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绝代 第75章

作者:烏夜啼 标签: 情有独钟 系统 快穿 穿越重生

  楚辞刚杀完人,魔物对杀戮和血气的爱好被满足,他现在难得有了一点虚无的耐心。

  但那一点耐心,远远撑不住这小少爷在他身前念经似的念叨。

  他设了个屏障,挡住小少爷叽叽咕咕的声音,从容不迫地阖上眼睛。

  见他闭眼,小少爷再不敢说话,只是抿起嘴,直直地盯着他看。

  他出身高贵,从小到大见过的美人无数,可从来没有哪一个能像眼前这个人一样,只是静静地坐着,也能让他一眼痴狂。

  他真好看啊,和他比起来,身后的桃花也黯然失色。

  小少爷越看,越能感觉到身体里升起的蠢蠢欲动,他想抱住这个人,想亲吻他,想看他那双幽深的眼里泛起迷蒙的水光,想对他……做尽一切坏事。

  就像是被蛊惑一般,他不由自主地悄悄站起身,俯身往那看起来柔软到极致的唇靠去。

  忽然,一把扇子抵住他的下巴,让他再不能靠近一步。

  “你想做什么?”楚辞幽幽地问。

  小少爷这才回过神,手足无措地爬下美人榻,慌乱道:“我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这话倒也不假,楚辞是魔,凡人怎么能抵挡住天生魔物的诱惑,只要他对楚辞有一丝心动,魔与生俱来的诱惑便会勾引他,让一丝壮大到千分万分,直到再也无法忍耐的地步,为他步步疯魔。

  这小少爷虽然脾气不太好,可周身的气息很干净,这也是楚辞会让他留在身边的原因,其他人在他身边,只有越来越污浊的欲望,赏花的时候,未免太扫兴。

  可惜这小少爷也不能再留了。

  楚辞身形一换,把小少爷推倒到榻上,小少爷忍不住脸红地看着他,还以为他要做什么坏事,然而楚辞只是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既然你喜欢这张美人榻,我就把它让给你了,你累了,好好休息,我走了。”

  小少爷方才还带着期待的脸色一下变了,他惶恐地抓住楚辞的衣角:“我不累,我不要睡觉。你想去哪,我不许你去。”

  那衣角仿佛是一缕雾气,轻飘飘从他紧紧攥着的手里滑落出来,他最后听到的,就是楚辞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似的笑。

  仿佛在笑他的自不量力,也像在笑他的异想天开。

  “——不要!不要走!求求你回来,不要离开我——!”

  小少爷看着那道身影越来越远,而他却被禁锢在榻上,拼尽全力挣扎也寸步难行。

  他眼里不自觉流出眼泪,半晌,他哭红的眼睛忽然变得越来越暗。

  “……为什么要离开我呢,我那么喜欢你……”他自言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要听不见:“我会把你抓回来的……我一定会把你抓回来的,我要把你锁起来,让你哪儿也去不了……”

  “不好。”乾元神君手里的龟壳直直掉在地上,他心疼地捡起来,对垣文神君说道:“有人命格变了。”

  世上不知有多少人,寻常人的命格变化惊动不到天上,更惊动不到乾元,他会这么说,只能是这个人的命格异常特殊。

  人间,只有帝王的命格才特别。

  垣文神君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乾元神君掐了个手诀,皱眉说道:“本该是个平战乱成帝的命格,现在彻底颠倒了。”

  人间不知疾苦的金贵小少爷会在未来遭遇到大难,国破家亡,小少爷一夕成长,隐忍负重,平定祸乱,最后报仇登帝,颠倒过来的意思就是说,小少爷会成为祸乱的发起者,让别人国破家亡。

  垣文狠狠捶了一下桌子,石桌登时四分五裂:“就没有办法抓到这个该死的魔物吗?”

  帝王的命格是神仙也无法插手的事,乾元能感知到,意味着不管他们现在怎么修补,小少爷最后都会走向歪路。

  “我现在去看看,说不准还能感觉到那魔物的气息。”乾元神君没有停留,直接下凡。

  等他赶到小少爷身旁,天已经黑了,小少爷一直被困在榻上,闭着眼睛,仿佛是睡着了。

  乾元神君试探地看了一下,在榻上感觉到那魔物留下来的一缕魔气。

  如云似雾,分明是至凶的大魔,可他的魔气却不似一般魔物那样晦涩,反而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幽香。

  好似穿过花丛的风。

  乾元神君将小少爷送回府,施了个法,让这缕魔气寻找主人的方向,追了上去。

  魔气没跑多久就停了下来,乾元心中一喜,还以为那魔物近在眼前,然而待他抬头一看,才发现魔气指引着他来到了一座香粉漫天的花楼前。

  “哎呦,”花楼里的老鸨掐着嗓子,一步一摇地走到神君面前,看清老神君的花白长须后,老鸨妖娆的语调明显拐了个弯:“……您……您老这么大的年纪,也想进来做客吗…….看不出来,真是老当益壮哈……”

  乾元:“……”

  作者有话要说:辞宝:嘻嘻

第72章 芳华绝代

  抓不到那魔物, 还被他戏耍了一顿, 乾元神君哪里还好意思继续待在花楼门前, 匆忙捏了个障眼法跑了。

  楚辞坐在窗前, 路过的风卷起他的衣袖,他毫不在意,只是弯起眼睛, 看着那老头恼羞成怒地离开,眼里的笑意越发深刻。

  他自然知道那老头是谁, 天上掉下来的老古董,总想斩妖除魔, 自他出来就一直想方设法抓他, 早就让他烦不胜烦。

  现在捉弄这老头一顿,也算是让他开心了一下。

  “公子……”

  环绕在他身边的美人们痴痴地望着他, 神态和小少爷如出一辙,只是那小少爷不敢碰他一毫,美人们却是柔弱无骨地依偎在他身旁, 无比眷恋地牵住他的衣角。

  花楼以美人扬名京城, 她们身为伶人,见过的男子不计其数,早就对男子没了兴趣,可现在,她们都如未出阁的少女一般,眉眼含羞带怯,眼波如水。

  楚辞垂下眼, 怜爱地抚了抚美人微红的眼梢,温柔地问:“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是我让你难过了吗?”

  美人轻轻摇头,发间的珠钗一并晃动了几下:“不……不是公子的错……妾只是想到不能常伴在公子身边,心里难过。”

  “哦?”楚辞指尖细细地描绘过美人垂泪的眼尾,声音越发温柔,教人轻易就沉沦在这样动听的语调里,再无法脱身:“你想一直陪着我?”

  美人还未回答,靠在他身边的其他美人先道:“妾也想一直陪在公子身边。”

  “妾也想。”

  美人们恳求的声音越来越多,楚辞无奈地笑起来,修长的手指放在美人唇边:“嘘。”

  他慢慢说道:“时间不早了,睡吧。”

  逸散的魔气卷住险些昏倒在地的美人们,把她们轻轻送回床。

  没有美人环绕,香粉的气息也淡了许多,楚辞拂去她们对自己的记忆,起身离开花楼。

  月夜风高,楚辞随意跃至皇城围墙上。

  魔物可以感知到阴暗的情绪,而在京城里,皇宫是最黑暗的地方。

  “好像有点饿了,”他哀愁地轻声呢喃,一步步走进皇宫,看不见的魔气四散,随着风潜入到皇宫每一处角落:“这里这么大,应该有我的猎物吧。”

  波云诡谲的宫廷因为他的到来,变得越加腥风血雨。

  天子妄图炼丹成仙,皇子手足相残,后宫也不能幸免,阴谋诡计编织成一张巨网,牢牢笼罩住皇宫每一个人。

  没有谁能从网里逃脱。

  叠叠升高的阴暗情绪在魔气的刻意引导下,终于决堤蔓延,一发不可收拾。

  将军兵变,臣子叛乱,昔日繁华的宫廷一朝倾倒,露出虚弱的模样。

  茫然、恐惧、嫉妒、仇恨……种种情绪混合到一起,仿佛乌云蔽日,且这片云,还在不断向外扩大。

  垣文神君为此拍碎了无数张桌子,可依然改变不了乌云越来越壮阔的景象,“这才多久?这魔物要毁掉一个朝代,连半年都用不到!再这么下去,人间有几个朝代经得起他这么玩?!”

  乾元神君也没办法维持冷静了,不住喃喃自语:“不妙不妙不妙,糟糕糟糕糟糕,这可如何是好。”

  人间的怨气越来越深厚,那魔物也不再遮遮掩掩、隐瞒行踪,而是光明正大地放出魔气,昭告自己的所在地,仿佛在嘲笑天上一群没用的神仙。

  “我再去找他谈谈!”乾元神君猛地闪身,消失不见。

  外面闹得乌烟瘴气,皇宫里又是另一幅富丽堂皇的景象,精致华贵的绸缎铺满地砖,璀璨的宝石如繁星般缀满房顶,其他摆放的珍宝不必细说,用穷奢极欲形容都显得单薄。

  这样一间宫殿,要是被人看见,定要痛骂皇帝,揭竿而起,可是看到坐在殿里的美人,他人又定会觉得,光是如此怎么够,应当为美人寻罗来天下所有的珍奇,才能配得上他倾国倾城的美貌。

  乾元神君赶来时,楚辞正懒散地坐在窗边,用魔气剥开一只橘子。

  见到突然出现的乾元老头,他也没有露出半分多余的神色,而是继续慢吞吞地用魔气撕掉橘子表皮上的脉络。

  乾元坐到他面前,盯着看了半晌,说道:“……其实这橘络对人有益。”

  楚辞这才露出一点惊讶之色,仿佛在说,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又不是人,我是魔。

  乾元神君也不明白,他是怎么看出这魔物的目光含义的,思来想去,可能是他嘲讽的太明显了,丝毫不加掩饰。

  乾元又安静半晌,苦口婆心地说道:“停手吧,不要再惹事生非了,你如此祸乱人间,天道不会放任不管的,你又何苦要引来天罚?”

  橘子最后一层皮也被魔气撕开,清甜的气息弥漫开。

  楚辞吃掉橘子,慢条斯理地回道:“我是魔。”

  三个字足以表明他的立场,他是魔,他生来就是要祸害人间的。

  “魔只是你的出身,你也可以选择不做妖魔。”

  楚辞歪了歪头,模样看起来无辜又无害,好似一无所知的稚童。

  要不是他眼下的小痣越发诡艳,乾元或许也要被他这种柔弱的神态欺骗过去。

  这魔物的引诱之力当真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再谨慎防守,也防不住他无孔不入的魔气。

  乾元神君倏地移到一旁,他刚移开,方才坐的地方轰地炸裂,粉碎的乱石四溅,扎透了四面单薄的窗纸。

  “你为什么要躲开呢,”楚辞抱怨地说:“我刚才还在想,你要是不躲,我就再也不做坏事了。可惜了,你和我一点默契都没有。”

  乾元神君险些气昏,这魔物当真是恶劣到让人恨得牙痒:“你又没有提前说。”

  “你玩过人间的游戏吗?”楚辞不急不慢地回道:“人间的捉迷藏,可从来没有哪个孩子会站出来,告诉别人他就在那里。我也是在和你玩游戏啊,可是你输了。”

  这分明就是诡辩,别以为他在天界,就不清楚人间的规矩,就算是捉迷藏,小孩也会约定好一个开始的时间。

  可他不能和魔物讲道理,尽管他现在做的就是这件事:“那你能不能再玩一次?”

  “不要,”楚辞摇头:“知道了谜底,游戏还有什么好玩的,我才不来呢。”

  眼看着乾元老头气得胡子都飞起来,楚辞愉快地就着老头子须发乱舞的景象,吃完剩下的几瓣橘子:“至于你说的那什么天罚,它要来的话,那就让它来吧。”

  魔物到底是魔物,天生恶意,对任何事物都没有敬畏之心,更不要说害怕一个未知的天罚。

  乾元问道:“你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停手了,是吗?”

  楚辞整个人袅袅消失在原地,只余下一句缥缈的、含着笑意的话:“猜对了哦。”

  怨气横生,人间动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接着,便是烽烟四起。

  战乱毁了无数人的家国,这些活下来的人里,怨气又会变得更深,循环往复,以至于到了最后,战争究竟是为何而起已经不重要了,只有不停的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