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昏君后我和反派将军he了 第79章

作者:羽蛇 标签: 宫廷侯爵 因缘邂逅 穿越重生

  季云祺在上一封军报中寄了一朵梅花,是少阳关那边独有的品种,说等到京城的春花开时,他就回来。

  萧方把那朵花也小心收在荷包里,把那封信看了几遍。

  他们就像是任性闹了脾气的情侣,在时间和空间的隔断中渐渐忘记龃龉,只想着尽快见到对方,当初那些微不足道的误会,都变得那么可笑。

  他信季云祺,他知道季云祺从来都言而有信,春花开时,他们就能见面。

  季云祺离京时,还是七月刚过半,如今已是寒冬腊月,将近年关了。

  京城中一片喜气洋洋,所有人都在准备过年,边关却打起了急仗。不知季云祺用了什么法子,让北羌的后备军需再次捉襟见肘起来,不得不猛攻急抢。

  战报来得比之前频繁许多,只有萧方每次都一个字一个字地反复读,生怕从中看出一点不详的端倪。

  秦槐几人怕他急出心病来,曾提议过年的时候聚在一起过,热闹些,也少些忧思,被他婉拒了,只像去年一样,跟着云枫去了季府,仍然坐在那方软塌上。

  想起来也好笑,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还在做狗头军师,教季云祺怎么把良家少男拐上床,结果报应轮回,今年他不知道被人在床上磋磨过多少次。

  早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他就……就早些把季云祺扑倒好了。

  可现在连邢阳也跟着出征,只有季云枫陪着他,外面没了打闹声,身边没了那人,跟云枫也是天天见面,懒得提起精神找话说,感觉格外冷清。

  季云枫伏过身斟茶,见他看着外面出神,轻声问:“皇上,要不要早些休息,秦哥说您最近一直睡得很少,在担心我哥吗?”

  萧方不好意思当着弟弟的面说得直白,便只轻声问道:“云枫,你说……我是个好皇上吗?”

  “当然算啊!”季云枫当即回答:“您看如今我哥打仗都没有后顾之忧,大街上人人安居乐业,年前大集开得火热,家家都有闲钱置办年货。要不是您,哪儿来这么热闹呢?”

  萧方拍拍他的头,微微一笑。

  小皇帝混账的时候,云枫到底还小,等进了宫里,虐待的恶名又都是太后背的,至今云枫跟太后也亲热不起来,所以才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傻云枫,那是因为你们够好。”

  贤臣,良将,再加上他这个看似无为之治的皇上,才有了眼下的好转。

  “您也好,”季云枫不会拐那么多弯,诚心夸他:“俞相和我哥都说您的好。”

  萧方最爱听云枫提起他哥,像是只听到名字,人就还在身边一样:“你哥说我……”

  他话没说完,便从窗户看到有人被家丁领着,直奔他们这边过来。

  季云枫立刻起身,去院子里将人领进来。

  萧方认得那人,季云祺留下几人共同打理兵部事宜,其中一直向他汇报军报的就是这个人。

  他见那人神色没了往日的镇定,心中已咯噔一下,不等发问,那人已单膝跪地,双手将军报高举过头顶。

  “皇上,刚刚少阳关送来军报,说季将军偷袭失败,下落不明。”

第83章 归来

  “季将军偷袭失败, 下落不明……”

  萧方脑子里嗡地一声,这句话像是在耳边如诅咒一样回响,他勉强稳住自己, 从季云枫手中取过军报, 生怕看漏一个字。

  那人说的半点都没有错,军报的第一行就是只有这么几个字——季将军偷袭失败……

  写军报的人很明显被这样的突发情况惊吓到, 从字迹上也看得出写得匆忙。

  下面虽然也提到, 邢阳已经带人前去搜救,而且也通知了周边镇府调兵过来,萧方的目光却只麻木地扫过去,像是没了魂儿。

  他最怕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不可能!”季云枫倒比他镇定许多,将那军报来回看了两遍, 斩钉截铁地否认:“我哥性格稳重,在战场上征战多年,若是偷袭,必然有九成九的把握, 也必然有人接应, 不可能冒冒失失, 被人赶到下落不明的地步。”

  萧方不懂打仗的事, 却也知道胜负兵家常事,哪有什么绝对不可能的失败。

  也许是不愿意承认,他心中总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觉得这其中似乎有哪里出现了断层。

  年前最后一次收到战报时, 季云祺还成竹在胸地定下了归期,为什么会转眼间兵败?

  “送信的人在哪里?”话一出口,他自己也诧异于当下的平静。

  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是举手投足都会对局势产生重大影响的人,如同战场上的将帅,该稳如磐石般安定人心——这是季云祺之前常常嘱咐他的。

  “就在院门外。”那人办事也细心,得了允许后立刻转身出门,片刻后带回来个年轻兵士,跪在阶下。

  “少阳关那边情况如何?”萧方不死心地问。

  那兵士也是连着赶路,疲倦得嗓子都有些嘶哑:“回皇上,季将军两次出战,对方都准备充分,将军便定下策略,连夜偷袭,却没能按计划归来,前方去谈,说季将军偷袭失败,下落不明。”

  “地图拿来!”季云枫更不甘心,展开少阳关的地图,细致地询问起来,可越是问,他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起来。

  前因后果比军报上清晰得多,萧方哑然无语,呆呆地靠在几案上,耳中听着一旁压低的讨论声,“细作”、“对方有准备”、“陷阱”,每个字都像尖刺一样,扎得他遍体鳞伤。

  片刻之后,连季云枫也不说话了,空气安静得令人窒息。

  萧方忽然一声不吭地向外冲去,吓得季云枫忙抓起门旁挂的披风跟上去:“皇上要去哪里?”

  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知道如果再这样坐下去,就要窒息了。他想买张火车票,去少阳关,哪怕人真的没了,也要亲眼见一见。

  “皇上,您先别急。”季云枫用披风裹住他,硬是拦下他的脚步:“我现在派人去请秦哥和先生,等他们来了……”

  这边话音未落,门外便传来了下人的通传声:“二少爷,樊尚书送了拜帖进来,马车就在大门外。”

  萧方将披风一裹,跌跌撞撞地直奔大门外去,不管是谁来都好,他现在需要有个头脑冷静的人,让他也平静下来。

  让他不去想在白雪覆盖的少阳关外,有人已经回不来了。

  大门外的积雪里停着朱漆马车,马车旁站着的,除了樊盛玉和秦槐,还有另一个兵卒装束的人。

  樊盛玉见是萧方,忙上前几步:“皇上,少阳关刚刚发来军报,一时没有找到值守的人,便送到俞相府上,俞相令我二人送来皇上这里。”

  萧方忍着哽咽点头:“我知道……我刚刚知道了……”

  秦槐在一旁纳闷地看着他,又看看跟着冲出来的季云枫,问道:“皇上这是喜极而泣了?”

  “没什么,我还……好……”萧方忽然反应过来,即将涌出的眼泪倏地收回去:“喜极而泣是什么意思?”

  樊盛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喜极而泣就是欢喜得要哭出来,皇上连这个也不知道了?”

  “不是,不是,我是说战报……为什么会喜极而泣?”

  秦槐仍然摸不到头脑:“皇上是第一次见云祺传捷报?为什么这个表情?”

  这些连方才送信的二人也摸不到头脑,那兵士立刻慌着澄清自己:“我真的是从少阳关来的,一路连气儿都没歇!”

  两边的人都懵了,等萧方看到樊盛玉递来的战报——烧辎重粮草,驱逐北羌三十里,大获全胜——脑子更转不过弯来。

  这是……同时传来了两封情况完全相反的战报?众人的目光都落在秦槐身后那人身上,那兵士单膝跪地,朗声道:“传讯营甲队二组,叶闾叩见皇上!”

  萧方恍然大悟,难怪刚才就觉得这人看起来有点眼熟,等一开口,立刻就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当初跟他在宫里比赛第一友谊第二的野驴兄么?

  当初他觉得小伙子愣愣的,倒是有个腿劲的本事,没舍得给他安个刺驾的死罪,让季云祺带去军中,没想到入了传讯营,这倒也是人尽其用。

  “云祺……季将军赢了,是吗?”

  “是!”叶闾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兴奋,与之前的传信人相比,竟没见多少疲惫:“将军令人东西夹击,把北蛮子烧得鬼哭狼嚎,跑得比什么都快。”

  萧方在大悲的打击下,一时没能缓过劲:“那现在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是秦槐先反应过来:“你是什么时候从少阳关出发的?”

  他问的是萧方这边的人,那人立刻挺胸答道:“回公子,是腊月二十凌晨!”

  “你呢?”

  叶闾也毫不犹豫:“腊月二十一傍晚!”

  众人面面相觑,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萧方甚至有些哭笑不得。

  少阳关那边已经积雪不浅,在之前送战报时,就有马匹不便行走的地方,只能靠两条腿找去下一个驿站。

  原来不是战报出了问题,而是野驴兄实在太能跑。

  这一场虚惊几乎耗尽了萧方全部的力气,要不是有季云枫在身后撑着他,他甚至都怕自己会站不住。

  “云枫,赏。”

  季云枫领命,带着三人打赏下去,萧方才靠在门上苦笑:“幸亏你们来了,否则我……”

  “没有否则,”樊盛玉也拢了披风,一只脚跨进了门槛:“云祺还真是了解你,生怕你担惊受怕,结果早赶晚赶,还是差一步。”

  对着这两个人,萧方也不摆架子了,赧然道:“也是我不好,我该相信他的。”

  “我的牙快被你们齁掉了,不过这事不能轻饶他,等他回来,您可得好好罚他,”秦槐笑嘻嘻地跟在后面:“皇上,大过年天寒地冻的,我们两个跑来送信,有没有赏呢?”

  “赏?”萧方有点发愣:“要赏什么?”

  这两个人平时也没要过什么,这些事也从来不是他管的。

  樊盛玉在前面回过头来,微微一笑:“赏两杯酒如何呢?”

  萧方嗤地一笑,不由莞尔:“两杯怎么够,今天可是除夕,不醉不归怎么样?”

  就算是从前回老家过年,萧方也没喝过这么多酒。

  明明想的是让樊盛玉和秦槐醉在季府的,结果最后却不知怎的,变成了这两个人车轮战一样灌他酒,慌得季云枫在一旁频频为他挡酒,在四个人里最先醉倒。

  他隐约记得樊盛玉提议饮酒作诗,被其他三人一口否决,都不想玩费脑子的东西,最后勉为其难行酒令。

  仗着语文老师硬塞在肚子里的一点残渣,他大着舌头窃了古人的一肚子墨水。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樊盛玉先是赞了一句好文采,而后三人一起拿酒瓶怼在他脸上要罚他——季云祺还在战场上,不许他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最后四人谁也没顾得上什么形象,都东倒西歪地趴了一地。

  醉了,睡一觉便是天亮,再一觉,便等到春花盛开。

  难得喜气洋洋的一年春天,人潮往来熙攘,繁荣更胜去年,没有天旱水灾,没有饿殍在道,这注定是一个美好的开端。

  迎春开得最早,拥挤的嫩黄在枝头上歪出一串,将枝干的灰色都包裹在里面,被阳光照得晃花人眼。

  萧方像是屁股上长了钉子,频频从车辇上起身张望,每次都只能看到这样绚烂的颜色一直延伸到官道尽头。

  “云枫,”他忍不住向身后问:“是今天,没有错吧。”

  季云枫应声打马上前答道:“没有错,我哥说的就是今天回来!”

  他向后看了看,又轻声说:“皇上,有几位大人年事已高,要不然请他们先回去……”