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今天也在等男主篡位 第106章

作者:鬼酉蜡烛 标签: 萌宠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李锦余还是头一次看到吃斋念佛的太后如此激动, 张了张嘴, 还未说话便被太后激动地打断。

  “哀家辛辛苦苦找了这么多年, 总算把哀家的血脉骨肉找了回来!十八年了!哀家日日夜夜都在佛祖面前为你祈福, 盼着你能无病无灾地长大、盼着能够早日找到你……”太后说到最后已经有些哽咽,抓过迟钟鸣的手,眼泪几乎要流下来,“是哀家无能,不能把你的东西还给你……”

  李锦余看看太后、又看看迟钟鸣,完全明白过来。

  太后之前隐忍不发,只是在寻找她的亲生骨肉。先帝的血脉只剩下景昌帝和迟钟鸣两人,若没有将迟钟鸣找回来,太后纵然想叛乱也没有用——且不说孟大将军是否支持,单说叛乱成功之后谁来做皇帝呢?

  也许正是迟钟鸣被黑猫打发到军队去后,与孟大将军接触的过程中被孟大将军发现了身世的秘密,上报到了太后那里,这才得以母子相认。

  既然找回了真正的太子,那如今占据着皇位的“狸猫”自然就失去了全部的价值。

  慈宁宫里那些佛像里的武器、不知从哪儿来的青衣军队显然都不是一日两日的准备。

  太后筹划了这么久,挑了他离开京城的时候突然控制皇宫等他回来自投罗网……若非霍采瑜黄雀在后,哪怕他有点法力,也只能自己悄悄逃走,皇位自然是保不住的。

  至于孟大将军为什么会支持……孟大将军不只是朝廷的大将军,还是世家贵族的代表。

  孟氏与韩氏同气连枝,太后同时许以利益和让真正的太子上位的理由,想必最终还是能让孟大将军屈服。

  李锦余眼神有些复杂,抬头看了眼身旁的霍采瑜。

  霍采瑜依然是那副温和而沉稳的笑容。

  不知为何,李锦余忽然想起来,除夕之夜霍采瑜千里迢迢从边关回到京城、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句话。

  ——“不论陛下是何人,臣一定会护住陛下。”

  原来不是看穿了自己的仓鼠精身份,而是为了这件事。

  李锦余内心悄然松了口气,却不知为何微微有些失落。

  他心里考虑着完全不相干的事情,忽略了太后那边的反应。

  太后看李锦余只顾着和一旁的摄政王对视,内心有些不爽,松开迟钟鸣的手,重新矜持地昂起了头:“皇帝,哀家和你做个交易吧。”

  李锦余愣了一下,看向了太后:“什么交易?”

  “成王败寇,哀家错估了摄政王的心思,没想到摄政王竟然敢放弃前线的几十万大军一直隐身在京城。”太后冷冷扫了霍采瑜一眼,讽刺道,“也不知道狡国知晓这件事会有多么高兴。”

  出征狡国的大军是目前荻朝能拿出来的最多的军队,物资支援也竭尽全力,只求能够毕功于一役。

  太后万万没想到这样大的包袱,霍采瑜竟然也敢甩下来。

  霍采瑜听出了太后的挑拨之意,淡淡笑了笑:“太后不必担忧,如今我大荻大军依然在向着狡国进发,假以时日,定然能够完全拿下狡国。”

  太后完全不信,冷笑一声:“你不在,还有谁能带兵?摄政王可莫要拿我大荻百年基业开玩笑。”

  霍采瑜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李锦余打量了一圈大殿——原著里带兵能力强的人,孟大将军捆在门外,霍采瑜和迟钟鸣正在这里对峙,好像只剩下那位战术奇特的“鬼面将军”霍采瑾了。

  但是霍采瑾不是前几日还陪在自己身边么?总不至于插上翅膀直接飞去边关了吧?

  李锦余目光落在霍采瑜身上,略有所悟。

  那边太后已经不想跟他继续扯皮,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哀家留在宫中任你处置,皇位也给了你……只一条,将皇儿登记造册、开府封王,让皇儿能安逸一生。”

  听了这句话,一直不说话的迟钟鸣脸上微微流露出一丝古怪之色,却强行忍住继续装哑巴。

  霍采瑜看了李锦余一眼,忽然开口替李锦余回答:“太后娘娘,如今谁为刀俎、谁为鱼肉一目了然,娘娘想保全迟钟鸣的姓名,不知能拿出什么做交易?”

  太后冷冷看了他一眼:“哀家手里有传国玉玺。”

  李锦余抿了抿唇。

  果然是太后拿走的。

  霍采瑜似乎早有预料,神色不变:“若将太后与迟钟鸣擒下,纵然太后和迟钟鸣守得住秘密,慈宁宫里这么多的宫女太监,总不会各各都嘴硬?”

  “皇帝若肯放过皇儿,哀家还有一个筹码。”太后沉默片刻,缓缓放下手,“哀家可以解除皇帝身上绝子的一部分效果。”

  李锦余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脱口而出:“朕身上的绝子是太后下的?”

  太后脸上闪过一丝冷意:“哀家辛辛苦苦爬上了后位,如何甘心将皇位拱手让给钟氏之子?”

  所以就在景昌帝身上下了绝子?

  李锦余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太后。

  从前和太后说话时太后说过,景昌帝之前的愿望是能够青史留名。而李锦余扮演了这么久的皇帝,从景昌帝留下的各种痕迹中猜测过,最初最初的景昌帝也许是想要做一个好皇帝的。

  想要青史留名大约是每一个皇帝毕生的梦想。

  为此他们兢兢业业、认认真真地处理国家大事、平衡朝堂局势、守卫国家领土。

  年少时的景昌帝也是被先帝教导着长大,内心想必也充满了野心和动力。

  然而登基之后,他就忽然变成了残暴不仁、昏庸无能的暴君。

  也许他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竟然是他一直爱戴的母亲给他下了绝户的毒药。

  李锦余最初的震惊慢慢消散,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稀罕绝子的解药——霍夫人那边只差一味狡国出产的药材就能研究出解药,更何况他本人根本不在意能不能留下后代。

  但李锦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迟钟鸣。

  他本以为解开了黑猫的矛盾,霍采瑜和迟钟鸣的冲突便不复存在了;没想到现在他们再次站到了对立面。

  李锦余求助地看向了霍采瑜。

  霍采瑜站在一旁,将李锦余脸上的震惊和伤感尽收眼底,伸出手轻轻握了一下他的左手,表示自己的安慰。

  他沉默了一下,忽然向前一步:“太后如此心计,当年调换皇子时,想必没有遗漏手尾,缘何还被发现了呢?”

  太后不知道霍采瑜为何突然这么问,轻轻皱了皱眉:“哀家自然将人都处理了。只是钟氏当时底子尚在,发现哀家的动作也不奇怪。”

  “太后已经将当时的人都处理了。”霍采瑜慢慢重复了一遍,侧头看了眼李锦余。

  李锦余还有些迷糊地看着他。

  霍采瑜拍了拍手:“请上来。”

  随着霍采瑜的动作,慈宁宫外缓缓走进一个年逾半百的老人,花白头发高高挽起,一身金贵的锦白长袍。

  一直站在太后身边装哑巴的迟钟鸣忽然像找回了声音,向前一步,恭敬地唤了一声:“父亲。”

  那老人点点头接受了迟钟鸣的问候,随后对着凤座上的太后轻轻施礼:“见过太后。”

  太后在迟钟鸣喊出那声“父亲”的时候脸上便有些不满,待这老人行礼之后方才忍不住,声音像淬了冰:“你带走了哀家的儿子,还敢出现在哀家面前。”

  那老人沉默着没有说话。

  霍采瑜淡淡地道:“太后娘娘应当感激迟老先生——当年钟太妃对迟老先生的要求可是将那个孩子直接杀死、彻底将所有的痕迹抹掉。迟老先生于心不忍,带着孩子远走他乡,还将迟钟鸣教导得这样好。”

  “那也是酿成我母子分离十八年的悲剧的凶手!”太后脸色微微胀红,怒气冲冲地一拍凤座,大喝道,“哀家恨不得将那个贱人拖出来鞭尸扬灰!”

  “太后莫急。”霍采瑜淡然笑了笑,又拍了拍手,“带上来。”

  李锦余正疑惑着还有什么人要上来,目光看向殿门,发现再次进来的人竟然是个熟面孔。

  一身灰扑扑的太监官服、满是皱纹的脸庞、粗糙的双手。

  竟然是在永世皇陵见过的钟安。

  太后显然不认识这个老太监,扫了一眼便将目光放在了霍采瑜身上:“摄政王这是何意?”

  霍采瑜不答,只看向了钟安,缓缓地道:“钟安,将你的身份、当年做的事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钟安有些畏惧地看了霍采瑜一眼,跪在那里乖乖地道:“禀陛下、太后、摄政王,老奴是当年钟太妃娘娘身边的内侍钟安。当年太妃娘娘犯了圣怒,在冷宫诞下皇子,担忧皇子殿下得不到好的教养,听闻太后娘娘同样诞下皇子,便指派老奴偷偷将两位皇子调包。老奴做下此等罪大恶极之事,罪该万死,还请陛下、太后责罚。”

  这些内容都是李锦余在永世皇陵便已经知晓的事情。

  然而太后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她直勾勾地盯着钟安,不自觉地站起身,嘴里发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瘆人:“你说什么?钟氏当年也调换了皇子?”

  李锦余又愣了一下,敏锐地捕捉到那个关键的字眼。

  ——也?

  钟安脸上都是冷汗,内心正惶恐不安,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只下意识回答:“是,老奴罪该万死……”

  太后打断他,直愣愣地问:“是哪一日换的?”

  “老奴记得……大约是十月初二。”

  “十月初二……”太后有些不可置信,向后一步跌坐在凤座上,口中喃喃地道,“比哀家的人晚了一个月……”

  李锦余望着太后煞白的面容,双眸蓦然睁大,内心瞬间明白了过来。

  当年不光是钟太妃使手段将景昌帝和迟钟鸣换了一次。

  太后也叫人换了一次?

  所以换了两次之后,其实景昌帝就是太后的亲生儿子?

  脑袋里还震惊于这个事实,忽然一双温暖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李锦余愣愣地抬头,正对上霍采瑜坚毅信任的眼神。

  “陛下,从一开始,您就是大荻正统的继承人,当之无愧的天下之主。”

  那边太后却猛然站起身,指着霍采瑜,手指微微颤抖:“不可能!你在骗哀家!哀家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儿子!”

  “太后若不信,可自己来问。”

  太后瞪着跪在下面的钟安,声音带着一丝凌厉和恐慌:“哀家问你,你既然当年调换了皇子,可还记得哀家的皇子穿的襁褓上是什么花纹?”

  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钟安迟疑了很久,才小声道:“太后恕罪,老奴记不清了。”

  太后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脸色回血,大喝道:“看吧,哀家就说……”

  “但是老奴记得太后这边的皇子只穿一条玄黑色的肚兜,连长命锁也无,不似太妃娘娘那里的皇子小心呵护。”

  太后脸色瞬间煞白。

  霍采瑜抬头与迟钟鸣对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当年太后先换了皇子,把钟太妃的儿子拿到自己这里来,竟连面上的功夫都不愿做,长命锁都未给。

  太后有些迷茫、又有些绝望地看了看迟钟鸣、又看了看站在霍采瑜身边的李锦余,嘴唇轻轻哆嗦了两下,喃喃道:“哀家、哀家都做了什么……?”

  一切真相大白。

  霍采瑜轻轻叹了口气,看了眼迟钟鸣。

  一直没有说话的迟钟鸣抱着黑猫忽然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