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所有皇子之后 第82章

作者:禁庭春昼 标签: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甜文 穿越重生

  如今谢淳已经做出决定,将养心殿修缮作为寝宫,届时先帝后妃决不能再居于后宫,毕竟辈分上他们是母子。

  就像宣和不会住东宫,后宫之中也决不能住皇帝妃嫔以外的人。

  太皇太后,大概是要送到居南山行宫了。

  今天又是阴雨连绵,即便撑着伞,宣和走到坤宁宫时身上也沾了些水汽。

  宣和行至宫门,正瞧着一位宫妃离去,宣和对后宫里的娘娘们其实了解也不多,只知道那是位贵人,将来大约能封个太嫔。

  她怎么会来这?

  他心中存着疑惑进入室内,见桌上还放着些红艳艳的樱桃,今年多雨,这雨一下樱桃就毁了许多,民间价格已经不知翻了几番,更何况桌上的樱桃品质还十分不俗,是贡品无疑了。

  皇后拿进上来的贡品贡招待人,那就一定是客人。

  宣和就有些吸气了,原本整个后宫都是分为两部分的,皇后和其他人,他们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宣和一到,青鸾就带着人将原先桌上的点心撤下,上了宣和爱吃的东西,自然也有一碟子樱桃。

  宣和捻了一颗放进嘴里,看着红,味道却有些寡淡。

  “方才那位……”

  他只是想问问那个是谁,皇后却回到了他真正想问的:“如今,争什么呢?”她看着桌上那碟子色泽艳丽却寡淡至极的樱桃,语气平淡:“都不过是输家。”

  宣和愣了愣,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皇后,面色平静却浑身都笼着忧伤,他想,最难受的不是离别,而是离别之后不经意间涌起的思念,不知是什么勾起了她的回忆。

  宣和站起身走过去,轻轻抱住皇后:“您还有我,怎么能一样。”

  皇后摸摸他脸,没有回答:“衣裳合适吗?”

  宣和的衣裳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试的,这问的是谢淳。

  宣和思索了一会儿:“应该合适吧?”

  皇后也不是真想问这个,合不合适都无所谓,总归不是她做,谢河村这个年纪了也不是真缺一个娘。

  不过是为了宣和。

  宣和一走青鸾就送上来一道诏书,这是册封太后的诏书,自然不是她一个,还有谢淳生母。

  诏书下了她便该去宁寿宫了。近来许多宫妃都找了由头来见她,不论从前有什么恩怨,如今也一笔勾销了,先帝不在,谢淳也不是她们任何一个的儿子,宁寿宫是她这个太后做主。

  想到今日梳妆时瞧见的眼角微不可察的细纹,她轻轻叹了口气:“去回话,此事全凭皇帝做主。”

  宣和原想到御花园里头采些花枝送去坤宁宫,今日皇后有些沉郁,只是到了一处假山边,他自己也难过起来。

  这里,爹爹曾带着他爬过。

  这样说也不合适,其实是他自己调皮上去了,太监宫女拦不得他,只能在下头伸着脖子一连声地喊着小祖宗,双手张开着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失足掉下去。

  先帝到时二话没说撩起衣袍直接就上了假山,宣和被抓住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重恩都以为小殿下难逃训斥,却见陛下将人举过头顶,叫宣和骑在了自己脖子上,口中只说:“你娘亲大家闺秀,以后若是想玩了,便来找爹爹,知道么?”

  宣和紧紧抓住爹爹的手,他头一次站、或者说坐得这样高,难免有些紧张,紧张之余又十分兴奋,闻言便点点头,也不想爹爹是看不见他点头的。

  雨已经停了,只是山石潮润润的,宣和没在意,攀着石头自己爬上了假山。站在高处再向下看,小时候巍峨耸立的高山,也不过是几块大石头堆起来的,他如今,轻轻松松便上来了。

  宣和站在最高处,轻轻喊了一声爹爹,无人回应。

  宣和一个人在上头呆了许久,不知不觉便云开日明。他微微阖了眼,日薄西山,夕曛伴着微风很是合宜。

  “殿下安好。”

  宣和低头看去,见到了一个着素装的女子,年龄大概是没过三十,不过谁知道呢,宫中的女人,脸是会骗人的。

  这穿着,一看就是宫妃。

  宣和仍在回忆这位是谁,她却十分熟络地同宣和寒暄起来:“落了许久的雨,终于是放晴了,便出来走走,殿下也是么?”

  宣和还是想不起来这是哪一位,终于放弃了,勉强点了点头。

  他居高临下地站在最高处,那人也不介意,就在原地抬着头同他说话,宣和有种怪异的错乱之感,后宫妃嫔在花园偶遇的不该是皇帝么?

  也不对,她不是谢淳的人。

  宣和终于不耐烦了:“娘娘有话直说便是。”

  宣和这话十分不客气,她却没有半点介怀的样子,仍是眉目含笑:“说来惭愧,家中清贫,舍妹没点像样的嫁妆,我在宫中也多有不便,想托秦王殿下在翠玉轩买一副珍珠头面。”

  宣和松了口气,他当是什么事呢,摆摆手:“些许小事罢了。”

  这位勉强算他小娘,说不得比他还小上几岁的小姨要出嫁,他添些妆也无妨。

  见他应下,丽嫔在原地福身,又示意身后的宫女将一个荷包放在一块石头上,做完这些才转身离去。

  宣和三两步跳下假山,捡起地上那荷包,掂了掂,是银票。

  他仍旧不知这是谁,也不知道打了头面要往哪家送去,回了东宫就叫来王富贵。

  王公公毕竟是宫中呆了许多年,宫里头有哪几位主子他还是知道的,思索片刻,答到:“殿下说的应当是丽嫔娘娘。”

  丽嫔刘氏,入宫十载,她是家中长女,父亲刘大人是个言官,毫不夸张得说,两袖清风。但她在宫中十年不至于连妹妹的嫁妆都凑不到。

  找宣和多半是为了在他这挂个号,不求他多照顾刘大人,照顾刘家,心中有些印象便好。

  丽嫔做戏也做得认真,给的银子还真差不多就是一套珍珠头面,宣和想了想,叫人加了一支粉珍珠的步摇并一对耳坠。

  这事于他确实是举手之劳,宣和做过就忘,就是不知怎么的传到了谢淳耳中。

  最近谢淳点了许多人出京办事,钦差都不值钱了,但再不值钱也是钦差,手中拿着圣旨,不管到哪都视作皇帝亲至。

  谢淳当朝点了刘大人时他自己也没想到,朝中几乎没有他没参过的人,除了皇帝,毕竟已经树敌这么多了,要是连皇帝也得罪了,那可就真的别活了。

  先帝同刘大人自有默契,先帝要治谁的罪了,第一个开口的多半是刘大人。只是此人谁都参,真假难辨,混淆视听,还极好地同旁人保持了距离,是一个纯得不能再纯的天子近臣。

  但谢淳同他可没有这样的默契,刘大人意外的同时,其他人都有些头疼,仿佛又看到了先帝手中的利剑。

  就连丽嫔也没想到能那么快,她松了口气,她无子嗣傍身,这一生望到头也不过是在宫中孤独终老,万幸秦王心地善良,此计才可行,她还算是能为家里做些事。

  这一路山遥水远,钦差虽不好做,但做好了便能往上走一步,在朝为官,哪一步都不容易。

  接着宣和就发现,找他做代购变相照顾他生意的宫妃变多了。

  怎么回事?

  又过了几日,他才发现,谢淳竟然隔着他,背着他,同她们交易起来了。

  他后知后觉,她们这是都拿我当儿子使了?

  还有谢淳,要不要这么自觉?

  不论过程如何,谢淳派了许多巡查官出去,不断往京中递着消息。朝中的气氛便一日沉过一日,宣和也越发肯定,这水灾是没有办法避免的。

  如今只能是因地制宜,竭尽所能地减少损失。

  有些地方是可以征发徭役加固堤坝的,这时工部尚书便提议用工部新制成的“水泥”,此物原料不过是些山石草木灰,成型快,又十分坚固,用来临时筑堤,再好不过了。

  宣和今日不曾上朝,谢淳却知道这是他其实是他的手笔。

  因他点了几位钦差,叫宣和已经两日不大同他说话了,朝议也没来,昨夜甚至没有宿在宫中。

  工部尚书说了许久,希望能说服皇上在全国推行此法,谁都没有发现宝座上的陛下已经晃神回来了。

  谢淳说:“朕对此物不甚了解,此事还需秦王与诸位商讨。”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谁都没想到皇上会这样直接地说此事秦王做主,谢淳当然没有直接说这话,但他就是这个意思。

  这哪里是要唱双簧的样子,宠信得比先帝还过分!

  先帝只拿秦王当儿子,孩子说的话他会考虑,却不会在朝堂上说:这事他说了算。

  但谢淳说了。

  兄弟情深四个字,他们已经说了无数次,今日却有些怀疑,兄弟真的能到这个地步么?陛下莫非是要捧杀?

第78章

  这二字一出,不禁叫人想到了远在滇西的镇南王。对镇南王府,大家都心中有数,那是从先帝时期就传下来的心照不宣,谁都想亲眼见证真正的大一统,想见证大雍再次走到顶峰。

  但对秦王,就有些微妙的同情,或许还有些不解,若为王权……他没有兵权,一惯的行事作风又放在那,连结党营私都不大可能,其实也影响不到什么王权。

  况且先帝那样护着的人,如今烈火烹油的,随时都有可能粉身碎骨,总有种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悲凉。

  那日谢淳为了这水泥的宣他入殿议事之后,宣和近来便总觉得朝中的老大人们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只当是自己太过高调,哪里想得到他们的内心戏那么足。

  他只是知道一个简单的方子,具体都是工部去试的,倒是老六上心,全程跟进。

  宣和同老六如今是姻亲了,却因为先帝驾崩时有些不愉快许久没有好好交流过。谢淳只提他一个,多少有给他机会做人情的意思。

  宣和自然接下,他当初既然将方子给了老六就没想过要揽这份功。

  老六大概是没想到宣和还能提起他,朝议时问什么答什么倒没有多说,下了朝便跟在宣和身后走了一段。

  宣和回过头,他支吾半晌才说了三个字:“对不住。”

  不知为什么,宣和有点想笑,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宣和不讨厌他,是为他身上不带什么恶意。

  老六跟其他几个有些不同,他更像是一个被人分走了父亲宠爱的孩子。

  先帝驾崩前没有见他,谢涟便有些失控,到头来,他眼中还是只有沈宣和一个。

  宣和从来就没怪过他,不过闹成那样,表面的和谐既然被撕开了,他也懒得再去缝缝补补,说得现实一点,找靠山自然是谢淳,玩得好的兄弟他有谢沣,吃肉喝酒的朋友就更不缺了,何必小心维系这点微薄的兄弟情?

  况且他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去做,还真没心思去处理这些,他点点头算是接受了道歉。

  谢涟还想说什么,宣和却不再等他,他站在原地看了片刻,低下头,不知心里是什么感受。

  算了,反正看如今这情况,他们曾经的联盟是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今年的雨从开春就没停过,眼下从各地传上来的消息看,江河湖泊都已经不堪重负,人或许可以提前转移,洪涝却不能避免。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灾后不只是重建,还有防疫。

  宣和一边叫人收药材一边叫济世堂的大夫们多多调试方子,多制些丸药,这丸药制作起来不比寻常的汤药容易,但胜在可以提前制作又容易携带保存还方便服用。

  将来,说不定可以派上用场。

  他一人之力到底有限,有些事还是得朝廷出面。

  只是朝上的大人们可不是他的下属,他提了这法子,太医院第一个就不同意了。

  柳院判直言:“荒谬!”

  宣和还没说什么,谢淳就问道:“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