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门上下都不对劲 第30章

作者:望三山 标签: 仙侠修真 甜文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烛尤尾巴凶狠扫过,百里戈一闪,苦笑道:“好吧好吧,你是夫人,我是奸夫。”

  凌清真人声音愈冷,已经动了真气,“云舒。”

  大师兄等人被困在师父的结界之中,别人无法攻击过来,他们也无法出去。

  云忘盯着裴云舒,忽觉心中砰砰剧烈跳动起来,太阳穴一跳一跳,扯得脑袋生疼。

  他死死盯着远处的师兄,只觉得心中不妙,呼吸紧张。

  场面一时就这么静了下来,烛尤和百里戈挡在裴云舒和花月身前,凌清真人却越过他们,去看自己的四弟子。

  四弟子恍若没听到他的话,凌清真人眼中一沉再沉,他最后叫了一声,“云舒。”

  手已抬起,若是裴云舒不动,他便挥一挥袖,风就会卷起裴云舒送至他身后结界中。

  之前那般乖巧听话,现如今却是怎么回事?

  下山历练当真是跟着这群妖学坏了,师门就在一旁,却躲在妖的身后。

  是非不分。

  凌清真人的手还未动,但裴云舒终于动了。

  他从花月身边站起,动作缓慢,等直面师门时,双眼已经压下去了泪意。

  唯独绯红的眼角,暴露他哭过的实情。

  裴云舒站在原地看着对面的人。

  师父,师兄,师弟。

  他一一看过。

  上辈子至如今,他熟识的也不过眼前几人。

  痛苦与欢喜的回忆,也总是与他们相关。

  师父将他关在无止峰上的一个小小院落,指责他贪心不足。

  院中一草一木,一桌一石,裴云舒还记得他坐在石桌旁,躺在草地上,看着无比熟悉的那片天空。

  空中的云最有意思,因为那是结界外的云,因为每片云都不尽相同。

  便是一看,就能看上一整天。

  师父说他是白眼狼,那他便是了;师父将他关在小院中,裴云舒便惶惶不可终日。

  那日睡醒,云城站在床头,手里举着青越剑的剑鞘。

  青越剑被封在泥土之中,一柄利剑活得也不像是剑的样子。剑有灵气,剑鞘虽没灵,但与青越剑心意相通。

  裴云舒从床上滚落在地,他修为被封,被云城吓得双腿无力,只能爬着朝外,去躲开二师兄。

  青越剑的剑鞘被云城举在手中,它抗拒着,抗拒得被封住的青越剑发出悲鸣。

  裴云舒衣衫沾满地上的尘土,他的发丝脱落在地上,他往外面爬,泪水从眼中滑落。

  但无论是怎样的恳求,云城还是笑着用青越剑的剑鞘打断了他的双腿。

  从此便连院中的一草一木,一片云都见不到了。

  裴云舒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划过,他的目中情绪无可言喻,被他这么一一看过的人,心中好似有只手猛得间攥住了心脏。

  “四师弟……”不自觉地叫了一声。

  恨吗?

  自然是无法不恨的。

  但裴云舒不敢去招惹他们,后半生的记忆越是深刻,就越是如跗骨之蛆。

  他想平静以待,他也确实冷静了下来,如若井水不犯河水,如若师门不去在意他这小小的弟子,那该有多好。

  原来海再阔,也有鱼跃不过去;原来天再空,鸟也飞上去。

  裴云舒从怀中掏出了木牌,那木牌上正写有他的名字“云舒”二字。

  这是宗门内的弟子木牌,只要是单水宗的弟子,那么每人就会有一个。天下多少修士为了这块木牌耗费心机,多少人想要进入单水宗就是为了得到这块木牌,成为单水宗的一份子。

  “云舒告罪师父,”裴云舒扯起唇角,“愧疚师父养育之恩。”

  他捏碎了木牌,“云舒”二字猛然亮起,又随着碎了的木块暗了下去。

  木块碎得四分五裂,从裴云舒的手中被风带起,烟飞云散。

  “我自此不是单水宗的弟子。”

第32章

  眼睁睁地看着裴云舒捏碎木牌, 云忘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眼中深深刺入了脑海里,识海一片翻滚, 疼得恨不得就地翻滚。

  犹如天灵盖被生生掀开,单水宗的木牌在裴云舒手中就这样烟飞云散,云忘忍着四肢抽搐的疼, 忍得双眼猩红, 他从水意模糊中死死盯着裴云舒, 越看,便越觉得有一股气直冲识海而来。

  裴云舒却没看他,不止没看他,也没有看师兄弟的任何一人。他只是朝着凌清真人深深弯了腰,再起身,转身准备抱起花月。

  花月的肉身看起来已如常人一般,面容艳丽,好似他还未死一般。

  他总是说他有三条尾巴, 但裴云舒害怕, 他生怕花月记错了数, 也生怕这尾巴不是命数。但裴云舒还未靠近花月一步,脚尖前就插入了一把利剑。

  “云舒, ”凌清真人的怒火已经压抑不住,他的声音沉如崖下深渊,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只是一个狐狸!只是一个狐狸!

  凌清真人气得袖袍下的手指都在颤抖, 他周围的威势更重, 空气都仿佛静止, 凝成一滴滴饱含雷霆之怒的盛火。

  裴云舒看着插入他鞋尖前的这把剑,面色平静地绕过,他已经来到花月的面前,将花月的双目合上,动作轻柔地将他抱了起来。

  “四师弟,”云城,“只是我杀了一只狐狸,你便要离开师门?”

  裴云舒抬眸看着云城,他的目光如此之平淡,眼角的那片红意非但没有软化冷漠,反而看起来更加伤人,“你曾答应过我的话,未曾作数了。”

  云城面无表情地捏紧了拳,内伤还未好,当下便犹如被一击打入肺腑之中,口腔满是血腥,他眼中晦暗不明,可怖的吓人。

  裴云舒的脚底下忽而升起一卷巨风,这风将他怀中的花月扯下,裹着他往凌清真人的身后而去,凌清真人甩一甩袖,滔天的怒火朝着蛟龙和妖鬼而去。

  水流冲断凌清真人使过来的风,裴云舒脱身后就去追花月,待驱散了花月周身的巨风之后,烛尤同百里戈已经朝着凌清真人袭去。

  三方皆是修为高深,打起来山崩地裂,天摧地塌。裴云舒抱着花月躲过一个个摔落在地的巨石古树,不到片刻,这府中已是断壁残垣,满目疮痍。

  凌清真人修为如此高深,在蛟龙和妖鬼的合击下也渐感吃力,裴云舒抱着花月的双手不由用力,他道:“师父,你回去吧,我们就此别过。”

  “妄想!”凌清真人衣袖鼓起,怒意翻滚,他剑端变化愈快,缠住了百里戈的长枪,却挡不住烛尤的利爪。

  烛尤利爪就要穿过凌清真人胸膛,裴云舒呼吸一滞,心口猛得一停,就在这时,一道白光在眼前闪过,他后颈被一道重击袭中,就此失去了意识。

  地面上的一片绿叶瞬息化大,接住了往后仰倒的裴云舒。

  红月掩下,天边已经泛起黄昏,只有黑夜和残阳的妖鬼集市中,突然响起一道滔天巨响。

  惊雷从天边划过,天边云端凝成一把重剑,猛然朝着蛟龙和妖鬼压下。

  烛尤和百里戈被这重云压在身下,凌清真人面容一肃,转身落地朝着身后行了一礼,“师父。”

  霞光乍开,染遍天际。

  云景等人只觉得有一股淡而黏稠的威严在这一片曼延开来,这威压不重,却压得人喘不过去,他们随着凌清真人的目光转身一看,被生生惊在原地。

  云忘已经变了一副样子,他好似在短短时间内长了数百岁,眉眼冷淡,身量拔高,上挑的眼角冷如雪山之巅的冰霜,周身剑意浓重,秾丽容貌上已不见半分青涩。

  “嗯。”无忘尊者淡淡颔首,他指尖轻点,一座锁妖塔已经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的目光投在蛟龙身上,在云雾下挣扎不断的烛尤和百里戈便被吸入塔内。

  云雾俱散,又轻飘飘地飞到空中。

  绿叶载着裴云舒来到他的面前,无忘尊者垂眸看着晕睡过去的裴云舒,长睫如蝶翼抖动。

  他终是克制住了,一动不动,看了裴云舒半晌,就转而去看凌清真人。

  凌清真人道:“云景,带着你的师弟们来见过师祖。”

  大师兄压下面上惊愕,三人正正神,一同冲着无忘尊者行了一礼。

  他们还不曾知道单水宗竟有位师祖的存在,更何况这师祖之前还是他们的小师弟,但事实摆在眼前,即便是再怎么难以置信,也只能好好接受。

  他们刚刚行完礼,锁妖塔就剧烈颤了两下,无忘尊者抬眸看去,沉思片刻,锁妖塔就凭空消失不见了。

  他一举一动间情绪都淡的很,哪怕对着昔日弟子,也仿若是个陌生人一般。

  云城却开口道:“师父,云舒师弟可怎么办?”

  凌清真人闻言,他沉着脸道:“关去后山禁闭。”

  无忘尊者长睫微动,却看向了远处霞光,面容在暖光下如仙人般出尘,他一言不发。

  三师兄沉默良久,此时才突然出口,“若是四师弟醒来后还是想走呢?”

  这话一出,场面一时静了下来。

  谁都看到了裴云舒刚刚那副样子,他之前那般乖巧听话,如今却硬生生的将木牌捏碎,他下定了决心,便是关在后山,就会歇了离开师门的念头了吗?

  凌清真人看着绿叶上的裴云舒,却忽的恍惚一瞬,眼前闪过裴云舒红着眼睛捏碎木牌的画面。

  云舒上山已从小儿变得这般大了,今日却是他头一次不听凌清真人的话。

  往日的那般粘人,也好似成了许久之前的事了。黏他的时候着实扰人清闲,但云舒要走时,捏碎师门木牌要离开单水宗时,凌清真人却只觉得百感交集、怒发冲冠。

  片刻后,他累了一般,道:“罢了罢了,他不是想下山历练?待他醒了之后,就让他历练去吧。”

  大师兄在一旁不说话,待听到师父这句话后,他出声道:“师父,以云舒师弟的性子,他不会这般放下的。”

  凌清真人:“那该如何?”

  他语气已经冷了下来。

  云景这次沉默的时间更久了,待到一根枯枝从身侧一古树身上掉落,他才轻声道:“封住师弟的记忆。”

  *

  凌清真人正要进入裴云舒的识海,但却被无忘尊者叫停,无忘尊者面容冷漠,道:“我来。”

  他从袖中掏出一方丝帕放在裴云舒的额上,一只握剑的手便隔着丝帕放了上去,裴云舒面上沾了些断壁残垣带下来的灰尘,眼角带着红意,墨般的眉头蹙起,一副极为不安的模样。

  无忘尊者垂眸看他一眼,尾指轻轻颤动了一下,便闭上眼睛不愿去看他,灵力从掌心中进了裴云舒的识海。

  万千记忆一一在眼前闪过,不知看到了什么,无忘尊者放在裴云舒额前的手猛得抖了一抖,差点从身下人的额前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