两捧温水,又抹了把脸。再睁开眼时,却忽然觉得这周围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季青临凝神定睛,这才发现方才自己拘水时打散了面前的雾气,此时光洁如镜的水面上,隐约倒映着一个人影。

第10章 夜半过招闹寝宫

  季青临心里“咯噔”一下,身子微微一僵。

  那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季青临身后几尺处,面上似乎还戴着一张遮住眉眼的半截银色面具。

  这人是谁?

  季青临微微蹙眉,犹豫着此时该不该回头,却瞥见那影子似乎往前走了两步,到了离池子更近的地方。

  季青临虽然没有听见脚步声,却已经感觉到那衣摆带过的微风轻轻拂过颈后,季青临的身子不禁绷紧,后背挺直了起来,喉中吞咽了一下。

  “别动。”那人轻声道。

  他的声音温润平和,口吻完全不似命令,倒像是安抚。

  同时,季青临感觉到他蹲了下来,左手搭上了季青临的左肩,将他的身子往水中又按回了几分。

  季青临低头看了看那只手,手指纤长,很是有力,只这么轻轻按着季青临的肩头,却已是让他使不出力来。

  “你……是谁?”

  虽然知道此时问这样的问题或许不会得到回答,季青临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四周太安静了,安静到若是他什么也不说,反而觉得有些诡异。

  那人果然没有答话,玉清池的空气都仿佛凝结。

  季青临的心跳逐渐加快了起来,擂鼓般的声响让他再也忍不住心中好奇,猛地发力从右侧回过头去。

  就在他的目光触及到那及地的衣摆时,一阵浓烈香气传入鼻中,立刻脑中晕眩,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

  恢复意识的时候,季青临感觉到自己似乎躺在一个柔软的地方,头还有些晕,头顶的光线洒下,透过眼皮有些朦胧。

  季青临轻哼一声,皱了皱眉,抬手挡了挡眼睛,好半天才适应了这光线,眯着眼睛从手指缝中往外看去。

  头顶四周是明黄的床幔,上方的梁间缀着无数硕大的夜明珠,反射着各个角落烛火的光芒,十分明亮。

  这是哪儿?

  季青临皱眉眨了眨眼,缓缓转头往一旁看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清醒过来,单手撑着床下坐起身来:“皇上?”

  皇上身着鹅黄丝绸中衣,长发散于一侧,松松散散的露着半边锁骨,本是单手撑着脑袋假寐,被季青临这翻身的动静惊扰,睁开眼见他一脸惊惶,戏谑地笑了笑,挑眉道:“哟,醒了?”

  季青临呆呆看着皇上,好不容易才找回一点记忆,低头看了看自己,仍是原本那套襦裙,穿着完好,只是有些凌乱。

  “咳,”他清了清嗓子,抬头道,“那个……我是怎么到这来的?”

  看样子这里是皇上的寝殿无疑了,只是他记得自己前一刻明明还在玉清池沐浴,怎么醒来就到了寝殿?

  皇上抬手将长发挑到身后,淡淡道:“你还好意思说,在池边换个衣服都能睡着,要不是朕唤人过去看看,你岂不是要穿这单薄的一身在那池边睡上一整晚?”

  季青临愣了愣。

  我不是在池中晕过去的么?难道那个奇怪的人把我迷晕之后,还把我拖上岸,给我穿上了衣服?

  皇上看着季青临那变幻莫测的表情,迷迷糊糊很是有意思,勾了勾嘴角道:“行了,别回味了,如今醒了,是不是也该做正事了?”

  正事?

  季青临身子稍稍一僵,想起了银锣那“秘籍”中所画的内容,生生咽了口唾沫,顿时浑身不自在起来。

  他瞥了皇上一眼,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一寸。

  皇上见他这动作顿觉好笑,上下打量他一番,不屑啧道:“我说,你也不是什么大姑娘家,跟她们学这欲迎还拒的无聊把戏作甚?再说了,是你自己与母后说仰慕于朕,也是自己愿意进宫来的,现在又何必作出这副样子?倒像是朕强抢你入宫似的。”

  季青临一听,顿觉撇开那阴阳怪气的语调不说,这皇上所言字字句句倒还真有些道理。

  其实,他早在沐浴之前就已想好应对之策,只是玉清池半路杀出个人来,醒来后又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完全没按原本的轨迹发展,这才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如今被皇上这番话一呛,倒反而镇定了下来。

  季青临松开被子,笑盈盈道:“陛下说的是,是我惺惺作态了。”

  说着,他往皇上身边挪了些,状似乖巧道:“陛下,我在家中曾跟人学过一套按摩的技法,舒筋通骨效果奇佳。眼下既是要做正事,不若我先替陛下揉揉肩松松筋骨,也好让陛下稍后更好……大显身手,陛下以为如何?”

  皇上狐疑看他片刻,忽而勾唇一笑道:“是么?也好,那朕就看看是怎么个效果奇佳法,来吧。”

  说着,他便转过身去,将后背留给了季青临。

  季青临搓了搓手,跪坐在他身后,双手搭上了他的肩头,轻轻揉捏了一会,笑问道:“陛下,这力道如何?”

  皇上悠然道:“嗯,还行。”

  季青临心中暗笑,揉着揉着,双手渐渐向中间挪动,一点点靠近了皇上的后脊,双手拇指交叠后,暗暗加重了力道往下按去。

  一下,两下,三下……

  按着按着,季青临心中微微有些不安起来。

  怎么……这么久还没反应?

  想着,他又加大力道重重按了几次,不料正在这时,皇上忽然转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季青临一惊,却还是挤出一个笑容道:“怎么了?可是我下手重了?”

  皇上似笑非笑地一挑眉,戏谑道:“你这技法学得倒是当真不错。”

  季青临依旧笑得天真无邪,道:“那是自然,陛下觉得可还舒服?”

  皇上也学着他的模样,笑意盈盈点头道:“嗯,舒服极了。不过,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何揉了这么久朕还好好的,未曾如你所愿昏睡过去?”

  季青临心中一沉。

  没错,他方才加重力道揉捏的正是一处穴位,按理说,以季青临方才的力道按去,三五下便可致人昏睡,而且昏睡之人醒来后必会毫无觉察,只以为自己是因困倦入眠。

  其实,若是想令人昏迷,手刀劈颈是最快的方式,但是那样太过直接,若是现在直接把皇上劈晕,待他醒来难保不会动怒,所以季青临才会退而求其次,以按摩为借口按压穴位,使皇上慢慢睡去,这样他才不会觉察有异。

  没想到,这皇上也不是省油的灯,竟然把他所想猜得一清二楚。

  季青临尚未答话,皇上又冷笑道:“早听闻季府那位管家是位高人,看来他教你的东西的确不少。不过你难道没有想过,朕这宫中能人异士也不在少数,你有人教,难道朕就没有吗?”

  季青临一听便知,自己那点小心思的确不够用,刚打算把手收回,皇上却是双手并用钳住了他双腕,不依不饶道:“想来那位管家教你的也不止这些,就是不知你身手如何,朕若真想对你用强,你躲得了吗?”

  话未说完,皇上松开双手,直起上身探向季青临腰间,季青临侧身一避,却已是被皇上扯住腰带猛地一拉,腰上顿时一松,便见那腰带已是被皇上执在手中,轻巧一挥抛在了地上。

  季青临已是看出这皇上在宫中大约也是有人教习武艺,身手还算不错,但若真是大打出手,季青临未必没有胜算。

  只是,与皇上过招,他从霍叔那里学来的致命杀招都不能用,未免束手束脚。

  他在犹豫,皇上可没有,刚扔完腰带,他便立即欺身上前就要去抓季青临的衣领。

  季青临一挥手堪堪挡开,皇上目光一冷,反手又是将他挥出的手腕一嵌,另一只手却是袭向他的胸口。

  季青临往旁边一让,费力将手腕挣脱出来,迎上皇上的拳掌,努力在不伤及他的情况下将来袭化解。

  他不能使出全力,可皇上却是丝毫没有手软,拳拳到肉,打得季青临不禁龇牙咧嘴,眼看着自己就这么被全面压制,心想不如先拉开些距离,便转身撑着床沿欲跳下地去。

  谁知他这一转身还未跃起,皇上恰好双手扯住了他的后领,“哗啦”一下,季青临的上衣竟是被皇上生生拽了下来,还连带着扯下了季青临一缕头发。

  季青临吃痛“嘶”了一声,抬手捂了后脑,转头怒目而视。

  他虽是个男子,但上衣就这么被扯去,袒胸露腹也实在不悦,况且他心想:脱我衣服也就算了,干什么还拽我头发?

  谁知他这一转头,看到的不是预想中得意的笑容或是凶狠的杀意,而是一张渐渐扭曲的脸。

  皇上的双眼紧紧盯着季青临的颈侧,眼神从意外变成惊讶,又从惊讶变成惶恐,继而胸口剧烈起伏了起来。

  只听“呲啦”一声,皇上越握越紧的双拳忽然将刚刚从季青临身上扯下的上衣给撕裂了。

  这撕裂之声像是将皇上惊醒了一般,他猛地一把推开季青临,倒退着下了床榻,连鞋也顾不得穿,就那么赤脚趔趄着退到门边,“哐”一声撞在门上,双眼仍旧紧紧盯着季青临,抬手向后猛地拍门,声嘶力竭大喊道:“来、来人!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