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仙门卧底的那些年 第54章

作者:萝卜蛋 标签: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贺九卿不敢抬头,生怕自己膝盖一软,再当场给师尊跪下了。伸手一攥师风语的手腕,借了些力道,压低声音道:“二哥,你今日必须跟我走,现在由不得你选了。换句话说,你若现在不带我走,蘅曦君必然要杀了我,二哥!”

  他在赌,一赌师风语不忍心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华笙清理门户。二赌师尊不舍得将他就地诛杀。

  “师尊,这事我稍后一定向师尊请罪。”

  手底下一使劲,贺九卿拉着人就走,见眼前有人挡道,随手便将落华剑抛了出去,在人群中游了一圈,迅速将所有人斥退。很快就清理出一条通往大门的路。

  “九卿,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么?还不放手?”师风语低声道:“只要我同梦漓冥婚,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对你指指点点了。九卿,流言蜚语早晚会逼死你的,你莫要糊涂!”

  “可是二哥,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为了我冥婚,一辈子被禁足在灵堂,也会逼死我?”

  贺九卿涩然道:“二哥,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对我好的人数来数去,也就这么几个。我很自私,我不想管别人死活,可我不能让你受这等屈辱,绝不可以!”

  身后蓦然传来一道风声,梦桓一剑直捅向贺九卿的后心。

  贺九卿迅速抬起落华挡了一下,兵刃相交,发出“锵”得一声巨响。虎口处为随之一麻。

  “贺九卿,你今日既然敢来,就别想安然无恙的回去!”

  梦桓一招未能得逞,反手又是几招凌厉的剑势,贺九卿对梦漓有愧,只躲避并不出手。剑气猛然袭来,面颊处便被划出一道血口,鲜血缓缓往下流。

  华笙眸色一沉,下意识地要出手。被楚卫从旁边一把攥住手腕,低声喝道:“华笙!”

  “九卿!”

  师风语愣了愣,随后才想起来要护着小九,他今日大婚,身上并没有带什么法器,见梦桓不依不饶,一剑狠狠刺了过来,当即抬手一攥,径直攥住剑刃,鲜血顺着指缝汩汩地蔓延出来。可剑尖还是穿破了胸膛。

  身形一晃,很快又稳了下来。师风语脸色苍白,眉尖紧蹙,唇才启开,鲜血就从齿缝间涌了出来。场上瞬间一片混乱。

  梦桓大声道:“我不是要杀师风语!是他自己扑过来的!”

  “二哥?你怎么样!”

  贺九卿大惊失色,慌忙打开梦桓的佩剑,上前查探师风语的伤势,见其唇边鲜血淋漓,当即大怒,“梦桓!你胆敢伤我二哥!拿命来!”

  “锵锵”两声,落华势如破竹,两招便将梦桓手里的佩剑击飞,贺九卿尤不解恨,当即挽了个剑花试图在梦桓胸口上也戳个血窟窿。

  可才一凑近,凭空一道青光乍现,一柄通体流窜着青色光芒的长剑,仅仅在梦桓身前游了一圈,手里的落华便像是见了鬼似的,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贺九卿被逼得往后退了一步,青玄剑过于霸道,残余的剑气使得他喉头一甜,鲜血气血翻涌。赶紧将一股子蔓延至喉咙底的腥甜咽了下去。仓皇抬起头来。

  “师尊!你伤我?”

  话才一出口,楚卫雷霆般的怒斥声便响彻云霄:“贺九卿!你师尊还在此,你居然就敢动手伤人!简直狂妄至极!华南若再留不得你!从今日起,你再也不……”

  “师兄!”华笙蹙着眉头将他的话打断,“是梦桓先要动手杀小九的。我救梦桓,也不是因为他该救,他若一死,梦家就绝后了。”

  楚卫怒不可遏道:“贺九卿若是不强抢师风语,梦桓怎会要杀他?华笙,你莫要糊涂!”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华笙语气淡漠至极,像是在阐述一件极小的事情,“师风语是人,又不是物。他若不想走,谁能强逼他不成?”

  言下之意,就是师风语是自愿跟贺九卿走的,并非是被人强抢。若是有错,也都有错,并非是贺九卿一个人的错。

  在场众多修士不免暗暗啧舌,都这种时候了,没想到蘅曦君居然还如此袒护贺九卿,同往日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样截然不同。

  梦桓捂着手腕处的伤口,冷笑道:“蘅曦君向来偏宠徒弟,我就不信了。贺九卿胆大包天,违抗师命,堂堂华南尊者蘅曦君居然也能忍?”

  “不能。”华笙摇了摇头。

  梦桓一愣:“那蘅曦君为何还要如此袒护于他?不应该是清理门户?逐他出师门?”

  华笙冷眼睨了过去:“关你何事?你以为你现在当了梦家的家主,就有资格在本座面前耀武扬威?本座的徒弟,要杀要剐,也轮不到你一个小辈指手画脚。等你什么时候坐到本座的位置上,才有资格评判!”

  梦桓被华笙几句话呛得面色铁青,愤怒地一甩衣袖,道:“好好好。我这回总算是知道了。只要是蘅曦君想护的人,容不得旁人说半句不好。贺九卿到底哪点好,值得蘅曦君如此袒护他,甚至不顾华南的门规!”

  “如若不然,华南的门规难不成就是让弟子在众目睽睽之下,顶撞师长?”

  华笙冷笑道:“当然,如果梦家主还愿意承认自己是华南的弟子,本座也不介意让你重新回忆一下华南门规的滋味。定然教你终身难忘!”

  梦桓大惊失色,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死死咬紧牙关,侧过身去,对着楚卫拱手道:“师尊,徒儿……”

  楚卫摆手,不耐烦道:“你师叔已经说得足够清楚,你若还知自己是华南的弟子,就不应该处处为难贺九卿!他是你大师兄,曾经还救过你的命!华南向来赏罚分明,贺九卿今日此举已然触犯了门规,回山定然会严加惩处,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梦桓不甚甘心,见师忘昔一直作壁上观,立马怒道:“师掌门!有人要强抢师二公子,你也不闻不问?”

  师忘昔冷笑:“我竟不知,我二弟同你妹妹冥婚后,居然要一生一世禁足在灵堂?梦桓,今日若是你父亲在,事情还有待商酌,可若是你……那便是好大的胆子!”

  事已至此,再多留无意,贺九卿胸口闷得厉害,师尊下手太重了。他总觉得今日自己这一走,恐怕就再也回不了头了。鼻尖泛酸,遥遥对着华笙行了一礼。

  这才拉着师风语大步往山下行去,两人皆是受了不轻的伤,师风语被上品仙器所伤,虽然不致命,可也不容小觑,灵力涣散得厉害,必须要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疗伤才是。

  至于贺九卿被青玄剑的剑气所伤,一直胸闷气喘,勉强带着师风语御剑离去,行了约莫一个时辰,终究是体力不支,两人双双落于一座荒山。

  贺九卿将师风语被扶半抱地拉了起来,低声道:

  “二哥,有什么话,我们待会儿再说。我先替你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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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风语伤势不轻,虽然不致命,可若不好好疗伤,铁打得身体也经受不住。况且,他一受伤,一流血,脸色就煞白,看得贺九卿心疼得要命,火速盘腿坐好,拉过师风语的手腕就要渡灵力。

  “别,九卿,你自己也受伤了,还是不要替我渡灵力了。”

  师风语将手腕抽了出来,很快又被贺九卿逮了回去,低着声道:“二哥,你同我这般生分做什么?你为我挡剑,我感激不尽,莫说是渡个灵力,即使让我多替你挡两剑,我也愿意。”

  贺九卿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拽过手腕,将体内为数不多的灵力尽数渡给师风语之后,见他脸色渐渐有了几丝血色。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可随之喉头一甜,气血翻涌,险些一口没喘上来。

  师尊的青玄剑到底还是没有认他为主,连剑气都能伤他至此。很难想象,如果当时华笙真想出面阻拦,其实他就是有三头六臂,也踏不出上师府半步。

  “二哥,你以后不要为了我再做傻事,不值得的。”

  缓缓吐了口气,贺九卿故作镇定道:“我知晓自己以前太过无耻,如今痛定思痛,当真想要悔改。今日之举,实乃我的过失,但我想以你长兄的本事,想要将外界的流言蜚语压下来,并非是什么难事。届时只须……”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届时师忘昔只须将罪责推至贺九卿身上便是,众目睽睽之下,贺九卿公然抢亲,违抗师命,离经叛道,罪大恶极。而师二公子则是被其蒙骗,坑拐,以师风语在修真界的威望,定然可以全身而退。所有人的目光就只会落在贺九卿一个人的身上。

  也许,师尊正是考虑到了这点,所以才当面指了出来。不阻拦,也不代表成全。不发怒,也不代表原谅。不杀他,也许就是等着他回去解释。

  这就是蘅曦君。爱的时候,偏袒到底。不爱的时候,狠心绝情。

  “九卿,事已至此,你也别再回华南了罢。你今日公然落了华南的颜面,不说楚卫,就以华笙的性格,他也绝对不会饶过你的。”

  师风语抬手摸了摸贺九卿的侧脸,叹气道:“二哥谢谢你。”

  贺九卿涩然笑道:“我知道,但是二哥,我瞧不得你受梦桓的窝囊气。这个亲,咱们不结了,就是我说的。待过了风头,二哥便回上师府罢。以我对师掌门的了解,他绝不会为难你的。”

  “那你呢?不同我回千纵山?”

  师风语直起上半身,语气有些急了,“小九,你能否同二哥说句真心话,你心里到底装的是谁?你若心中有我,我便带你回千纵山,我兄长那里,你尽管放心。我就是求,我都给你求个道侣的身份。你若心里没我,何苦又要过问我的死活?”

  这怎么跟师风语解释才好?难不成要说,你父亲玷污了许念,这才有了原主的存在。原主从潜意识里不想让你死?

  或者换句话说,他沈卿不管是穿书前,还是穿书后,全然都是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生活。对他好的人屈指可数,每一个人对他而言都像是绝世珍宝,一个也不能失去。

  “二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心里……我心里已经有其他人了。他对我很重要很重要。”

  贺九卿眼珠里爬满密密麻麻的红点,连眼眶都红了,“很重要,特别重要。所以,我以后不会再同二哥见面了,我舍不得让二哥难过,可更加舍不得让他难过。”

  师风语脸色惨白,唇张了张,喉咙底的话终究被咽了回去。许久,才摇头苦笑道:“我知道了。”

  “二哥,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贺九卿起身,将落华剑塞在腰间,将师风语安置在一处山洞中,这才寻了个方向走。

  林深草密,荒凉无比,往前行了一阵,胸口又闷闷地疼了起来,贺九卿一手扶着树杆,脸色煞白,满脸都是冷汗。缓了许久,才渐渐缓过气来,刚一抬步,耳边忽传一阵分枝踏叶声,随之两道身影一齐落至眼前。

  “小九,你可让我们好找!”

  贺九卿一愣,抬眼就见魂千不知何时追了过来,身边还有一位穿着玄衣,容貌生得极其冷冽的男子。细长的眸子微微上挑,几束寒光瞬间落在贺九卿身上。

  魂天蹙眉,冷冷笑道:“怎的,这么久没见,同舅舅生分了?”

  贺九卿牙齿咯咯打颤,浑身都在发抖。恨不得撒腿就跑,可他不能。且不说打不过这个便宜舅舅,若是被他们发现师风语就在附近,定会对他下毒手。

  “小九,我和我父亲得知你大闹上师府抢亲,生怕你遭仙门围剿。我父亲因此还特意提前出关,你也不过来叫声舅舅?”

  魂千立在魂天身后,拼命给贺九卿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胡来。

  “舅舅。”贺九卿咬紧牙关,拱手拜道:“我该死,是我让舅舅担心了。”

  “你确实该死。”魂天冷睨过去,冷笑道:“你母亲和魔族的大仇未报,可你只知贪图享乐。居然还同师家的人纠缠不清,你母亲若是泉下有知,定然后悔将你生下!”

  贺九卿攥紧拳头,周身的威压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毫不怀疑,如果他今日把上回同魂千说的话,一字不差地再说一遍,当场就会身首异处。

  于是只得低声下气道:“对不起,舅舅,是小九不好。舅舅饶命,小九不敢了。”

  “你胆子倒是大得很。在华笙身边才待了多久,就忘记自己是谁了?你难不成还想走你母亲的老路?”

  贺九卿摇头:“舅舅,我真的不敢的。”

  “别的暂且不论,师风语现在身在何处?”

  “我不知……”

  话音才落,贺九卿整个人倒飞出去,身子重重地撞在树杆上,先前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气血,瞬间翻涌而上。一口鲜血仰头喷了出来。

  “父亲!小九受伤了,你莫伤他!”

  魂千大惊失色,慌忙站出来,替贺九卿求情。

  “你不必替他说话。”

  魂天摆了摆手,这才半眯着眼睛,带着三分审视,七分冷冽的目光不偏不倚地锁定在贺九卿身上,“说还是不说?”

  贺九卿捂着胸口,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随手擦了擦唇边的血,苦笑道:“舅舅,你让我说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话音才落,魂天已然抵达身前,一把掐住贺九卿的脖颈,毫不留情地扬手一耳光,冷笑道:“现在知道了么?”

  贺九卿吐了口血水出来,浑身都软绵绵的。原本灵力就所剩无几,方才又尽数渡给了师风语,哪里还有半点还手之力。

  “我真的不知。”

  “啪—”

  “说!”

  “不知。”

  “啪—”

  “说!”

  “不知。”

  魂天二话不说,扬手再一次挥下,魂千见状,赶紧扑了过来,失声尖叫:“父亲!不要再打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小九受了很重的伤!父亲,小九可是姑母唯一的孩子,你不能这么伤他!姑母若是泉下有知,不知该有多难过!父亲!”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