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里舟 第16章

作者:小叔叔我 标签: NP 相爱相杀 穿越重生

  郑小舟掏出自己的备课笔记放在书桌上,坐在椅子上默默打开教材,有点干涩地开口,“……阿然,对不起,哥当时是……”

  朗灼然目光略过他,看向了他手下压着的备课笔记。他走过去,在郑小舟椅子后微微弯腰,伸出手在那本笔记上一处虚虚一划,低声提醒道,“老师……该,上课。”

  郑小舟被一股沐浴露气味包裹着,感觉头顶呼吸温热,耳朵发痒。被他这么一噎,喉头一堵,却只能自认理亏,拿起笔来在教材上点点画画,开始集中注意力讲起课来。本以为身后的人会坐下来听,没想到他却从始至终都保持着那个姿势,双手撑在桌子上,探着身子越过他头顶看教材。

  郑小舟觉得浑身不舒服,却不好出声,只得硬着头皮讲下去,强忍着头顶的温热痒意。身后的人呼吸很浅,存在感却极强,郑小舟看不到他的表情,简直是如坐针毡。

  难捱的两个小时过去了,郑小舟把课本和备课笔记收好,急急地站起来要走,却忘记头顶还有个人,一下子结结实实地撞到他的下巴上。朗灼然一声闷哼,郑小舟在心里大骂自己傻/逼,习惯性地伸手帮他揉下巴,碰到那片细腻皮肤的时候才惊觉不对,赶快收回手来,却被他牢牢按住。

  朗灼然的眼睛黑沉沉的,盯着他一瞬不瞬。

  郑小舟别开眼神,勉强说道,“……之前我家里人出事,事情紧急,没有告诉你就走了,是我不对。后来……你被接走了,联系不到你,不是哥不想……总之是哥不对,阿然,哥给你道歉。你要是实在烦,哥把钱退给你,以后……”

  朗灼然突然开口了,“不。”

  郑小舟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嗯?”

  朗灼然把他的手腕松开,默默看上面一圈淡红的痕迹,艰涩道,“老师,不,反悔。”

  郑小舟心里一酸,安慰地抱了抱这个长高了的小孩,道,“不会,之前是哥的错,不会再有了。”

  身后环上一双手臂,逐渐收紧,最后有点让人喘不上气,郑小舟默默忍受着,权当是给小孩的补偿。

  良久,一个很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送的,小舟,小舟哥哥,还,留着……吗?”

  郑小舟回想起宿舍抽屉里那只做工精巧的小木舟,心里一乱,徐子阳说他的东西大半都不见了……该死。

  嘴上只能糊弄过去,“在的,在的。”

  朗灼然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要……一直,收好,小舟哥哥。”

  郑小舟应着,心里想着哪天自己得学着再刻一个一模一样的,可不能再得罪这小孩了,乖得让人怪心疼的。

  之后郑小舟每天仍是按时来,讲的时间却越拉越长,主要是朗灼然脑子太一根筋,学数学的时候有种死磕到底的执着精神,连定义公理都要问两句为什么,推导过程更是跳个步就转不过来了。郑小舟强压着自己的小暴脾气,尽量小心翼翼地照顾小孩敏感的玻璃心,能掐自己手心就不骂脏话,把一个例题翻来覆去讲了三四遍,自己学习的时候都没这么使劲过,应付小孩却能强打起十二分的耐心和警惕,一行一行地往下教。阿然也确实是用功,虽说反应慢,但是真学会了就能掌握的很透很扎实,让郑小舟觉得很是欣慰。

  教课之余郑小舟收到了F大的EMS,里面有几张F大的行李签,新生报到手册,本市高校分布图,明信片,还有一封赭红云纹的录取通知书。

  他端详了一会儿那个米色纸面上黑色标粗的“郑小舟”,记下学号后登陆了学校的教务处网站,新生报到。登录后发现要填一个生活习惯调查问卷,分配宿舍用的。

  晚上睡眠时间?

  郑小舟下意识填了10:30,高一时候养成的作息习惯,后来搬到喻微家,做的时间长了,会困得睡过去,被顶的一耸一耸的,却是闭着眼睡得死死的。

  午睡?

  基本没有,平时上语文课的时候补觉,一般。

  自习习惯?

  宿舍床上。

  起床时间?

  被赭青带的已经习惯早起了,6:00左右吧。虽然起的早,但磨蹭磨蹭仍然会迟到。

  ……

  郑小舟点了提交,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他对新学校还是有点期待的。毕竟是一个新起点,人还是要往前走的,一路剥离,一路拔节,认识新的人,做一些重复的事,慢慢把进度条往前推,使用自己的生命如同挤一管牙膏。

  日子一天一天过,郑小舟每日生活逐渐规律起来,早起认真吃早餐,跑步或者骑车去阿然家教课,教完课听他弹一会儿钢琴,自己跟着哼唱两句,或者央着他教自己雕刻小木件儿。

  阿然雕刻木头的时候,十分专注,修长手指拿着刻刀,削完大体形状,就拿出工笔细刻,每一笔都凝注了心血,一刻就是一两个小时,脊背微弓,脖颈低垂,几乎是一动不动。

  郑小舟越看越心中有愧,只得认真看着去学,只可惜手拙,眼睛会了手不同意,刀划着划着就跑手上了。有一回阿然刻完了,回头一看郑小舟手上划出血了,登时就愣了,缓过神来气得去抢他手里的刀,说什么也不让他碰了。郑小舟暗自叫苦,只能默默看他刻,自己回去偷偷练。

  中午的时候郑小舟是回去吃的,喻微请的阿姨是做一日三餐的,不吃的话不太好。每回他从阿然家里离开的时候,都能看到窗户后面一个黑色的人影,揪着窗帘盯着他走远。

  郑小舟突然想起两年前也是这样,阿然站在栅栏后面,揪着冷冰冰的栏杆,默默看他离开。

  小孩太长性了。性子太倔。这样性格,对自己尚且这样,以后喜欢上什么姑娘,不得吓死人家。郑小舟有点哭笑不得,觉得小孩有点偏执,却也无可奈何,打算如果真有那天,一定好好和他谈一谈。

  下午的时候郑小舟一般是宅在家里打游戏,要不就是游泳。最近沈誉一放月假,吵着闹着要他教自己仰泳。沈誉一自从得知郑小舟竟然还给别人当家教,立马表示自己也需要家教辅导,说那人给多少,他沈誉一出双倍。

  郑小舟都懒得搭理他,沈誉一成绩垃圾的要死,都说笨鸟先飞,他虽然笨,但却是一眼书都不看的那种学渣,整天上学校就是混日子睡觉的,现在吵吵着要找家教,郑小舟死活都不信。

  但是钱这东西,不挣白不挣,郑小舟跟谁过不去都不会跟钱过不去。他一口答应下来,沈誉一每天请了晚自习的假,回家里学习。沈斯容已经动身去美国了,沈母每日在公司忙的脚不点地,诺大沈宅,除了那些鬼影似的佣人,说起来也只有沈誉一一个。

  每天晚上学完习都眼巴巴地瞅着郑小舟,死死抓着他裤子不让人走。郑小舟极其唾弃他这种挺大人了还怕晚上自己在家待着的幼稚行为,虽然嘴上骂得很厉害,但是每次都默默坐他床头玩手机,等人呼吸均匀了再关灯走人。沈誉一睡眠浅,他每次走都得拎着拖鞋踮脚出去,关门都得花上半分钟小心不要发出声音。

  给沈誉一讲课比给阿然讲课累多了。这人是真的犊子。注意力集中从来没有超过十分钟的时候,给他讲完形填空错题的时候,沈誉一就盯着他握着红笔的手指看,郑小舟抽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沈誉一还挺委屈的,揪住他握笔的中指摸上面的薄茧,说他握笔的姿势不标准,这样中指指节会变形的。

  郑小舟在心里默念一首《莫生氣》。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我若气死谁如意?况且伤神又费力。莫生氣啊莫生氣,儿孙琐事随他去。

  沈誉一小动作多得很,你要是骂他揍他,他就眼圈一红,呜呜地要哭,到最后还得哄,倒不如一开始就不搭理他。他作任他作,清风拂山郭;他强由他强,明月照大江;心如止水,心似莲花开,不嗔不怒不将不迎,不与傻/逼论是非。这是郑小舟从事教学行业一个月之后才悟出的真理。

  报到的日子转瞬就到了。前一日凌晨喻微从国外飞回来了,回家冲了个澡,倒在郑小舟身上吻了吻他眼睑,晚安的安都吞没了,沉沉地睡着了,眼下一片明显的青黑。郑小舟没有把他推到一边去。

  第二日他醒的早,发现喻微已经准备好早餐了,两人吃完了,喻微开车送他上学,像高中的每一个普通早晨。他习惯性地降下车窗,扬起脸向郑小舟索吻。郑小舟凝视他一秒钟,偏过眼神轻轻贴了贴他的脸颊,却被喻微捏住了脸,用力噙住了嘴唇,尝到血腥才被松开。郑小舟皱着眉舔了舔唇珠,喻微眼睫一抖,车窗升上去了,黑色汽车绝尘而去。

  人潮拥挤,八月的天仍然热得让人发昏。郑小舟拖着行李箱报完到,出了一身的汗。电梯人满了,他提着箱子上了四楼。

  宿舍门口的告示板上写着四个人的名字和床位。郑小舟已经在班群里加了微信,其中一个还是普安高中的学生。年轻男生的友谊建立的很快,组了两把吃鸡局就熟起来了。普安高中的那个叫做何浩宇,在高中的时候挺有名的,因为出柜。那时候年级里传的风言风语的,但是何浩宇这人比较牛/逼,丝毫不当回事,该学就学该玩就玩,成绩一点都不落下,后来高三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慢慢就淡了。上了大学,何浩宇的朋友圈也没打算瞒着,挂了自己和男朋友的自拍,郑小舟还眼尖地发现年轻的女导员在下面点了赞。

  班里不少女生都在下面刷99,郑小舟再一次刷新了自己的某些认知。可能高校大学生对这种事接受度比较高吧。

  何浩宇男朋友于晨星和他同一所大学,同一个系。宿舍好像是413,在他们斜对面。郑小舟看到何浩宇正撅着屁股跪在413上铺床头奋力擦栏杆,不禁觉得好笑,打算进去帮他换盆水,推开门的时候却愣住了。

  靠门口的书桌上,一个掉漆的黑色保温杯,旁边一枚放着轻飘飘的白色mp3,蓝色叮当猫牙杯在架子上立着。抽屉微微露出一角来,郑小舟鬼使神差地往出一拉,看到里面一只精雕细刻的小木舟,已经被人摸润了,边角透着光。

  书桌上面的床栏杆已经擦得一干二净,上面搭着一条洗的发白的蓝格子毛巾。床上铺的被褥,也是规规矩矩的,散发着肥皂气味的浅蓝格子床单。被子眼熟得很。他姐怕市面上卖的被芯子是破棉花,买了一袋子原棉铺到家里二楼地板上,亲手给他一片一片絮的芯子。他那时候皮,还欠欠的上去踩着玩,他姐瞪着他,轻轻掐他屁股,郑小舟就贼似的跳开,脚后跟还粘了一片棉絮。郑霖音拽住他,把那片小棉花摘下来才放他走了。

  他姐做的被子比较实在,缝的细致,蹬被子也不怕把里面踹散了。郑霖音还在被套四个角秀了图案,就是小学生画的那种插了小旗的小船儿,绣的小巧,不细看几乎发现不了。

  郑小舟看着被角的那枚小船,白线都起了球。

  郑小舟感到一阵极不真实的眩晕。

  头顶突然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是压着嗓子发出来的,莫名地发着哑,带着强抑的怒气,还有一点不易发觉的紧张。

  “没人教过你,不要随便动别人东西吗?”

  春天在桥下,不高,唇不红,口袋里有去年的酸果。——顾城

第28章 砰砰

  郑小舟看了一眼那只小木舟,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刚才的伤口风干后又裂开,咸腥发痒。他没抬头,只是把抽屉嘭地推进去了,低声说了句“抱歉”,转了身就走,和赭青将将擦身而过,赤裸的手臂摩擦起电,细小颗粒纷纷突起。

  余光里赭青的侧影笔直如昔,郑小舟嗅到一股熟悉的舒肤佳香皂味,还有一点淡淡的烟味。

  赭青,抽烟?

  郑小舟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

  过去的事不要再想了。那些东西,赭青既然想要,就留着吧,反正他现在也给不了他别的什么,就这样吧。

  赭青可能也就是……就是……有点,放不下?毕竟是认识了八九年的人了,还打过一炮,临了了跟人跑了,还是被人养了,意难平也实属正常。要是有赭青被人包养了,他肯定也憋着一股气。初恋……应该算吗?反正都是这样吧,第一次总会印象深点……估计过个几年就淡了,大学谈谈恋爱学学习打打工,应该就没时间缅怀过去了。

  宿舍闹哄哄的,没人注意门口的动静。郑小舟插着兜回了自己寝,随便收拾了一会儿就去了公共卫生间。他们这栋楼条件还算可以,每间寝室都有个淋浴间,但只提供冷水,卫生间一层两个公用的,挺干净的。

  郑小舟从隔间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窗前站了一个人,直着背,低头的时候脖颈的骨骼显出来。一件发透的白T恤穿三年,手里夹了根徐徐燃烧的红塔山。右小臂内侧一道肉粉的长疤,手心若隐若现一道深痕。

  夏天的裤子薄,郑小舟眼尖地看到他深蓝色牛仔裤后面洇湿了一块,细看像是血迹。他心里一凉,想起初升高那个潮热的暑假,赭青在小卖部货架前青白的脸色,还有那包被捏得死死的护舒宝。

  厕所里人来人往的,郑小舟没再犹豫,走过去帮他挡了一下,侧过脸没敢看他,低低地提醒道,“你裤子沾血了。”

  赭青转过身来靠在窗台上,吸了一口烟,然后就把那根烟斜斜叼在嘴里,垂眼看郑小舟在太阳下,熠熠闪光的汗湿额角。

  郑小舟看着那些呛人又劣质的白色浊气从他挺直的鼻子下面钻出来,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极大的怒气。他抬手把那支烟从赭青唇齿里拔出来,往地上一掷又用鞋子狠狠磨熄了,胸口微微起伏着,咬紧了牙瞪着他。

  赭青也不恼,也不说话,就低着头看他,看着看着就要抬起手来给他揩汗。

  郑小舟偏过头去躲开了,狼狈道,“没事闲的抽什么烟,你肺不要了?”说完却觉得莫名耳熟,像是有人对他说过很多遍了,瞟眼一看,发现赭青正满眼笑意地看着自己,瞬间脸上就烧起来了,匆匆就要走,手腕却被人抓住了。

  一道很糙的深痕,磨得皮肤发烫。

  赭青的声音有点发哑,模模糊糊地传过来,“我不抽,别走。”

  郑小舟眼圈一下子红了,他舔了舔自己不断沁血的唇珠,歪着头转过去笑笑地看他,说道,“看着了吗?他咬的。这两年每天晚上都挨操,早就……”

  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郑小舟话音骤停,看到赭青赤裸的手臂肌肉绷得很紧,那道蜈蚣似的东西微微发着抖。郑小舟没敢再抬眼,只是咧着嘴耸了耸肩,用力一挣,把自己的手腕硬生生抽离出来。转身的时候,还是低声提醒了一下赶快换裤子。

  手机响个不停,喻微的来电。今天答应好了和他一起去吃饭,晚上出去玩。喻微的生日,每年都要和朋友一起过,去年前年因为郑小舟高三学业紧就没带他,今年喻微那群朋友吵着闹着,非要看看这个被喻微养了两年的小孩到底长什么样,不带着去不行。郑小舟心想反正是最后一回了,就答应了。

  他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往外走,胸膛里疯狂跳动的心脏缓缓稳定下来。

  来接他的是喻微的司机,开一辆低调的浅灰色汽车。郑小舟上车的时候却敏锐地发觉有很多人在明里暗里看车标和牌照,甚至试图往黑色车窗里一探究竟。大学和高中,虽说都是象牙塔,但是距离地面的高度还是不一样,成年之后留意的事情会变得更多一些。

  喻微的朋友也不多,从小到大的发小一共四个人。郑小舟知道的就两个,俞皙和李弋洲。今天见到了剩下那两个,吴婴宁和陶染。

  俞皙是那种清秀干净长相,一看就是从小富养长大的小公子哥儿,看着乖,其实一肚子烂水儿,上了性子比谁都狠。李弋洲是俞皙表弟,也是这里面最老实的一个,闷闷地在边上吃东西,说话慢吞吞的,但是会管着俞皙不让他喝的太多。

  吴婴宁齐耳短发,穿一件黑色露肩短裙,灯光下一张素脸明昳逼人,下颌微抬的时候像五十年代的赫本。陶染是里面年纪最小的,挺高个子,刚从军队里回来,爱笑爱闹,动不动就开荤段子,长着浅色汗毛的长手臂总揽着吴婴宁白皙肩膀。

  喻微的手搭在郑小舟的腰侧,推开包厢门的一瞬间,郑小舟感到数道目光或审视或好奇地扎在自己身上,其中最过火的就是那个一脸人畜无害的俞皙。满眼的兴致勃勃,看人的方式几乎和郑小舟一模一样:自下往上一寸寸挑上来,再挑着眉毛抹下去。几乎能将人磨掉一层皮的流氓看法。

  郑小舟心里冷笑,冲他轻轻眨了眨眼。

  俞皙一下子就乐了,一边招呼着两人落座一边亲自给人倒酒。喻微把两杯酒都一起喝了,度数不低,俞皙愣了一瞬,看向郑小舟的目光深了几分。陶染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在旁边笑话喻微,口音带着点吊儿郎当的京味儿:“喻哥,你这算是脱单了呗,故意过来给我们喂狗粮啊。我是真没想到喻哥,咱哥几个竟然是你先脱单!哈哈搁前几年谁信啊?宁宁姐,老李,皙哥,咱今天必须把这人给灌醉了,妈的,得让他过个这辈子都忘不了的生日!”

  一番话说得众人都发笑,连李弋洲都晃着酒杯凑热闹。俞皙坏心眼地开了一堆酒,吴婴宁笑的发颤,抖着手倒了一杯又一杯。喻微被他们合起伙来收拾,这事可是头一回,新鲜的让人快乐。

  喻微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眼睛里却很高兴,湿漉漉地全是光。他喝到后来脸色微醺,头歪向郑小舟,眼睛闭起来,弧度微弯。

  郑小舟犹豫一瞬,帮他把眼镜摘下来,放进他的西服口袋里。

  俞皙眼睛一转,说光喝酒有什么意思,玩会儿游戏,玩累了去外头蹦会迪。大家都说好,都暗搓搓地等着看喻微好戏。

  玩的投飞镖,标盘上刻着奖惩规则,每一环的规则都不一样,但几乎清一色的十八禁题材,每一种都让人脸红心跳,极其符合这群二世祖的心理需求。

  李弋洲被推过去当第一个,他投的很垃圾,将将投中最外环,上面一圈字,公主抱一个人边吻边转圈,转三十圈打底。他脸憋得发紫,一节节低下头在俞皙面前半跪下来,一手搂住他肩膀一手捞住他腿弯,往上轻轻一颠,站起来低头去够他嘴唇。俞皙笑得蹬腿,把衬衫扣子一把扯开散热,伸出嫣红舌尖舔他人中。

  李弋洲转圈的时候其他人就在旁边笑闹着数圈数,数到第二十一圈的时候李弋洲已经要转跑偏了,一下子往墙壁上旋过去,却反应很敏捷地拿自己后背一挡,护住俞皙的头认真吻他。等转到第三十圈的时候,李弋洲努力把俞皙好好儿放到沙发上,自己仰坐在地毯上,捂着脑袋缓了半天。

  俞皙自己是不投的,据他所说,发起者享有特权。他催着喻微和郑小舟赶快投。喻微看不准,郑小舟就去投,中了个八环,简洁木刻插图让这群人马上兴奋起来:

  让另一个玩家坐在自己跨上,腿弯搭在下面的人肩膀上,手环在下面人脖颈后面。下面的人做两百个卷腹。

  包厢里侧有一个斯诺克球桌,陶染兴冲冲地跑过去,手臂一扫,三角架带着各色台球全骨碌碌滚到地上了,其他人闲闲地全靠在球桌边上,看喻微半躺上去,修长小腿斜斜地伸到地面上,郑小舟索性也豁出去了,一脚踏上球桌坐到喻微跨上。他今天穿着宽松的运动短裤,裤裆薄的很,这么一坐,两人的性器结结实实地碰在了一起,调整了几个角度,郑小舟就敏锐地感觉到喻微开始发烫。他想稍稍离远一点,却被喻微一把抓住光洁小腿,红润膝盖被按下去,细腻腿弯压在他的肩膀上,隔了一层薄薄衬衫,几乎能感受到他温热肌理。

  喻微半仰着,缓慢地眨了一下眼,闭着眼睛向他露齿痴笑,手臂摆出一个接纳的姿势。深绿的背景下,他的脸白的几乎荧荧反光。

  郑小舟贴过去,搂住他的脖子。喻微狡黠地用鼻尖蹭他额头,偏一偏角度从他的眉毛往下贴着吻,情色地吮到眼睑,滑着下来咬舐他丰润下唇,唇舌交渡。

  周围人开始发出嘘声,里面俞皙和陶染起哄起的最厉害。郑小舟脸皮再厚也开始红了。陶染凑到喻微耳边怪叫道:“哎呦喻哥,打啵儿怪起劲儿的,正事儿不干了啊?”大家都笑起来,让喻微快点做,别总在这气人,要不这碗狗粮就给你踹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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