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仙门卧底的那些年 第39章

作者:萝卜蛋 标签: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原先摆满大堂的花圈啊,纸人什么的,一清空,整个大堂都开阔起来。也没什么桌椅板凳,反正就各自找个地方席地而坐,靠在一块休息。

  另外,贺九卿还吩咐每两个人为一组,轮流守夜,各守一个时辰,直至天亮。弟子们点头答应,迅速划分队伍,各自休整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进了温城之后,贺九卿莫名觉得心悸,仿佛这座空城里有什么秘密等待他去发觉。

  入夜之后,整座城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空旷的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阴冷的风呼啸而过,将街头的门窗刮得震天响。

  贺九卿没什么睡意,抱着落华立在窗台边想事情。

  如今星轨刀已经在魂千手里,而碧沉珠在自己手里。除了华笙的青玄剑之外,应该就数现如今由中州梦家镇守的断江幡,以及凤凰沐家镇守的芳华伞了。

  魔族狼子野心也不是一日两日,自家那个便宜舅舅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门中事宜一律交给魂千打理。且不提上师府的人对魔族恨之入骨,就连一向不理俗事的华笙,都能说出一句,“若遇魔族之人,但杀无妨”这类话。可见修真界同魔族可谓是势同水火。

  这一句“但杀无妨”,实在是够惹人伤心的。原来不仅是旁人可以不问缘由的痛下杀手,华笙也可以。

  望曦峰的山头是高的,攻略师尊难度系数也忒高了些。贺九卿摸了摸手腕上的沉香手串,暗暗想念华笙在他身体里的温度。

  他又开始腿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手指长的好处那可太多了【狗头】

  ☆、不落花都——温城篇(2)

  一想到这里, 贺九卿浑身一凛,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他换了一条腿借力,窗外有半弦明月, 皎洁的月光一泻千里, 温柔地拂在他的面上。

  不知道师尊现在在做什么。也许是在书房点灯夜读, 也许是在剑阁打座吐纳,或者是在竹林里焚香弹琴。旁边的冷潭里叮叮咚咚的泉水声, 同那琴声一齐淌入人心。

  亦或者是,华笙此时此刻, 正束手而立, 站在断桥上,长袖及地,微抬着脸望月。

  像华笙那样清俊儒雅的人, 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即使是掉在烂泥沟里, 也能出淤泥而不染。不像自己, 即使披着层皮, 可骨子里还流淌着肮脏的血。

  忽听一声尖锐的惨叫声,伴随着碗碟摔碎的声音,一齐响彻整条大街。

  贺九卿迅速收敛心神, 扶着栏杆翻身从二楼跳了下来,大堂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他眉头一皱, 攥着落华寻声而去。

  离得老远就瞧见后院一片乌漆麻黑的影子,隐隐还传来窃窃私语声。

  “谁他娘的踩我脚了,起开!”

  “去你娘的,你别离我这么近!滚开, 别碰我腰!”

  “小声点!别让大师兄知道我们偷吃!”

  偷吃?偷什么吃?难不成一群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在……娘咧!混账!畜牲啊!

  那……欣赏一下,长长见识?

  不行的罢,师尊知道了要打人的。

  贺九卿拔剑的动作一顿,缓缓走上前来:“都干什么呢?大半夜的不睡觉,是不是想每个人迎着月光做一百个深蹲?”

  那些弟子都挤在一块儿窃窃私语,哪里注意到身后有人过来。一听这声,立马鬼叫起来,四下乱窜。拔剑的拔剑,拎锅铲的拎锅铲,还有一个弟子估计是没摸到配剑,也没抢到锅铲,两手举着盘子顶头上。

  “你们想干什么?造反么?”

  “大……大师兄,”举着盘子的那个倒霉孩子被人七手八脚的推了出来,都快哭了,“我们饿,好饿,饿得前胸都快贴后背了。你会做饭吗?”

  “做饭?”

  贺九卿恍然大悟,是了,这些人当中,修为最高的,不过才筑基中期,还没学会辟谷,是得要吃饭的,“可你们来之前,没有带干粮?”

  有人立马举手道:“那玩意儿又硬又干,跟石头似的,实在吃不下!”

  贺九卿强忍着一脚踹死一只的冲动,抬腿上前两步。人群立马给他散开条道。就见乱七八糟的一间小厨房,锅台炉灶一应俱全。应该是才洗过没多久,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简直了,他刚才还以为一群小伙子在行苟且之事,正准备传授一下经验什么的。

  这一届弟子应该是华南建派以来,乃至于修真门派成立以来,资质最差,最游手好闲,最笨,连饭都不会做的一届弟子了。

  真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怎么选上的。华南派现在对新弟子的选拔,简直没要求。这让贺九卿很是郁闷,一点都体会不到耀武扬威的快/感。

  “你们老实跟我说,你们是不是靠走后门进来的?”

  贺九卿问道:“比如说,华南哪个长老啊,是你们什么什么人,或者是赤玄君跟你们爹娘,有什么什么关系。说说呗?”

  “大师兄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可都是凭借着真才实学进来的!”

  一个弟子满脸震怒道:“我莫岚山王家家风严谨,从小到大都教导我,以后要做个对修真界有用的人!”

  “我也是!我家住在榆林,虽然是个小地方,可是我爹从小就要求我,立志成为像蘅曦君一样的人!”

  又有一个弟子举手道:“还有我,还有我!我家乡是益州,估计你们没听过,可我提一样东西,你们肯定知道。天葵花是我们家乡的特产,全天下最纯,品质最好的天葵花都出至我们那!”

  贺九卿满脸黑线,果不其然,在场的众人基本都是靠家族,靠关系进来的。很少有人是靠资质。原来找关系,走后门这种事情,不光现代常见,在修真界同样适用。而且还用得理直气壮。

  “……大师兄,说了这么多,你到底会不会做饭?我们这还饿着呢!”

  贺九卿无奈叹气,这方圆八百里,除了些山民,也就只有这座空城了。他掀开锅盖,想要欣赏一下大家的作品。

  入眼就见一大锅清水,可怜巴巴的飘着几段菜叶,发黄的米沉在水底,连点热气都没有。不仅如此,这锅也不知道是谁洗的,压根没洗涮干净,漆黑的污垢还粘在上面。

  贺九卿登时就没有了任何食欲。

  这些人也是真够可以的,这东西要是做出来了,谁他娘的敢吃。这厨房里的任何一样东西,起码放了十年了,那米都发黄了,吃了还不得拉十天半个月肚子?

  “行了,都忍一忍,这里不是什么莫岚山、榆林、益州什么的,现在条件艰苦,没那多么多讲究。这东西不能吃,想吃饭等先出城再说。”

  既然贺九卿都发了话,其余弟子哪里敢不听从,垂着头就要走。

  “就这样走了?这里是别人家,未经过主人允许,谁让你们乱动的?都给我把东西放回原处!”

  众人只得折回身去,将好容易才扒拉出来的锅碗瓢盆,一件件的重新放好。得了贺九卿的允许之后,这才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往回走。

  贺九卿看着心里好笑,倒不是他一定要摆起大师兄的架子凶人。关键是活人的东西好碰,可死人的东西难碰。若是碰到什么恶鬼邪神,你动他个东西试试,手都给你砍掉。

  如此折腾了一阵,眼瞅着已经入了午夜。贺九卿回到大堂时,见负责守夜的两个弟子并肩坐在一块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整个大堂静悄悄地,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都是横尸。

  贺九卿没有睡意,索性出门望风去。临走前还随手在周围设下道结界。这才放心离开片刻。

  这温城从前并不是这样的,也不知道这几年是怎么了。可是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总之以前那种热闹场景,再也不复存在了。

  无端让人觉得意趣阑珊。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得很,按理说像中州这种地方,即使不是山明水秀,繁花似锦,可总归不该有这样一座孤城才是。更要紧的是,贺九卿记忆里的温城,决计不是眼前这个样子。

  街道上空荡荡的,别说是人了,半个鬼影子都没有。贺九卿双臂环着配剑,随便溜达了一圈,想找找有没有什么狗啊,鸡啊,鸭啊的,顺手摸两只回头杀了吃。

  结果连半根狗毛都没摸到,扫兴!

  他是个很会给自己找乐子的主,寻思着逮点妖魔鬼怪什么的打着玩。白日在小道上遇见那女行尸,谁知道她怎么变成那副鬼样子的。如今的修真界实在忒不像话,尤其是中州梦家,简直欠打!

  自家眼皮底下出了这种事情,也不知道派人出面管一管。不过话又说回来,温城虽然号称是中州边界的一座小城池,可如果正儿八经的算,应该算是独立出来的孤城。据贺九卿所知,以前貌似还有哪个小公主在此小住过,甚至还煞有其事的把这里改了个名,叫什么“花都”以及“不落花都”。因为这里一年四季鲜花盛放。

  当时看文时,旁的都没记住,反正就记得这个了。论不落花都的话,贺九卿只记得高中地理地图册上面标出来的漠河。

  因此,对这种一年四季鲜花盛开的地方,总是迷之向往。

  只是很可惜罢,眼前不过是座黄沙漫天的空城而已,屁来的花,连个美人都没有。

  贺九卿在外头溜达了一圈,正要原路返回。忽听有踏碎枯叶的声音,他眉头一皱,不由自主地扣紧剑柄,双眸如碎了星辰,在夜色下熠熠生辉。

  头顶的乌云不知何时尽数散退,月光一泻千里,由不远处的密林中一大片黑影缓缓行来。微风一吹,潮湿的土腥味就钻进了鼻孔。离得近了,才能瞧见黝黑泛青的獠牙,以及干枯可怖的利爪。

  “卧槽,运气那么好?哪里来的那么多行尸走肉,要死了!”

  贺九卿暗骂自己运气不好,长剑霍然出鞘,通身流窜着湛青色的光芒,如同一簇流星照亮整片夜空。长剑在一大波走尸身前游了一圈,凌厉的剑气瞬间将最前面的走尸斥退。

  贺九卿平生仗着自己艺高人胆大,出门在外从来不带什么灵宝法器,更别说是什么黄符之类杂七杂八的玩意儿。除了这把落华剑。

  因为这剑乃是华笙所赠,意义不同寻常。再者说了,要是出门不带佩剑,回头被师尊知道了,是要被按跪在地吃藤鞭的。

  贺九卿神色自若,他手往哪里指,落华就往哪里游一遭。就听“噗噗”两声响,一剑便削下了走尸的头颅。

  待肃清最后一具,贺九卿反手招回了长剑,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踩着一地的尸骨往回走。可人才走至半路,正好同出来寻他的弟子们撞了个正着。

  “大师兄!”

  弟子们纷纷冲了上前,将贺九卿团团包围在中间,跟见到救星一般,急声道:“大师兄不好了,方才我们在客栈听见外头有猫叫声,负责守夜的弟子就出去看。结果半天都没回来,待我们出去寻他的时候,就瞧见地上有一只断手!”

  “他死了?”

  贺九卿蹙眉,没想到自己才出去望个风的工夫,居然发生了这种事,当即便道:“你们别害怕,既然是跟我一起出来游历,我定然会保护好你们的安全。现在听我命令,全体都有,向后转!”

  一群弟子们现如今对贺九卿可谓是言听计从,一听这话立马纷纷转过身去,背对着贺九卿,正疑惑不解时,每个人屁股上都挨了一脚。

  贺九卿抬腿,从左至右一字踹了过去,踹一个趴倒一个,踹两个趴倒一双,有几个弟子见状,赶紧往前跳开几步,谁成想被一把提溜住后领,不但屁股上被踹了一脚,腿弯还挨了一剑鞘,直接就跪趴下来了。

  登时响起一片哀嚎声。

  “我有没有说过,我不在的时候不准你们擅自行动,有没有?说话!”

  贺九卿脸色极其难看,要知道这次出来游历,可是华笙派他出来的,若是半途中出现了差错,回去受罚是肯定的。

  可这些弟子年纪都跟自己相仿,甚至还要更小一点,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他们不像贺九卿,从小在血海里摸爬滚打长大,他们都有爹娘,或者是长兄长姐疼宠。断个手脚还好说,身后还有家族门派养着,可万一要是把命丢在这里了,那可如何是好?

  全部都是花一样的年纪。

  “我告诉你们,我不管你们是不是靠关系入的华南,只要你们是华南弟子一天,我就能管得着。现在,立刻,马上,全部都给我站好了!”

  贺九卿阴沉着脸,见趴在地上的弟子们纷纷爬起来站好,这才挨个教训道:“行啊,你们行啊,听见猫叫就出去?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都哑巴了?说话!”

  在场的弟子们年纪都小,平时跟贺九卿说笑打闹惯了的,一直都觉得大师兄是个随和又很好相处的人。何时瞧见他这般疾言厉色的时候。当即有几个年纪小的就哭了起来。

  “把眼泪收起来,还没到你们哭的时候!”贺九卿眉头紧锁,“说说看,出去做什么的?”

  他见没人开口,遂又开始点人出来,随意点了一个逼问道:“你来,你说说看,敢撒谎,我打死你!”

  这弟子边抹眼泪,边嗫嚅道:“大……大师兄,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当时听见外头有怪声,又像猫叫又像孩子哭。师兄们说,这里这么荒凉肯定是野猫。可又担心真的是孩子哭,所以……所以才出去看看的,可是没想到,那个出门查探的师兄一去不回,我们就找到一只断手……”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垂着头哭,有个人便问了:“大师兄,你能找到那个师兄的下落吗?我们得去救他!”

  贺九卿眉心一跳一跳的,沉声问:“那断手呢?拿来没有?”

  人群登时一片死寂,贺九卿恨不得再一人踹一脚,可是时间紧迫,若是那弟子还没死,每一分一秒对他来说,都可能决定他的生死。

  贺九卿拍了拍后脑勺,搜肠刮肚的想主意。其余的弟子们大气都不敢喘,只敢拿眼睛可怜巴巴地瞅着贺九卿,就等着他赶紧拿个主意。

  第一次带弟子出山游历就遇见这种事情,贺九卿心里也很是郁闷。他单指敲了敲太阳穴,问了一圈结果半句有用的消息都没有。

  弟子们只说听见猫叫,看到断手,问他们血迹往哪个方向去都不知道。贺九卿连脑仁都开始疼了。并且很想打人。

  但办法都是由人想出来的,也不知道是谁给了这些弟子们信心,仿佛只要有贺九卿在,天塌下来都有他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