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仙门卧底的那些年 第108章

作者:萝卜蛋 标签: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华笙怒极,一剑刺了过去,直接从贺九卿的左肩膀穿了出去,怒斥道:“事到如今,你还要欺骗本座到几时?贺九卿,你真的是满嘴谎话!本座养了你十二年,你居然连半句真话都没有!逆徒当死!”

  贺九卿愣了愣,低头看了一眼青玄剑。还好,只是刺|穿了肩膀而已,不会要了他的命。他把手放下来,默默计算着跟华笙的距离,咬紧牙关往前迈了一小步,长剑入得更深了。

  华笙断喝:“你不要再往前走了!”

  “师尊,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我的。”贺九卿神色萎靡,一边流血,一边流泪,“你不肯往我这边走,那就换我往你那里走。师尊,我从未想过要害你,从未。”

  华笙神色有一瞬间的凝滞,似乎在考究这话里的真实性,刚要再说什么,楚卫已经从半空中跃下,一剑自贺九卿的后心穿了进去。

  两剑并插,三人立在同一条直线上,可却只有贺九卿手无寸铁。他能感觉到,心脏瞬间碎成了粉末。猛然一抬脸,望着华笙嘶吼道:“你就这么亲眼看着!你就亲眼看着楚卫杀我,你都不动一下!”

  楚卫反手将剑抽了出来,厉声呵斥道:“孽障!死到临头还敢对你师尊不敬!”

  “师兄!”华笙也将剑抽了出来,刚要伸手扶贺九卿一把,从旁边就穿进来一把大刀,将两人生生阻拦开。

  魂千一把揽住贺九卿的腰,见他浑身都是鲜血,急声唤:“小九,你坚持一下,表哥现在就带你回家!”

  贺九卿面无表情,心如死灰。闭紧双眼,眼泪混着鲜血淌了下来,口中喃喃自语道:“华笙,我恨你,我真的恨你。”

  “畜牲!你恨你师尊什么?他养了你十二年,就是养条狗都知道报答主人!”楚卫至知晓贺九卿的身份后,越发厌恶于他,冷声道:“孽障!至你拜华笙为师的第一天起,你就在处心积虑的害他!现如今害死了师风语和梦家兄妹,仙门再容你不得,受死罢!”

  “师兄!不可!”华笙攥住楚卫的手腕,厉声道:“不可私自动刑!”

  “华笙,你莫糊涂!贺九卿狼子野心,说出的话当不得真的!你今日放了他,来日他定然会卷土重来!”

  一个要杀,一个拦着不让,一拉一拽之下,魂千便将碧沉珠幻化而出,一揽贺九卿的腰肢,转瞬息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待人再落地时,两人已经身处在魔界了。

  贺九卿腿脚一软,半伏在大殿中,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一直喃喃自语:“师尊对我很好的,他从来都不罚我跪,怕我膝盖疼,从来不禁食,怕我会长不高,更加不会劈头盖脸打我一顿,他怕我自尊心过不去……”

  “可是现在,他不仅打你骂你,还要杀你。”魂千接了一句,半蹲下来,伸手扶正贺九卿的肩膀,让他目视着自己,“小九,你别傻了。华笙和楚卫一样的,仙门无情,你到现在还弄不明白么?都是表哥不好,当年就不应该让你去当卧底。来,你坐起来,表哥替你疗伤。”

  谁曾想贺九卿一把将魂千推开,咆哮道:“你不要碰我!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抓了梦漓,华笙就不会误会我了!如果不是你,师二哥哥也不会死,我也就不会动手杀梦桓,这都怪你!你还我师二哥哥,你还我师尊!”

  魂千面色难堪,一把将贺九卿的两只手都抓在了一起,见他还要挣扎,怒呵道:“你跟我闹什么?!坏人就要有个坏人的样子!你既善良不起来,又坏得不够彻底,到头来只会害人害己!是不是今日死在你面前的是我,你才满意?”

  贺九卿愣了一下,渐渐垂下头去。须臾,才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回师风语?我想救他。”

  “没有。”魂千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攥着他的手腕给他输送灵力,末了,才又严词叮嘱道:“我告诉你,小九,当年是我把你从地狱里背回来的,你即便是死,你也必须死在我的面前!华笙算个什么东西,师风语又算什么东西?你能有今日,全是拜仙门所赐!”

  贺九卿摇头,哭得说不出来话。

  结果魂千还继续泼他冷水:“你知道华笙为什么要判你十二剑么?按理说,一剑就足够要了你的命,何况是十二剑。”

  “为什么?”

  “因为他不要你了!”魂千一字一顿道:“他养你十二年,伤你十二剑这师徒缘分就该断得彻彻底底!难不成你真想试一试青玄剑的厉害么?”

  贺九卿神色一僵,很快就捶地大哭:“你骗我,你骗我!不会的,师尊不会的!你骗我,师尊不会不要我的……”

  “可事实就是如此,错一时不要紧,但是咱们不可以错一世。”魂千低声安抚道:“小九乖,你听话,以后咱们不当好人了,表哥会永远护着你的,永远。”

  “永远是多久?”

  “直到我死。”魂千语气突然温柔下来,顿了顿又道:“既然身份暴露了,那以后就跟在我身边罢,我会比华笙待你还要好的。”

  听说,人死后的魂魄都会入鬼界,然后投胎转世。即便魂千耳提面命,不准贺九卿再当好人。可他到底还是私自去了一趟酆都鬼城。

  谁也不知道贺九卿在鬼城经历过什么,待魂千再找到他时,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浑身鬼气森森的,见人就咧嘴笑,露出一口白牙。

  让魂千立马就联想到了小狼崽子。而实际上,现在的小九乖多了,也比以前坏得多。

  三年以来,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到处祸害仙门弟子。贺九卿其实自己并不怎么动手,总是在后面各种出主意,每次都让魂千把人抓来,好生折磨一番再杀掉。

  仙门的人多次捉拿他们无果,深受其害,一齐找上了华南山,力逼华笙给他们一个交代。

  华笙再次见到贺九卿的时候,是在人间的一座戏楼。

  戏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太平歌词》,刚好就是白蛇传那一段,华笙缓步踏上楼梯,离得老远就看见一个少年。

  穿着一身黑色,皮肤很白,头发扎得很松散,一条腿曲着,一条腿翘在桌面上,眼前摆了一盘花生瓜子,他一面嗑瓜子,一面支着头听戏文。

  华笙听了两句,蓦然想起当年的小九也会唱,而且唱得还很好听。只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就不唱了。

  不知道是戏子唱得不够好,还是瓜子不太好吃,贺九卿一把将桌子从二楼踹了下去,一楼大堂的观客吓得如惊鸟散开,他两手扶着栏杆看了一会儿,忽然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边笑边骂:“好蠢啊,天哪,这些人怎么这么蠢啊,这也太蠢了罢!”

  华笙并没觉得这有什么可笑的。因为贺九卿刚才险些砸死了人。

  似乎是笑够了,贺九卿这才从另外一头下了楼,华笙跟了上去,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远也不近。街道上人|流如织,熙熙攘攘,一路走来,不知道同多少人擦肩而过。

  忽然,前面的人影停了下来,华笙往旁边躲了一下,就见魂千从另外一个方向走了过来,两个人笑嘻嘻的,勾肩搭背地往前走。

  魂千似乎讲了什么好听的笑话,把贺九卿逗得一路捧着肚子哈哈大笑,顺手从旁边偷了串冰糖葫芦,小贩敢怒不敢言,躲得远远的。华笙心里堵得慌。

  

  ☆、前尘篇(8)

  “表哥, 这也太好笑了吧,什么时候也抓点漂亮女修过来给我玩一玩,我也是个成年男人了啊!”贺九卿一口咬掉一颗糖球,唇瓣沾着糖浆, 显得异常的红艳。

  魂千偏头看了他一眼, 觉得小九以前像可怜兮兮的流浪狗, 现在好像猫,动不动就炸毛, 但是只要有人给他顺顺毛,好哄得很。一串冰糖葫芦都能让他笑半天。

  “你看看你, 还说自己是成年男人了, 吃点东西糊得哪里都是,简直拿你没有任何办法。”

  魂千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奈,掏出手帕给他擦拭干净, 笑着道:“你喜欢漂亮女修啊, 喜欢什么模样, 什么性格的呀, 表哥今晚就给你弄几个来,让她们唱小曲儿给你听,好不好啊?”

  贺九卿笑嘻嘻道:“我就是喜欢长得漂亮的, 性格温柔的,年纪太大的不要,太小的也不要, 反正表哥就看着办好了,我又不挑。”

  “你这还叫不挑?”魂千狐疑地瞥了他一眼,很快又笑:“好,给你准备, 晚上你且在画舫等着便是,若是玩得不够尽兴,你杀了她们。”

  贺九卿吃了两颗糖球,忽然发现下面的不太甜了,脸上的笑容一寸寸的瓦解,露出一副不高兴的神色,一转身就去寻那个卖糖葫芦的。

  魂千挑了挑眉,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就见贺九卿从后面一脚将人踹倒,草垛子上的糖葫芦全部都摔在地上,滚了一圈的泥。

  “哎呦,哎呦!你打我做甚?弄坏了我的东西,快赔钱!”

  贺九卿一脚碾碎糖球,冷哼道:“你这卖的糖葫芦不够甜!太酸了!以后长点记性,不要拿这种东西出来卖!”

  小贩无缘无故被偷了一串冰糖葫芦,现在又被踢了一脚,捶着胸口大哭大叫:“来人啊,快来看看啊,这个少年偷东西,还打人啊,快来人啊,他家有没有大人啊!”

  “聒噪得很!”

  贺九卿不高兴了,连眉毛都竖了起来,魂千立马便知他的意思,随手一抽长剑抵在小贩的喉咙,笑着问他:“我就是他家大人,你还有什么遗言么?”

  小贩语气一噎,脸色骤然苍白,连声音都颤了:“少侠饶命啊,少侠,小人上有八十多岁的老母,下有七岁的女儿,小人不能死啊!”

  魂千道:“没人要你的狗命,但是你惹我家表弟不开心了,你说这怎么办?”

  小贩都快哭了:“可是,可是他先偷了我的糖葫芦。”

  “偷?”魂千眸色一厉,剑尖往前一倾,划出一道血口,“不好意思,我耳朵不太好,你再说一遍?”

  “不不不,是拿,是拿!”

  “是偷是拿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表弟不高兴了,你要怎么赔?”

  顿了顿,魂千又笑:“磕头罢,我表弟心最软了,你磕几个头,也许他就饶了你。”

  小贩一听,当即就跪下来,“咚咚咚”的连磕几下,把头都撞破了,连声求饶。

  贺九卿这才渐渐缓和了脸色,笑着道:“表哥,你快看啊,这个人也太好笑了罢,看起来又蠢又可怜啊,我们走吧,晚上一起去游湖,我新寻到了一个好去处……”

  待两人走远了,围观的百姓还在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人群中不知何时混进来一道白影儿。全身上下雪白干净,与周围的杂乱显得格格不入。

  “这个是我赔给你的,快起来罢。”

  华笙的声音特别轻,自袖中掏出一枚金叶子递了过去。目光却一直凝视着渐远的那道身影。

  至了晚间,魂千突然说还有点事情要处理,需要赶紧回魔界,只好让贺九卿先玩。

  不知道从哪个门派抓了好几个女修过来,换了身漂亮衣服就塞进画舫里,以供贺九卿调戏取乐。

  他往往并不同任何人共赴巫山,但尤其爱将对方挑弄到崩溃大哭。作案的手法多种多样,全看他的心情。

  就比如说现在,他想听女修唱《太平歌词》,谁如果不唱,就用剑尖将其身上所穿衣服,一剑一剑划开,如果还不唱,就用刀子划脸,都这样了还是不唱,直接割了舌头。

  一群年轻貌美的女修吓得瑟瑟发抖,跪在一起互相抱着,有几个几乎是吓哭了,可又不敢哭得太大声。因为只要惹了贺九卿不高兴,她们就都得死。

  “快唱,不唱的话,等我表哥来了,把你们卖到最下贱的勾栏院里,扒光衣服,让所有男人干你们。”他现如今说这种话,根本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甚至觉得本该如此,随手掐住一个女修的脖颈,往美人榻上一按,语气冰冷。

  “为什么不唱?”

  这个女修吓得哇哇大哭,泪眼婆娑道:“我不会啊,我不会唱,我就是一个外门弟子,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放了我吧。”

  贺九卿怒气反增不减,磨着后槽牙笑了笑:“不会唱,那你学啊,我教你啊!”

  他自顾自地唱了两句,立马催促女修学,可这女修生得漂亮是漂亮,可唱得难听至极。唱了两句就不唱了,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求你饶了我们吧,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了,求你。”

  贺九卿有点百无聊赖,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无端觉得意趣阑珊。挥手让所有人下去,这才半卧在榻上喝酒。半寸衣角都曳在地面,衣领松松垮垮的,似乎一拽就要掉了。

  忽然,不知道哪里吹来的一阵香风,垂在房梁上的丝带飘落下来,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脸上。耳边传来清脆的风铃响,有一瞬间让他觉得又回到了华南。

  但是师尊早就不要他了。

  恍恍惚惚,似乎是有什么人进来了,贺九卿倦怠得很,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以为是魂千,遂笑着撒娇:“表哥,这些女修太笨了,笨得像猪。唱得什么小曲啊,难听死了,表哥给我唱罢,好不好?”

  没人应他声,贺九卿狐疑,一把扯下丝带坐了起来,待看清眼前之人是谁后,先是满脸震惊,随即勃然大怒,一脚踹了过去,怒骂:“谁准你进来的?滚出去!”

  华笙随手一拨,就将这条放肆的腿拨到了一边,贺九卿立马觉得整条腿都麻了起来,用手撑着往后面移动。

  “哪里来的香风啊,居然把蘅曦君吹来了。怎么着,你也要杀我?”

  “你变了很多。”

  贺九卿愣了愣,随即笑道:“卧槽,见面第一句就跟我说这个?没别的可说了是吗?”

  华笙默然,站得很直,居高临下地望着贺九卿,几乎有那么一瞬间,以为看见了师风语。两个人生得太像了,让人觉得他们似乎是对兄弟。

  须臾,才道:“跟本座回华南。”

  贺九卿问:“做什么去?”

  “受罚。”

  “受什么罚?我又没错!”贺九卿恼了,酒喝得太多,脸上都染着一层诱人的红色,似乎觉得有点热,又将衣领往下拽了拽。他的眼睛很大,微微向上翘着,平时给人的感觉很爱笑,可只要眼眶一红,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风情。

  也不知道是周围太安静了,还是今晚的月色太浓,华笙迎着月光看他,居然觉得他看起来随时都要哭出来,眼尾红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