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所有皇子之后 第39章

作者:禁庭春昼 标签: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甜文 穿越重生

  钱毅看着现在的场景愈发觉得前几日有蹊跷。

  即便是前几日确实有不对,如今也看不出来了,看这情况,避不避着县衙也没多大意义了,众人干脆到了县衙叫齐人手入内搜查。

  这三个田庄确实是相互连通的,大约能看出来分工不同,一处主要负责后勤,庄子上还有机杼声;一处庄子格外大,格局也与旁的大有不同,寻常的田庄库房或许多,住的人却一定不多,这里却有许多住房;第三处庄子内更是发现了冶铁炉,管事解释说是练农具的。

  大雍不完全禁止民间冶铁,但都需要想府衙报备,铁矿源头却是牢牢握在朝廷手中的,但也不能排除有人私下开矿。

  盐铁私营是重罪,而县衙登记在册的数目与庄子上的冶铁规模显然对不上。

  至少可容纳三千人的屋舍,大规模冶铁,方在何处,这都是大事,何况此处护卫的衣裳也同郡王府送到大理寺的衣裳是完全一样的。

  但钱毅明确说明那日的劫匪不是护院能有的水平。

  管事见了众人一开始有些慌张,后来便镇定地接受盘问,问到这衣裳的时候他说:“都是庄子上的护卫穿的,又多的卖出去。”

  “别处田庄都是卖布匹,为何你们这卖衣裳?”

  “自然是衣裳卖得贵些。”

  这几处庄子都是周家的,会缺钱到这地步么?

  事出反常,不能冒进,众人正要离开田庄却又有了别的发现,这山上还有人工开凿的山洞。

  山洞阴凉通风,洞口的杂草东倒西歪,夏日的草木不该如此,况且这几日没有下雨,此处鸟雀的粪便格外多,若扒开杂草仔细看,还能看到些麦粒。

  这是个粮仓,还是前几日刚刚搬走的粮仓。

  细看之下,钱毅都有些心惊,他原以为不过是世家大族豢养死士罢了,但如今看这规模,更像是私兵。

  大理寺的牢房没有和官署在一起,而是另外建造的,重兵把守严加看管,整座牢房不算太大却都事石砖垒砌而成,连地板都是铺了几层的青石板。

  除了一样的不见天日,这里比寻常的牢房不止好了多少,没有刑具,没有难闻的气味。

  宣和不是第一次来,他没有叫人带,自己举着灯进去,一边走,一边看,这里的人不多,却一个比一个麻木,见了有人进来也没有多看一眼。有一些宣和还叫得上名字,大部分是他不认得的。

  牢房内,虫蚁仍旧无法避免,但不见老鼠,老鼠都打不了洞的地方,自然没有人能够通过挖地洞逃脱。

  不见天日就意味着阴冷,六月的正午,宣和进来不过片刻,居然生出些凉意来。

  终于到了。

  宣和几乎是在一处牢房前站定,栅栏之后的牢房里,一个青年站在高窗之下,仰头瞧着那一点点可怜的阳光。

  《君临》中白修远在后期帮助谢淳良多,他是被流放到凉州的,脸上还有一辈子无法洗去的烙印,无法入朝为官,却给谢淳出了不少主意。

  他比孔明阴狠得多,也要无所顾忌得多,他似乎从未考虑过自己的下场。

  宣和印象中的白修远不是那样的,然而这个静默在阳光下的青年,他竟也分不清更像是哪一个,是书中阴狠诡谲的谋士还是他年少时最喜欢的读书人?

  宣和站了许久,站到日头西移,那一点可怜的阳光也不见了,背对着他的青年才终于开口:“燕王殿下?”

第39章

  “他来过?”

  白修远这才转过身来:“宝郡王?”

  宣和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联络上的,或许他的计划要落空了,他仍旧问:“谢淳来过?”

  白修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在这里,眼睛派不上用场,不如耳朵好使。”

  宣和将手上的油灯往前送了送:“那小白大人为何觉得,来的是他?”

  “阶下囚罢了,当不得这一声。”白修远盯着他手上的油灯,半晌又将视线移向了灯火后的他:“郡王爷的脚步声变了。”

  “变得像谢淳?”

  白修远摇摇头:“我不曾见过燕王。”

  “那你为何觉得是他?”

  “孔师弟同我传过消息,想来是燕王回京了。”

  白修远既然喊出了这四个字,心中一定是十分笃定的,仅仅因为孔明联系过他这个缘由,未免站不住脚。

  “你还是没有说我哪里像他。”

  “从前郡王爷从入门到这是三十息,今日是三十六息。燕王殿下自小便去了凉州,自然沉稳谨慎些,郡王爷身上从来只有张扬锐利。”

  “当年您跨马游街时,我就在街边的酒楼上。”白修远露出些怀念的神色,感慨道:“小殿下变了不少。”

  宣和心道,被人算计了自然知道谨慎。

  即便手上有谕令,探视的时间也是有限的,宣和不想在这些事情上留下让人攻讦的把柄。

  “你想出去吗?”

  “自然。”

  “作为交换,你帮我,二十年。”

  白修远向他拱手:“白某任您差遣。”

  宣和蹲下,将手中的灯放在栅栏前的地面上,然后就这样离开。

  白修远瞧着他离开,看了一眼那闪烁的油灯,看了一眼还透着光的高窗,摇头轻叹,失算。

  他方才当真以为来的是燕王,燕王那样的人,就该叫他看到自己的**,毫不遮掩的。却也不是全无收获,从小殿下的表现看,他们似乎有些龃龉。

  只是他将来若要为父亲翻案,绕不开凉州,这可如何是好?

  本是有心算计,没想到换来这一盏灯。

  白修远看着不远处地上的灯盏出神,在这阴暗湿冷的地方呆了六年,他的骨血都已经腐朽,哪里会喜欢光?

  固安

  山上的粮仓还是县衙派来的人发现的,再看县令的反应,似乎是真的对此毫不知情。原本按这个情况是要去周家取证的,但是如今那庄子上这许多人不知去了何处,万一就在周家,他们上门去自投罗网吗?

  脱罪最简单的事就是毁灭证据,就像之前刑部的那一把火,他们若是再晚来几天说不得这几处庄子也要失火。

  物证可以烧,那处理人证自然是要杀。

  “周家毕竟是理国公本家,此事事关重大,还是要请苏大人定夺。”

  其他人一听,赶紧附和:“对对,咱们先回京去。”

  钱毅听得发笑,还挺怕死,不过他比他们更想回去,如今这情况,还是要早些叫王爷知道才好。

  宣和一直奇怪,原书中老二是如何逼宫上位的,皇帝即便是昏迷,他身边也有十二亲卫营拱卫着,即便是皇宫戍卫军跟着一起反了,京城守备,京郊西北大营总不见得都一起反了。

  若是没有打量的兵力,最可能下手的地方就是皇宫守卫,但这个时候他们要对付的不仅仅是皇帝的亲卫,还有皇城外的赶来的驻军。

  换言之,一定还有其他势力。

  如今想来,这是理国公府养的私兵?

  一般的世家大族有财力豢养死士,却没有条件去养私兵,理国公就不一样了,当了十几年的镇国大将军,他若是以战养兵顺带着中饱私囊,还真不好说。

  “那庄子上最多可以住多少人?”

  “属下瞧着大约是三千,若是住得挤一些,四千也是有的。”

  四千,这可不是小数目,皇帝亲卫共十二营,加起来也不过是六千,皇宫驻军也才一万左右。

  “主事的是管事?”

  “是个管事。”

  一般庄子上主事的都是管事,但是这个时候管事有点不顶用。主子犯了禁多半是要推到下人身上的,上次老五便是如此,但这一次,管事的分量显然不够。

  总不至于理国公家的管事都有一颗当将军的心吧?

  不知最后会推出谁来。

  谢沣来时正撞见宣和牵着玉哥在外头散步,他原本是打算进宫一趟,将这事同皇帝说清楚,到了门口又开始纠结起来。

  他如今愈发觉得皇帝什么都知道。

  他是靠着书中剧情,靠着各种证据推断,而皇帝或许是在一切事情发生的时候就已经了如指掌,他能查这事还是皇帝授意,如今这样贸贸然地进宫去了又叫人无端猜测。

  宣和想着想着便没有上马,牵着玉哥慢慢走,他在前头出神,玉哥拱了拱他的脑袋,宣和心不在焉地安抚它。

  直到一声呼哨传来:“大宝,骑马去~”

  宣和一抬头就看见谢沣骑着马居高临下看着他。他哼笑一声跨上了马,轻夹马腹催着玉哥向前:“走。”

  他说完便率先小跑了起来,谢沣调转了方向跟上他,谁知宣和越跑越快,一直到出了皇城谢沣才追上他。

  瞧着宣和衣袂翻飞的样子他就忍不住酸:“骑个马,你穿这么花里胡哨做什么?”

  宣和原本出来不是为了骑马自然也没顾得上换衣裳,他今日一袭宽大的白袍,腰带也系得随意,看上去俊秀又洒脱。

  本是无意之举,说不得还要引领一番风尚,过两天就该满大街的广袖骑服了。

  带马出去兜风是京中纨绔的日常活动,况且昨夜里下过雨,今日天气还算凉爽,西郊的草场上人还不少。

  自然也有他们相熟的纨绔。

  年纪相仿的十几个人聚在一起,又都是来骑马的,少不得就要比试一番,玉哥争气,宣和在这种比赛中就没输过,今日也一样。

  他们的终点是一条河,宣和第一个到,他下了马牵着玉哥往河边去。

  玉哥低头饮水,宣和也有些渴了,但他看了看玉哥踏在水中的蹄子,到底是没下去手。

  宣和脱了鞋,挽起两寸裤腿便下了河,站到玉哥身边给它解开鬃毛上的辫子,这才想起来没带梳子,他冲身后喊了一声:“来个马梳。”

  身后的人陆续都到了,一个个都牵着马来河边,闻言就有人给他扔了一把梳子,宣和给玉哥洗了澡梳了毛就放它自己去玩。

  河里的那一帮人已经开始嚷着要捉鱼了。

  宣和方才为了给玉哥洗澡,在袖子上打了结,如今解开随手一拧就是水,谢沣打趣道:“不知道学你穿广袖骑马的人会不会连这也一并学了。”

  宣和不以为意:“都知道我身上的衣裳是锦绣坊出来的,他们要学也得给我交银子。”

  “你这算盘打得精……”谢沣弯腰随手从水里捞出来一缕黑色的毛发,往上游的方向看去:“哪个孙子到咱们上头去了?”

  这一看就是梳下来的马毛。

  宣和懒洋洋的不愿意多给一个眼神:“闲得慌了,就算你姓谢,你也不能管着人不让饮马吧?”

  河岸有些起伏,这里瞧不见上头是个什么光景,谢沣也懒得再计较,笑道:“我这姓谢的可没你这姓沈的金贵,大宝贝么。”

  为了防止宣和发作,他又立刻转移话题:“对了你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