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仙门卧底的那些年 第90章

作者:萝卜蛋 标签: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师尊脾气也是差,所以有时候的确是比较凶,但他很专一鸭(狗头)

  ☆、儿砸和老父亲

  

  华笙冷眼瞥他, 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盯着他瞧。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气氛莫名的沉了下来,外头激荡的流水拍打着船身, 隐隐可听见外头传来悠扬的琵琶声, 很快又一齐隐匿在了浓浓的夜色中。

  周围满是死寂。贺九卿心跳如鼓点一般, 狐疑自己定然是哪句话说错了,又惹了师尊不高兴。可他思来想去, 方才那几句并没有大逆不道。

  难不成,师尊现在就这么护短, 不允许别人说长思的半点不好, 哪怕是小九说的也不行?

  既然师尊已经有放在心尖上偏宠的徒弟了,又何必过来招他,惹他难过, 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 难道心情会好?

  贺九卿终是起了身, 微抿着唇, 慢条斯理地将衣袖整理好,口中道:“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想听。”

  华笙道:“你想听什么?”

  贺九卿冷哼:“我什么也不想听, 你喜欢谁,袒护谁,同我没有半点关系。年纪一大把了, 眼光真是越来越差,挑徒弟也不挑个俊的,长思生得如此丑陋,你怎么看上他的。日日放在身边, 也不觉得烦么?”

  “本座并不觉得他丑。”华笙也跟着站起身来,抬眼看他,“我带你回望曦峰罢,你好好看看他,看久了,多少会有一点喜欢的。”

  “我不去!”贺九卿抬腿就走,还没走出去几步,右手腕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攥住,攥得还死紧。几乎是不由分说地就将他拉了回来。

  华笙并不是那种喜欢废话的人,一手攥紧他手腕,直接破开船顶飞了出去,脚尖一点,踏着一路的月色掠去。晚风轻轻吹拂着两人的衣角,发丝扬起,月色朦胧撩人,周围寂静一片,唯有几声虫鸣。

  “我死的这三年中,你给我立过坟么?”

  “没有。”

  “纸钱呢,烧过么?”

  “也没有。”

  “想过我么?”

  华笙摇头。

  贺九卿默然。他做人也真够失败的,死后连个荒坟都没有,怪不得这三年中,听不到外界传来的半点风声,因为根本就没人记挂着他,也没人想要他回来。

  待再回过来神时,两人已经踏进了望曦峰,华笙见他站着不动,伸手拉了他一把,“发什么呆?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你都不认识了?”

  贺九卿愣了一下,很快就被华笙拖拽着往前走,先是在书房里绕了一圈,然后挨个房间推门,一直转到贺九卿曾经住过的寝殿,这才顿足。

  屋里陈设半点都没有变化,同从前一模一样。书案上乱糟糟的,堆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古玩字画。床上也跟猪窝一般,就连墙面上还留着他以前画的画。

  说实话,贺九卿对画画真是一窍不通。但他又很喜欢画,常常都是盘腿往哪里随便一坐,手里攥根笔,嘴里还叼着一根,在墙面上涂鸦。画的往往都是一些生活场景。

  简单几笔就勾勒出来了,像是师尊教他练剑,写字,帮他束发,或者是两个人一起吃饭的场景。全部都活灵活现的记录了下来。

  “这是长思发现的。”华笙侧过脸来望他,满眼的温柔几乎要溢了出来,语气也十足温和,“你画得挺好的,该有的都有了,不该有的也有了。”

  什么叫不该有的?

  贺九卿又愣了一下,目光从床头一直转到墙根,忽然瞳孔一缩,面庞立马通红一片。将脸立马转了过去,略不自然道:“你让他进来做甚?难不成,你想让他住进来?望曦峰那么大,空着的殿室哪一间不比这间强,你既然偏爱他,就不应该把别人住过的地方留给他住。”

  华笙深深凝视了他一眼,须臾,才探出两指,指了指墙面,淡淡笑道:“什么时候画的,照着什么画的,心里想这个多久了?”

  贺九卿恼恨,从前年少不要皮脸惯了的。起初没同华笙在一处时,晚上暗暗意/淫,边想边画,日积月累,这才画了好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虽然不比春宫图上面的露骨,可也活灵活现,不差什么。

  再者,他一向比较跳脱奔放,画风也是迷之清奇。因此,各种姿势都画了一遍,连最关键的部分都特意指了出来。若是被旁边瞧见了,定然要惊悚无比,然后捂住脸落荒而逃。

  而实际上,长思当初刚来望曦峰时,华笙让他随便挑一间自己喜欢的房间住。谁曾想长思鬼使神差挑中了贺九卿这间,又阴差阳错的看到了这种东西。

  十一二岁的孩子对这种事情虽然懵懂,可多多少少也能看懂一点。吓得他再也没敢踏进这间房半步,寻常时候也如避蛇蝎一般,离得远远的,生怕再多看一眼,就染了那种淫/邪之气。

  而蘅曦君又一向厌恶这些。

  华笙道:“可见,你打小就一肚子坏水,怪不得学业和修为上总是没有半点长进。原是觉得你笨,现如今才知,你只是把心思用在了别处。”

  “是,我从小就一肚子坏水,长大之后行为更加恶劣。这些你不都知道么?”贺九卿倒是很坦然地承认,“哪里像是长思,乖巧又听话。比当年的我,强了不知道多少倍。是也不是?”

  “你若觉得是,那便是罢。”

  他顿了顿,很快又正色道:“但有些东西,你必须要一样一样的还回来。”

  “比如?”

  腰间一紧,贺九卿整个人就被华笙拉了过去,一只手从他的后脖颈圈了过来,以至于他不得不昂着脸。

  “比如你。”

  “我又怎么了?”

  “你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么?”

  贺九卿道:“我怎么知道!你放开我!”

  他整个人一轻,就被抱了起来,一阵天旋地转,便坐在了美人榻上。

  华笙目光灼灼地投在他的身上,冷若冰霜的一张脸上,也十分难得的出现裂缝,近乎是凝视一般,死死将人盯住。

  在这种目光下,让人忍不住把脸转过去,根本就不敢同他对视,仿佛多对视一眼,就有可能百世沦陷,万世沉沦。就听一声极轻的声音缓缓从头顶传来。

  “小九,你莫同师尊闹脾气了,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还有,为师欢迎你重新回来,这个世界欢迎你。”

  “欢……欢迎我?”

  这一声仿佛打鼓一般,直接敲中了贺九卿的心脏,让他四肢都酥酥麻麻起来,仿佛有电流猛窜过。原本心里堵着的一口恶气,也登时烟消云散。

  仿佛曾经的那些事情,根本就不重要了。只要师尊还爱着他,愿意护着他,就已经足够了。

  他这一辈子所求不多,唯愿同师尊生同衾,死同穴,莫失莫忘,共度余生。

  待从望曦峰出来时,贺九卿神清气爽,一扫先前的烦闷,连步履都轻松了许多。他出来时,华笙还没醒,睡得极安静,漆黑的睫毛又卷又翘,即便是睡着了,无形中也在勾人心魄。

  师尊的这种模样,越少人见到越好,就是应该藏起来,自己慢慢欣赏。

  一脚才踏进魔界,就听下面的人来报,说是上师府的人打上门来,说是过来要人的。

  贺九卿今日心情甚好,闻言便道:“入了魔界的人,岂有还回去的道理?上师府打上门来,我们就得原封不动地将人还回去?天下没有这个道理罢!”

  他随意摆了摆手,“让他们滚,否则杀无赦。”

  “可……可是来人是师风语,少主也不肯见么?”

  “什么?”贺九卿顿足,转过脸来问道:“师风语?他居然来了?那他人呢?”

  “回禀少主,魔君将人抓了起来,此刻……此刻怕是……”

  贺九卿眸色一厉,一把抓紧那人的衣领,咬牙切齿道:“怕是什么?快说!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怕是在水牢,魔君吩咐下来,不让说,下面的人都知道师二公子同您关系非比寻常,遂……遂不敢不禀告。少主快去看看罢!”

  贺九卿脸色难看至极,一把将人丢了出去,大步朝水牢的方向去。离得老远就看见两排魔兵在外头守着,满殿灯火通明。一见他过来了,皆是面面相觑,迟疑着不敢上前阻拦。

  “少主大驾光临,我等……我等有失远迎,这里脏污,少主请回,莫要染了血腥之气。”

  “滚开!”

  贺九卿一震衣袖,将两边的人尽数斥退,余光瞥见居然还有人敢过来阻挠,抬腿当场踹死一只。如此,再也没人敢上来阻挠了。

  他看都不看众人一眼,一挥衣袖抬腿便踏进牢房。

  昏暗阴冷的水牢中,鳞次栉比数百间牢房,满地皆是潮湿的鲜血和水滞,连空气中也弥散着逼人的血腥气。

  一间一间的牢房寻了过去,里面关押的绝大部分都是仙门弟子。贺九卿对外说是格杀勿论,可实际上都是将人关起来。并不肯随意要了旁人的性命。

  一池寒水中,左右立着几名魔兵看守着。周围被铁笼套着,正中央有一人字形木架,一道人影被束缚在最中央,一身白衣被鲜血染透,腰间横插着三柄短剑。衣衫破碎不堪,一条条血印从腹部一直蔓延到脖颈。他垂着头,睫毛微微颤了颤,血珠顺着睫毛,滴落在地。

  贺九卿愣了愣,随即勃然大怒,一招手便将魔兵腰间的长剑抽了回来,挥手两剑劈开铁笼,将师风语从水下捞了上来,急声唤道:“二哥,二哥,你快醒一醒,二哥!”

  师风语面色惨白,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连发丝都黏在脸颊上,显得格外虚弱。怎么唤都唤不醒。

  魂天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冷眼望着两人,笑道:“小九,舅舅把人都送到了你面前,你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谁准你碰他的?你该死!”

  贺九卿一手抱住师风语,身形瞬间便抵达魂天的身侧,一把掐住他的脖颈,往墙面上狠狠一撞,再一脚踏在他的手背上,使劲碾了几下。

  只听几声清脆的骨裂声,他一根一根地将魂天的手指踩断,眸色猩红无比,咬牙道:“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碰我二哥的?是谁!”

  魂天的功力早就被贺九卿吸走了大半,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即便以前在魔界叱咤风云,可终究是苍老下来,头上的白发也清晰可见。再也不复当年的光彩。

  他已经没有能力再掌控整个魔界,像个濒临死亡的病人那般,可骨子里仍旧硬气,一声未吭,面容冷峻的望了过来。

  贺九卿心神一晃,耳边隐隐听见了魂千的声音,他仿佛在低沉着语气,气若游丝地说:“小九,你别怪我父亲,他年纪大了,没几年可活了。我死后,你代替我好好守着魔界,莫让仙门百家将我们的家园摧毁了。”

  也罢。

  松开了脚,贺九卿打横将师风语抱了起来,转身就走。他已经足够对不起表哥了,怎么能杀他的父亲。

  师风语受伤不轻,腰上横插了三柄短剑,又在水牢里足足折腾了一夜,早就出气多进气少了。贺九卿已经失去过他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他再死一回。

  连夜替他渡灵力,足足闭关七日才堪堪将师风语的命保住。幸好底下的魔兵不敢在这种事情上欺瞒,否则师风语还真是凶多吉少。

  二哥到底是二哥,为了门中区区几个弟子,居然就敢以身犯险,独自打上门来。若是被师忘昔知晓他弟弟这个惨状,估计要恨得当场拍碎桌子了。

  临近傍晚,底下的人过来通禀,说是师风语醒了过来。彼时,贺九卿正在料理琐事。魔界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从前都是魂千帮着处理的。

  至从魂千死后,这些事情一直堆积着无人管理,偌大的魔殿也空荡荡的。数以万计的子民整日心惊胆战,生怕哪一日就要被仙门围剿。

  不过这也都是早晚的事情。只要贺九卿一日不死,可保魔界一日安然。

  “知道了,让下面的人好生侍候着,不可再出半点纰漏。”

  贺九卿头埋在一堆公文里,苦恼得咬着笔杆,从前散漫惯了,现如今肩膀上担着整个魔界的安危,不允许他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下面的人去而复返,跪地战战兢兢道:“少主,您还是亲自过去看一看罢!师二公子刚一醒过来就要走,底下的人也没有办法。又不敢用硬的。”

  闻言,贺九卿单手捏了捏眉心,这才站起身往外走。一脚才踏进寝殿的大门,迎面就飞来一剑,他微微侧过脸去,两指一夹剑刃,这剑就动弹不得了。

  师风语脸上仍旧毫无血色,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是谁?快放我离开这里!”

  贺九卿默然,余光瞥见血色从师风语的白衫中透了出来,眸色一暗。抬手驱散左右的人,殿门轰隆一声从后面关上。一手将剑弹开,他道:“三年不见,二哥连我也不认得了么?”

  师风语神色大变,满脸的不敢置信。他抬眼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贺九卿的眉眼,忽然呵斥道:“你撒谎!你怎么可能是小九!你做什么要冒充小九?你到底是谁!”

  “我的确是小九,只不过换了一具身体而已。”贺九卿抬腿上前一步,慢条斯理地笑道:“二哥若是想来魔界,大可派人通知我一声。我让人八抬大轿迎你进来,怎么还只身打上门来了?底下的人眼瞎,不知你我的关系,让二哥受罪了。”

  师风语仍旧狐疑道:“你当真是小九?”

  “如假包换。二哥,好久不见,你越来越俊了。”

  师风语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手一松,长剑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大步走了上前,一把将贺九卿抱在怀里,哑着声道:“小九,你真的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还会回来的,三年了,你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一句话都没有留给二哥?你知不知道,二哥有多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