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对我求而不得 第63章

作者:匿笔轩者 标签: 仙侠修真 强强 相爱相杀 穿越重生

  他懊丧极了,不过是寻常走一趟行程,谁料撞上这么个大玩意。

  好些乘客也出船了,和船主一样,他们光是看见这只大家伙就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船主,该怎么办?”有人问他。

  “能逃掉么?这么大的八带鱼,眼睛都快有一百多只,谁能敌得过?”

  无数双眼睛盯着那只海兽,一时半会竟然沉默了,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地,唯恐哪下不对惹怒了这只海兽。

  “船主,该怎么办?”雇来的修士也这样问他,似乎人人都要他拿个主意。

  船主在这片星落海走了快百年,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却从未碰上过练虚海兽堵着船不让走的状况。

  他艰难地张张嘴,要吐出的字又咽下了。面对如此境地,连逃跑都成了奢望,没看那畜生眼睛太多,每一只都紧盯着他们么?

  “做得好,嗯,等会再撞一下。”

  船主听见有人如是说,话音太飘渺偏偏咬字清晰,真像是附在耳边一字一句吐出来的。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抬头看,船主蓦然看到,原来那只海兽身上有人。他于海兽的头顶上看见了一角白色衣衫,被风鼓荡得飘来晃去。

  原来是有人操纵这只海兽,船主心里了然。紧接着他忍不住想,该有多高的修为,方能让一只炼虚修为的妖兽,也服服帖帖地听话?

  船主不敢再想了,他深吸一口气,二话不说直接就鞠躬下拜:“敢问前辈驾临此地,有何贵干?”

  虽说船主这句话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站在海兽上的大能显然是听到了,他懒洋洋地答:“我瞧你这艘船不顺眼,就想摔一下。”

  似是得了大能的吩咐,海兽牟足劲一躬身,百十来条腕足牢牢扯住了这艘船高高扬起,再轻描淡写地摔到了海上。

  从最高再至最低,仿佛所有人的心也跟着狠狠晃荡了一回。有人禁不住如此折腾,哎哟声骂娘声一应俱全。

  这还不算完,哗地一声,海上溅起了太高的波浪,像座看不见峰顶的山一般,气势汹汹地压了过来。

  面对如此巨浪,这艘船就是在风口浪尖到处颠簸的一粒小石子,随时都可能沉入海底。好在它险险维持住了平衡,全是阵法起了作用。

  有阵法隔绝,海水也没扑到船主脸上。然而手下急匆匆前来汇报,“宋三哥,船舱左侧被撞开了一个洞,八成法阵已经破了。”

  “马上派人去修,让所有闲着的人都去。”船主吩咐,他又问,“还能支撑多久?”

  手下的脸色是惨然的,让妖兽翠绿的眼睛一映,简直像死人的脸,“估摸着再有一下,整艘船就要塌了……”

  船主的心狠狠一颤,他直接跪下了,向着海兽的方向三叩首,“敢问前辈,可是谁与您有了过节?”

  “嗯,我还真不知道我的仇人是谁。”白衣大能轻描淡写地说,“他们在灵州城里杀了我儿子,手法挺利落也不留痕迹,我只隐约算出,他们俩登上了这艘船,就要前往衍州。”

  “既然不知道仇人是谁,那这艘船上所有人都别想走,一起杀了也挺省心。”

  说白了,是大能要报仇,他根本不在乎伤及无辜。

  船主当真无可奈何了。他抹了下脸,冲着所有人喊:“不知哪位道友得罪了大能,还望你主动站出来,别牵连我们其他人。”

  对着白衣大能时,船主又瞬间变了副模样,他索性继续磕头:“我求前辈慈悲为怀,只杀了仇人就行,放我们其余人一条生路,我愿奉上一千块灵石作为报偿……”

  这一下似乎提醒了其余乘客,他们纷纷跪下开始磕头,哀求声一下接一下,“求大能放过我们……”

  “在下愿为大能当牛做马,再所不惜。”

  “我是星州李家的人,前辈别杀我。”

  似乎大能正在思考,那只海兽一动不动,唯有眼睛一下下眨动,像几百盏灯火不断熄灭又重新点亮。

  在这齐齐弯下脊背不住叩头的一群人中,有两个人格外显眼,脊背挺直表情平淡,大能一打眼就能望到。

  少年模样的大能笑了,“哎,你们俩可真好找,也当真心软。当日你们杀我儿子的时候,只杀了他和管家,连个侍女都没动。我就琢磨着,你们俩未免太仁慈了。”

  “按常理说,你们该把所有人都一块杀了,再一把火将那座楼也点燃,所有灵石宝贝都一起带走。你们偏偏没那么做,大概是在下界呆的久了,还不适应吧?”

  相貌平平的两个人没有答话,白衣大能很是无趣地拍了拍海兽的脑袋,自顾自地说:“要是你们俩一直躲着,我还真找不到你们的踪影,毕竟算卦也不是百应百灵。万一到了衍州,我更是无法可想。”

  “于是我就抓来了这只海兽,心想着靠这种办法逼你们出来,你们俩肯定不会牵连他人。”

  说到这,大能促狭地眨了下眼睛,模样还有些调皮,“你看,这不就出来了?”

  白衣大能平平一伸手,海兽巨大的腕足就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似乎连这艘船都能压塌,一点也不顾及其余修士。

  这畜生玩意,比妖兽都不如!儿子不是东西,老子也一样!白羽握住了腰旁的剑,眼睛一点点眯细了,“我来。”

  “不用。”齐佑天说,“我睡得够久了,应该活动一下筋骨。”

  那只黑压压又沉重的腕足,带着蛮横暴虐的力道往下一压,似乎都能听到风声呼啸。

  齐佑天拔剑向外,手腕翻转平平递出剑锋,于是那截腕足立时被切断了,却丁点血都没淌。

  这一下太轻描淡写,像是轻易切开了一块豆腐,由上到下毫不费力地剖开,都没遇到半点阻碍。

  雪亮剑刃又是平平外挥一下,那截腕足被切成了微不可见的好些肉块,噼里啪啦落在船板上,像是下了好一场雨。

  有正在磕头求饶的修士看到这一幕,都忘了继续磕头,只顾着瞪大眼睛看齐佑天。这人什么来头,他全然猜测不出。

  “嗯,有点意思。”高居妖兽头顶的大能半点不慌,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齐佑天,“怪不得能杀了我的儿子,他虽然是个废物,也算有那么一点本事吧。你刚到上界没多久,就有如此修为,真让我既是感慨又是羡慕啊。”

  他话中透出一点若有若无的惜才之意,命令海兽的时候可毫不心软。

  那只海兽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缩起那只被斩断的腕足,紧接着又是百余条腕足伸出,齐齐伸向这艘船。

  齐佑天脚下一点,整个人轻飘飘地飞了起来。他的黑衣在夜色中飘飞鼓荡,近乎于黑夜融为一体。

  然而他的剑光却是璀璨明耀的紫,向外挥出就带着种披荆斩棘平息海浪的气魄,“开天!”

  刷地一下,似乎天空中劈过一道闪电。剑光太亮也太纯粹,一时间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就那么一瞬间,好些人错过了天大的热闹。

  那只海兽的腕足尚未彻底抓住这艘船,它整个身子已经被一分为二,只晃动了一下,就倒在了海水里。

  好大声响,仿佛海底都被震动了。

  湛蓝的血液不断印染外扩,被激起的海浪晃动不休。这艘船却没被拍碎,仍是好端端地停在海面上,有人护住了它。

  本来站在妖兽头顶的白衣大能,终于落了下来。他踩着一条妖兽腕足,整个人都没有重量一般随波晃动,这次换成他仰望着这艘船,也一并仰望着天边的齐佑天。

  “我还记得这一招,开天,是紫胤帝尊的剑法。”少年模样大能眉头微皱,似是泄气般挥了挥手,“我不想和你打了,没意思。”

  这一下退缩来得莫名其妙,船上的人却齐齐舒了一口气。

  白羽却嗤笑了,“阁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真以为我们下界修士,是好拿捏的软柿子?”

  天上的齐佑天再次扬起手中剑,威胁之意已经不言而喻了。

  船主被挤在两拨大能中间,他左右为难。谁能料到这两个修为平常容貌平常,唯独特别有钱的修士,竟能带来这么大麻烦?

  他咳嗽了一声,还得尽心尽力地劝:“我感谢两位替我们撑腰,仇怨宜解不宜结,大家都是修士,有什么话不能摊开讲呢?”

  “这可不成。”白羽轻巧地摇了摇头,“他杀意太重下手也狠,我再心善也不是傻子,不能放过他再寻仇第二次。”

  殊不知白衣大能竟然说:“我不会再报仇了,反正我还有好些儿子,死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次报仇不成,我已经尽力了。”

  这话说得着实身段太低,好似刚才咄咄逼人的那个修士不是他本人一般。

  齐佑天也重新落在了船上,沉默地立在一旁,似一把入鞘的剑,都无半点锋芒。

  可他周围一米之内,被人齐刷刷让出了一个圆,人人皆是惶恐又尊敬地望着他,和刚才叩拜白衣大能时的神情一模一样。

  唯独白羽没走,他皱了下眉,还在思索怎么办才好。这位余浩邈余上尊么,是合道修士,难杀又能逃。为了这么个人耽搁时间,有些不太值。

  “如果两位不信,我可以立誓。”白衣大能余浩邈补充了一句,他落在了船上。

  煞神来了,本来还想留下来看热闹的修士立刻退散了,齐刷刷躲进了船舱里,就连船主也不例外。

  三位大能之间的事情,他们没本事掺和,留下来也是碍事。没准还会听到什么不能听的话被人杀了,那死得多冤枉。

  余浩邈上前一步,一双眼睛紧盯着齐佑天看,“这位道友可真了不得,观你神魂成色,可不是下界那方水土能养出来的。”

  他越看越是咧开嘴角,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心花怒放的东西一般,连眉宇间的轻慢之色都没了。

  “道友当得起我这一拜。”说罢,余浩邈当真俯身低头下拜,把自己最脆弱的一截脖颈袒露给了敌人。

  等再抬起头时,余浩邈的表情更诚恳了,是真心实意的微笑。

  齐佑天冷冰冰地抬眼望他,不说话也不后退,光是眼神就足以要人命。

  然而余浩邈并无自觉,他又问白羽:“道友本来是器灵吧,我看得出来,你的神魂颜色和普通修士不一样。”

  这一下,白羽手心都出了冷汗。他眼睛都不眨,声音镇定极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用白羽再说什么,齐佑天那把剑又重新抽了出来,冷而明亮的剑身映着月光,是杀气四溢的亮。

  “我打不过你们俩,也不想和你们打。”余浩邈好脾气地摆了摆手,“我知道你们俩要去衍州,刚好我也有兴趣,不如让我和二位仔细谈谈?”

  他嘴唇张合,悄无声息地吐出了紫胤帝尊四个字,白羽和齐佑天看得一清二楚。

  于是好不容易把心装回肚子里的船主,看到三位大能不仅没走,反而都留下了。

  白衣那位还叫了船上最贵的一桌酒席,偌大的宴会厅里只有三个人落座,至少是有点凄凉的。

  头上的灯笼晃荡着映出了一圈光晕,余浩邈挺有闲心地给自己倒酒。他不管别人,一仰脖就喝干了,末了还咂咂嘴,“这酒一般,回味不足,用来解渴算是够了。”

  “你儿子也请我们吃饭来着,我本来也挺感谢他。”白羽根本不动筷子,他讥诮地望余浩邈,“可惜他自己作死,非得把下界修士当成狗,所以他死得活该。”

  这句话既是激怒也是试探,就想看余浩邈能忍气吞声到什么地步。大不了就翻脸么,反正真打起来,他们两个对付一个,还能打不过区区一个余浩邈?

  来来回回想得再多,有时候都不如拔剑就砍来得简单。怀着这种报复般的心理,白羽继续眼神俾睨地望余浩邈。

  可惜这位大能仿佛聋了,他对着酒盏想了一会,好久以后才说:“在我眼中,没能耐的下界修士是狗,上界修士也是狗。你把法宝灵石当骨头一样甩出去,不管何等清心寡欲之人,都得抢个头破血流。”

  “能称得上人的,唯有两位这样的高人。对于你们而言,所谓上界下界也没什么区别。可惜我那位七儿子脑筋不转个,他看不出眉眼高低来,死了也是自己活该。”

  这么凉薄的语气,真不像是评价自己的儿子,更像是嘲弄某个自视甚高的小辈。

  白羽算是服气了,上界修士一个比一个凉薄。对余浩邈而言,他讽刺的话不痛不痒,这人听了以后还能绕着弯夸他们俩本事大。

  做人做到这种份上,白羽真心服气了。他敲了敲桌子,不耐烦继续和余浩邈扯皮,“有话直说,你跟着我们俩,究竟有何用意?”

  “当然是为了那座洞府啊。”余浩邈把酒盏放到了桌子上,他还有点诧异地扬眉,“紫胤帝尊留下来的洞府,好些灵石法宝。最出名的一件,大概是那座融天纳地鼎了。”

  紫胤帝尊的洞府,齐佑天免不得眯细眼去看白羽。白羽对他轻轻摇了下头,于是齐佑天暂且作罢。

  一说起法宝,余浩邈就来了精神。他伸手拢出了一个碗口大的圆,“那座鼎名字起得大气,实际上可小了,跟碗比起来也小不了多少。然而那座鼎自成天地,其中甚至演化出了生灵。”

  “能滋生出小千世界的法宝,谁不想要啊?”余浩邈感慨地摇摇头,仿佛被传说中的融天纳地鼎迷得心驰神往,“对敌的时候,那座鼎也很管用。只要把盖子一掀开再掐个法决,甭管修为多高的修士,都无力抵抗。不出三月时间,必定化为纯正灵气,连骨头都不剩。”

  纯属瞎胡扯!白羽的脸都要黑了。若是融天纳地鼎真有那等本事,当初的紫胤帝尊也不必死在清朗上尊手上。

  那边余浩邈还在胡扯八咧,越说越离谱,“我听说,紫胤帝尊炼出这座鼎的时候,还一并捏出了两个器灵。容貌之美,天下女修都为之羞愧。若是我有幸得了那座洞府么,我什么都不要,只要那座鼎就行了。”

  如此志向,倒是和他儿子一模一样。白羽冷眼旁观并不说话,齐佑天却语气轻慢地开口了:“就你也配。”

  好一股杀意寸寸紧逼,贴着余浩邈的脖颈就不松开,也逼得他连连摆手,“我没那等本事,随口一说罢了,道友不必与我生气。好好好,等搞到那座洞府以后,融天纳地鼎就归道友,我选其他东西,这总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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